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誰的危機 大將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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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灰蒙蒙的,沉悶的空氣像是加進了塵土的味道,呼吸進去堵的人心裏好一陣難受,薩仁深吸一口氣,該來的遲早會來,終究是要迎麵以對的。握也迷身體逐漸康複,在麵見了幾個進王庭探望的王之後,握也迷忽然感覺到一絲疲憊。

    “這些人表麵上說是關心單於,可內心是怎麽想的誰又知道?總不能把他們一一降罪,畢竟人家也是打著探病的幌子來的。”握也迷心裏暗自嘀咕著,坐在床上深蹙眉頭,還有突然從車師跑回來的日逐王和右大將,握也迷實在搞不清楚,他們遠在車師怎麽能知道王庭的消息呢?

    這種事按理說應該是秘而不宣的,除非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否則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知曉的,即然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那就意味著王庭必有其密探,而且其人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至少也是接近握也迷的人,否則他又如何知道單於中毒之事。如果真如居日所言,單於中毒之後顓渠閼氏代行理政,首先封鎖消息而後迅速查明凶手處置真凶,那為何消息透露的讓遠在車師的人都知道了?

    握也迷實在搞不清楚,難道是薩仁跟先賢撣私通往來?這兩人平日裏並沒有太多接觸,握也迷實在很難將兩人聯係在一起。問題是不僅僅這一處,右大將和屠暨堂以及其他幾位王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是本單於昏迷時間太長了,消息不脛而走?那也就是薩仁掌控出了問題,如果僅僅是薩仁考慮不周那倒也不好責備,畢竟這麽大的事情也不是她一個人所能承擔的。

    想了許多,握也迷的腦子都快要炸裂似的,頭痛不已,猛的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更清醒,去沒想到被帳外的居日看見以為握也迷舊毒複發,趕緊跑進來,道:“單於,怎麽樣?要不要叫巫醫?”

    居日一下子跪倒在握也迷床前,握也迷抬頭道:“不用,我歇一歇就好。”居日跪在握也迷麵前望著他一臉難受的樣子,一時不該如何是好,本想去叫巫醫,但握也迷這麽說他也就沒去叫了。

    “還沒有,看來整理行裝還需要一兩天時間,畢竟他們也都不是一個人來的。”居日道。握也迷聽完朝居日看了看,微微一笑,道:“你且看看那最先離開的人必定是最有野心之人。”

    居日似乎不太明白握也迷話中意思,按道理不是應該最後走的那個最有野心嗎?向握也迷疑問道:“為何?”握也迷轉頭朝居日笑了笑,並未搭話,那意思大概是讓居日自行體會吧。

    “去查一下兩個月內負責王帳膳食的所有人,包括中間有沒有誰插手進去,無論是誰,都要查個清楚。”握也迷黝黑的眼珠似乎要冒出火花似的,死死盯著前方,話說的堅定無比,那堅定之中還帶著些許寒意。

    “是。”是要動手清算的時候了,居日知道握也迷不會片麵相信某一方的一麵之詞,必定查清楚後方才審理,也就是說顓渠閼氏審出之前是曲歌閼氏下毒,握也迷是不怎麽相信的,但他也不全是不相信,處於半信半疑之間,對與錯是與非隻有自己查了才知道。

    屠暨堂匆忙收拾了行李,來不及向薩仁告別,畢竟這個時候他們之間不見麵要比見麵安全的多,如果見麵被發現了,那私通謀逆之罪恐怕都會蜂擁而至,一個人帶著屬下們快馬加鞭匆忙離開了王庭,好在之前也去探望過握也迷,當麵辭行過,這會兒離開也算合情合理。

    先賢撣目送著屠暨堂遠去的一群黑影,坐在輪椅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冷淡而又狡黠的笑容。

    右大將自知死罪難免於匈奴於王庭無功反而有過,畢竟擅自離開戰場主將是死罪,而雖然先賢撣負主要責任但畢竟先賢撣是王族是單於的兄長,長兄為尊加上此次先賢撣率先回來營救握也迷使得匈奴度過了一輪危機,如此功過相抵大概單於也不會怎麽處罰他了。

    但他右大將不同,私回王庭置數萬將士安危於不顧,置匈奴於不顧,置單於指令不顧,數罪數來,哪一條都足夠判他死罪,此時此刻他指望能夠不連累自己的女兒,一個人將所有罪責承擔便是。

    隻見右大將身負長劍,踏著沉重的步伐一個人走到王帳門口,猛然跪倒在地,低垂著臉,道:“單於,老臣來向您請罪來了。請單於賜臣一死。”說著便把長劍從身後抽出,捧到麵前,劍身迎著陽光一陣銀光閃閃,那銀色的劍光直刺到王帳裏。握也迷恍惚還覺得上午還下了些雨,這會兒就已經出太陽了,看來匈奴的天氣還真是陰一陣晴一陣,陰晴不定啊。

