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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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故看著陸兒一直都是在避開他的眼神,微微坐起了身子,倒了一杯酒,纖細白皙的手指拿起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嘴角勾起了一抹深邃的笑容。
竟不知道才來到這裏就遇見了這個女人,真是有趣。
前兩日氣勢磅礴的,在他麵前‘無話不說’。說他小氣,還毫無顧忌的說要以後不要來。按著她自己的想法,字字句句,他都是無法反駁的。他是沒有這樣的想法,白挨了她一頓罵,豈不是受了委屈,他是不是該找回點什麽呢?
她天真的想法和三寸不爛之舌,他還想繼續見識見識。
“你跟著我回王府吧。”
陸兒聽了這話,心頭一顫,不以為然,沒有回答。
衣服幫他洗好了,他的這些無理的要求,她也都答應了。現在,他還夠解氣?還要把她帶到王府去折磨?去王府!她才不想去,她隻想待在煙百會。
正要睡著的秦攸聽到這話猛地一打起,頓時又生龍活虎起來了,這神情,好像是聽到了一個無比奇怪的事情,他看向秦故,問道:“二哥,你說得可是真的?”
“你什麽時候見過我說過假話。”秦故道。
秦攸還是不敢相信,指了指還在不停的跳舞的陸兒,看向秦故,問道:“二哥,你看清楚,這是一個女人,這可是一個女人啊。”
“我知道。”秦故嘴角扯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裏罕見的柔情。
秦攸瞠目咋舌,看來是真的了。他見陸兒不說話,頓時替她著急了起來,忙說道:“喂,我二哥讓你跟他回王府呢,你聽見沒有啊你。”
陸兒聽見了,她現在很慌張,她裝作沒有聽見,繼續跳舞,沒有理會。
“我告訴你,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別給臉不要臉,不知道珍惜啊。”秦攸又道。
陸兒不說話,不做答複,秦攸更加替她著急,他與他二哥一起出來多年,從來都沒有聽過他親口說要帶一個女人回王府的,今兒可算是稀奇了。這個女子還要說不說的,不回答。
“等會兒,我便讓人和你們館主說一下,買下你,跟我回去。”秦故又道。
秦攸聽到此,覺得是時間最大的一奇事,立馬就替陸兒答應了,“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啊。”
陸兒還是像沒有聽見一般,不做任何答複,也沒有他們料想中的能看到的喜悅。
秦故有些詫異,他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了?
“我告訴你啊,我二哥買下了你,讓你跟著他回了王府,別人可是求之不得的,你這是天降殊榮,你知道沒啊。”秦攸那是著急的不得了,見陸兒還不說話,真以為她聽不明白了。
“看你真是不明白了,我跟你再解說一遍啊,跟著我二哥回府,你以後的日子就不愁了。不過,你最好還是乖巧一點兒,我二哥的脾氣不太好。”秦攸想,說得這麽明白了,這個舞女不會不知道的吧。
買下她?她生下來就是買來買去的命嗎?被吳嬸夫婦賣出去,賣給那個孫胖子,逃出來又是差點兒被人賣。然而,現在才安穩下來,她又要被賣出去了。
想到此,陸兒的雙腿一折倒在了舞台上。淚水從她的眼角一滴一滴的滾落了下來,她摸了摸眼角的淚水,然後起身,跑了出去……
見陸兒跑出了門,秦攸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看了看秦故,“二哥,這……”
秦故忙從床上坐起,看著空空的屋門,也很疑惑,“這女人是怎麽了啊?”
他跳下了床,站在床前,走了幾步,似乎想去把陸兒追回來問個明白。
“唉,你們說說,她這是怎麽了啊!”秦故眼裏有些怒氣。
“二哥,我也納悶了。”秦攸覺得這怪事一連串發生啊,他二哥頭一次親口說要帶一個女人回家,然而這女子,她還就不答應了!他搖搖頭,表示很無奈。
秦故在屋內徘徊了片刻,雙手叉腰,冷哼一聲,“哼!不就是讓她跟我回去嗎?”
突然的嗬斥,把秦攸和沉默許久的黑衣隨從眼神一跳。
“主子,您消消氣。”黑衣隨從道。
“我哪裏是生氣了!”秦故又嗬斥了一聲。
黑衣隨從嚇了一跳,自家主子,為了一個舞女發這麽大的脾氣。他內心的想法也和秦攸的一樣,主子頭一次說要帶一個女子回去,然而,這個女子沒有說答應。
“就這麽不願意跟我回去?還哭上,哼!”秦故怒道。
“別的女人是求不值得,她還不願意了啊!”秦故一手把桌上的杯子甩在了地麵上。哐啷一聲,杯子碎了一地,茶水四散。
秦攸忙順著說上去:“這舞女就是不識抬舉!”
“是不是我對她太溫柔了啊!對我就如此不屑一顧?”秦故道。
“等會兒,就把那不相識給二哥叫過來,教訓一頓。”秦攸道。
“是啊,主子,三公子說得對。”黑衣隨從道。
“真不知道這女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秦故在屋內徘徊,半晌後,眸子由怒轉疑惑,看向秦攸和黑衣隨從,說道:“唉,你們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麽?”
