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交河血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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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姝和右大將交纏著在半空中來回一圈,在腳尖即將落地之際,隻見馮姝左手向後一避,右手握著未出鞘的青銅劍向前一勾,近身來到右大將麵前,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右大將一手推開馮姝,而後一手拉長挽起馮姝的一隻臂膀想要製服馮姝。

    馮姝見右大將向她下手,順勢一扭,身體扭了過來避開了右大將,而後微微側轉來到右大將麵前道:“我的交易很劃算,你一點都不虧,隻要你今日放了他們,我保證幫你女兒當上顓渠閼氏。”右大將聽馮姝這麽一說,愣了下。而後迅速反應過來,想要動手奈何馮姝老是無法被製住。

    “你想好了如果你幫了我會有什麽好處,如果你硬撐下去,無非兩種結果,一是你手底下死了更多人將這裏的漢人攔住了或者殺了。二是你死了更多人卻沒能將這些人攔下。單於給你的命令是拿回車師主動權,而不是跟漢軍硬拚,消耗匈奴的實力不是嗎?眼下就算他們逃走了,你完全可以控製交河城,你也沒什麽損失。”馮姝一邊說,右大將一邊跟她打。

    “但如果你像現在這樣硬拚,拚的不僅僅是漢軍的實力,也把自家的家底拚的差不多了,如果不硬拚你不但可以保存實力而且完成了單於的命令,嘉獎自然是必須的,而且你的女兒還會當上顓渠閼氏。換一種情況,如果你拚了不但損耗了自己的實力,而且沒有攔住漢軍,反而有可能被漢軍所傷所殺,他會死更多的人,你覺得這是單於想看到的嗎?恐怕到時候你不但無功,反而有罪。過失之罪,按照匈奴單於令殺你都是有可能的。”馮姝道。

    “你好好想想,到底如何對自己對匈奴更有利。”一番話說完右大將似乎有所動容,已經不再攻擊馮姝,而隻是站在一旁看著馮姝,那眼神似乎在說:“我可以相信這個女人嗎?”

    鄭吉見右大將怔在一處不動,想來自己有機會了,長劍閃閃,指向右大將心窩的地方刺來,右大將還沒反應過來,他依然沉靜在馮姝方才的話中。馮姝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無論攔得住或者攔不住,對右大將和匈奴來說都會死傷更多士兵,而放走他們,從某種程度來說,他企圖收回車師的目的就已經完成了。那麽既然能輕易完成還能幫上女兒,自己為什麽又要找死呢?

    隻是到目前為止,右大將不能確定的是馮姝嘴裏的話幾句真幾句假,她又能否幫的了自己的女兒,在右大將西出王庭之時馮姝還未潛逃,那時候握也迷非常寵愛她,整個王庭都知道,所以右大將自然也知道這點,而且她是漢人不可能成為匈奴的顓渠閼氏,別說她現在沒兒子,就算有她的兒子也不可能成為匈奴未來的單於,所以對自己的女兒威脅不大。

    可是她是怎麽會到車師的呢?堂堂匈奴的閼氏跑到車師來幫助漢軍攻打匈奴軍隊,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單於知道嗎?知道後會有什麽結果?右大將被馮姝弄的有些糊塗了。就因為這份糊塗所以沒來得及反應鄭吉刺過來的那一劍,奇怪的是當利劍刺到距離右大將不倒一尺的距離,突然一把青銅劍擋在了麵前。

    劍與劍相交,發出清脆的響聲。青銅劍未出,馮姝用的隻是劍鞘,但那一刻已經足以讓右大將驚醒了,左手一刀砍來,馮姝與鄭吉皆是一驚。因為刀是向鄭吉砍來的所以鄭吉立即後退。而馮姝則試圖去將右大將往回拉,畢竟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馮姝左手伸長附著在右大將右手臂上,往回一扯,右大將迅速和馮姝靠攏在一起,隻聽他小聲附在馮姝耳邊道:“如果閼氏信守承諾,我倒不介意聽閼氏的。”

    “戰場之上豈有不信守承諾的,大將軍應該好好為自己的女兒,也為自己的家族考慮下,這些兵都是你手底下的,死了也不值得不是嗎?”馮姝道。

    “好,叫漢軍往右撤,不管對錯,我就賭這一把,賭贏了我自然是有所收獲,即便輸了,我想閼氏也難逃其咎。”右大將冷冷道。

    馮姝往右撤看了看,不明白右大將的意思,隻聽他道:“右側是我軍防禦最弱之處,我待會兒把他們調開,你們趁機離開,不是我故意放你們走的,而是你們趁我防守不當自己逃跑的。”

