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恢複了原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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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梓鳶自受傷後,足足走床上躺了一周才勉強下床,而這期間,幸虧有冷傲暗中送上金創藥和補品,讓主仆兩人失寵後仍然得以溫飽。

    雖然已經能下床,但還是萬不敢輕易落座,不然‘清苑’內,那些破舊的椅凳絕對能讓她體驗一回什麽叫如坐針氈。

    董靜宜的事情仍然毫無進展,所幸,瑞親王等人在她受傷期間並未再來叨擾,隻是聽蘭央說,現在的董靜萱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瑞親王對她言聽計從,就連王爺在飛龍宮內幫皇上批閱奏章都隨侍左右,在王府已經像一個螃蟹一樣,橫著走了。

    而王府內都心照不宣,莫梓鳶這個隻有頭銜的王妃,遲早被廢。

    十二皇子卻一直不肯低頭,仍然被瑞親王幽禁著。

    又過了一周後,莫梓鳶傷已經恢複的差不多,這日,信步在院外,看著已經吐出嫩芽的梅花樹,心裏一陣唏噓。

    與陸風大哥便是在此相遇,那個溫文爾雅的大哥,讓她在那嚴寒的冬日中給予了滿滿的溫暖。

    如果一切未變,該是多好,大哥仍然是那個與她談天論地的博學多才的陸風,而他的金魚還是那個會帶她看星星,為她做三十六件事,送他梓鳶花項鏈,帶她去看螢火蟲,放孔明燈的景瑜。

    可是,美好的時光已經永遠回不去了。

    從前那些記憶雖然美好,但是都是謊言編製的美夢而已。

    然回神,腳步一滯,一個身影翩然而出現在麵前,是董靜萱,她笑的嬌媚。

    “我當是誰,原來是王妃姐姐!”董靜萱走至她眼前,臉上笑容不改,“您的傷無礙了吧?隻是隱之對你也太狠心了,姐姐別恨他,他也是很心疼的。”

    “哦,是董夫人,放心,我不恨他,他之於我,隻是陌生人!”莫梓鳶抬眸瞥她一眼,目光沉靜,不想與她糾纏,正欲離開。

    董靜萱卻突然攔住她,柔聲道:“姐姐請留步!”

    “我與董夫人應該沒有熟悉到有悄悄話要分享的地步吧?”莫梓鳶抬腳走了兩步。

    董靜萱卻脆聲道:“上次給姐姐看到的手鏈確實不是妹妹所有,是妹妹給弄錯了,王爺送我的另有一條,隻是與它有些相似,我現在已經找到了,那麽這串多餘的,就可以扔掉了!”

    莫梓鳶一怔,頓住了前進的腳步,回眸望去,見董靜萱將那串通體紫色的項鏈扔進了旁邊的錦鯉池。

    莫梓鳶失笑的搖頭道:“反正已經是我丟棄的東西了,你扔了便扔了吧,我已經無所謂了!”

    這話董靜萱聽得十分刺耳,什麽叫她丟棄的東西,明明一切都是她的。

    雖然隱之看似很寵愛她,但是他每日都忙碌於正事,別說碰她,就算是見他一麵都難。

    “是嗎?你以為你失去的僅僅是這個手鏈嗎?”董靜萱突然疾言厲色道:“我要你一無所有!”

    莫梓鳶聞言,心怦地一跳,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正欲啟口道:“你要……”

    董靜萱嘴角一勾,一巴掌正要扇過來,莫梓鳶稍一偏身,董靜萱居然掉入了一旁的錦鯉池。

    錯愕的愣住,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待回神過來聽得耳際傳來與董靜萱一起的丫鬟柔雲大聲疾呼道:“夫人落水了,夫人落水了!”

    莫梓鳶雖討厭董靜萱,但是她如今身懷六甲,孩子縱然是無辜的,想到此處,縱身跳入錦鯉池中。

    莫梓鳶精通水性,王府內的錦鯉池雖廣袤,她還是一下便尋覓到董靜萱在水中掙紮的身影,心中一喜,正欲向目標遊去,卻聽得岸邊撲通一聲的落水之聲,循聲望去,那熟悉的身影正向她遊來。

    莫梓鳶思維有片刻的恍惚,是金魚,金魚來了!

