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眼睛一亮，頓時明白過來楚寒綾究竟是什麽意思。

    隻是一想到這件事情想要玉成，也不知要犧牲多少人才行。奇魔宮當日他已錯過一次，讓成千上萬人埋屍山穀。這一次，他真的還能如此坦然自若踏著別人的鮮血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麽？！

    楚寒綾看著他變換不停的神色，約莫已經猜到他此時的想法，心中歎一口氣，“古往今來，哪個皇帝的腳下沒有成堆的白骨。隻要你坐上那位置之後，不忘初心造福百姓，便是有些犧牲，卻也算是有價值。當然，如果你心存仁慈，不忍犧牲旁人，那你最好還是收起那番心思，做一個一輩子戰戰兢兢的王爺也就罷了。隻一點，我卻要與你說清楚。有些事情既然決定了，那就要勇往直前，中途且不可心軟仁慈。這是一條危險之路，我們輸不起。一旦輸了，你可知有多少人會跟著下地獄，恐怕就連你已經過世的娘親，也會被人掘地三尺的刨出來。就算她已經是白骨一具，卻也逃不過拋屍荒野的下場。更遑論是你們，定是會身首異處。”

    慕容青瞬間臉色蒼白。

    其實楚寒綾說的這些，他如何不知，隻是終究還存了一份血性。他想要的東西，自己爭取。爭取不到，便是賠上性命也無妨。若是連累了旁人，與他一道賭上性命，他就不得不深思熟慮了。

    楚寒綾笑了笑，平靜的臉色有淡淡涼意，“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若你此時停止，我即刻讓上官宛誌回樓蘭，而我亦可在年節下回到何月，就當這些事從未發生過。可一旦你決定要走這條路，那就必須立場堅定，太過仁慈善良，總會被別人欺負。如果不想被欺壓，便隻能先下手為強。你此時顧念血脈親情，可知有的時候，對你下手的人，往往是你的親人。樹欲靜而風不止，有的時候並非是你想要去爭、去奪，而是形勢逼迫著你去走上這一條不歸路。慕容天從眾多皇室子弟中奪了皇帝的位置，你以為他手底下就有多幹淨，就沒有沾染你那些皇親的血。說的不好聽，他現如今腳底下踩的，正是當初你那些兄弟姐妹們的屍骨。你不過是運氣好，逃離京都才留了一條性命。如今你回來，他沒有要你的命，不是念著血脈相連的情分，而是皇室單薄，他無法在這個時候再讓皇室有所折損。”

    慕容羽看著她，閉了閉眼睛，心中思緒翻湧。等到再睜開的時候，那些躊躇之色已全數不見，剩下的隻有堅韌，“寒綾說的對，是我一葉障目，太過優柔寡斷了。你如此傾心相幫，我卻在關鍵時刻猶豫不決，抱歉。”

    楚寒綾欣慰的笑了笑，有些事情，他並非是不懂，隻是到底心底善良，做不到如斯狠絕。

    “寒綾，我如今心緒大亂，著實是沒了主意，你那邊可有什麽萬全之策麽？”慕容羽看看著她道。

    楚寒綾點點頭，“萬全之策雖說沒有，但可行的法子倒還是有那麽一兩個。如今形勢尚不穩定，咱們還是再行觀望片刻吧。”

    慕容羽正要再說話，忽然一顆石子投了過來，正好打在他胸口。

    石子咕嚕嚕滾了一圈，落到地上，被楚寒綾快速一腳踢飛出去。慕容羽也配合的住了嘴。

    拐角處傳來腳步聲，不多時轉過一墨青色人影，遠遠的便道，“你們兩人躲在這裏說話，倒是把那個半大小子扔給我來照看。說說吧，你可要如何謝我？”

    慕容羽笑了笑，“見著你們都在休息，便沒有多打擾，趕巧與樂崢有些話要說，怕吵著你們，便到此處來了。”

    “有什麽話，連我也聽不得？”慕容青挑了挑眉，神色間有一些陰鬱。

    楚寒綾翻了個白眼，“你既然知道自己聽不得，也當知道你便是問了，我們也未必會說給你聽。”

    慕容青被她噎了一下，卻也無言反駁。

    慕容羽見楚寒綾不給他好臉色，心中著實歡喜，眼角眉梢都帶了喜色。

    沉默了半天，慕容青咬咬牙，“那你們話可說完了，說完了便隨我回府去吧。”

    “今日天色已晚，睿王兄不如就在此處歇下吧。”慕容羽挽留道。

    楚寒綾讓他與多方勢力聯合一氣，不過能被慕容天忌憚的人，身份勢力具是不俗，恐難完全聽命於何人。所以楚寒綾也未必是真心讓他與之聯合，不過卻可利用慕容天的多疑性格，表現出與眾人交好的樣子，惹來慕容天猜忌，到時候自然對他們各種打壓，這些人就算不想聯合，但為了不被慕容天一網打盡，卻也會想辦法保全自身。

    就好比今日慕容青駁了慕容天的麵子，特地把戲班送到他府裏來，便是一種示好的意思。他現如今再挽留一番，卻也是回以好意。雖然彼此都知道對方是另有目的，但是旁人卻未必知道。尤其是傳到慕容天的耳朵裏會變成什麽樣子，簡直可想而知。

    “不必了，你府上雖好，卻到底比不得自己家裏方便。”慕容青打了個哈欠，著實有些困意，“更何況我認床，在別的地方睡著也不舒坦。”

    “可睿王兄今日飲了不少，不如我派人駕車送你們吧。”慕容羽一番好意，看著楚寒綾道。

    “不必，幾步路而已。”慕容青揮揮手，腳步沉穩的朝外走去。

    楚寒綾邁步跟在他身後，與同樣跟著送出來的慕容羽打了個眼色，後者也不再挽留。

    到了門口，慕容青抬手示意他止步，與楚寒綾一道朝睿王府的方向走去。

    誰知剛一出荀王府的大門，怪過街角之後，慕容青就往旁邊牆壁上一靠，耍賴道，“我走不動了，你拽著我走吧。”

    楚寒綾本想扭頭不理他，但是想了想，終究還是伸出手去。

    這裏是十字街口，來往的人雖說不多，卻也不少。看著慕容青這般姿態，紛紛露出好奇模樣。

    看見楚寒綾伸手，慕容青勾唇一笑，很是得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