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中諸葛製敵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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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統領在一旁看了衛玨傳遞的眼色,恭謹地道:“啟稟皇上,方才城門外湧現了大批的難民!”
衛玨沉吟片刻,驀地問道:“難民身份可有查探清楚,可是衛國子民?”
寧統領垂首斂眉道:“皇上,身份皆無法確認,再者如今城內的糧食隻勉強夠我軍和城內百姓幾日而已,如將城門打開難,一來這糧食會短缺,二來擔心敵方探子入侵。屬下不建議此刻將城門打開!”
衛玨聽完,正凝神思考,莫梓鳶卻卻搖搖頭,一番思量後才道:“皇上,這難民中可能會有敵方的探子,但是大多數肯定都是衛國的子民,你親自來‘淩雲城’督戰的目的不就是保衛你的子民嗎?生命不分高低貴賤種族性別,他們都是平等的,都是衛國的子民,你身為皇帝便要一視同仁,如擔心他們其中有人意圖不軌,盡可將難民安置在一處,派專人暗中留意,然後設立粥棚,他們但求溫飽,待這場戰爭過後再妥善進行安置!一來彰顯衛國皇帝賢明,另外也可讓滄浪軍覺得雖然他們打了機場勝仗,但是衛國並不懼憚他們!”
莫梓鳶慢慢道完,屋內三人微微一愣,齊刷刷的目光紛紛投向她。
氣氛有些怪異,莫梓鳶清了清嗓子,有些訕訕的笑道:“我都是一些紙上談兵的東西,你們就當聽聽即可!”
衛玨輕笑道:“夜雪,你說的很有道理!”
莫梓鳶搔了搔腦袋,紅唇一撅,“皇上,其實我這幾日分析了一下形式,我腦子裏有一些想法,你也知道,我從前被拓拔逸擄過一段時間,我了解他的為人,所以這戰事你也不必瞞我,我也想盡上一些綿薄之力!”
他知道她不在乎那些榮華富貴,也不在乎與他風雨飄零,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不想自己喜歡的女子隨著他在刀口舔血。
他有些心疼道:“夜雪,我不想你太勞累!”
莫梓鳶輕輕拍拍他的手背,溫婉淺笑道:“衛玨!我不累!”
衛玨凝視她的笑容,覺得她的笑容裏充滿蠱惑,無論她說什麽,他都無法拒絕,輕輕點頭,歎道:“隻是別逞強,不要讓我擔心!”
莫梓鳶含笑看他,竟露出頑皮的笑容,“恩,我保證!”
“好!”衛玨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失憶後的她似乎有些變化,不過無論怎麽變,她都是那個善良而堅強的女子。
衛玨一會要去城牆巡視,莫梓鳶作為幕後軍師自然也要一同前去,還是換上一套男裝比較合適。
出了落塌之地拾階而上,幾人隨長廊移步換景,時見花光銜影,曲徑玲瓏,雕梁畫棟。
“小娟,你說這滄浪軍為何突然來攻打我們衛國?”
“我有個親戚在軍隊裏,聽說這滄浪國的皇帝是為了奪回一個叫莫梓鳶的女人!”
“這女人是誰?”
“具體的我不清楚,但是好像是滄浪國皇帝的女人!”
“難道是夜雪姑娘?”
“你怎麽知道?”
“皇上對這夜雪姑娘無論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連丫鬟都不讓伺候,你看,這天下哪裏有皇上伺候女人的,哪個女人不是削尖了腦袋都是為博得皇上的關注!”
“那也不能說明是夜雪姑娘吧!”
“說你笨你還不信,咱們皇上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卻能被這夜雪姑娘迷得神魂顛倒,恐怕這夜雪姑娘的媚術了得,才能讓滄浪國的皇帝為她挑起戰爭!”
“你說的倒是合理,唉,看著那夜雪姑娘不像個禍國的妖姬!”
“就是這種人才可怕,真是紅顏禍水!”
兩人窸窣的討論之聲雖小,卻一字不漏的落入幾人耳中。
莫梓鳶嘴角微抽,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說起她是‘禍國妖姬了’了。
青金色的光芒在花間跳躍著,偶爾折到一片陽光,忽的感覺有殺氣刺目的暴漲,直射入人心裏去。
“誰準你們在此妖言惑眾,胡說八道!來人,將她們兩人拖出去亂棍打死!”衛玨如橫過刀鋒,眼中殺氣縱橫。
兩個丫鬟見皇上等人出現,早已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拜倒在地,渾身顫抖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那重重的磕頭聲,咚咚的在壁間回響。
莫梓鳶從未見他如此狠絕的一幕,當下心中一緊,拉了拉他的衣袖,苦笑道:“衛玨,我不畏流言,你信我便好!”
