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互助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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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頭一皺,葉禦卿閉了閉眼。

    他是千方百計要保殷戈止的性命的,奈何心懷不軌之人太多,敵在暗他在明,實在難護個周全。幸好殷戈止自個兒就有本事,安安穩穩地活了一年了,有時候用的手段,連他也自歎弗如。現在殷戈止人沒事,風月又這般鎮定,想來也是有把握保住自己的,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插手來管。

    平緩了語氣,葉禦卿歎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讓外頭的人傳話給我便是。”

    “好。”笑著點頭,風月一臉感動地看著他:“公子對奴家真好。”

    靠近她兩步。葉禦卿低頭,臉的輪廓沐浴在窗口透進來的光裏,眼中溫柔如水:“不對你好,還對誰好?”

    那可就多了去了,對易掌珠啊、他宮裏的側妃啊、夢回樓的誰誰誰啊!這位殿下光芒普照之處。全是受其恩惠,溺其情意之人,還少了?

    心裏拆著人家台,麵兒上風月的表情這叫一個感動啊,眉頭輕蹙。眼裏含情又含愁,朱唇微微哆嗦,像是看救世活佛一般看著麵前的人:“公子……”

    葉禦卿一頓,替她挽了一縷鬢發在耳後:“委屈你了。”

    哇塞,其實要是坐牢能被長得好看的人這麽憐惜。她真的不介意多坐一會兒的!

    然而葉禦卿停留了三柱香的時間就走了,畢竟是一國太子,還有很多事要做。他走之後,獄卒給風月來了一頓不錯的午膳,風月笑眯眯地吃了,然後就蹲在角落裏繼續數稻草。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點不安,雖然目前的一切情況尚在掌控之中,但一想起殷戈止那雙眼睛,她就覺得瘮得慌。

    以前在魏國從軍之時,有人說當朝大皇子到底是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整天在外征戰也不像話啊,畢竟治國要有謀之人,不能是一介武夫。

    年長一些的士兵聽見這話就笑了,說大皇子初出茅廬之時,許將軍看不慣他,結果練兵的時候被他打得在城裏出不去。麵子上抹不開,就跟他比兵法,論文采,談治國之道。

    那結果呢?小兵問。

    年長的士兵笑道,結果不知道是怎麽的,之後再有切磋的機會,許將軍想也不想就選擇繼續被大皇子堵在城裏出不去,再也沒跟他論過文道。

    眾人一片唏噓。

    當時作為聽眾之一的關清越,覺得這個人真是牛逼,年紀輕輕的就成了人嘴裏的神話了。還是那麽可怕的神話。所以打小起,她心裏對殷戈止,是存著一種敬畏的,凡人對天神的那種敬畏。

    現在這種心虛,大概就來源於這種敬畏吧,畢竟在他麵前耍花樣,風險實在太大。

    不過想想,自個兒也不是沒有成功耍了花樣的時候啊!大家都是人,都一樣的,他不是神!

    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風月哼著小曲兒拿稻草編著玩兒,繼續等待著。

    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了,最後一縷光從窗口消失的時候,殷戈止踏進了牢房。

    風月抬頭,一張臉立刻綻放出無比開心的笑容:“公子,您終於來了!”

    牢房門口的人站著沒動,一股無形的壓力自他眼中而來,瞬間束縛了她的全身。小小的牢房像是被巨大的黑影籠罩,空氣都稀薄了起來。而門口那人的身影,就如同鬼神降臨。

    心裏一跳,風月眨眼,努力動了動身子,忽略這一股威壓,不要命地朝人家貼了上去,嫵媚地笑著道:“公子是親自來接奴家出去嗎?”

    “有話想問你。”殷戈止麵無表情地開口。眼眸微垂,平靜地看著她。

    雙目對視,風月臉色微白。

    她怎麽覺得,在他眼裏,仿佛看見個死人一樣?

    “……公子但問無妨。”縮回了手腳,風月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靠著牆,心裏咚咚直跳。

    跨進牢房一步,殷戈止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卻是清晰無比:“黃梨木的盒子,知道嗎?”

    渾身一緊,風月瞳孔微縮,貼緊了牆,低著頭不敢再看他,嘴裏卻是立馬反駁:“不知道。”

    “我給你個機會。”仿佛沒有聽見她的回答,殷戈止伸手,抵在她耳側的牆上,另一隻手輕輕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來與他對視:“要麽,你來說清楚來龍去脈。背後原因。要麽,我告訴你來龍去脈,送你下黃泉。”

    冰冷無情的語氣,連個起伏都沒有,風月牙齒都忍不住打顫,被他的氣息壓在牆上,感覺自己就像屠刀下的小羊羔,眨眼的一瞬間就能血濺當場!