    她張口正欲呼喚,可他眼神並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而是直接略過她,向那抹倩影遊去。

    隻感到整個人是冰冷的,心在孤獨無助中一點點破碎,隻有一張臉,卻固執的印在心裏,冰冷深刻無處可藏。

    生死關頭,誰是誰心尖上的人,不言而喻。

    腳上傳來一陣麻痹,莫梓鳶自嘲一笑,竟然在這個時候腳抽筋,幾番掙紮,身子越來越沉,池水漫過頭頂,將她徹底淹沒,急忙劃動雙手想衝出水麵,漫無邊際的水光就在頭頂晃動,她始終差了尺餘之距,無法逃離這滅頂之災。

    景瑜,輪回之後,是不是,我便可以永遠忘記你。

    莫梓鳶意識開始昏昏沉沉,水不斷的灌入,嗆得她呼吸困難,沉重的身軀砸入水裏,感覺頭不知道撞到什麽物體上,劇烈的疼痛讓她頓時失去了知覺。

    “既然在大雪紛飛的夜晚與你相遇,以後你便叫夜雪吧!”

    “夜雪生生世世隻愛衛玨一人!”

    “我們頭上都是潔白的雪花,這樣我們便能到白頭偕老了!”

    “我想成為衛夜雪!”

    記憶中溫柔熟悉的聲音一聲聲清晰的縈繞在耳邊,匆匆劃過匆匆來過,那些零散的記憶,忽然有一股繩將它們擰起來。

    莫梓鳶彷佛看到眼前有一扇透著光亮的門,在誘惑著她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走向它。

    輕輕推開那扇門,她竟然看到了她自己,不,確切的說,應該是這身子的主人夜雪。

    隨著光圈的擴大,她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注入了夜雪的體內,不僅僅是外貌,連同感官都變成了她。

    今年的冬日異常寒冷,滴水成冰,鵝毛般的大雪瀌瀌的下著,交織、纏繞。

    那夜,我蜷縮在一間漏縫百出的破廟中哆哆嗦嗦,牙齒不住地打著寒顫,手也因寒冷而發抖。

    自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被反複買賣,而這次,我被賣給了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衝喜,而我不肯屈服命運,便乘著洞房之夜逃跑了,我始終相信,我能掙脫這命運的枷鎖,我在這破廟躲了兩日,不敢出去,滴米未進,已經餓的頭昏眼花,我發誓,如果此時誰能施舍一個饅頭給我,不管是刀山火海,黃泉碧落,什麽我都能答應。

    “主子爺,如今夜色已深,加之風雪太大,而此處有間破廟,今夜暫且先在此歇息一宿,明日再啟程!”

    破廟外忽起的聲音將我自沉思中喚醒,我反射性地往角落一縮,生怕是那老爺家的人追來,渾身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起來。

    我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大氣不敢出,一雙雙尖頭黑緞靴子落入眼底,我知道這些人非富即貴,窮人家的人怎麽可能如此這般光鮮亮麗。

    我躲在角落,由於全身蜷縮,夜色昏暗,他們並未發覺我,當他們生起了一個大火堆的時候,我微微抬頭,就看到此生見過最美的容顏。

    那不是一張女子的臉,卻有著讓女人更佳妒忌的容顏,他坐在一架木質的輪椅裏,一襲白衣翩然飛舞,至此,那個白衣的少年在我心中不管天昏地暗,鬥轉星移,滄海桑田我已永生永世再難以忘懷。

    “主子爺,這荒山野嶺的,您先將就的吃點。”出聲還是剛才那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濃眉大眼,他將一個白饅頭遞給了被稱為主子爺的少年。

    我垂涎欲滴的咽了咽口水,心中好生羨慕,我自小就不知溫飽的滋味。

    可那麵色蒼白的白衣少年,突然斷斷續續的咳嗽起來,旁邊那人連忙遞上水,給他輕撫著背脊。

    少年微微張著泛白的嘴唇,極力平定著驟起的咳嗽,手指緊按著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持續了好幾分鍾,那咳嗽聲才停止,少年疲憊憔悴的臉色慢慢舒展開來。

    那青年將饅頭再次遞上,少年卻揚手將它打翻道:“寧叔,我活著,又能如何!不如餓死更好!”

    而那饅頭好巧不巧的剛好落到了我附近,看那白淨的饅頭染上了一層黑灰,我一陣可惜,這些有錢人真是暴殄天物。

    我不禁舔舔嘴,一顆心撲通跳個不停,撿還是不撿?

    內心猛烈地掙紮著。

    一咬牙!我流星般地飛奔過去,將那個饅頭撿了起來,輕拍下灰塵,便塞進了嘴裏。

    我的這一突兀的動作,將他們嚇了一跳,可能沒想到著破廟中還有其他的人吧,等他們反應過來,一把把刀劍擋在了少年麵前,眼神戒備地望著我。

    我將饅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完,不好意思的撓撓淩亂的頭發,道:“我不是壞人!我隻是餓了!”

