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綃沒想到順順當當的簽約竟然還會一波三折。

    他略顯鬱悶地和薑珺雅打電話：“嗯，今天恐怕回不來。沒辦法啊，那什麽市領導一大早就來突然襲擊。”

    薑珺雅也很鬱悶：“早知道今天早上你就和我一起回家了。小夏克不仗義，竟然丟下公司和加勒跑了。”他本來想著餘綃和村裏麵買地，說是買地，其實隻不過是簽一個長租罷了，價錢方麵雖然比之前的略微要高一些，不過並不會太誇張，順利的話半天時間就能搞定，剩餘的手續可以交給其他人來辦，最多也要不了一天。

    反正他到了z市也是進公司，下班回家之後就能和他家阿綃演繹一下各種小劇本。結果現在這樣，那他今天晚上不是要獨守空房！

    “你別這樣說小夏克啊，人家都幫你打了多久的白工了？”餘綃覺得大白鯊已經夠仗義了，“加勒是誰？小夏克的朋友嗎？”

    他既然連計劃書的事情都打算坦誠了，加勒的事情就更加沒什麽好隱瞞的，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

    “加勒·西蒙斯？說起來那個在百慕大被打劫了直升機的西蒙斯……”餘綃自然而然想到了某位……收藏家。餘綃對於文藝界的事情並不清楚，更別說是在西方人類社會中享有盛名的加勒了。

    薑珺雅肯定了他的猜想：“那是他堂兄。”

    “哦。”

    “生氣了？”餘綃平淡的反應讓薑珺雅有點摸不準，知道有人想挖自己牆角，肯定會生氣的吧？

    “沒有啊。”餘綃的反應還是很平淡，“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又不是你的問題，我有什麽好生氣的。”雖然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像他家那個賣魚的，各方麵條件那麽出色，別說現在還是未婚，就是結了婚之後，恐怕也不會缺少想挖牆腳的狂蜂浪蝶。他要是一個個都計較過去，那還不夠累的？

    反過來說，要是他的牆角真的被人挖倒了，那他再怎麽計較也沒用。

    薑珺雅本來是有點怕餘綃生氣，但是他一點都不生氣，他心裏麵總覺得有點別扭，糾結地咕噥一聲：“你不重視我～”

    嘶……這貨又撒嬌，不能再慣著了。餘綃反問：“那我生氣？”

    “嘁，沒誠意。”薑珺雅對著公司盒飯簡直食不下咽，看著公司的人簡直麵目可憎，“反正你今天也談不成了，先回來唄。簽約又不是很急，反正那塊地你不買也不會有別人買。”

    餘綃想了想還是覺得帶著兩條狗來回跑有點太麻煩了，再說他在村裏麵多留一天也好，正好去看看阿綺：“我還是明天再回來吧。反正市領導也不會參觀一整天，多半一會兒吃完飯就要回去了。”

    不過事實並沒有像餘綃想得那麽順利。今天市領導過來，並沒有提前打招呼，到了之後轉悠了一個上午，也沒有說什麽。

    村長完全不知道自己這麽一個小村子有什麽值得轉一上午的，但還是心懷忐忑地讓人置辦了兩桌酒席，請市領導和鎮上的領導們吃了一頓。酒席上又是煙又是酒的，一直到了下午三點才散席。

    市領導眯了一個“午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半。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市領導竟然還沒說要走。

    村長就有些莫名，悄悄找了鎮長：“一會兒天晚了，山路不好走。”

    鎮長充滿深意地看了一眼村長：“你們村子裏不是有旅館麽？安排一晚上住宿有什麽不方便的？”

    村長愣了愣，突然心裏麵就咯噔一聲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這是來找阿綃，我們餘綃麻煩的？”

    “嘖！”鎮長用力瞪了村長一眼，“怎麽說話的？”也不等村長回答，就徑自點了一根煙，“要我說，你們村子的那個小餘……”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乎記起來他平時稱呼身邊這個餘村長也一樣是叫小餘的，清了清嗓子改了稱呼，“那個餘綃啊，架子也夠大的。這市裏麵領導過來，連個麵都不露。本來領導聽說了白手起家的民營企業家還有點興趣。”

    村長也不是真的木楞子一個，可是聽到這話就當聽明白了一半，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說起來這還是我自作主張了。本來餘綃今天一早就來了村辦公室的，還是我讓他先回去的。小孩子又不是什麽村幹部……唉，這件事情是我想得不周道。”呸，聽說個頭？狗屁的市領導，不就是一個工商局的副局長，他們這種十八線小城的副局長算個【嗶——】，裝什麽大瓣蒜？

