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這醫院的醫生？”已經有了如此明顯的提醒，喬老太太還沒往那個方向想。

    “醫生隻是她的其中一個身份，我上次回家跟您和爺爺提過的事，您都忘了？”這麽健忘，可一點也不符合老太太一貫的謹慎作風。

    “是她？”老太太自然不可能忘記這麽重要的事，隻是一時反應遲鈍，沒想到這一點罷了。

    這家夥，又自作主張地跟家人說了什麽？

    夏謹言心裏完全沒底，但礙於有長輩在場，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火，“您好，我叫夏謹言，是這間醫院眼科部的實習醫生。”

    喬老太太出身名門，涵養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即便對滿心好奇，麵子上還是表現得很平靜，“做醫生好啊，救死扶傷，功德無量。”

    “我才剛進入行，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在長輩麵前，夏謹言一向溫婉禮貌。

    這樣的乖寶寶形象也讓喬靳辰忍不住笑出了聲，現在他真的越來越覺得她有雙重人格，而且還能在兩種人格之間切換自如，確實厲害。

    “你和我們家靳辰是怎麽認識的？交往多久了？”老太太雖然涵養好，但同時也是個心急的主，客套的寒暄過後，便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題。

    “交往？”聽這語氣，夏謹言顯然被嚇得不輕。有沒有搞錯，跟家裏說有她這麽人存在也就罷了，居然在未經她同意的情況下在長輩麵前撒這麽大的謊，真當她是死人是不是？

    “奶奶您別嚇著她，我們還沒有走到這一步。”算某人還有點分寸，沒有當著老太太的麵睜著眼睛說瞎話。

    “上次你跟老爺子說休假結束前一定會帶她回家，這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也一直放在心裏惦記著。現在人都見著了，你卻說還沒走到這一步，這算怎麽回事？”在喬老太太眼裏，她這個孫子就是無所不能、行事高效的代名詞。既然誇下海口，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和她想象有如此之大的偏差。一時間，老太太也有點懵了。

    “假期不是還沒結束麽，您著什麽急。”雖然習慣速戰速決，但碰上個這麽難纏的對手，也不能計較這麽多，現在喬靳辰隻在乎結果，至於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我瞧著人家姑娘對你好像不怎麽熱情，別是你自作多情吧？”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敏銳的觀察力可絲毫不減當年。這小姑娘從頭到尾都是冷眼旁觀，可一點也不像對她家孫子有意的樣子。

    “根本不存在熱不熱情的問題，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他生病正好住進我工作的醫院，我趁著午休的時間順道過來看看他，就這麽簡單。我還有事要忙，先失陪了。”夏謹言已經意識到繼續在這裏呆下去可能會麵對更多的意外，索性把話挑明，也好遠離這‘是非之地’。

    一句普通朋友就想把老太太打發過去？沒那麽容易，“桌上這盒適合病人喝的粥是你帶來的吧，我怎麽瞧著你好像一點也不像順道過來的？”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的犀利的主，夏謹言也不想刻意瞞她，“這粥是您家孫女靜萱拜托我帶過來的，我現在和她住在一起，她有事托幫忙，我也不好拒絕。”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靜萱拜托你，你根本不會走這一趟？”老太太繼續饒有興致地問。

    夏謹言正要開口說‘是’，卻被某人心急地占了先，“別昧著良心說瞎話，在我麵前口是心非也就罷了，當著長輩的麵可得說實話。你昨晚在大雨中急著到處找我的事，有很多人可以作證，你別想抵賴。”

    “我沒有急著找你！”找他的事實夏謹言沒想過抵賴，可這個‘急’字她實在不敢當。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自己稀裏糊塗的，可是我都感覺到了。”此刻的喬靳辰已經完全忽視了老太太的存在，說話的語氣嚴肅且認真，就像在說一件天大的事。

    好一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句話就切斷了所有後路。這一刻，夏謹言突然發現，當他變得嚴肅認真，才是最可怕的。這樣的他幾乎是火力全開，而且殺氣十足，她連招架都難。

    “都別說了，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已經看得很明白。一個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個心裏還有些搖擺，你們倆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慢慢磨合。”喬老太太也是個旁觀者，眼淨心明，又有閱曆，她老人家自然能看到更多。

    “抱歉，恐怕我會讓您失望，我和他不會……”

    老太太氣定神閑，笑著打斷，“小姑娘，感情的事不是你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了的，別把話說得太死。”

    喬靳辰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給老太太點了個讚，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這一點夏謹言顯然有更深的體會，老太太看著和顏悅色，說出的話卻宛如一柄利劍，直直地刺進了她心裏的最軟處。

    這幾天她的情緒一直不太好，白天還可以用忙碌的工作轉移注意力，可一到晚上就各種煩躁不安。

    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事態的發展完全不受她控製，她也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不是木頭人，心也不是石頭做的。有個人掏心挖肺地對她好，她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即便有再多的顧慮，她也無法忽略他所做的一切。

    “還沒發生的事我不想費神去想，我是真的有事要忙，你們慢慢聊。”這話聽上去像是做了讓步，但其實這樣的回答並沒有給喬靳辰絕對的希望。

    就目前的狀況來說，她還給不了他任何承諾。

    一看這樣子就是去意已決，喬老太太也無意挽留，“你先去忙，下午下了班再來，我這把老骨頭可沒精力一天到晚耗在醫院裏陪他。”

    夏謹言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病房的門輕輕被帶上，喬靳辰終於把在嘴邊打滾好半天的話說了出來，“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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