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單於即位 公主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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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鹿姑單於被殺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單於王庭,那些酒宴未離去的各路王們此刻正火速趕往單於帳子去,包括早已做好準備的左賢王和左穀蠡王,當然還有單於的顓渠閼氏。

    單於的大帳篷很大,大的可以容下進來的十幾位匈奴貴族,他們盤膝而坐,正等待顓渠閼氏(顓渠閼氏是單於正妻的稱號,相當於皇後)將單於的情況做通報。

    帳篷的正中,單於案上此刻正坐著一位婦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頭上戴一頂白色裘毛帽子,黑灰色的衣服素裝裹身。

    老婦人神情中似有悲傷,但又顯得十分淡定。在座的十幾位中,有左賢王、右賢王、日逐王、左穀蠡王、右穀蠡王、左將軍、右將軍等左右王、大將等。

    “左穀蠡王,是你最早發現單於中毒身亡的?”顓渠閼氏向自己的兒子問道。

    “是的母親,一早我到單於帳中請示部族遷徙的事情,便發現父汗已經中毒身亡了。”左穀蠡王神情嚴肅,一身素服。

    “是新閼氏所為。”顓渠閼氏又問。

    “尚未查清,但巫師查探過單於身亡時間,為辰時亡故,兒詢問過衛士侍女,婚宴完畢後並未有他人進過新閼氏帳篷,隻有單於一人。至今日辰時,新閼氏帳篷內也隻有閼氏和單於兩人,並未見他人。兒和衛士等趕到的時候單於早已身亡。”

    左穀蠡王坦然的敘述著,仿佛這一切他都是不知情者。

    “那麽說,單於很可能是新閼氏所殺。”顓渠閼氏略作思忖的模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著大家。

    “事情還沒查清,不好判斷謀殺單於的意圖,現在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首先是推選新的單於來穩住目前的局勢。”左賢王坐在一旁的下座,腦子裏像是思考著什麽說。

    “不管單於被誰所殺,目前局勢未明,顯然對方的目的是擾亂匈奴,所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推選新單於。”左賢王渥也迷繼續道。

    “如果真是漢朝女人下手,那必定是漢朝奸細,如果漢朝派了奸細來刺殺單於,那必定早作準備。此時玉門關外的精兵未撤,我大匈奴不得不防。”顓渠閼氏分析著,憂心的道。

    “大家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選出新單於。不知大家可有合適人選?”顓渠閼氏試探著,而後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左穀蠡王眼角餘光掃視了下坐在對麵的右穀蠡王,又看了看上座的母親。

    “現下,當然是選單於長子為新單於,名正言順。”左賢王忽然開口道。

    “不可,先單於在位時曾多次言明,右穀蠡王年長,左穀蠡王年幼,屬意其弟右穀蠡王繼承單於大位。”右賢王道。

    “單於並未留書承諾立右穀蠡王不是嗎?既未承諾自當立單於長子。”一旁的丁靈王衛律道。

    “丁靈王此言差矣,單於在時曾多次明說,便是單於之意,我等豈不尊單於之命而另立他人乎。”中心說道。

    “中心說此話何意,是覺得我左穀蠡王做不了這個單於嗎?”左穀蠡王麵色凝重,似有一些不開心。

    “右校王,你是漢人,你們漢朝皇帝立新皇帝怎麽立的,請右校王告訴大家。”左穀蠡王向坐在單於帳門口的一人道。

    隻見那人一身粗衣粗布,眼神落寞,胡子拉渣,並未看這帳中眾人,也並未參與討論,隻是淡淡一笑道:“漢朝立新帝,按祖製立嫡子長子。除非皇帝手書遺照要求改立,否則不得改立。”

    這個人隻淡淡說了一句便又沉默下來,低著頭,像要睡著似得,這個人便是李陵。李陵投降漢朝後,匈奴封其為右校王。

    “按照匈奴祖製,當是以最符合匈奴利益的人最合適,我乃左穀蠡王叔,單於在位時也多把匈奴事務交於我。如果立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大家認為符合匈奴利益嗎?”坐在首座的右穀蠡王坐不住了,氣憤地道。

    左穀蠡王亦是惱怒,怒氣衝衝看著右穀蠡王,道了個:“你”見左賢王說話,便未出聲了。

    “左穀蠡王未必不符合,左穀蠡王治理部落也有五六年了,多次與周邊國家打交道,東征烏桓搶奪我匈奴冶煉兵器需要的鐵、銀等,這些都可以證明,他能將匈奴帶到更好的未來。”左賢王看了看右穀蠡王,眼神悠悠道。

    “既然現在,左右穀蠡王都有繼承單於位的資格,那不如在座投票決定。屬意左穀蠡王則舉左手,屬意右穀蠡王則舉右手。”顓渠閼氏當然屬意自己的兒子,但此時此刻她還要做下樣子,看看底下人投票的決定。

    在座眾人有的略作思考,有的左右討論,不一會兒一雙雙手便舉了起來。

    顓渠閼氏看了看舉左手的,發現情況不妙,除了昨日已經商量好的左賢王、左大將、衛律等人之外,其他人都舉了右手。

    當然帳中還有兩人未舉手的,一個是中行說,一個是李陵。

    中行說雖立於單於帳中可參與匈奴國事,並輔佐單於做決定,但並沒有封王,隻因其是宮奴太監不符合封王的規矩,所以他的票不算。而李陵自是覺得眼前之事與自己無關,所以選誰做單於都一樣,也就不舉手了。