    “真髒!”那少年突然啟口,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果然沒有讓人失望,讓人倍感舒適,心曠神怡,不過得在忽略他話中的含義之後。

    我猶如在夢境中,低低地訕笑道:“不髒,我已經將灰撣掉了”

    少年顯然一愣,補充道:“我說你髒!”說完還不忘將那白皙的手指指向了我,眼中掃過一抹鄙夷。

    我心裏一陣難過以及悲哀,他們富家子弟,哪裏知道窮人的苦楚,他好吃好穿的日子不過,卻不想活。

    整理了下思緒,我才對他說道:“窮人是不會管髒不髒,當你連續幾日滴米未進,連老鼠蟲子都能吃!這種日子,你們富人家裏是沒有體會過的。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我們平日隻能望著流口水的饅頭,都能隨意丟棄,還說不想活了,你這種人還枉費長得那麽好看。”

    我絮絮叨叨的說完,那少年還未發怒,寧叔卻突然疾言厲色道:“大膽!”然後將手移動到了刀柄之上。

    少年不動聲色地揚起一隻手,示意寧叔少安毋躁,隨即說道:“那我問你,如果一個人從出生便有人告訴他,他得了不治之症,可能隨時會死,每日活在未知的噩夢中,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我想了想,很自然地說道:“一個人有生就有死,但隻要你活著一天,便要以最好的方活下去。”

    我見那少年沒有任何反應,以為他沒聽懂,於是又補充道:“就好比,我剛才拿了你的饅頭吃,你一怒之下讓他們殺了我,這個也是我沒有料到的,但是我在死前做了個飽死鬼,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少年仍然不動聲色,隻是凝望著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發虛,剛才我說的那個比方,他不會當真了吧!

    正在我心裏懼意橫生的時候,那少年突然望向我,他的年紀應該比我大不了幾歲,那種居高臨下的注視,讓我覺得自己如同一粒灰塵般細小。

    “再給她一個饅頭!”結果少年卻說出了此生我覺得最好聽的話,我心中的懼意消散,衝他嫣然一笑,接過那寧叔遞給我的饅頭,輕咬了一口,回味無窮。

    少年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我卻並未在意,十分珍惜的將那個白嫩嫩的饅頭細嚼慢咽的吃完。

    可是,那饅頭剛下肚,還未消化,我便聽到了破廟外嘈雜的聲音。

    我雙手抱膝,不敢動彈,我知道,是他們追來了。

    果然,破廟的門被一腳踢開,我看到了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他是我嫁的那個老頭的兒子,劉少爺。

    那劉少爺剛跨進門檻,一把長劍便抵在他的脖上,他的瞳孔急速收縮,瞧見原來破廟已經被一群神秘莫測的人占領,而且看其穿著,似乎來頭不小,不敢得罪,於是拱手致意道:“抱歉,打擾各位了,小人隻是來尋我爹爹的新娘子的!”

    寧叔手中的刀柄被他攥得更緊,冷聲道:“你爹的新娘子不就是你娘嗎?找你娘不去你家裏找,卻擾了我家主人的清淨!該死!”

    劉少爺一急,口中連道:“大俠饒命,小人前幾日買的一個丫頭給我爹衝喜的,可是那小丫頭片子洞房之夜逃跑了,小人句句屬實,那就是我家逃跑的新娘子,這是她的賣身契!”

    劉少爺說完,將手指指向了我。

    劉少爺挺直腰杆,向他們再次致謝,並對身後的幾個家丁怒道:“還不進去把那死丫頭帶走!”

    我見那幾個家丁上來,正準備對我上下其手,我恨恨地站起來,道:“我自己會走!”路過少年身邊,我努力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道:“謝謝你的饅頭,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我剛出了廟門,劉少爺一個巴掌便將我甩的七葷八素,正在我迷懵之際,我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我驚喜地抬眸,看到寧叔推著少年亦出了廟門。

    寧叔將一袋銀子遞給劉少爺,道:“這丫頭,我們買下了!”

    劉少爺接過沉甸甸的銀子,心中雖喜,但是麵色不改道:“銀子,我們劉府有的是!”

    寧叔揚眉冷笑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隨即手按上了腰畔的劍柄。

    劉少爺被他的眼神一嚇,嚅囁地道:“賣賣賣!”然後將賣身契雙手奉上。

    沒想到,最終少年還是救了我,我十分感激,朝他跪拜道:“多謝相救,從此以後,醜丫願意為少爺赴湯蹈火!”

    那少爺,年紀不大,目光卻深沉莫測,他隻是小聲說了句:“如果,當時你求我,我一定不會搭救,所以,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幸好!”我睜著無辜的大眼,拍拍胸脯,當時其實自己很想他能施以援手,但是自己與他非親非故,已經受了人家一飯之恩了,哪裏還能死皮賴臉的叫他為自己贖身。

    “你可以走了!”少年微抬起右手,寧叔已經將他推進了廟中。

    他們前腳剛進門,我後腳跟了進來,繼續跪拜道:“公子救我一命,醜丫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知恩圖報,這個詞醜丫是知道的。還請公子能準許我待在公子身邊伺候,無論多辛苦,我都可以承受!”

