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麽？”楚寒綾好奇的問道，“是不是後來郡主就病逝了，所以老王爺和王妃傷心，就再不肯讓大家提起郡主呀？”

    清荷長歎口氣，欲言又止，最後在楚寒綾純澈見底的鳳眸注視下，終究是鬆了口，朝門外看了一眼，確實沒有人之後才開口道，“當時皇宮裏的太子的另外一位伴讀，首輔大人的公子喜歡上了郡主，就求陛下指婚，陛下自然希望靠著姻親關係拉攏朝臣，自然是要指婚的。誰知道聖旨下發的當日，郡主居然拒不接旨，而且跟老王爺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此生絕不會嫁入皇家。”

    “郡主好厲害啊，居然連聖旨都敢拒絕。那後來呢，郡主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嗎？”

    清荷搖頭，眼中沁出幾許眼淚來，“當時我和清香既是小姐的貼身婢女，也是小姐的心腹，小姐拒婚之後，老王爺大怒，將小姐幽禁梅香園中，不準踏出半步。小姐傷心不已，便讓我們二人想法子聯絡上了莫公子，希望莫公子能想想法子。誰知莫公子上門求見，被老王爺派人亂棍打出了府門，幾乎要了莫公子的性命。後來莫公子養好傷之後，又半夜翻牆來見郡主，結果不小心被世子撞見了。郡主求世子放莫公子走，世子心疼妹妹，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讓他們倆說了許久的話之後才送他離開。”

    “沒想到咱們現在的王爺倒是個重情之人，郡主有這樣的哥哥也是她的福氣了。”楚寒綾忍不住感歎，然後又追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老王爺可同意了？”

    蕭駿笙皺了皺眉，在這個時代，門當戶對是兩家結親的基本要求。像慕容憐這種身份的女子，大多都是淪為家族擴張或固守的棋子，老王爺怎麽可能讓她嫁給一個普通的平凡人。

    他也知道，楚寒綾之所以要打聽的這麽清楚，一時不希望接下來在府中的行為舉止惹人懷疑，二來就是要好好了解一下這位睿王，看看是否能說服他幫助慕容羽，成為慕容羽的助力之人。

    “老王爺如何會答應呢，莫公子家雖說也算富足，但比起首輔大人家來說卻如同螻蟻一般。老王爺堅決不肯答應，無論郡主和莫公子如何哀求，依舊要拆散他們二人。最後郡主逼得沒有法子了，便讓莫公子帶著她私奔。”清荷說道這裏，仿佛想起了什麽極為恐懼的事情，整個身子下意識顫抖著，眼中也出現了一絲驚懼，“老王爺派人將郡主和莫公子抓了回來，並把莫公子關在了地牢之中。這個時候大夫又查出郡主懷了身孕，老王爺大怒之下便讓人將莫府上下關在府中，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如果不是世子及時趕到救了莫公子，恐怕連莫公子也遭了毒手了。不過當時莫公子暈了過去，世子派人將他送走，遠離王城。郡主醒來之後跟老王爺大吵大鬧，竭力想要抱住肚子裏的孩子，結果最後還是被人押著灌下了墮胎藥。可是郡主貞潔已失，再也無法嫁給首輔大人的公子。而郡主小產時失血過多導致血虧，後來體弱多病加上心情鬱結，沒多久便病逝了。郡主病逝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莫公子。而老王爺和王妃也下令將梅香園封了起來，並勒令府中上下不準提郡主的事，不準穿紅色衣服，不準討論戲班。”清荷閉了閉眼，有淚水從眼中滾落，可以看出她對自己的主子感情很深，“雖然現在世子繼位成了王爺，但這三條規矩已經成了府中上下人心中的戒條，無人再敢提起了。”

    “原來如此啊！”

    聽了這麽長的一個故事，楚寒綾長籲口氣，兩人有情卻不被所有人祝福，最後居然還連累家人盡數身首異處，這種錐心慘痛卻非常人可以忍受。

    難怪傾音性格那般古怪，總是不與旁人親近。隻怕其中還有不少原因是他害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害死身邊親近的人吧。

    楚寒綾身為一個現代人，骨子裏還是開放的戀愛精神和自由，對於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有著天然的抵觸情緒，否則也不會當初逃了那麽多次婚，讓蕭駿笙一路辛苦追在後麵了。

    若非真心相愛，即便成婚又能有什麽幸福。相敬如賓就是幸福嗎？相濡以沫就是幸福嗎？

    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如何耐得住柴米油鹽的消磨。

    “唉，郡主真是可憐，最後居然落得這麽一個下場。老王爺也太狠心了，居然這樣對自己的女兒，他不是最心疼自己的女兒了嗎？”

    楚寒綾說著話的時候，一半是存有理智配合一下清荷的情緒，一半也帶著義氣想要吐槽一下這樣的封建禮教。

    “其實未必！”

    蕭駿笙一直抱劍在旁邊靜靜聆聽，此刻方才開口說道，“老王爺此舉雖然有些過激，卻是保全自己女兒，甚至於保全整個睿王府的最好辦法。賜婚的是陛下，郡主另嫁他人便是抗旨不尊，就算老王爺與先皇乃是親兄弟，這之間也夾雜了一個君臣的名頭在。臣不聽君命，是要被殺頭的。當時如果老王爺不狠心屠殺了莫家上下的話，那麽被滿門抄斬的就會變成睿王府了。”

    “無言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啊？”顯然，清荷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論調。

    楚寒綾微微皺了皺眉，蕭駿笙一開口，她就已經明白過來。在皇權之中，偶爾看似善意的舉動，其實夾雜了許多的試探。

    如果睿王當時遷就自己的女兒違抗了聖旨，說不定真的會找來滅門之禍。

    皇帝的心思，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揣測的透。上位者無窮盡的試探，讓這些臣子們時刻都保持著警惕，沒有一刻敢輕易放鬆。

    所謂的伴君如伴虎，便是這個道理。

    好在她身邊這個皇帝是她自己選的，她深知他的秉性如何。否則她也不會放下成見，嫁他為妻。

    唯有心誌純澈，方能無愧天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