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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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元靖情緒外露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沈姝晗也被這樣的語調震懾了一瞬,不過,在她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因為她從沒有想過這件事能瞞住慕元靖。

    旁人或許對與自己無幹的事不上心,可慕元靖城府極深,又身涉其中,不可能對自己迎娶側妃之日冒出來的劫匪不聞不問,更不要說發生了將他們從牢中放出這樣的大事。

    唯一讓沈姝晗意外的,是現在距離那夜已過了數日。

    慕元靖在這個時機過來興師問罪,沈姝晗就不免對事情當下的進展有幾分擔憂了。

    她暗自衡量了一下,微微一笑:“王爺怕是對妾身有所誤會,妾身隻是覺得,那些劫匪憑白被奸人利用,吃了這麽大的苦頭,自然也該給他們一個查清真相的機會,不然一筆糊塗賬,便是將他們一直關下去,又有何用呢?”

    慕元靖漆黑的眼底有些不易察覺的波瀾,“沈側妃竟如此坦白。”

    沈姝晗笑了笑,“妾身既然嫁入了靖王府,王爺就是妾身此生的夫君,有些事,妾身可以瞞著旁人,卻沒有瞞著王爺的道理。”

    慕元靖朝沈姝晗看了過來,目光淡淡,落在她的眼中。

    沈姝晗與他對視了一瞬,垂下眼眸,為他將麵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空了的茶杯斟滿。

    慕元靖端起茶,掀蓋吹了吹水麵,沉吟中,他望著浮出微波的茶水,漸漸地,唇角逸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淡笑。

    沈姝晗卻是不自覺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如果她沒有看錯,他那笑容未及眼底,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一股似曾相識的冷漠。

    隻是他的眼神有些虛無,讓沈姝晗一時難以分清,眼前這幕是因為自己說錯了話還是慕元靖自己想到了什麽。

    不待她細細思量,慕元靖臉上的笑容便稍縱即逝了,他飲盡杯中的茶水,扭頭再看過來的眼神恢複了平淡。

    “那你可有什麽想問本王?”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沈姝晗靜靜的看著他,沉吟了片刻,“王爺如果指的是那夜遇刺的事,這段時日王府這般平靜,府中上下皆是對此毫不知情的模樣,想來自是王爺不願讓人知曉,妾身也不知該不該多嘴一問。”

    便是那天晚上沈姝晗扯下刺客麵罩時,被崇文出言阻攔,她也看出慕元靖不喜讓人對他的事過多幹涉。

    聽到這個答案,慕元靖看向沈姝晗的眼中劃過一絲波瀾,緩緩道:“你問便是。”

    沈姝晗想了想道:“那刺客現下如何?”

    慕元靖的聲音很平:“已在兩日前毒發身亡。”

    沈姝晗聞言一驚,她記得那刺客是被割了舌頭的,幕後之人既封了來人的嘴,又下了毒以絕後患,可見其心思縝密狠辣。

    她沉吟片刻,“王爺可從他身上查出了幕後黑手的身份?”

    “還無確切證據。”慕元靖淡淡道。

    沈姝晗聽他這麽說,下意識看了慕元靖一眼,隻見他漆黑的眼中隱有暗潮湧動,明白他心裏已暗有懷疑了。

    沈姝晗思忖著,二人一時無話,雙雙沉默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崇文入內傳話說洵王到了,此刻已經進了府門。

    洵王是當今聖上的第七子,一向與慕元靖親厚,走動十分頻繁。他一到,慕元靖在西側院的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慕元靖聞訊點了點頭,便起身準備離開。沈姝晗將他送到門外,行了一禮。

    慕元靖走出兩步,又忽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看了沈姝晗一眼,緩緩道,“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也不等沈姝晗回答,他再次邁步向外走去。

    沈姝晗的那句“是”就那麽堪堪卡在喉間,看著慕元靖的背影,她感覺自己越來越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待慕元靖出了西側院,沈姝晗回到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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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蝶關上門跟了進來,上前兩步,從袖中取出一封紙箋,“主子,沈煥方才差人到內院給我送來了這個。”

    沈姝晗朝那紙箋看了一眼,伸手接過。

    打開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幾行落筆有力的小字,正是沈煥的筆跡。

    沈姝晗看了上麵所寫的內容,饒是早有準備,也忍不住吸了口氣,然而很快,她就感覺到一股快意自內心深處湧了上來,止不住的彎了唇角,攥成拳的手也激動的有些顫抖。

    此時,在靖王府內院另一側的東院裏,屋中的氣氛極為壓抑。

    雲宛青一臉肅殺的坐在桌邊,緊握著茶碗的手指關節由於用力而顯得微微泛白,“這件事究竟是誰幹的!查出來了沒有?”

