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餘綃也沒打電話催人，幹脆先吃了一點點心墊墊肚子。

    果然，過了一小會兒，佘大他們就回來了。一同進來的還有一輛大卡車，貨鬥裏裝滿了鬱鬱蔥蔥的綠樹。

    妖怪四兄弟都不用人幫忙，直接就流水線操作，不到十分鍾就把將近二十盆樹搬空。

    送走了園藝公司小哥，他們轉身麵對漁家小哥：“那啥，我們沒逛過菜場，下午就一起去長見識了。”

    “哦。家裏怎麽不留個人？”一回家就是狗翻天。他那套西服好貴好貴噠，雖然是自家男人友情讚助，但作為第一次穿這麽正式的衣服，非常值得紀念。要不是他會小妖法，這套西服就毀了。

    “不是有大黑和小柱子在嗎？”佘二覺得以大黑和小柱子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勝任看家護院的職責。

    “喏。”餘綃讓開一步，指給他們看院子裏兩條狗一天的傑作——一個直徑大概在三米的圓坑，真挺圓的，還把上麵原本的一顆香泡樹給拽到了“世界的另一頭”——遊泳池裏。

    他說怎麽回家的時候感覺院子裏怪怪的呢。

    兩隻原本在豪華狗屋裏上躥下跳的狗，敏感地發現大事不妙，趕緊收斂聲息，假裝狗屋裏沒有狗在。

    哪怕是妖怪，佘家四兄弟也覺得今天這事情是他們任性了，紛紛低頭認錯。

    餘綃拍拍他們的肩膀：“沒事。兄弟一起出去逛街遛個彎應該的。隻不過下次要是再這樣，最好把它們也一起帶走，要不就把它們給關起來。”不然這次隻是挖掉一棵樹，下一次說不定就是挖掉一堵牆。他對自家大黑的破壞力，充滿了迷之自信。

    海蛇們發現餘綃真的沒有怪他們，放鬆下來。佘大一撩袖子，開始收拾起善後。佘三拎著菜趕緊去做飯。

    佘二和佘四一邊布置起新買的樹，一邊問餘綃今天的記者會，得知結果後，他們的表情顯得理所當然：“區區幾個跳梁小醜，珺雅應該已經處理好薑家那邊了。剩下的，一會兒我去掃尾。”

    餘綃有些好奇：“要怎麽掃尾？”四兄弟的分工挺明確的。佘二說是保鏢，不過他們的人身／妖生安全一直都挺有保障，佘二隻能在別的地方發揮長才。譬如說這一次網絡潑髒水在網上搜集證據的黑客，就是佘二。要不是發生這件事情，他還不知道佘二還有這一手。老妖怪們果然都好牛啊，他一個半妖有點小自卑。

    “他們喜歡用網絡，那就用網絡嘛。”佘二顯得很好說話，斯斯文文的臉上無框眼鏡反射出蹭蹭的亮光，“用人類的話來說，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二哥你要是說話的時候，沒有呲出小毒牙，我就相信你還是代表愛與和平的小妖精。餘綃敬畏地看著佘二，想想還是轉移了一個安全一點的話題：“對了，你們不是去逛菜場嗎？怎麽買了那麽多樹？”

    說到菜場，佘四興奮了。他幾乎是手舞足蹈：“阿綃，人類的菜場好厲害啊！我本來以為菜場就是賣菜的地方，想不到他們幾乎什麽都有賣！進門口就有房屋中介，還有勞務中介，還有賣五金的修拉鏈什麽的，還有賣寵物的……那裏的衣服特別特別便宜！t恤一百塊三件，還能還價，我們四兄弟嘛，就買了四件！”

    按照z市的物價來說，一百塊四件的t恤真的挺便宜的。不過餘綃不為所動：“下次我們回漁村，我帶你們去鎮上的菜場那邊，那裏衣服才便宜呢。像現在反季，夏天穿的背心九塊錢就能買到，t恤不會超過十五。”

    “不可能的吧？這麽便宜，老板賺什麽啊？難道他們說的虧本大甩賣，真的會虧本麽？”佘二不信。

    “反正他們總有得賺。現在走大貨的，成本都很低了。”餘綃不明白服裝的成本，就拿自己的食品廠做例子，“像我的食品加工廠，以前就一條生產線……其實隻是兩三個機器，雇了幾個工人的加工作坊。生產一個蟹糊罐頭的成本要十二三塊。現在我擴大規模後，現在生產一個同樣的罐頭，成本能壓到十塊錢。”別小看隻差了兩三塊錢，利潤差很多呢，而且他又不是隻有一樣產品。

    “可是你的小罐蟹糊不是賣二十的嗎？”百分百的利潤那麽可恥？

    餘·資本家·綃下意識就開始哭窮，睜大自己黑白分明顯得格外誠懇的眼睛，一眨：“可是我還要付公司的各種其它費用，像是之前走超市鋪貨的渠道費，還有各種推廣費用，廣告啊營銷啊。”再眨，“運輸途中還有各種損耗之類的風險，也需要我來承擔的對不對？”三眨，“我還得負擔各種員工福利，像是上次的公司旅遊；還有各種經營風險，像是這一次隻有我被潑髒水，沒人會說公司其他人如何如何。”