“噗……”秦攸聽了噗嗤一笑,雙手放在下顎,徹底的懵了,暗想,這還是他二哥嗎,突然這麽一個大轉變,還主動詢問他是不是做錯了,他沒有聽錯吧?
黑衣隨從也想笑了,納悶了,這還是他家主子嗎?
“問你們話呢,笑什麽啊!”秦故回過頭,眸子裏的盡是疑惑不解。
秦攸走到秦故的麵前,嬉皮笑臉的問:“二哥,你不會是看上這舞女了吧?”
秦故聽了這話,垂眸,目光定在地麵,不語,似乎有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
秦攸看了看秦故,這樣的笑容不多見呐。不過,想起了一件事情,忙問:“唉?二哥,你不會是覺得這個舞女的身上有隱月劍吧?你這麽抬舉她?”
秦故看了一眼秦攸,“隱月劍是隱月劍,她是她。”
秦攸笑了笑,於是又道:“看來二哥真的是看上這舞女了。這舞女沒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頂多算是可以入得了眼,不過,這膽是夠大。最重要的有本事,竟然能讓二哥你給看上了。”
“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你還沒回答我呢。”秦故滿臉嚴肅。
“我覺得二哥沒有做錯啊?是那舞女太莫名其妙了。”秦攸道。
秦故他自己也覺得他沒說錯什麽啊,他又看向了黑衣隨從,問道:“你覺得呢?”
黑衣隨從忙說道:“屬下覺得主子沒有做錯什麽,也說錯什麽。”
“我沒有說錯什麽,做錯什麽,那她哭什麽啊!”秦故越想越不明白了。
秦攸看著秦故這個樣子,笑道:“二哥,別著急,你什麽時候親自去問問她不就得了?”
陸兒一路跑出了秦故的屋子,一麵摸著眼淚,一麵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她現在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怕什麽來什麽這句話。她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她不想離開煙百會。她害怕離開煙百會。回想前幾日的晚上,她和姐姐煙蘿說的那些話,越加淚如雨下。她們說好了要一直待在煙百會的。她倒要先食言了。
她回憶起,來煙百會的第二年,她們各自都已經能上台表演了。錢館主帶她們去一個官宦人家去表演。這個官宦人家不在金陵,距離金陵很遠。她們趕著車子去,走了一天才到。到那邊的客棧的歇息了一晚,第二天進府,表演了一天,才回來。那一天卻已經是黃昏。大家都覺得快些回去才好,於是選擇了黃昏也趕路。
離開那個地方不久,走在中途,突下大雨。不巧的是走到了的地方是偏僻的山路地段。路窄岩高,而且很險峻,更可怕的是這個地方,返回去也還要走很遠,趕回去也要走很遠,不前不後,很是憂心。大雨滂沱,泥濘的道路泥水翻滾湧出。
車子在泥水中行走,雨水敲打著馬車,敢情是能滴出幾個洞來的。錢館主說大家現在大樹下避一避,樹葉也能遮擋著護著車子。若不把車子護好,車子壞了,等雨停了,如何回去。大家趕車到了樹下緊挨著一座山。有著樹葉的遮擋,確實比之前好多了。坐在車內,等雨停。
等了許久也不見雨停,隻見雨是越下越大,倒像是用水盆傾倒下來的。當時,已經停留了有好幾個時辰。那個地方沒有一戶人家,也沒有見到有人經過。望著也不像一時半會兒會停雨的。
等不到雨停,卻等到了突發的山洪,她們挨那座山這麽近,頓時都傻了眼。錢館主讓人趕緊的下車,趕緊跑開。大家都迅速的跳下了馬車,抱著琴趕緊跑。山洪傾瀉,誰也無處可逃,已無力逃跑,就隻能這樣眼睜睜得被衝走。躲在幾棵樹下,抱著樹木,與樹木共存亡。那個時候,大家都以為,這次是活不出去了。很多人都各自為各自擋著雨,能存活一個是一個。大家都互相說了心裏話,把一直藏在心中未說的話都說了。若是真沒救了,那黃泉路上要一起走,而且下輩還要做姐妹。大家抱著大樹,任憑風吹雨打,水流衝擊。漸漸的睡去。
待第二天醒來,她們依舊是死死抱著樹木,同時也是互相抱著對方,全身都是泡在水中,衣服被泥水浸透,滿身是黃泥。到底是到鬼門關走了一遭,撿回來了一條性命。突然見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陽,看到了姐妹們依舊活著,蹦跳在眼前,都如獲至寶。
她舍不得離開,她舍不得離開姐妹們,也舍不得離開錢館主。
她若是去和秦故說她不想跟他走,那無疑是害了煙百會了。她想到秦故是怎麽樣一個可怕的人。煙百會的姑娘幾乎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孤女,是錢館主收留了大家,教會了大家本領,多眾多姑娘組成了一個溫馨的大家庭。若是煙百會有個什麽不測,那姑娘們又將過居無定所,顛沛流離的生活。
陸兒百般困苦,潸然落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