    顓渠閼氏即感不妙,左穀蠡王心中一震尋思此番若敗隻怕右穀蠡王定要殺我,好在昨日做好準備。隨即向左賢王、衛律等人遞了個眼色,二人立即領會。

    隻見衛律從胸中拿出一塊羊皮,道:“這是單於之前招我之時所立遺書。單於年近花甲許多事情感覺早已力不從心,所以早立了遺囑,命令我等保存。日後若單於仙逝,匈奴立單於出現紛爭,便可拿此遺囑示眾,以正天命。”

    “這......定是你們篡改遺囑,單於立了遺囑我等怎麽不知,方才推舉的時候也沒有拿出來。分明是見勢不妙心虛所致。這份遺囑也定是你等早就謀劃好的以備今日之用。”右穀蠡王氣憤的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衛律嗬斥道。

    衛律未理會他的嗬斥,隻是淡淡道:“此事我與左賢王均在場,皆可作證。”左賢王於是點頭道:“確有此事。”

    一時支持右穀蠡王的人開始搖擺不定,如果單於卻有此書,則應當按照單於之意立新單於,隻是此書真假誰又能判斷。然而,左賢王和衛律親自作證,卻又讓人不得不信。

    大家左右交頭接耳的嘀咕了幾句,原來舉右手的開始放下右手舉了左手,左賢王和衛律等人見有人舉了左手便也紛紛將左手舉起。幾個舉著右手的樣子有些氣憤,都朝右穀蠡王看著。

    右穀蠡王看著帳中舉左手的越來越多,狠狠的瞪了瞪左穀蠡王,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殺氣。

    但此刻他卻也沒有辦法。因為單於王庭畢竟不是他的屬地,此刻他來王庭參加婚禮也沒有帶多少人馬。而顓渠閼氏和左穀蠡王在王庭多年,必定有所準備。就這樣單於王庭推舉出了他們的新單於——壺衍鞮單於。

    翌日,太陽剛剛升起,壺衍鞮單於剛剛即位,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查清單於被殺之事,以給匈奴一個交代。

    一頂很小的帳篷,孤立的紮在一眾帳篷邊緣,門口三四個守衛,壺衍鞮單於一個人走到帳篷外,向守衛的人囑咐道:“你們下去休息吧。”守衛諾了幾聲便一一退下。

    壺衍鞮俯身進入帳中,看見一個消瘦的人影,略帶微笑看著。

    “匈奴看來變天了。”馮姝雙手雙腳被鐵鏈鎖在一邊的柱子上,眼神黯淡,冷冷道。思考了整整一夜,她想了許多,以至於眼袋都長出來許多,她最大的目的是自己不能死,此刻,她一定要先活下來。

    “哈哈,說吧,漢朝派你來的目的。”壺衍鞮揚天大笑了兩聲,道。

    “漢匈和親是之前單於和漢朝皇帝定的,能有什麽目的?新單於即位自當遵守漢匈政策,此番將我扣押是要破壞漢匈關係嗎?”馮姝也不看他淡然道。

    “漢匈關係?本單於從來不在意跟漢朝結親,我匈奴自古生活在馬背上,與你漢朝習俗相隔千裏,和親個屁。”壺衍鞮道。

    “哈哈哈....”馮姝大笑幾聲,道:“單於剛剛即位,難道就想跟漢朝鐵騎來一場大戰不成,且不說目前匈奴凍災剛過,百廢待興,即便單於你也是立足未穩,想必匈奴還有許多人不服你吧。”

    馮姝斜眼瞟了他一眼,她也隻是賭一把,其實她對匈奴的內政並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凍災凍死了很多草場和牛羊,這樣說其實是聯係到漢朝曆代皇帝登基所遇到的問題,心中雖有忐忑,但還是淡淡地說出來。

    壺衍鞮單於略作沉思,想著這女人說的也沒錯,隻是他要給匈奴人一個交代,就必須要找一個拿來開刀,否則難以立威。

    馮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隻要單於不殺我,我保證漢朝五年內不會對匈奴構成威脅,並且還會協助匈奴度過冬季災害。今日單於若您放了我,我可書信漢朝,讓漢朝支持新單於即位,以此打擊那些不服您的人。有大漢朝做後盾隻怕你的單於之位也會越來越穩固。”

    壺衍鞮靜靜看著眼前坐在床榻上,雙手雙腳均被扣著的消瘦女子,她依然穿著新婚的衣服,此刻臉色有些昏暗,大概好幾夜未眠,眼袋都出來了,可仍然難以掩飾女子精致的五官。

    他看了許久,也想了許久,考慮此女說的卻也在理,隨想暫時或許還不能殺她。馮姝淡淡迎著他的目光,那懷疑那狠力的目光,此刻,她能做的隻能是運用腦中所有智慧去做判斷,去巧言表說,去賭一把。

    “本單於暫時還不想殺你。”壺衍鞮微笑著,眼中略帶寒意,語氣中卻有一絲調戲,道。

    然而,他終究還是要給匈奴百姓一個交代,交代老單於是被誰殺的。但馮姝說的卻也在理,此刻,他需要思考,考慮清楚該怎麽辦,不宜妄下決定。馮姝懸著的一顆心稍稍落了下來,她鬆了口氣,但也隻是鬆了口氣,目送壺衍鞮離開帳篷,馮姝知道風暴還未遠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