欽差大臣蚩虺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開進大海。主艦之上，龍旗飄揚。

    這是一個由六條艦船組成的船隊，規模絲毫也不比清以上各朝欽差大臣出使海外差！

    天帝副使蚩虺擔任了出使日本國的欽差大臣，他駐篳的主艦是一艘退役的海軍鐵甲艦，可見洪憲皇帝袁世凱對他此行是何等的重視。

    主艦行駛在第三的位置，前邊還有兩艘兵輪，滿載著像征性的欽差衛隊，服飾鮮明。

    後麵的三條船，則純粹是陪襯。裝運欽差隨行人員及後勤保障物資。

    蚩虺與天庭三仙原本可以直飛東京，省時省力又省錢。可他不想冷冷清清出行，便堅持組織了這個船隊，希望在海上好好地遊曆一番。

    中艙內，蚩虺半躺在沙發上，閉目沉思。他麵容陰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洋子、春子依偎在他身體的兩邊，卻神情喜悅，麵帶笑容，各人在想各人的心事。

    從京城出發，坐馬車到南戴河來乘船，蚩虺一直感覺天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是千裏眼嗎？如果沒有順風耳，他便隻能把看到的是什麽稟報天帝張頊。

    如果是張頊本人開了天眼呢？那麽，他會什麽都看到，什麽都聽到。

    他會知道蚩虺在出賣華夏，出賣民族利益，甘當日本人的走狗，為虎作倀！

    蚩虺無法為自己辯解。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與倭仙結盟，與賣國何異？

    那雙眼睛更近了，甚至可以通過艙蓋看清自己的一舉一動。

    他如坐針氊，全身的不自在，不由得猛地坐了起來。

    洋子、春子被帶翻身子，隻能驚恐地看著他，不知道觸犯了他哪一根神經。

    蚩虺手指艦艙天花板，怒氣勃發。“張項，本副天帝知道你在這兒，別裝神弄鬼！”

    張頊的聲音果然傳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副天帝？朕並未處罰你，為何不回天庭？”

    蚩虺。“張氏不公，不肯按約定讓位於蚩、巫、蒼三姓，天庭有什麽待法？”

    張頊。“讓位之說，止於智者。三界太平無事，豈能製造事端？”

    蚩虺。“‘蚩巫蒼張，四姓一家。親密友愛，共有天庭！’這十六個字，就鐫刻在天柱峰上，神跡猶存。天帝輪流坐，萬年到我家！你不遵祖訓，枉為天神！”

    張頊。“你既然知道張姓排在最後，就應該知道張氏乃最後才登上帝位的！前邊的數十萬年乃至上百萬年，皇位一直在你們三姓手裏。朕才當了五萬餘年天帝，怎麽就要讓出帝位，退居幕後了呢！”

    蚩虺。“張頊，你在位期間，朝綱不振，秩序紊亂，毫無建樹！當然應該讓賢！”

    張頊。“你以為自己就是賢人了麽？簡直自欺欺人！在天庭結交宵小，擾亂朝綱。把持朝政，胡作非為！朕念在四姓一脈，不忍誅戮。可你不思悔改，擅製帝冠，謀害公主，離間帝後，引狼入室。壞事做盡，罄竹難書！朕仍不願手足反目，兄弟鬩牆。一直等你回到九華宮，洗心革麵，同治三界。誰知你違背天條，滯留人世。而且與敵為友，禍害中華！朕不得不親來勸說，以免你鑄成大錯，無法回頭！”

    天帝侃侃而談，據理力爭，抽絲剝繭，層層剖析。直說得蚩虺麵色大變。

    蚩虺知道人家說的是事實。自己一意孤行，的確與天庭漸行漸遠。將來如何回頭？

    但他不願失去眼前的機會，依然固執己見。“張頊，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本副天帝也絕對不會與你再作同僚，同殿為君！你還是回去吧！”

    張頊隻得苦口婆心地勸說。“蚩虺。華夏之事乃人世糾葛，事關民族利益，國家興亡！你如果繼續錯下去，一定會戕害億萬生靈，造成千古浩劫！快回頭吧！”