    很有道理啊！單純的妖怪們對剝削階級充滿了同情：“當老板也不容易啊。還要負責那麽多人的生計。”

    “唉，做企業也要有點社會責任感的嘛。”

    薑珺雅出來叫他們：“晚飯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吃飯了。”等等，這麽一小會兒的時間，這種理解萬歲的氣氛到底是怎麽醞釀出來的？難道他家半鮫人終於接上了妖怪的腦回路，要往妖怪的方向上繼續大踏步前進了嗎？……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今天的晚飯意外的海鮮很少，隻有一盆磷蝦……哦磷蝦是給小企鵝的。他們的飯桌竟然沒有了海鮮，全都是河鮮——清蒸鱖魚、龍井蝦仁、酸菜魚、沸騰魚片、糟溜魚片、熏魚……蔬菜還是少數，不過鮮嫩爽口。

    看到走油蹄髈的時候，薑珺雅愣了愣，然後一連吃了三塊，捂著吃撐的肚子，假裝走不動路，讓餘綃扶著他散步消食，假裝委屈地抱怨：“走油蹄髈為什麽不讓我隻吃皮不吃肉？”

    “別挑食。肉又不油。”不過皮確實更好吃，“我小時候，隻有過年啊還有喝喜酒的時候，才能吃得到走油蹄髈。阿綺不愛吃肥肉，每次都扒了皮，把剩下的肉給我。”當哥哥的總是比較倒黴。

    薑珺雅突然站直了，把餘綃往懷裏一扣，低頭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並沒有說什麽保證和心疼的話，反倒鬆開手臂，牽起餘綃的手□□自己的大衣兜裏：“我都好久沒在自家飯桌上看到豬肉了。”為什麽沒有早點遇見餘綃？想這樣的問題，一點意義都沒有。明明沒有任何意義，卻還是忍不住會想。

    餘綃低頭微微笑了笑，隨著他說道：“要不明天我給你做蒜泥白肉吧？”

    “好。不過我更想吃紅燒肉。”薑珺雅點菜，“東坡肉啊，梅菜扣肉啊也都可以。”

    餘綃忍不住一笑：“我以前一直以為有錢人都是天天吃牛排喝紅酒。”沒想到有錢人竟然也吃豬肉啊！

    “有錢人又不是什麽異次元生物。”薑珺雅無奈，“以前沒認識你的時候，我還天天吃盒飯呢。”薑家對他愛答不理，他花錢又習慣性大手大腳的，一下子金錢來源少了那麽多，手上的那點錢讓他感覺不到任何安全感。他當時眼高手低，創業的時候把公司的起點訂得太高，手頭的錢連造廠房都不夠。最後還是他媽偷偷讚助了他一筆，又給薑家遞話，才讓他沒死太慘。

    餘綃新奇地聽他講起這段比較糟心的經曆：“原來你也有那樣的時候啊。”

    “是啊。”他偏頭蹭了蹭他的臉，“是不是感覺心目中的神一下子打落凡塵？”

    “噗哈哈哈！”餘綃忍俊不禁，“心目中的神哈哈哈，你別逗了！”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心情算不上糟糕，但是被那樣潑髒水，他的心情要有多好是不可能的。現在被薑珺雅一逗，全都釋放出來了。

    第二天，恢複好心情的餘綃接到公司電話：“吊銷營業執照？”

    電話那頭的白發達語氣輕鬆帶笑，哪怕是談論這樣很嚴重的事情，都透著一份強大的沉穩自信：“估計就是個笑話，我過去看一眼，免得布林把人家給毒死了。”

    “……”餘綃還能說什麽呢，“我等你轉播。”

    白發達輕笑一聲：“公司那邊的監控聯網，你直接看直播也行。”她頓了頓，“一會兒我給你發個地址，布林讓門衛直接把監控直播到網上了，你可以看彈幕。”

    餘綃這下完全不擔心了。這完全是欺負人的節奏啊。他敢打包票，哪怕在直播中他們食品廠的員工有什麽不妥的表現，恐怕也會被幾個老妖怪給聯手抹掉，而且應該用不著這樣的手段。

    白發達果然很快就把直播地址發了過來。

    餘綃點進去一看，發現觀眾數量還不少，視頻上的角度是在門衛對外的地方，正對著海灘，白萌萌正在海裏麵歡快地蹦躂。三個身穿製服的男人拿出一張通知，表情嚴肅地要求：“你們工廠是汙染型企業，要吊銷營業執照，你們負責人呢？”

    彈幕一片23333。

    ＃萌萌好萌！＃

    ＃萌萌跳高高！＃

    ＃萌萌跳起來揍翻那個眼瘸！＃

    餘綃：他的狗兒砸是一條網紅狗，他的魚妹妹也變成了一條網紅魚了嗎？等等，海豚不是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