    “好,多謝,對將軍的承諾我也絕對不會忘。”馮姝道。而後又向常惠鄭吉靠攏過來,卻聽鄭吉埋怨了句:“剛才要不是公主我已經殺了敵軍主將,早已突圍出去了。又何必死傷這麽多。”

    馮姝道:“我不能言而無信,我既然跟他做交易就要將信用,偷襲殺人算怎麽回事呢?我不能這麽做。”而後又道:“右大將已經答應放我們走,叫我們往右側撤退,他說那是他們防禦最弱的一塊,待會兒他會把那邊的匈奴士兵調開,方便我們離開。”

    “公主還是太嫩了,所謂兵不厭詐,戰場之上敵方主將那麽輕易放走我們,難道他不想活了嗎?”常惠完全沒放在心上,一邊刺殺殺過來的匈奴士兵一邊道。

    “你怎麽不聽我的呢,也許這件事有詐,但也許就是真的呢,現在反正已經是這樣子了。左右都是死,將軍以為還有其他辦法嗎?”馮姝有點著急,微怒道。

    常惠和鄭吉相互遞了個眼色,一邊殺人一邊心意交流著。或許是已經認可了馮姝所說的,反正都是一死,不如試一試,隻見他們正慢慢匯攏兵馬,一步一步逐漸向右側移動,馮姝見他們向右側移動心下大喜,也跟著往這邊來。

    右大將已經發出指示讓右側兵馬漸漸向他所在之處匯集,以便能夠全殲敵人,隻是坐在馬上輕輕揮了個手勢,眾人便慢慢向他移動過來。這個伎倆實在有些拙略,拙略的隻要有些軍事常識的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奈何右大將下令,底下人也不敢說什麽,誰又喜歡送死呢?

    天漸漸黑了下來,鄭吉和常惠所帶領的隊伍在天快要黑得時候終於撤了出來,來不及欽點人數,大家便一路向西而去。呼啦啦的大隊人馬向西移動著,右大將並未發出追擊的指示,隻是朝匈奴兵大喊道:“占領交河城。”於是一行人便朝交河城跑去。

    馬隊呼啦啦一片,銀色鎧甲迎著月光進入城中,從交河城南北西三麵城門魚貫而入,幾萬人馬像是進入無人之城似的。

    眼見著後麵沒看到追兵了,鄭吉勒馬停了下來,常惠和馮姝見他停下,也跟著勒馬停了下來。

    隻見鄭吉下馬,朝自己隊伍看了看,眼中一種難以明說的神色。馮姝下馬輕輕走到鄭吉身邊,關切的問道:“怎麽啦?”常惠則是站在一旁不做聲。但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這一戰死了不少人。”鄭吉道。

    “戰爭本就是屠宰場,死人是在所難免的。”馮姝說這句話是因為她沒有帶兵的經驗,至少她沒有跟一群士兵兄弟般相處過很長時間,兄弟般麵對過生死,即便在雁門戰役中有過那麽一場,但馮姝卻並不了解男人在軍中的感情。

    她更加不理解此時此刻鄭吉心中的複雜。幾十年磨礪,自認武功兵法都在人上,可真正麵臨大敵之際卻隻能被困城中等待救援,而且最終救了他們的還是一個女人。救你一次也就夠了,偏偏還被這個女人救了第二次,這是一種怎麽樣複雜交織的感覺啊。既有感恩又有愧疚,更有一種強烈的自卑感。

    常惠騎在馬上站在那裏不說話,此時此刻他完全能體會鄭吉的感覺,所以他什麽也沒說。

    馮姝抬眼看了看前方,天空已經不太明亮,道:“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趁天黑之前我們趕緊回到大本營吧,以免天黑之後有什麽意外。”

    鄭吉抬頭看了看天,馮姝說的有道理,他也知道他們不能在此久留,於是一個箭步跨上馬,而後一聲長吼,馬兒便跟著疾馳而去。身後一群人也跟著他向前走去。

    沒走多久,忽然馮夫人帶著幾個人出現在他們麵前,馮姝道:“姑姑,你怎麽來了。”

    “不好了,大本營被匈奴人占了,他們劫了糧草。”馮夫人急著道。

    眾人一聽,心咯噔一下,這下子不好了。常惠上前一步,急的臉色蒼白,道:“怎麽回事?”

    “公主剛離開不久,也就是去找你們的時候,匈奴人大隊人馬朝大營直插而來,不到一刻就占領了大營,搶劫了糧草。”馮夫人繪聲繪色描述著。

    “守營的人是懦夫嗎?連個糧草都守不住?”此時此刻鄭吉像是有些憤怒,或者不僅僅是憤怒,他簡直快受不了了。

    “眼下不是著急發火的時候,我們得趕緊想辦法。”馮姝一臉鎮定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