    立在桌前的丫鬟被她盯得冷汗直冒,小心翼翼道:“回稟王妃,查到了,老爺派出去的人回來說,是一群草寇所為。”

    “草寇?!”雲宛青鳳眼猛的一眯,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是不滿,厲聲喝道:“你是聽不明白我的話嗎!我問的是背後是誰,蠢貨!”

    那丫鬟嚇得一抖,差些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王妃息怒,老爺跟奴婢說,派出去的人隻是查到了他們的身份,於此事上則沒有查出是受了誰的指使,像是單純的自發而為,奴婢鬥膽猜測一句,會不會……會不會是夏琅姑娘自己得罪了什麽人?”

    “夏琅平日在我身邊寸步不離,能與誰結下這樣的深仇大恨?!這就是查了一整日的結果?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一點小事也辦不好,還敢敷衍我,留你們的賤命何用!”雲宛青氣的咬牙,也不管那丫鬟隻是個傳話的人,抬手就將茶碗的蓋子朝她擲了過去。

    丫鬟知道這位主子的脾氣,不敢躲避,縮了縮脖子,便老老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雲宛青下手不輕,痛得她悶哼一聲,退了半步,好在是砸在身上,也還勉強能禁受的起。隻是碗蓋打到她之後,又彈出去老遠,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裂了開來。

    屋裏除了她二人,丫鬟春玉與秋裳也在場,見狀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不過除了怕,春玉與秋裳的心裏也是惱火不已,她們與夏琅都是雲宛青的貼身丫鬟,一同在伺候主子多年,也是有幾分感情的,如今夏琅出了這樣的意外,她們便是心腸再硬,也不可能全然無動於衷。

    夏琅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

    分明幾日以前,她們還在一起說話,夏琅隻是辦事不周,壞了王妃的計策,被主子一怒之下趕出府了幾天,怎麽好端端一個人,就這樣死了?!

    而且,據說夏琅在被刀砍死前,還被一群男子淩.辱過,京郊的房子也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要不是她哥哥嫂嫂運氣好,不知為何出了門,避開了一場禍事,夏琅一家怕是都難逃升天!

    每想起來人帶話,說夏琅赤.裸著身子滿身刀傷躺在野外的場景,她們就止不住的打寒噤。

    春玉搖了搖頭,趕走身上一陣陣的惡寒,沉思片刻,出聲道:“王妃,奴婢猜想,這群草寇會不會與被咱們鼓動來劫沈氏妝奩的是同一隊人馬?”

    雲宛青眼光微閃,朝她看了過去,“你的意思是,那些劫匪沒能得手,就把怒氣撒在了夏琅身上?”

    “奴婢想,夏琅有可能得罪的寇匪,也就是那群人了。”

    春玉見雲宛青並不怎麽認同,想了想,繼續道:“雖說夏琅當初傳那消息時,並沒有自己出麵,卻是通過了她嫂子的,若那劫匪真有些能耐,查到夏琅身上也不足為奇。”

    雲宛青眼眸微挑,沉下心將春玉的話過了一遍,覺得也有幾分可能。

    可要真是這樣,那不就是說,那些人差點通過夏琅,查到自己的身上嗎?!

    想到這裏,雲宛青心下暗驚,重重哼了一聲,怒斥道:“若要真是為了這個出的事,那倒是她死得活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險些將我牽連出來!”

    這話就是在罵夏琅了,春玉與秋裳聽在耳中,愈發斂聲屏氣。

    雲宛青沉默了半晌,目光重新落在麵前的丫鬟身上,“你回去吧,讓爹爹再派人去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看這兩撥人馬有無關聯,明日一早回報給我!”

