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丁令王者 馮姝智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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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坤準備好響箭,正待發射,鄭吉見公主中箭,握著劍的手緊的有些發紫,“慢著。”朗坤一箭還未射出,忽然從暗處出來一行人,那其中的中年男子幾步慢慢走到馮姝麵前,定定看著正倒在鄭吉懷中的馮姝,氣息微弱。鄭吉警惕似的防著那人靠近。

    “你若想救她就叫你的人放下刀劍。”那人對鄭吉道。

    “那不是讓我們自討死路。”鄭吉冷哼一聲,對眼前之人道。

    “你還有其它選擇嗎?”那人挑了挑眼瞼,朝馮姝看了看,道。他說的是地道的匈奴語,鄭吉曾在匈奴待過倒還會說一些,隻要對方語係純種,自己倒也還聽得懂。

    環視四周,又看看懷裏的馮姝,氣息微弱,鮮血直流,雙眸微閉,也許此刻他已經沒有其它選擇了。“你能保證我們停手,對方也能停手,你能救她?”抬眼看了看,朗坤望著麵前之人的眼神十分祥和,聽那人一言也沒有動手,那人稍微抬了抬手臂,四周的丁令人也都停了手。

    鄭吉尋思著這個人有可能是個人物,至少是能做主的,於是向身後道了聲:“都住手。”一行人等得了鄭吉的命令一一停手。

    馮姝被安排進一個女人的帳篷,帳篷大小並不確定,隻是能清晰的感覺到疼痛,似乎有人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似的,讓人感覺極其不舒服。不多時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晰,一位女子映入眼簾,身後是鄭吉關切的眼神,還有一位皮膚枯黃,大概四十多歲的男子。

    “你感覺怎麽樣?”跪在床前的女子微笑著問道。

    “還好。”稍微活動了下脛骨,傷勢似乎並不嚴重,馮姝蒼蒼一笑。

    鄭吉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這是丁令候婁匐勒。”向身後男子指了指,鄭吉引見道。

    “恕‘曲歌'無禮,有傷在身,不能給您行禮。”馮姝略微頷首彎腰,但因為坐在床上,也沒彎下多少去。

    “免禮,即然公主無礙,那就好好在這休息吧。本匐勒還有要事,先行告退。”那麵前的四十多歲男子道,說完便逕自離開了帳篷。

    眼前的女子在那人離開後也退出了帳篷,馮姝不解的看了看鄭吉,問:“怎麽樣?”

    “丁令王似乎對匈奴有幾分恐懼,行事也十分謹慎,目前還未看清他的態度。”鄭吉為難的皺眉道。

    “扶我起來。”右手向鄭吉伸出,鄭吉伸手將其扶起,問:“公主準備幹什麽?”

    “我們去麵見匐勒,時間緊迫,你我都耽擱不起。”馮姝在鄭吉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鄭吉將一件披風順手披在馮姝肩上,扶著她慢步向前走去。雖然知道馮姝受了傷此刻需要休息,但是更知道時間緊迫,常惠那邊等不起。

    候婁匐勒的帳篷有點大,大的有些豪華,精致的毛毯鋪滿地麵,淡紅的顏色,能容下五六十人的帳篷,十多張木質桌案擺在兩側,桌子底下擺放的是金黃色的蒲團。再往右看是隔了一個屏風的臥室,屏風雖不算精致,但在丁令恐怕也是極其少有的了。至於屏風後麵到看的不是十分清楚,隱約能見到一些箱子還有床。

    候婁匐勒坐在一張狼圖騰下麵,右手坐著的是朗坤,兩人麵前都擺放著一盤冷肉,馮姝瞧了瞧,血淋淋的,卻是生肉,不禁有些想吐。終究是忍了下來。

    “大漢公主拜見候婁匐勒。”馮姝在鄭吉的攙扶下大聲朝帳內之人道。

    帳內兩人抬眼望了望帳門口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隻聽朗坤道:“公主進來吧。”

    馮姝於是被鄭吉攙扶著入座,侍女為他們端來了煮熟的鹿肉。

    “這是我丁令特色鹿肉,聽說你們漢人喜歡吃熟食,特意安排下人準備的。”候婁匐勒微笑道。

    “多謝。”馮姝看了看那鹿肉,並沒有想吃的胃口,隻是看了看鄭吉,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馮姝朝上座的候婁匐勒道:“眼前大好時機,正是丁令脫離匈奴掌控的大好時機。”

    “你怎麽知道是好時機?如若不慎,匈奴未受創傷,反攻丁令該如何?”候婁匐勒未看馮姝,用小刀割了一口血肉放在嘴裏吱吱的嚼起來,身下,朗坤看著馮姝反而冷笑道。

    “漢庭此次出兵十六萬,在南線對匈奴進行全麵襲擾。漢朝的兵力,自衛青霍去病掃蕩匈奴之後,我想各位也是有所知的。”馮姝侃侃而談。

    “此次漢朝領兵皆是騎兵,後勤補給跟得上,再加上烏孫從西麵來援,目前已經攻下右穀力王王庭,俘獲王庭貴族居次閼氏等上千人。”鄭吉順著馮姝的話怕她解釋不清楚,道。

    “如果你們真的那麽厲害就不會來請我丁令援兵了。”朗坤冷笑一聲道,上座那人隻是聽著,卻一直沒有做聲。

    “並非來請丁令援兵,而是想跟丁令結為友好共同打擊匈奴,同時也為了將丁令徹底從匈奴人手中解救出來,畢竟這對我漢朝也是有利的。”馮姝道。

    “呃?”候婁匐勒挑了挑眉終於開口呃了一聲。抬眼看著馮姝似乎靜待她下麵的話語。

    馮姝見上座之人似乎來了興趣,料想應是好事,便道:“匈奴自冒頓單於之後北壓丁令、屈射、薪犁,西征烏孫、樓蘭、呼捷,向南兼並婁煩占領我漢朝河套之地,甚至號稱將諸引弓之民並為一家。”