    “我不缺奴婢!”少爺對我的乞求置若惘然。

    我還是不死心,繼續道:“公子,你可以當我透明的!醜丫絕對不會打擾您的!”

    “早知道你這麽黏人,我便不該救你!”少年將輪椅自行轉到一邊,輕輕閉目,神色靜然,已不欲再語。

    我知趣的回到之前的位置,雙膝抱緊,閉上了眼假寐,我不敢真正睡去,我害怕,不是怕劉少爺他們一群人去而複返,而是怕自己被少年丟下。

    因為從他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暗自發誓,此生,我隻會追隨他一人。

    果然,天剛微亮,他們便悄然收拾行囊整裝待發,也未曾打算叫上我,我一夜未眠,強自打來精神,寒風撲麵,我忍不住縮了一下雙肩。

    漫天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從天空飄飄灑灑,雪中的景色壯麗無比,天地之間渾然一色,隻能看見一片銀色,好象整個世界都是用銀子來裝飾而成的。

    少年坐在一輛朱輪華蓋車內,其餘十來人守衛在馬車旁邊,片刻不敢鬆懈。

    我始終默默地跟在他們的隊伍後麵,由於逃跑的匆忙與急促,我的那雙跟隨了我許多年的鞋子早已不知所蹤,赤腳踏著冰雪而行,雙腳早已無任何知覺。

    不知道走了多遠多久,總之,我是又累又餓又冷,身體越來越乏,那輛馬車離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我離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我隻能靠著車軲轆的壓痕來判斷他們的方向。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天氣越來越冷,我終於受不住這饑寒交迫而昏死過去。

    我當時以為,我就那樣死去了,從小是孤兒的我,努力向上的活著,終於熬過了十多年,雖然往昔的記憶沒有什麽愉悅的事情能讓我回憶,但是,臨死前,我能見過那樣美好的一個人,也不虛此生了。

    我沒想到,我還有睜眼的機會,空氣中彌漫著的是淡淡的藥草香,很好聞,我貪婪的用力吸了一口,而我現在正在一輛行走著的豪華的馬車上,我那雙被冰雪凍裂了的雙腳已經被包紮過了。

    而此時,馬車內,慵懶地斜倚了一個男子,他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望著我,我猛地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竟然是少年。

    這一刻,我的心髒難以抑製的猛烈的跳動起來,心中滿滿的皆是感動,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感覺。

    原來,他再次救了我。

    他是,這世上唯一的一個,溫暖著我不安的人。

    自此以後,我一心隻有一個信仰:為他而活。

    “你為什麽要跟著我們?”少年見我已經轉醒,突然問道,聲音夾雜著疏離。

    我並不在意,糾正道:“是跟著公子你!”

    少年冷哼道:“我不喜歡忤逆的奴仆!”

    我微微一怔道:“我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謝謝公子告知。”

    在我說了這句話之後,少年便不再說話,甚至連一眼都不願意看我,但是我卻是偷偷打量著他,他真的很好看,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

    少年仍然微微閉著眼,嘴裏卻冷冷地說道:“再偷看我,本少爺就一腳把你踹下去!”

    “是,對不起,奴婢錯了!奴婢保證不再看你!”我連忙收回視線,耷拉著腦袋,生怕他真的會如他所說這樣。

    這幾日,雖然少年仍然沒有給過我好臉色,但是明顯已經不再那麽排斥我了,偶爾還能給他端茶遞水,我自然十分高興,不過,倒是與寧叔,漸漸熟絡,從他口中,我知道,少年久病纏身,已病入膏肓,隨時都會病發身亡,我不禁為少年難過,這麽美好的年華,卻被病痛折磨。

    他們跋山涉水的目的便是要給少年治病。

    我們一行人趕了幾日的路程,踏著寒冬,終於來到一個叫‘雪穀’的地方。

    聽寧叔說,這雪穀內,住著一位與世隔絕的雪穀老人,人稱‘鬼醫’,他有起死回骸的精妙醫術,隻是性格迥異,行蹤飄忽不定,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派人尋了他蹤跡,請他出山為少年診病,他卻一口回絕,隻說了一句:看病的本尊都不來,這病不看也罷!

    結果,才有了他們此行。

    雪穀老人的雪穀,一年四季白雪堆積,常年不化,寒冷徹骨。

    本以為我會見過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結果,那人看起來頂多不過四十歲,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已經有八十高壽了。

    大冬日的,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袍子,連裘子都沒穿,我一看到他就不禁替他發抖。

    雪穀老人恍若沒看見眾人詫異的目光,眼觀鼻,鼻觀心,麵上沉靜地問道:“你們是誰?”