    春玉緊接著道:“王妃,奴婢以為,也得讓人去京畿衙門的大牢裏瞧瞧那撥劫匪怎麽樣了。”

    那日劫妝奩事敗,劫匪被盡數抓入牢中,雲宛青為了不惹人猜忌,並沒有讓人時時對那邊留心,現在出了這樣大的岔子,自是要仔細查一查的。

    雲宛青點了點頭,對麵前的丫鬟重申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知道這兩件事的結果,明白嗎?”

    “奴婢明白,奴婢遵命!”那丫鬟如蒙大赦,連連行禮,快速的退了下去。

    雲宛青閉了閉眼,忍下心頭的火氣,端起茶碗想要喝一口茶,隻是一看見那缺了碗蓋的杯盞,仍是按捺不住,一把就將桌上了杯盞果盤揮到了地上,“砰鈴哐啷”撒了一地。

    那邊,沈姝晗收到的消息,也正是那日搶劫妝奩的劫匪們近來的動向。

    前日,沈姝晗命沈煥放其離去,並非是她心胸寬廣,草寇匪類,燒殺搶掠的事做的不少,她對那些人自然也沒有半分善心可發。

    她之所以有這樣的舉動,隻是想給傳出小道消息的人一點教訓。

    尤其是在沈姝晗發覺,敬茶當日夏琅沒有出現在雲宛青身邊,她就有些意動了。

    要知道,沈姝晗重生在她出嫁之前,這個時間點到她敬茶之間,唯有嫁妝被劫這一件事發生了改變,那其他在同時發生了變化的事物,極有可能與此事有密切的關聯。

    沈姝晗有理由猜想,夏琅就是奉命傳那謠言的人,自己破了那場陰謀,夏琅便隨之受了雲氏的遷怒,才暫時被趕出了王府。

    前世沈穆疑心劫匪受人指使,誠然沒有查出什麽結果,但不代表順著散播謠言的思路,也摸不到與此事有牽連的人。

    退一萬步說,線索這種東西,隻要不弄到台麵上一字一板的受人揣摩,沈姝晗說它有,它哪裏還能沒有?

    所以沈姝晗讓沈煥用話激怒了那些劫匪,還悄悄命人製造了那麽一些線索,讓他們尋上夏琅這個仇家。

    沈姝晗是認定了是夏琅的,再者說,即便不是夏琅又如何,她前世敢用匕首捅入碧螺胸膛,殺了碧螺,今生這般死了也不算冤枉。

    沈姝晗能顧及夏琅的家人,令人將她哥哥嫂嫂引走,已算是仁慈了!

    碧螺這仇,沈姝晗早晚是要報的!

    她等的,就是這麽一天!

    沈姝晗冷冷一笑,揚手將紙箋湊在燭邊,任由火舌蔓延上來。

    一點點,一點點的,紙箋化為了灰燼。

    燃盡時,沈姝晗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晰。

    她的腦海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沈姝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道:“這信是什麽時候收到的?”

    紅蝶想了想,“王爺剛進西側院不久,這信便送來了。”

    沈姝晗恍然意識到了慕元靖的來意,下意識的蹙了蹙眉。

    看來,她的懷疑不錯。

    方才沈姝晗就覺得慕元靖拖了這麽久才問起此事有些不對,現下一看,他果然是對她的舉動了如指掌,不但知道夏琅出了事,消息甚至比她還靈通。

    隻是這麽一想,慕元靖在得知她的目的後還不了了之的態度,就有些奇怪了。

    這一晚,對有些人而言,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日一大早,相府那邊就派了人來靖王府,向雲宛青稟報查連夜查到的結果。

    雲宛青幾乎整晚沒有闔眼,心裏憋了怒火,連帶著舉手投足都帶了一股戾氣。

    看見來人,她揮退膳房送飯的婢女,隻留下春玉、秋裳為她布菜,開門見山道:“說吧,查出了什麽?”

    來報信還是昨夜那個丫鬟,站在桌前有些戰戰兢兢,明顯對雲宛青心有餘悸,“京畿大牢裏的那些劫匪隻關了一日就被釋放了,殺害夏琅的……應當正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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