    “讓右大將進來。”勉強朝門口吐了一口氣,握也迷道。王帳的侍衛立即放行,內侍前來傳見右大將,右大將不敢站起來,跪在地上竟是一路用雙腿向握也迷的方向行進的。

    “按漢人的說法,我應該叫您一聲嶽父大人。”握也迷言語慈和的朝右大將道。

    “老臣不敢。”右大將雙手將長劍舉過頭頂,低著頭不敢看握也迷。

    “但此次你們確實犯了大罪,你和先賢撣都有罪,但是........”握也迷言語深情,雙眸中似乎還閃爍著隱約的淚光,道:“你知道,先賢撣早年悲苦,身患殘疾多年,此次又救了本單於一命,挽救匈奴於危難之中,所以於情於理本單於都不好處罰他啊。”

    右大將不敢說話,此刻他隻能聽,靜靜地聽握也迷說話,隻聽握也迷道:“車師那邊漢人在南邊立了個軍宿,我們在北邊立了個兜莫,嗬嗬。”握也迷仰天笑了兩聲,道:“很好,很好,至少也沒輸的有多慘。車師打仗是打不了了,打了這麽久人力物力財力都消耗不少,馬上也要過冬了,就這樣吧,挺好,挺好。”說到挺好的時候握也迷雙手輕輕拍了拍腿部,和顏悅色朝右大將道。

    右大將跪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隻是靜靜跪在那裏,連舉劍的雙手都開始有些麻了,顫顫抖抖的,冷汗順著額頭一滴一滴流淌下來。“您老下去吧,也別跪了,小閼氏還是小閼氏,小王子還是小王子,去吧。”握也迷語氣清淡,右大將微微抬眼,兩人目光對視的一瞬,右大將似乎明白了許多。

    “謝單於。”右大將也不再下跪,直起身來俯身對握也迷行了一個匈奴禮儀,而後慢慢轉身,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像是在等待什麽,或者說在等待握也迷能再跟他多說兩句,可握也迷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麽。

    右大將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王帳,在即將走出帳門口的那一刻,握也迷叫住了他:“等等,來人啊,晚了風涼,把本單於的披風給右大將披上。”內侍從床邊上取過一件黑色披風輕輕披在右大將身上。右大將看了一眼那黑色披風一言不發,眼神中似乎有一種決絕之色,握著長劍離開了王帳。

    晚間的時候,侍衛進來稟報說是右大將自殺了,握也迷隻輕輕道了句:“知道了。”而後頓了頓,朝帳外道:“傳令,即日起小閼氏升為大閼氏。”內侍答應一聲便出去傳令去了。

    奔跑了幾天幾夜,屠暨堂一行仿佛逃命似的,沒命的奔逃,這會兒終於快到了自己的屬地了。夜靜靜地,天氣潮悶無風,馮姝給嘟嘟格梳了個漂亮的發髻,仔細瞧了瞧,越發覺得自己養的女兒真是女大十八變,變的越來愈漂亮了。

    “看看,我們嘟嘟格都長成大姑娘了,再過幾年都要嫁人了。”馮姝一邊撫摸著發髻一邊笑道。

    “啊囊不許笑話人,嘟嘟格雖然長大了,可啊囊卻一點都不顯老,還是那麽年輕,就像嘟嘟格的姐姐似的,啊囊能告訴我保養的秘訣嗎?”依偎在馮姝懷裏,嘟嘟格撒嬌似的道。

    “淨瞎胡說,啊囊老了,我們都在一起生活,那裏保養什麽?”馮姝笑道。

    “那隻能說明啊囊天生麗質。”嘟嘟格道。兩人有說有笑的似乎早已把被人誣陷困住的事情給忘了,如此樂觀畢竟也像她們,在漠北蠻荒之地,她們不也是那樣過來的嗎?人如果連樂觀都沒有,永遠生活在困境之中,那該有多痛苦。

    “閼氏,右賢王來了。”穎兒突然進入帳中神色凝重地道。屠暨堂隨後便進入帳內。見到屠暨堂的那一刻,馮姝大吃一驚,而後便吩咐穎兒和嘟嘟格道:“你們先下去吧。”兩人知道屠暨堂過來必有事情要談便一起離開了。

    “看來你足夠聰明,也足夠走運,所以趁著事情還沒敗露趕緊回到自己的屬地。”馮姝微微一笑,朝屠暨堂道。

    “單於醒了,你可以回王庭了。這一次本王救了你一命,希望你也幫本王一回。”屠暨堂直直站在馮姝麵前冷冷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