    “衛玨!”少年端坐在輪椅上,意態疏懶,斜睨了一眼。

    “不認識,青鬆,送客!”雪穀老人擰眉說了這句話便轉身進了屋。

    身邊一個十幾歲左右男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聲道:“各位客人,請回吧!”

    寧叔急道:“我們上次來,說讓我們找生病的人來,這人找來了,怎麽又打發我等離開呢!”

    青鬆撓撓頭發,小聲道:“容我再去問問,各位客人稍等!”

    “有勞小哥了!”寧叔拘了個禮,一臉感激不盡的神情。

    “師傅說,衛玨公子既然不相信他的醫術,何必浪費時間千裏迢迢來求醫!”

    衛玨聽完,自輪椅上下來,朝屋內高聲道:“雪穀老人,果然名不虛傳!”

    我一怔,原來少年竟然能自如地行走,之前還惋惜說,如此少年,卻終生隻能與輪椅相伴,沒想到隻是用來測試雪穀老人的,不過這雪穀老人醫術果然了得,隻是見他一麵,便知他這腳疾是裝的。

    雪穀老人自屋內說道:“這回相信了?可老夫就是不願意給你治!”

    寧叔怒斥道:“放肆,你可知我主人的身份!”

    “知道,不就是病怏怏的太子嗎?”雪穀老人不屑道:“不管是誰,老夫不高興,誰都不治!”

    我聞言,大大一怔,想不到,少年竟然是當朝太子衛玨。

    “回宮!”衛玨被雪穀老人一番言辭激怒,甩袖憤然離去。

    “醜丫,主人未曾讓你進宮,寧叔也無法做主,這銀子給你,你找處謀生吧。”寧叔說著將一袋銀子遞給了我。

    我使勁的搖搖頭,從知道衛玨是太子的那一刻開始,我便知道,我今生是無法跟隨他,報答他的恩情,但是,要我就此找一處地方安生立命,從此忘記他,我卻是做不到。

    想到雪穀老人拒絕替衛玨治病,我眼睛一轉,對寧統領說道:“寧叔,我留下來求雪穀老人,為公子治病!”

    寧叔一聽,製止道:“雪穀老人連太子的麵子都不給,怎麽可能會答應你,這事我們回宮後會從長計議的!”

    我堅持道:“寧叔,我一定會讓雪穀老人答應的!”

    寧叔看著我堅定無比的眼神,歎了口氣,終於答應道:“那我留下一個隨從,他可與我聯係!”說完便朝我揮手道別。

    “好的,謝謝寧叔!”我歡呼雀躍地目送走寧叔離開,而他竟然是夏國禁軍的統領。

    等一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便開始在屋外乞求道:“雪穀老人,您的醫術世間罕見,又是菩薩心腸,求你救救太子!”

    “不救!”

    “雪穀老人,醜丫求你了,太子他是個好人,對我這種平頭老百姓都願意相救,如果您救了他,便是救了天下人!”

    “不救!”

    “雪穀老人,我看你根本是徒有虛名,其實你根本不會治病救人!”

    “不救!”

    “雪穀老人,你就是個沒用同情心,鐵石心腸,盲目自大的老怪物!”

    “滾!不救!”

    “好!我醜丫今日就跪在你門前,直到你答應為止!”

    我磨了半天嘴皮,口唇發幹,好話醜話,軟的硬的全都說了,雪穀老人卻絲毫不為動容,無奈之下,我隻能跪在雪地裏,希望雪穀老人看在我一片赤誠上能開口答應。

    我跪了半日,腿腳早已經發麻,想到衛玨太子蒼白的病容,再次挺直了腰杆,心中不斷默念著一定要堅持下去。

    數九寒天,冰封千裏。整個雪穀內,山冷得在顫抖,河凍得僵硬了,空氣也似乎要凝固起來,黃昏時分,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地上撲的全是雪,厚厚的,軟軟的,雪已經淹過我的胸口,我感覺到呼吸都困難重重。

    雪穀老人的小徒弟來勸了我幾次,寧叔留下的隨從也苦口婆心的讓我放棄。

    可是,我不想放棄,放棄了,就等於放棄了太子。

    我寧可死,也不會放棄他。

    夜色更深,終於,在不斷飄落的雪花中,我再一次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我睡在一張溫暖的榻上,屋內點塵不生,燒了火,暖暖的。

    “叫醜丫是吧!”雪穀老人見我蘇醒過來,移步至床榻邊坐下。

    我用力的點點頭,應該是雪穀老人將最終體力不支的自己救了起來,難道他答應自己了?難以抑製的狂喜襲來,我連忙問道:“您願意救太子了嗎?”

    雪穀老人嚴肅道:“老夫何時答應了?”