    他麵上認錯地無比誠懇，麵相中又帶著莊稼人特有的老實本分，讓鎮長有點說不下去。

    餘綃還不知道村長在為了他和領導們扯皮，晚上得知領導們要留宿在自己的漁家樂裏，倒是沒什麽意見。雖然漁家樂還並沒有正式營業，但那隻不過是因為季節原因，並不是硬件不足。他最多就是安排幾個臨時工，暫時充當漁家樂服務員而已。

    市領導的架子不大，或者說沒那麽大能耐擺大架子，算上鎮上的隨行人員，總共也隻需要開六間房。

    餘綃照舊沒有出麵，帶頭的是根本就沒回z市的佘大管家，拿著房卡開了二樓的一排六間房：“這一排全是海景房，二樓進出也方便。不過我們漁家樂還沒正式開業，明天吃飯什麽的，還得村長安排。”

    村長跟在後麵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作為一家以住宿經營為主的漁家樂，那當然是樓層越往上越好。可是他們這些人還得擺擺官架子，不好自己主動提出，結果沒想到這漁家樂的……經理？，在丟下一句有事通知前台之後，就這麽把他們晾在了這裏。

    原本隻是想下來混兩個紅包的郭副局，等到房門一關，臉上的笑影瞬間就猙獰起來，狠狠罵了一句髒話。

    積年老妖的海蛇精盤踞在漁家樂的屋頂上，嘶嘶地吐了吐蛇信子。前溝牙有點癢，想咬點什麽。樓內的人已經全都睡下了，他有點無聊，想了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一根磨牙棒，放在嘴巴裏“嘎吱嘎吱”地磨。

    第二天領導們終於走了，村長送行的時候覺得有點奇怪，領導們看著睡得都不是很好。

    村辦公室裏，村長剛進來就看到了餘綃，順口說了一句：“阿綃啊，你那漁家樂是不是隔音不太好？還是有什麽東西沒裝牢的？領導們說晚上聽著動靜挺大。”

    餘綃有些驚訝：“應該不至於吧？”自家不僅有個不差錢的男票，關鍵還有著一位對工程質量高標準嚴要求的專業設計師，以及一群時不時對著漁家樂開點掛的妖怪們。畢竟開的是漁家樂，客房的隔音不僅用了隔音材料和隔音玻璃，還有妖法加持，怎麽會什麽動靜呢？

    除非是……鬧妖。村長雖然並沒有到君無戲言的程度，但是也不至於為了那麽一點小事情來撒謊。他心裏麵有了肯定答案，麵上卻恰到好處地顯出三分疑惑三分擔憂：“我一會兒就讓人檢查一下，別掉下來什麽東西。前陣子台風挺大的，萬一吹壞了什麽，當時沒看到。”

    村長看著他立刻就打了個電話給家裏的“阿大”，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漁家樂打從開始裝修起，他就隔三差五地往裏麵跑，工程質量如何，他恐怕比餘綃這個當老板的還要更加清楚一些。不過安全無小事，多檢查一遍也沒什麽。

    等餘綃掛掉電話，村長才想起來一會兒要和餘綃說的事情，不由得露出為難和尷尬來，下意識地搓了搓手：“阿綃啊，村子南麵的地恐怕不好辦了。”

    “嗯？”餘綃的驚訝幾乎全都是假裝的。他是沒怎麽和“領導們”打過交道，昨天他也沒反應過來，還是後來晚上才後知後覺想明白的。市領導莫名其妙地到訪，他沒有領會到“用意和苦心”，那麽接下來受到一些刁難也在情理之中。

    “似乎是市裏麵打算把咱們村子作為試點新農村，打算推行一個什麽開發計劃之類的。具體還在調研之中，不過土地已經凍結，不能再交易。”村長說這話也心虛。聽起來花團錦簇的文字，實際上什麽都沒有說明。而且才剛做調研，怎麽就立刻凍結土地，別說有沒有這個做法，也沒有那麽高的辦事效率。

    餘綃顯得有些遺憾，不過臉上還是很高興：“市裏麵有統一規劃，肯定是好事情。那我再看看別的地方。”

    哎？之前不是計劃書做得很詳盡，馬上就要開發做項目了嗎？怎麽說放棄就放棄，說看別的地方就看別的地方了？

    別說村長沒轉過這個彎來，就是等待著餘綃後續動作的“領導們”也十分納悶。

    在家裏麵翻箱倒櫃的兩隻狗更加納悶：它們的磨牙棒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