    蚩虺。“任你舌燦蓮花，本欽差卻去意已決！張頊，回天庭去做你的呆頭鵝吧！”

    張頊停留半空，實在去留兩難，隻得婉言相勸。“蚩副天帝，放棄如此崇高的地位為異族張目，助紂為虐，的確很不光彩！聽朕相勸，和朕同回天庭吧！朕會召集文武百官，天庭眾仙，為副天帝洗塵接風，宣布你考察下界結束！恢複副天帝職權！”

    蚩虺卻不知悔改，惡言相向。“張頊，你不要再惺惺作態了！天庭現在並不是你說了算！‘帝仙門’門主、‘宇宙之神’戴湉才是天庭主人。你隻不過區區副門主，哪有資格決定本副天帝的去留？未來如何，姑且拭目以待！你走吧！”

    張頊還想作最後的努力。“蚩虺。扶桑倭人狼子野心，一定會逆天而行！你如果與之同流合汙，一定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蚩虺。“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現在當然一切都由得你說。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三萬年後呢？孰是孰非，那時候才能蓋棺定論！”

    他強詞奪理，隻不過是為了掩蓋心裏的空虛。舍本而逐末，即使是副天帝也會糊塗！

    張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哪怕三十萬年以後仍然是這樣！蚩虺，‘九江門’、‘太和門’乃至‘煉龍潭’都幫不了你！倭仙不是道教正宗，走的是剛猛路子。即使你們仙力相融，也是正負得負，不會有任何收獲的！”

    蚩虺。“張頊，你怎麽知道這些的？你一直在派人跟蹤本副天帝嗎？”

    張頊。“三界中之事，沒有本天帝不知道的。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聲音漸漸遠去，說明張頊已經離開了。看來，他沒有打算采取強製手段。

    蚩虺走上甲板，眺望聲音消逝方向的天際。湛藍的天空，隻有幾片白雲在飄動。

    他歎了口氣，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失落。從天到地，反向而行，對嗎？

    大誨上風平浪靜，碧水藍天，帆影點點。海鷗在船隊上空低低地盤旋。前後左右，都有漁船在進行捕撈作業。這是中國的海域，這種和平的景象，實在是很久違了。

    幾百年來，倭寇一直在圍繞中國海岸的海域燒殺搶掠，而近十年來是最為頻繁的。

    眼下暫時的平靜，無助於解決侵略者具有頑固侵略本質的問題，他們會卷土重來！

    蚩虺的東渡日本，無異於給火上澆油，帶給華夏大地的，將是深重的災難！

    洋子、春子來到蚩虺身邊，緊緊地依偎在他身上。

    她們聽見了他與不知什麽人的對話，知道他心裏不舒服。

    而她們的責任，就是要他忘記過去的事情，甚至忘記中國。

    隻有這樣，他才能迷戀上日本的女人、日本的生活乃至日本的一切。

    蚩虺知道她們的心思。愛憐地把她們雙雙抱入懷中。

    洋子。“師兄，剛才那個和你講話的人，惹你生氣了嗎？”

    春子。“師兄，那好像是個老頭，囉裏囉唆的，別理他就好了！”

    蚩虺。“他是天帝張頊，前來阻止我東渡扶桑！”

    洋子。“為什麽？師兄，出使東洋，欽差大臣，是你們天仙的光榮，他幹嗎反對？”

    蚩虺知道她們倆什麽也不懂。天仙下凡，那是人往低處走，沒什麽光彩。所以，他不可能進一步給他們解釋。“就是呀！你們說得對！師兄現在是不會回天庭的！”

    春子。“那你將來要回去時，他們會不會不讓你當副天帝了？”

    蚩虺。“不可能！那個副天帝誰也搶不去！師兄想當時，回去就能當！”

    洋子。“師兄，你還回去幹什麽？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蚩虺。“是呀！我還回去幹什麽？怎麽活不是活？你們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們的！”

    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把他攙回了中艙。

    她們陪著笑臉、陪蚩虺喝酒、陪他說笑，最後，又一起陪他上了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