拓拔逸拿自己當借口,企圖挑起戰爭,以滿足他並吞天下的野心,著實卑劣。
衛玨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說道:“夜雪,都是我未保護好你!讓你承受了這麽多!”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傷了夜雪的心,她也不會允了母後,前去夏國複仇,不會失憶,也不會遇上瑞親王,更不會被拓跋逸擄走。
她雖從未透漏她心裏的苦澀,但是他卻知道,她的心已經七零八落。
雖然說她如今待在他的身邊,但是,他沒有把握,她會不會變成以前那個,心裏隻有自己的夜雪。
“衛玨,你已經很好了,你一直都在設身處地為我著想!”
衛玨見她俏臉寒白,走去握住她的手,發誓般的承諾。
“夜雪,我不會將你作為條件交換,隻要我衛玨在一日,我便護你一日!”
在大庭廣眾下,衛玨錚錚誓言讓她霎時間心抽搐了一下,低下頭,緊接著大滴大滴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很快就打濕了一小片地麵。
衛玨見莫梓鳶哭的梨花帶雨,心痛如絞,從懷中拿出一塊金線刺龍的帕子為其拭淚,嘴裏不住道:“別哭,我會心痛!”
止住淚,瞥見那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已經嚇的魂魄離體,莫梓鳶示意衛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乍聽到這兩個小蹄子竟敢說自己是紅顏禍水,心裏還是一陣不快,但是如果就此事再讓兩個丫鬟喪命,那不是坐實了這禍水的事實了嗎?
想到這,莫梓鳶悄然在衛玨耳邊低喃道:“衛玨,咱們要以德報怨才能拉攏人心!”
衛玨想不到莫梓鳶說話如此直白,臉色稍緩,但嘴角仍有怨氣,道:“此次,夜雪替你們求情,朕便饒恕你們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兩個丫鬟一聽皇上開恩饒恕其死罪,心中對莫梓鳶自然是感恩戴德,但是想到要受二十大板,臉色一陣煞白。
眼睜睜看著這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鬟被打得屁股開花,著實有些不忍,而且這滋味她也受過,真不是該姑娘受的刑法,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溫婉道:“皇上,夜雪求您就饒恕這兩個丫鬟吧!”
衛玨瞅著她半晌,最終鬆口道:“夜雪,你總是如此善良,罷了,便赦免了她們吧!”
跪在地上的丫鬟低下頭,如臨大赦般不止的磕頭,“多謝姑娘寬宏大量,饒恕奴婢!”
莫梓鳶抱臂歎出一口氣,挑眉道:“紅顏非禍水,賤妾亦可惜。千憂惹是非,皆因塵俗起!”
兩人憑欄眺望萬裏山河,天際湧動著密雲,遮蔽晨光,黯淡如鐵,莫梓鳶感慨道:“惟願時光靜好,現世安穩!”
衛玨心中一動,接道:“惟願如花美眷,歲歲年年!”
莫梓鳶翹首凝向天空,悠悠道:“衛玨,明日滄浪軍便至,你說我們這場仗,有勝算嗎?”
衛玨唇邊蘊笑,輕道:“夜雪,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站在我身側,與我一起俯覽眾生,笑看國家繁華升起!”
夕陽餘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月白長衫迎風飛揚,飄然佛動青絲彼此纏繞。
莫梓鳶閉目享受這難得的靜謐安逸,良久後,她打定主意一般,“衛玨,一會幫我將這城內的所有女子聚集!”
衛玨端詳她若有所思的臉,不解道:“你要做什麽?”
莫梓鳶輕笑,“女人之間的秘密!”