    “那你為何救我至此?”我臉色一暗,低垂著腦袋道:“我繼續去跪!”

    “沒有見過你那麽難纏的丫頭!”雪穀老人製止了我的動作,隨即道:“老夫已經不過問世事,所以,我不會出山,但是老夫可以讓小徒下山為太子治病!”

    我用力擠出笑容,激動得手有些顫抖道:“真的嗎?太好了!”

    雪穀老人無奈道:“若不答應你,你日日夜夜煩我,老夫還如何能清靜!”

    我嘴角勾著一抹曬笑,一顆心終於落下。

    從雪穀老人吩咐小徒弟的告誡中,我知道,太子的不是病,而是應該從小被人下了蠱,這種蠱名曰:噬心蠱。一旦進入體內便會依附於心髒之上,以吞食心髒而活,直至將心髒完全吞噬,並且無法去除。

    這種蠱蟲由於進入體內的時候體積弱小,能力有限,加上它十分嗜睡,所以每年才會發作一次,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蠱蟲會慢慢長大,發作的時間也會愈加頻繁,此蠱無法根除,隻能進行抑製。

    而抑製之法,除了要太子本身身體強健來抵抗蠱蟲,還需要長期服用一種令蠱蟲沉睡的藥物,而這種藥物本身也含有劇毒,雖然這種劇毒有解藥,但是對服用者的身體也是極具耗損的,而且長期下去,體內始終會遺留毒素,最終也可能會中毒而亡。

    這一方法,隻是飲鴆止渴,終有一日,蠱蟲也將不受藥物影響,而那時,便是大羅神仙,也無法醫治。

    聽雪穀老人說完,我愣了半天未說話,為什麽老天爺對好人如此不公。

    但是,能延長性命,或許今後能找到醫治的方法,我還是抱有一絲期望。

    在太子一行人回到皇宮的第二日,寧叔留下的隨從便帶著我和雪穀老人的小徒弟顧青鬆來到了皇宮。

    我這種小人物,第一次進到皇宮,看到滿目的奇花異草,紅牆黃瓦,金碧輝煌的宮殿,自然驚的目瞪口呆。

    再次見到太子,遠遠便看見他穿著一身太子的服飾,淡漠的氣息,五官輪廓分明,眼神深邃,一雙眼眸凜冽桀驁,閃著犀利的光芒,整個人顯得冷酷淡漠,使人不由得對他產生敬畏之心,他的目光向我投來,我隨即跪下行禮,高呼道:“參見太子殿下!”,想起那日他曾經說過,不準我看他,便將頭垂得更低。

    由於我請的雪穀老人的徒弟出山,皇宮之內,大家對我十分客氣,而我也留了下來,美其名曰,幫助青鬆一起為太子配藥。

    於是乎,我成了太子身邊唯一近侍的宮女。

    青鬆已經在皇宮待了一月,並將詳細的配藥方法教給太醫院,我也每日都纏著他學習醫理,但是我從小顛沛流離,大字不識,有些藥名我聞所未聞。

    那日,我剛送走青鬆,便聽到太子在房內大發雷霆,當我走進內室一看,太子已經將藥碗掀翻,那個青花瓷碗碎的滿地皆是,房內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藥味。

    我不解的問道:“太子,您這是?”

    衛玨怒吼,渾身顫抖道:“還想瞞著我,即使本宮每日要喝這難以下咽的藥,我都無法痊愈對不對!”

    我呼吸一窒,自知終將無法隱瞞,輕聲道:“先抑製住蠱蟲,可能今後雪穀老人會想出根治之法!”

    “我寧願就此喪命,亦不想苟延殘喘!”衛玨眼神空洞,赤著腳自軟塌而下,那滿地的碎片將他的腳紮破,鮮血流了一地,但是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那是我第一次哭泣,第一次感覺到恐慌,我知道,他放棄了,他絕望了。

    但是,我不能放棄,我不能絕望。

    接下來幾日,我沒有再勸誡他,隻是默默地為他熬藥,將藥端給他,每次他都將藥全數掀翻掉。

    如此循環了半月,我知道太子心情糟糕透頂,也到了能忍耐的邊緣,我很怕,怕的不是他處罰我,而是將我趕走,讓我不再伺候他。

    這日,輪到我值夜,我剛提了燈籠來到太子的宮殿之外,靜謐的夜晚,我聽到了太子房內的動靜。

    等我戰戰兢兢來到太子內室,才發現,他的蠱蟲發作了。

    我驚恐萬分,腦子裏迅速回憶青鬆的囑托,此時的太子已經完全無法思維,可能會受不住疼痛而發生傷害自身的舉動。

    心念至此,正好見太子正緊閉著雙目,全身劇烈的顫抖,正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有鮮血自蠢間溢出,我當時什麽也未想,便將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嘴下。