    微微一笑,馮姝繼續道:“丁令長期受匈奴壓迫,每年都要向匈奴進貢,別說丁令自己尚且供應不足還要把本就不多的糧食鹿肉供應給匈奴,難道身為丁令萬人首領的候婁匐勒就真的甘心於此,甘心永遠做匈奴的奴隸?”

    馮姝在說奴隸二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看得出來,朗坤和候婁匐勒麵容稍有改變,大概是說中了他們心事吧。有時候雖然很恨握也迷,但馮姝不得不感謝與握也迷在一起的日子,他對她的指教,若是沒有握也迷跟她說,她也不會知道匈奴的這些事情,更不會知道匈奴與鄰國的關係是怎樣的。

    “眼下右穀力王已經被活捉,匈奴南線皆被我漢軍牽製,無暇北顧,匈奴單於十萬兵馬西征未歸,西麵是我漢軍和烏孫聯軍五萬餘人。”馮姝瞟了瞟坐在上位的候婁匐勒,道:“此刻正是丁令進攻的大好時機,千載難逢,錯過了恐怕丁令近百年之內都沒有此等機會能擺脫匈奴了。”

    “我漢朝在南,跟丁令相隔一個匈奴,能產生的聯係並不多,機會隻有這麽一次,丁令目前冬季也需要補充糧食,不然怎麽度過這個漫長冬季。還請候婁匐勒三思。”馮姝定定看了看候婁匐勒,語中似有深意道。

    候婁匐勒終於動容了,轉頭看著馮姝,迎向她那充滿希望的澗水雙瞳,他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漢朝跟丁令相隔太遠即便漢朝勝了,也不會向匈奴那樣能控製丁令,畢竟中間還隔著一個諾大的匈奴呢。丁令自然條件惡劣,每年冬季食物都不夠吃,餓死不少人,這是丁令長久以來存在的問題。

    朗坤那不太標準的匈奴語該來的時候還是來了:“我們從未交集過,我們丁令人為什麽要相信你們漢人?”鄭吉皺了皺眉,每當朗坤開口,他那語言總是讓鄭吉有些聽不明白。先前馮姝與候婁匐勒的說話他倒是聽的清楚,但隻要這人一開口總是有聽不明白的。

    馮姝沒有在意,隻是淡淡一笑,道:“如您所說,我們從沒交集過,我們漢人卻能如此信任你們丁令人,即便是如此重要的大事,還不遲辛苦,千裏奔襲排除萬難,甚至就連在你們刀下身亡的漢人都不顧。”

    “對啊,你也說了,帶你們來王庭殺了你們好幾十人,難道你們會不記恨。”朗坤不信似的道。

    “士兵戰場拚殺本就是為國建功,為君盡忠。又豈能在乎生命,在乎個人得失。隻要能滅匈奴,對我漢朝來說犧牲什麽都是在所不惜的。此前多少年,匈奴每年必犯我邊塞,殺我子民掠我糧食,幾百年死傷不知多少,但我們依然不惜犧牲,甚至損兵百萬,長途跋涉,不惜與匈奴一戰。”

    馮姝慷慨激揚,不禁牽動了傷口,雖然不嚴重,血也止住了,但此刻因為太過激動,倒是扯的胸口一點生疼,不自覺的用手捂了捂。

    鄭吉見她捂著胸口,略微關心的朝這邊看了看,馮姝微微一笑,示意無礙,鄭吉這才放下心來,吐了一口氣。

    “如果我軍南下匈奴單於便會分兵北上,到時候漢軍的損失便會減少,從西麵、南麵、北麵全線攻擊匈奴倒是真的能給予其重創。”候婁匐勒終於開口說話了:“大國之間,舉全國之力進攻,也不會在乎死幾個士兵。哪有戰爭不死人的。”

    馮姝和鄭吉聽他這麽一說,心中頓時敞亮,想來是有機會了。

    “還請二位在王庭稍作休息,待幾日之後我會給二位答案,無論攻擊與否,都會好生送二位回朝的,還請放心。”候婁匐勒似乎還沒下定最後決心,馮姝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見人家說話堅決,也不好多說,再多說隻怕也是無用的。

    “公主還有傷勢在身,這幾日在丁令將傷先養好也不遲。”候婁匐勒說的輕鬆,淡如煙雲,鄭吉心中卻是著急。但馮姝既然沒說話了,尊卑有序,他也不好多說。於是隻能悻悻然扶著馮姝下去休息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