衛玨爽朗一笑,隨即點頭,莫梓鳶見他劍眉入鬢,眸不點若墨,不水而澈,鼻梁挺直,唇邊笑意梨花般潔白,不禁暗歎,如此相貌,難怪夜雪第一眼便被你俘獲。
黃昏時分,衛玨已吩咐關勇將城內的婦女齊聚一堂,等莫梓鳶來到戲台上,台下已經烏壓壓的圍滿了人,各自揣度這聚會的意圖。
繡燈明麗的燃燒,疏影浮香,莫梓鳶挽了一個花髻,眉宇間少了先前的清麗,添了勁拔爽落的英氣。
“請大家安靜!”一個翻轉躍上台上,穩當的落在戲台中央,莫梓鳶一個瀟灑的轉身,朝著台下竊竊私語的眾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眾人見她麵相不俗,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勢,連關將軍都能被她驅使,可見不是平凡之人。
莫梓鳶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大家好,我叫夜雪,滄浪國殺我子民,毀我良田,燒我房屋,我們腳下的土地,需要衛國的男兒拋頭顱,灑熱血以命去守衛,自古,女人三從四德,三綱五常將我們束縛,難道我們隻能洗衣燒飯奶娃娃嗎?如今賊人來犯,決予痛殲,力盡,以身殉之,我們人人皆兵,雖為女兒身,我們不能提刀上戰場,但是我們能做男人背後的女人,盡我們女子的力量!”
信誓旦旦的說完,台下鴉雀無聲,似乎對於她的豪情壯誌不以為意。
其實她早已預料,古代女子的思想早已被根深蒂固的禮教所洗腦,此番鐵骨錚錚之言,在她們看來或許就是離經叛道之說辭。
如讓她們能毅然接受她,可能需要下一劑猛藥,她旋即撫掌,顧青鬆便拿了一透明的杯子和一個雞蛋翩然而來,莫梓鳶朝他神秘一笑,然後朝台下眾女道:“夜雪乃一弱女子,大家對我無法完全信任,夜雪可以理解,但是夜雪今日便想告知大家,有些事情女人能做到,男人不一定可以,就像夜雪可以讓這雞蛋沉浮一般!”
說罷,便將那雞蛋放入透明的水杯之中,半晌之後,奇跡發生了,隻聽莫梓鳶嘴裏念道:“浮!”那雞蛋果然從杯底浮了上來,而再念“沉!”之時,那雞蛋又再次沉了下去,如此循環,那雞蛋如有生命般聽命莫梓鳶。
眾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不知人群中誰爆發出一聲“神女!”,頓時人聲鼎沸,氣勢磅礴。
“支持神女!天佑衛國!”聽著那聲援之音,從未有過的力量盤踞心中,莫梓鳶站在台上,仿佛乾坤在心,油然生出一股豪情。
想不到簡單的一個化學反應,就已經將這些人收歸,其實她那杯水並不是水,而是白醋,小時候經常玩這個,想不到,這次竟然成了她收買人心的籌碼,古代的人極度迷信,將自己神化,更能驅使她們。
素手指點,侃侃而談,眾女早已將莫梓鳶敬為神女下凡,對她的話都尊為聖旨。
樓內憑欄而望的年輕公子,衣角飄揚,薄唇微微上揚,朝一旁的人輕歎,“你說朕是不是很自私?”
“皇上,您與夜雪姑娘人中龍鳳,乃天作之合!”寧統領目光在兩人之間遊離,一路過來,他最清楚兩人都為各自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曆經磨難走到了一塊,卻遇到滄浪軍來襲。
“天作之合!”衛玨細細回味這個詞,醉眼迷離地瞧著台上那個鮮活的背影。
翌日清晨,天陰沉沉的,空中飄著細細的小雨絲,這種陰鬱的氣氛讓大家心中無端平添了一絲擔憂,今日午後,滄浪軍必至。
昨夜與衛玨已經將整個計劃詳細過了一遍,對於莫梓鳶的想法,衛玨竟然無一反對,她還開玩笑說,不怕她把江山給玩壞了。
可衛玨那絕對信任的眼神,讓莫梓鳶心裏很虛,這不是兒戲,關係到無數的人命,所以,她的政策是能不正麵交戰盡量拖延。
莫梓鳶一身勁裝登上城頭,看著塵土衝天,果然滄浪軍已經往‘淩雲城’殺來。
深吸一口氣,隨即傳令道:“將旌旗全部隱藏起來,士兵們各守衛在城上巡哨的崗棚,如有隨便出入城門及高聲講話的,殺!大開四個城門,每個城門用二十個軍兵,扮作百姓,打掃街道。滄浪軍到時,不可亂動。”
傳令之後,顧青鬆便攜一張古琴而來,莫梓鳶憑欄而坐,焚香操琴演奏起來。
滄浪軍隊在距離‘淩雲城’不遠處命令軍隊停止前進,拓拔逸騎了一匹白馬,翩然而來,見莫梓鳶在城樓上,笑容可掬,焚香彈琴。城門內外,僅有二十餘名百姓,低頭打掃,旁若無人。
拓拔逸率先開口,意味深長地笑道:“鳶,好久不見!”