    太子由於極度的疼痛,狠狠的咬住了我的胳膊,待他終於受不住昏迷過去,我的手早已經被他咬的鮮血淋漓。

    我隻是簡單的包紮一下,便將抑製蠱蟲的藥物悉數喂給了他,然後幫他把被角掖好,見他沉沉睡去,我才悄然離開。

    翌日,我照常伺候太子起身。可是,我感覺,太子對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昨夜……咳咳……”太子正欲開口,便一陣咳嗽襲來,我連忙將一杯清水遞上。

    太子放下茶盞後,目光再次瞥向我,我立馬低頭。

    太子淡淡地問道:“為何不敢看我?”

    我仍然低垂著腦袋,小聲道:“太子之前說過,不許醜丫看您!”

    衛玨微微一愣,沉默了半晌之後,他終於說道:“既然在大雪紛飛的夜晚與你相遇,以後你便叫夜雪吧!”

    我心中不斷重複著念著‘夜雪’,激動地跪下道:“醜丫,不,夜雪,多謝太子賜名!”

    我真的好喜歡這個名字,夜雪,好美的名字。

    太子身為東宮的主子,我不想在她身邊僅僅是一個端茶遞水的丫頭,我想能成為一個對他有用的人,於是,我找了那個平常不苟言笑的暗衛,聽說她年紀輕輕,武藝高強,名為殺。

    我要學一身武功,保護太子!

    隻是殺不相信我的誠意,讓我蹲一夜的馬步,那晚真的很冷,我都以為自己會堅持不下去,最終我還是如願以償的得到了殺的認可,她答應破例傳授我武功。

    可是我不喜歡她的名字,於是,我徑自給她改了個菱紗的名字,菱紗,很好聽,我想她跟我一樣也很喜歡。

    每日將宮女繁瑣的雜物做完,我便跟著菱紗姐姐學武,學武很辛苦,菱紗姐姐要求亦十分嚴格,但是一想到太子的音容笑貌,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我與太子已經認識一年,在這一年中,我學習了很多東西,忙碌而充實。

    而太子亦有了變化,他不再動不動便要生要死,抗拒吃藥,無論藥多苦多難吃,他都不再別扭。

    我真的很開心,他終於有了活的希望。

    太子見我目不識丁,竟然親自教我寫字,每日,太子教我寫字的那一個時辰是我既開心又緊張的時刻。

    不知不覺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與去年一樣都是那麽的美,我一個人站在雪中,看著滿天雪舞的情景,不禁歎道:我多想和你一起在雪中漫步,這樣我們會不會一直到白頭呢,太子!

    我從小便不知我父母是誰名啥,自然也不知道我的生辰,於是,我將與衛玨相遇的那日作為我的生日,因為,我覺得那是我新生的開端。

    在我生辰那天,有一個少年,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是夏國送來的質子,名叫景瑜,而且還是一位皇子,有著皇子的身份,卻在衛國過著比奴隸還不如的生活,我覺得他十分可憐,想盡自己的力量幫助他。

    一番交談,原來他也會臉紅,我將壽包分給他吃,聽著他對我說生辰快樂,我心裏暖暖的,便想著在異國他鄉,也想為他過個生辰。

    於是,我答應他,在他生辰那日,為他慶賀。

    可是,他生辰那夜,太子無緣無故的說身子難受,而且他不肯請太醫看病,我隻能一夜都守在他身邊,寸步不敢離開。

    翌日,我知道瑜哥哥很生氣,因為我沒有履行我的承諾,我以為他會諒解我,我們說過,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可是,他卻跟我說,他沒有朋友,亦不需要朋友,我想可能傷害到了他,我很自責,想盡量去彌補,可是,那次之後,他一直躲著我,直到他離開了衛國,我也從未再見過他。

    我以為我和太子會這樣一直下去,我默默的在他身邊,守護著他。

    可是,這年,皇上禦駕親征與夏國開戰,結果兵敗如山倒,皇上禁不住打擊,一病不起,最後撒手人寰。

    而作為唯一的嫡子的太子,在群臣的擁戴下,當上了衛國的新君。

    其實,我並不希望太子當上皇帝,他的身體孱弱,病魔纏繞,並不適合日夜操勞。

    而且,我還是有些自私的,他是太子的時候,由於身體不好,身邊一直未有女子出現。

    但是當了皇帝的他,必定有三宮六院。

    我漸漸發現,原來,我一直對太子有著一種特別的情愫,我為了他,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我知道,那就是喜歡。

    我的眼裏,心裏隻有他而已。

    即使,我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現在又是榮登九五之尊的帝王,而我,隻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奴婢。

