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病房的門打開，薑書憔悴的臉露了出來。

    “小書，怎麽出來了？”戴希驚訝且擔憂地看著她。

    薑書卻一聲不吭，朝著一旁的走廊走去。

    戴希和薑肆隻能慢慢跟上，心裏卻猜到她要去哪裏。

    “噠噠噠。”輕緩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上響起。

    明亮的燈光中，薑書隻看到手術室前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男人。

    穆非權臉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好像沒有什麽事能分他的心一般。

    “你後悔了嗎？”薑書聲音沙啞，看著他低垂的臉。

    後悔不當她的方玖，而是成為承受著許多未知痛苦的穆非權。

    穆非權目光投放在手術室門上，神情卻是格外的專注。

    “未曾。”他吝於說再多的話。

    薑書聽罷，卻是冷嘲出聲，“可笑！你甚至都沒有記起以前的事，就裝得好像情聖一般，不好笑麽？”

    她的話對穆非權沒有起到絲毫刺激的作用。

    他的神情依舊是淡漠冷峻，隻不過此時因為不想別人打擾而露出了幾分嫌惡。

    “情聖兩個字，你更適合。”他瞥了她一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隻是方玖約莫是不想看到你這樣。”

    提到方玖，就如同刺中了薑書的軟肋。

    她咬著牙，神情充滿了痛楚和脆弱。

    她隻是……太想方玖了。

    不想遠處，戴希和薑肆無言看著兩人，臉上皆是無奈和悵惘。

    薑書腳步僵滯，邁開步子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在奔跑。

    “小書，別跑那麽快……小心點。”戴希在身後追著，就怕她會出事。

    正在這時，一個醫生匆忙帶著幾個護士走了過來。

    穆非權記得他，似是染染的主治醫生之一，但是這次手術並沒有他的參與。

    “麥克醫生，發生了什麽事？”穆非權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低聲詢問。

    “他們在胡鬧！”麥克醫生的擔憂更多於憤怒。

    “什麽意思？”穆非權嗓音變冷。

    麥克醫生猶豫了下，壓低聲音開口，“文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移植人工心髒風險很大，我並不讚成馬上手術，誰知道他們已經……對不起……”

    而且，他懷疑，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是……做實驗。

    關於人工心髒的最新研究已經出來，他們也早就看上了文染情這個試驗體。

    當然，這些話麥克醫生並沒有說出來。

    但是穆非權心思何其細密，聯想到之前了解過的人工心髒項目，馬上就想到了一個結果。

    “他們……做試驗？”最後兩個字，幾乎是貼著他的唇齒說出來的。

    空氣中好像瞬間刮起了一股陰冷的風，讓人冷得直打抖擻。

    麥克醫生驚訝撐大眼睛，默認了。

    “什麽？！”薑肆驚喊一聲，下意識看向穆非權。

    他見過冷漠的穆非權，但是卻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凶狠的表情。

    憤怒得好像要焚毀整個世界。

    穆非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推開那扇門，又是怎樣掀起簾子，出現在手術室當中。

    手術床上，文染情完全沒有知覺，蒼白著一張臉，雙目緊閉。

    床邊圍繞著密實的人群，燈光下看到沾血的鑷子和手術刀。

    她就像娃娃一樣，任人擺布著。

    麵前的一切如同最刺眼的光，讓穆非權眼睛酸痛得就要睜不開。

    如果不是她正躺在手術台上，他會一個個解決他們。

    一群該死的人。

    “你怎麽進來的？“

    “這裏家屬不能進來！”

    “還在手術呢！”

    幾道聲音竄出來，隨後護士也走了過來，試圖將他推出去。

    但是穆非權森冷得如同猛獸的目光，讓她們怯步。

    手術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停止，否則手術台上的人……

    穆非權眼裏狠戾的光讓麵前眾人都不敢直視，“如果手術失敗，你們知道後果的。”

    幾個醫生麵麵相覷，待看到穆非權身後的麥克醫生，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聽了穆非權的話，又馬上穩住心神，專注在手術刀上。

    “先生，先跟我出去吧。”麥克醫生低聲勸說。

    穆非權腳步卻不動，麥克醫生搖搖頭，沒有再說話走了出去。

    住院部頂層，戴希聲嘶力竭朝著天台邊緣的薑書喊道，“小書！別傻了，快回來，那裏危險！”

    薑書恍若未聞，甚至恍惚地在邊緣邁開了一個步子，寒風獵獵，好像下一刻她就會被風卷下去。

    戴希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試圖靠近她，還開口道，“小書，聽媽媽的話，下來吧，爸爸媽媽不能沒有你……”

    薑書這回卻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低頭呢喃道，“我也不能沒有阿玖，還有我的寶寶……”

    忽而又笑了起來，“阿玖，寶寶，你們是不是還在等我……”

    “小書，你聽我說，我知道寶寶在哪裏，他沒事，他還活著！！”戴希幾乎想都沒想，就大聲喊了出來。

    薑書微微側過頭，看向她，卻又像是沒有看到她。

    她對著灰霾的天，笑得越來越燦爛。

    在這一刻，戴希的心髒好像停止了跳動——

    她不顧一切，往前跑，伸出手，極力想要挽住她！

    可是，什麽都沒有。

    戴希狼狽不堪趴在天台邊緣，臉上的表情已經凍結在最痛心疾首的那一刻。

    “小書！！”

    大概是過了很久，戴希依舊不敢往下看，直到有人來到了她身邊，將她帶下天台。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布滿淚痕的臉上寫滿了急切。

    “小書！她在哪裏，我要去看她！”

    “夫人，你的孩子被送進了手術室……”

    聽到這話，戴希就發瘋了一樣跑起來。

    她的女兒，怎麽那麽傻……

    樓下，地麵上血跡斑斑，有丟棄的棉被氣墊還有帳篷。

    剛才薑書站在樓頂時，就驚動了樓下的人，醫院裏能搬來的東西都搬來了。

    但是薑書依舊受了很重的傷，被抬進手術室的一路，都血跡斑駁。

    “還沒找她算賬，她就先崩潰了。”葉落冷眼看著這一幕。

    文躍朗不置可否，隻是皺了皺眉。

    警方已經審過了那家精神病院的負責人，結果得到了一個名字。

    方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