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還記得我欠你的那個秘密嗎？中考前的那個。”厲廷忽然提起一件事。

    年小九淚眼朦朧，回憶了一下才點頭。

    因為是中考前一個月，一個淩晨的夜裏，他奇怪地跑到了她家外。

    猶豫了很久，終究隻是說，他欠我一個秘密，以後有機會就告訴她。

    她開始好奇了幾天，但是隨後就因為高考的高壓而忘記了。

    現在過了這麽多年，他怎麽會忽然想起。

    “我剛才看到你想做親子鑒定……”厲廷說道。

    年小九神情漸漸嚴肅，問他，“阿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學校門口那個小吃攤的女人，總是不收我們的錢，總是笑著給我仿寫我爸的簽名，總是溫柔的看著我們……”

    年代有些久遠，但是年小九依舊記得，從她的小學到初中，這麽多年來，那個總是不願意透漏姓名，讓他們喚她阿姨的女人總是風雨無阻拉著車出現在學校門口。

    那時候的她，總覺得冥冥中她們之間有著莫名的緣分，隻是沒人能堪破。

    隻是她記得，中考的前一個月，再也不見她的人影，之後的幾年，她有時候和厲廷穿過大街小巷，偶爾會留意一下那道身影，但是都隻是失望罷了。

    有些人，可能一轉身就是永遠離開。

    她心裏惦記了許多年，如今街上很少出現小吃攤，每每去到小吃街還是會想起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

    厲廷現在提起來，她心髒忽然不受控製亂跳起來。

    “你為什麽提起阿姨……”

    厲廷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說出來……

    “阿姨是你的親生媽媽，小九。”

    年小九緊緊扣著他的手掌，眼淚噴湧而出。

    “你胡說些什麽……”

    “旁觀者清，那時候我總是看到她看你，那麽認真，那麽欣慰，又那麽苦澀，我印象中的母親的形象，她都有。”

    年小九想起她和阿廷下雨被堵在學校，是阿姨跑來借給他們傘。

    她偷偷去學跆拳道，受傷難受時，也是阿姨發現了，給她鬆了藥膏。

    她收到了告白情書，丟在了小吃攤，讓阿姨笑了一整個夏天。

    阿姨說，她有個女兒，跟她一樣大，但是卻丟了……

    “小九長開之後，和阿姨有點像，不是麽？初三下學期我有些好奇，那天你不在，我就開玩笑說，小九說不定是阿姨的女兒呢，你猜阿姨是什麽反應？她哭了，當著好多顧客的麵哭得一塌糊塗……後來我就在想，或許我說中呢……也許是我纏得厲害，也許阿姨真的憋得難受，她跟我說了實話，她說小九是她的女兒，因為丈夫身亡，無力撫養孩子，就把孩子抱到了街上丟棄，之後卻又花了整整八年來尋找……因為不敢相認，所以堅持在學校門口擺了這些年的小吃攤……小九，那天晚上我找你，是因為她病重進了醫院，當天晚上就過世了，我大概是這個世上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她讓我保密，我也隱瞞了你這麽多年，小九，對不起……”

    厲廷徐徐說來，想起那個天晚上，她拉著自己的手讓他保密的蒼白模樣，眼睛就開始酸澀。

    “阿姨沒有其他親人，她的後事是體育班的徐老師辦的，大概真的很愛她吧……”

    當年厲廷曾經和年小九打賭，徐老師喜歡校門口擺小吃攤的阿姨，是以常常去八卦，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如今一切擺在麵前，她才覺得，大概徐老師真的喜歡過阿姨……

    可是，這一切，現在說來又有什麽用。

    年小九抱著厲廷，哭得淒慘。

    為什麽現在卻來告訴她這些……

    “小九，這個秘密讓你哭，我很抱歉。”厲廷輕拍著她背後。

    “我想去見徐老師，阿廷。”她相信阿廷的話，但是卻很難消化這個消息。

    厲廷很久都沒說話，年小九濕潤的眼睛看向他。

    他才道，“小九，我要走了。”

    徐老師在他們初中畢業後聽說也辭職了，現在要找他，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而且，他陪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年小九咬著唇，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潰。

    “小九，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好不好？”

    “怎麽過得去？阿廷，原來我……早已經是個孤兒，我的親生媽媽在我身邊那麽多年，我卻完全不知情，她不認我，又為什麽出現在我麵前？”

    年小九聲音激昂悲憤起來，好像在發泄著什麽。

    厲廷抱著她，任由她發泄著情緒。

    直到天色漸暗，厲廷才將她送到了方家別墅前。

    年小九抓住他的手不放，眨著紅腫的眼睛，問，“阿廷，你什麽時候走？”

    她記得他說，他要走了。

    “今晚的飛機。”厲廷本來沒想讓她知道，但是她現在情緒正敏感，他便沒有隱瞞。

    “我去送你。”年小九聲音悶悶的。

    “不用，小九，就這樣吧，好不好？”厲廷嘴角噙著笑，但是眼底卻笑不出來。

    年小九久久沒有說話，就這樣抓著他的手。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小九？”

    年小九轉頭看去，正是前些天見過了麵的文染情。

    她手裏端著一個盅，穿著休閑服，看起來卻依舊美麗動人。

    “你們怎麽了？”文染情說話時，目光略過了兩人手。

    一眼便知道，他們的關係匪淺。

    如果這樣的話，年小九對方玖是真心的嗎？對葉子呢？

    她不能像穆非權那樣一眼看透別人的心思，隻能心裏猜測一下。

    “我燉了湯，給葉子送一點。”文染情繼續說道。

    這幾天小然有些感冒，她不讓他到處走，否則又被阿權打發過來跑腿了。

    文染情說完，年小九才恍惚地點頭。

    走近時，文染情才看到她紅腫的眼睛。

    隻是，她沒有多問，走了進去。

    曼嬸將她接進了客廳，才發現方玖和葉子還坐在沙發上。

    “吃過了？”文染情奇怪地問，剛才打電話還說沒吃呢……

    “媽媽！我們還沒吃呢！”葉子撲了過來，習慣性賴著文染情，像個孩子一樣蹭著。

    方玖看也不堪，朝他砸來了一個茶杯，“別像個白癡一樣，你還小？”

    葉子反射性接住，也不管他說什麽，朝著文染情軟著聲音道，“媽媽，j又欺負我……”

    方玖：“……”

    這樣的把戲能不要再玩了嗎？

    “方玖，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粗魯，砸到葉子怎麽辦？”文染情總是不適應方玖簡單粗暴的教育方法。

    “嗯，好，知道了。”方玖敷衍地回著，雙手放回腦勺後，眼不看為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