    我與他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但是,我還是無可救藥的偷偷喜歡著他,不為他能待我如我一般,隻願能陪在他身邊,一如既往的喜歡著他,這樣便是我的幸福。

    太子登位幾年後,太後便給他找了一位秀外慧中,美若天仙的女子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後,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子,我感覺自己就好比如地上的一粒塵埃,而她是天上的仙女。

    我知道皇上對這位即將成為皇後的女子很是喜愛,我從未見他對別的女子如此親密,他帶她去吟詩作畫,我在一旁伺候,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一對璧人。感覺自慚形穢,我雖然努力的識字,學武,刺繡。但是,在新皇後麵前,我就好比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終於,他們大婚了,那日,我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心如刀割,從來滴酒不沾的我,破例喝的酩酊大醉,朦朧中,我看到了太子,我當然不會以為那是真的,原來喝酒竟然有這樣的好處,能夠看到最想看到的人。

    我抱著那個虛假的太子傾訴衷腸,我告訴他:“我真的好喜歡你!”

    那影子沒有應答,我繼續道:“夜雪生生世世隻愛衛玨一人!”

    影子繼續沉默,我癡笑道:“我想成為衛夜雪!”

    隱隱約約,我感覺到嘴唇上被一個軟軟的東西覆蓋住,有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藥草味襲來,我貪戀的抱緊那個影子。

    翌日醒來,我還是在自己的居所,身旁空無一人,想起昨夜那個懷抱,讓我的心止不住的跳動,為何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我卻有那麽真實的感覺。

    我還未從宿醉中清醒,便秘密被太後的懿旨傳召,我從未與太後單獨說過話,我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嚴肅而魄力十足的女子。

    在皇上猝然辭世後,能以一己之力,為太子保住江山,順利登基。

    “你叫夜雪?聽說,這個名字是皇上賜給你的?”太後平淡的語氣,看不出一絲起伏。

    我心驚膽顫,小心謹慎地答道:“回稟太後娘娘,奴婢夜雪,名字確實乃皇上所賜!”

    “你喜歡皇上?”太後的語氣仍然是平靜如水。

    我內心早已波濤洶湧,太後既然能這樣問,肯定已經尋著蛛絲馬跡,於是我點點頭,但隨即說道:“奴婢身份卑微,絕不敢妄想,請太後娘娘放心,奴婢終身隻會盡心伺候皇上!”

    “你倒是個可心兒!”太後輕輕抿了一口茶,態度優雅,旋即又道:“不過,如果,本宮要你為皇上做件事呢?”

    我重重的跪下,語氣堅定道:“請太後娘娘吩咐!夜雪甘願為皇上肝腦塗地!”

    “夏國的蕭慕與皇上有殺父之仇,哀家希望你能將他的頭提來,讓皇上獲得朝臣的支持與稱頌!”

    讓我殺人,我心中稍稍猶豫,但是,我知道,太後既然這樣說,我便無從拒絕,而且,為了皇上,什麽事情都是理所當然,於是我點頭應道:“奴婢遵命!”

    “好!哀家就等你的好消息!隻是……”太後將一粒藥丸給我,補充道:“這是細作的毒藥,哀家給你半年的時間!”

    我接過那粒藥丸,將其服下,便離開了太後的寢宮。

    那夜,沒有任何告別,我隻想自己一個人悄悄的離開。

    我為皇上烹製了最後一杯茶,他說:皇後蕙質蘭心,給朕親手縫製了一個香囊,你看看你之前給朕縫的,是什麽?

    我抬頭看了一眼,果然,我那粗鄙的香囊根本不配皇上所有,於是,我有些受傷的低聲道:“皇上有了皇後的香囊,奴婢的確實不堪與皇上匹配!”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走出皇上的寢宮,此去夏國,生死猶未可知,或許,這一離開,我與皇上,自此天涯相隔。

    還好,皇上有了心愛之人,今後,有另外的女子來守護你。而我,我定要為你報仇雪恨。

    我踏上了去夏國的路程,在夏國的都城這蟄伏了幾日,蕭慕府邸守衛森嚴,而且他本人很少出門,一直未尋到機會。

    後來,我無意聽說,夏國的十二皇子貪圖美色,經常留戀煙花之地,我想這可能是一個突破口。

    於是,那日,我將自己打扮的美豔不可方物,假意欲驚他的馬而接近他,我在與菱紗姐姐學武的幾年內,菱紗姐姐說我天資清奇,是一學武奇才,而我自己也勤奮刻苦,身手早已超凡。以我的身手,我本可以做到故意驚馬而不被其發現我身懷武藝,隻是,當時一個孩童突然衝出街道,我為了救那孩童,被驚起的馬撞飛了出去,而不省人事。

    突然感覺到一隻大手拉住了自己,一股刺眼的光亮直逼進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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