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下移，掠過他的肩章時，方荷怔住：“星戰…m-01？”

    聯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星戰士。

    即便他換了樣貌，可這一身氣度無法掩藏，肩上的勳章也不會撒謊。

    眸間的失落一閃而過，方荷淩厲地抬起眼，笑得輕蔑：“失敬。”

    槍被她以弧線拋出，甩落在了地上，轉身抬步便走。

    然而變故，也在此刻發生，僅一眨眼的功夫，她腳下便陷進了一團光暈裏。

    那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感覺周遭一片動蕩，世界在天旋地轉。

    她站立不穩，又無所依附，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除了旋轉便隻能墜落。

    如果這也算消亡，那她甘願永墮此道，因為至少，她身後還有一個胸膛，將她溫柔環抱。

    “別怕，一會兒就好。”低沉的磁音，跨越過兩個世紀，再次於她耳邊響起。

    緊閉的雙目間，流出兩道無聲的眼淚，方荷未再言語，卻已了悟於心。

    “你注射了基因逆轉劑，還融合了他的記憶？”

    一語道破玄機，然她卻無絲毫歡愉。

    方荷掙開他的束縛，冷漠道：“你們未來人的確了不起，隨意操縱別人生死，隨意選擇替代別人。”

    “隻可惜，你終究不是他。”話語落盡之時，她的雙腳也著地。

    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一片竹林之中，雅致的院落，靜謐的竹樓。

    “這是哪兒？”方荷的戒備並未減弱絲毫，這裏有股不同尋常的安靜，隔絕了風聲鳥聲葉濤聲。

    “我家。”他的聲音微啞，行至院中石桌前，在桌麵上隨意敲擊了幾下，整座房屋連同院子一起上升。

    懸浮在高空，越過籬笆，就能看見大海。

    “過來坐，我有話跟你說。”岑天背對著她坐在石凳上，拍了拍桌案的另一頭。

    方荷狐疑著走過來，未曾猶豫便依言坐下。

    “你想說什麽？”說話時她會刻意地撇開目光，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可能，是因為對方的眼睛裏，有種她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陷入，就會無法自拔。

    “我們結婚吧。”

    他的聲音悠悠而至，飄進她的耳道裏。

    方荷驚詫地回首，問：“你剛說什麽？”

    “你還想回霜葉學院繼續上課嗎？”岑天不答反問。

    方荷一怔，還是搖了搖頭。

    “嫁給我就可以不用再讀書了，後麵的學業也通通都可以省了。”

    方荷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你將擁有聯盟至高權限，從此再也無人能將你左右。”

    “嗬～”方荷突然笑了。

    “你對著一個毫無生念的人講這些話，不覺得是在浪費力氣嗎？”

    岑天挑了下眉，從石凳上站起，附身到她麵前。

    很認真地問：“真的，毫無生念嗎？”

    他的手緩慢抬起，撫上了她的麵頰，他能清晰地感覺，那一瞬間，她的身體在輕顫。

    隻是下一秒，方荷便魚躍而起，反手擰了他的胳膊，將他押抵在桌麵上。

    “還真是久聞不如一見，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星戰m-01也是個登徒浪子。”

    她擰得更加用力，岑天卻笑得無謂：“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唇角邪邪牽起，微微側目看著她：“你一定不知道，在星戰軍裏，有一個關於你，眾人皆知的秘密。”

    方荷蹙眉，想起那一夥口無遮攔的糙漢子，心下便不悅，“什麽秘密？”

    “m-01喜歡你。”

    局勢陡轉，兩人瞬間顛倒了位置，岑天雙臂撐在石桌上，將她禁錮在了身下。

    “從他十四歲，第一眼見到你。”

    就像每個少年心中，都會存一抹倩影。

    此後三十年裏，他閑暇時便會流連於博物館，會常望著冰棺裏的女孩兒癡想，她為什麽會死？

    明明她看上去那麽鮮活，那麽真實。

    方荷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瞪了他一眼，麵上升起可疑的紅暈，撇過臉。

    “這我早就知道了。”

    其實不止是他，星戰軍裏奉她為女神的人不在少數，甚至她還有個外號，叫不朽女神。

    “真是變態！竟然喜歡一具標本。”

    “不是標本。”岑天糾正她。

    “你在我眼裏，從來都不是標本。”

    “我一直在想，你那時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露出那樣驚恐的表情，我也一直在想，為什麽當時我沒在。”

    “為什麽我要和你，隔著這可恨的時光，還有生死。”

    “你也不會明白，我每次見到你時，心底的痛和惋惜。”

    砰砰，是心跳的聲音。

    方荷微張著唇，卻不知要如何言語。

    岑天默不作聲地凝望著她，兩人便像是僵化了一樣。

    半晌後，方荷突然開始開始淚流，睜大著眼定定地看著他：“原來，你也會說情話。”

    聲音有些哽咽，卻也清晰無比。

    “原來，你也會心動，會懂心痛。”

    “那麽我呢？我在你眼裏，又算是什麽？”

    “你從小秋山上救我，在舞宴上救我，在手術室裏救我，在茶山沙海中救我，是不是全都隻是因為，你順手而已？”

    “所以你走時一聲不響，甚至還為我鋪好了以後，你其實，心裏早就已經有人了，是嗎？”

    淚水不止，她漸漸泣不成聲。

    “讓開。”推不動他的胸膛，方荷眼底已經漫上殺意。

    岑天拍掌震碎了石桌，撈起她肩膀，一樣目光赤紅：“那你呢？你又將我置之何地？還不是一樣冷血薄情？”

    “當初是我抱著你墜機的！你重生民國後，竟然連我的臉都不記得！”

    “你眼裏心底，有裝進過我嗎？”

    “你覺得我卑劣，覺得我欺騙你，方荷，你是不是還覺得，如果我消失了，世界就更美好了？”

    空氣中彌漫著死寂。

    方荷移開眼，看向那海上不會東升西落的太陽，緩慢搖頭：“放開我。”

    肩頭的手掌悵然滑落，方荷疲憊地轉身，踱步離開。

    可是手腕又被人鉗住，她被重新拖拽回去，跌入一個懷抱，跟著下巴被抬起，兩片冰冷的唇瓣壓下。

    她若掙紮，他便吻得更深，將懷抱鎖得更緊。

    最後岑天抱著她歎息：“方荷，別再跟我計較了。”

    “愛情這筆賬是算不清的。”

    “我隻能告訴你，我愛你，是真的。”

    “我是岑天也好，喬鐮也罷，我從遇見你，就注定要愛上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