    “好歹是睡過好幾回的,公子當真忍心?”心緒不寧,風月壓根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會來問她黃梨木盒子的事情,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撒嬌:“奴家不懂您在說什麽啊!”

    眼神幽暗,裏頭全是千年的雪萬年的冰,任憑風月怎麽拋媚眼,怎麽扭身子,怎麽扯人家腰帶。都半點沒有變化。

    於是風月知道了,當真是大事不好了。

    身前這人沒有嚇唬她,當真是會弄死她的,就算床榻間再怎麽纏綿,她再怎麽給他做好吃的。再怎麽勾引他調戲他,當他覺得她該死的時候,她都一定會死。

    真是絕情的男人啊……

    低笑一聲,風月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挽了挽鬢發。抬眼正經地看著他:“既然瞞不下去了,那麽殷大皇子,坐下來談談吧?”

    被狼追著的獵物,應該都是拔腿就跑、慌裏慌張、瑟瑟發抖的。但是,當他撕了這層羊皮。麵前這人竟然冷靜地停下來對他說,坐下談談。

    “我有和你談的必要嗎?”他問,不知道是問她,還是問自己。

    然而麵前的人給了他一個很有說服力的回答:“黃梨木盒子裏的東西能幫上您的忙,就有談的必要。”

    牢裏呆了一夜了,風月臉上的妝有些花,整個人亂七八糟的,然而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迸出光來,讓他覺得四周都亮了亮。

    嫌棄地收回自己的手。殷戈止拿了手帕出來擦拭在牆上沾著的灰。

    四周令人窒息的感覺頓消,風月又笑得跟個狐狸精似的了,勾手搶了他的手帕就擦自己的臉,順便以他的眼眸為鏡,梳理了一番散亂的頭發。

    “你是覺得我脾氣很好?”瞧她這搔首弄姿的樣子,殷大皇子臉色不太好看。

    風月一笑,規規矩矩地跪坐在稻草堆裏,抬眼看他:“奴家知道您脾氣一向不好,所以長話短說。”

    “公子若是有奴家相助,要動手查誰、找誰的弱點、去誰的府邸、交誰的信物。都會十分簡單。黃梨木的盒子是奴家命人給公子的,因為公子要除的,也是奴家欲除之人。”

    眼裏深如長淵,殷戈止低下身子,聲音極輕地問她:“你是想助我。還是想利用我?”

    背後皮子一緊,風月笑得花枝亂顫:“人與人互助,也是互利,對大家都好的話,說什麽利用不利用?這些東西奴家要拿到。很簡單,而您要得到,卻得費很大的功夫,還不一定能成。殿下選捷徑呢,還是繞遠路?”

    殷戈止不為所動地看著她。眼裏的殺意半點沒少。

    他有想要的東西,但不代表會為那些東西而被人拿捏。

    深吸一口氣,風月軟了神色,幹幹淨淨的臉在月光下看起來分外真誠:“奴家不是威脅殿下,隻是想求殿下庇佑。很多東西落在奴家這裏,奴家也翻不出什麽花兒來,畢竟身份低賤。但在您手中就不一樣了,殿下。”

    她有刀,但他才能殺人。

    牢房裏安靜了許久,久到外頭的觀止幾乎要覺得沒人了,才又聽見自家主子的聲音。

    他說:“你想做什麽?”

    風月眼裏光芒流轉,舔了舔嘴唇,分外興奮地看著他:“奴家想殺人!”

    “為何?”殷戈止冷笑:“你不是個普通百姓嗎?”

    “普通百姓就沒有報國之心?”歪了歪腦袋,風月搖曳著小蠻腰就笑:“吳國士兵踏我大魏山河,害我家破人亡,父母皆沒,兄妹全逝,您說,奴家不該殺人嗎?”

    眸色微動,殷戈止抬了抬下巴,眼睛卻還盯著她:“你想屠盡吳國之人不成?”

    “奴家沒那個本事。”深深地看進他眼裏,風月勾唇:“但隻要是殿下想除的人,奴家必定相助。”

    “哦?”殷戈止冷漠地看著他:“就因為我是魏國的大皇子?”

    “還有一個原因。”風月掩唇,眼裏瞬間湧上無邊情意:“因為奴家愛慕殿下,能為殿下所用,奴家心甘情願!”

    本還是緊繃的氣氛,被她這一句妖裏妖氣的話給說得崩了盤。殷戈止哂了一聲,伸手就掐著她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麵前:“說真話!”

    “這……就是真話啊!”委委屈屈地眨眼,風月道:“殿下這般英明神武,奴家愛慕您,有什麽不對嗎?”

    好像也是,挺順理成章的。

    手上一鬆,手裏的人“呱唧”一聲掉回了稻草堆,殷戈止轉身,看著窗口外頭的月亮,開始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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