莫梓鳶纖指停頓,抬眸望著城下之人,雍容笑道:“想不到再見竟然是戰場之上!也是,曾經溫文爾雅的陸大哥早已死去,拓拔逸豈是區區滄浪國可以滿足的了的?”
拓拔逸輕笑道:“朕三軍齊發、揚鞭策馬、萬裏揚沙、兵臨城下,隻為睹你笑靨如花,隻為望你絕代風華!”
“哈哈哈……”莫梓鳶笑的打跌,端麗秀長的睫毛楚楚動人地闔在眼簾上,襯了一張櫻桃檀口,驀地裏讓他心生出無限愛憐,思及往昔,一顆心竟然按捺不住的衝動。
笑罷,莫梓鳶正色道:“拓拔逸,我可不想成為你野心勃勃、利欲熏心的借口!”
“放肆,難道朕還比不上那個病怏怏的衛玨?”拓拔逸聞言一怒,眉間的傲氣和不屑讓莫梓鳶忍住給他一拳的衝動。
“恩,比不上!”莫梓鳶冷笑回答。
“那朕就讓這衛國自此消失!朕要讓你知道,誰才有資格得到你!”拓拔逸的聲音已經有了不耐的火氣。
“拓拔逸,你為了一己私欲,貿然挑起戰事,導致民不聊生,你對的起你父皇將皇位托付與你的心意嗎?”莫梓鳶橫過一眼,想著大叔的護犢之情,一顆心便止不住的顫抖。
“不要跟朕提他,朕隻是拿回屬於朕的東西!”拓拔逸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深如暗夜,清俊的麵容忽現淩厲。
莫梓鳶輕歎一聲,臉上毫無波瀾,徑自坐下繼續撫琴。
拓拔逸與魏將司馬懿一樣,都是謹慎多疑的個性,希望這出空城計能夠奏效,給衛國迎來一絲喘息的機會。
拓拔逸憤然離去,回到軍隊內後,鄭彥星便請示道:“皇上,屬下是不是立刻攻城?”
擺擺手,拓拔逸臉色竟有幾分難看,“莫梓鳶與衛玨同在‘淩雲城’,他不可能大開城門,必定有重兵埋伏!”
鄭彥星不解道:“衛國的援軍早已被我們攔截在半路,此刻這城內應該最多不到一萬人!”
拓拔逸神情難得凝重,“你以為瑞親王是吃素的嗎?他可能眼睜睜見朕一人吞了衛國嗎?”
鄭彥星了然的點點頭,“那皇上,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拓拔逸嘴角含笑,俊眸中卻是一片冰冷淩厲,“先在城外安營紮寨,朕要將‘淩雲城’變成一座孤城!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出去!”
“遵旨!”鄭彥星領命之後便按照拓拔逸的旨意將‘淩雲城’圍了起來。
莫梓鳶下了城樓,一直強撐的意誌徒然渙散,眼前黑了黑,忙扶住了牆。
“夜雪!”耳畔傳來溫柔似水而夾雜擔憂的聲音,莫梓鳶微微抬眸,望向衛玨深情款款的澄澈眼眸。
“拓拔逸果然息兵觀望,我想他最多能堅持三日!”莫梓鳶微微一笑。
衛玨見她腳步虛浮,在千軍萬馬麵前保持鎮定,應該體力透支。
莫梓鳶感覺身子一輕,已被衛玨抱起,“夜雪,你靠在我肩上休息下,我送你回去!”
他的話溫柔蠱惑到了極致,讓她無法拒絕,隻是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親密,腦中驀地浮現出景瑜的身影,心裏回蕩那句“我眼裏看不到他們!”,心中又是一緊。
莫梓鳶,無端想起他做什麽,那人已經從你生命中退出去了!
剛回到落塌之處,關勇便踏入房內正要稟報,衛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莫梓鳶的被角掖好,然後掩上房門,才悄然走出去。
關勇看著衛玨一連串的動作,心中暗歎,皇上對於夜雪姑娘確實寵愛異常,還未成親已經如此,如這夜雪姑娘將來入住後宮,想必獨占皇上的寵愛也不再話下。
不過,這姑娘確實十分了得,短短半日便將城內的婦人收納一心,言聽計從,還被她們尊為神女,今日隻是在城牆上彈奏幾曲,竟然令滄浪軍不敢攻城。
難不成,她真是神仙下凡?
一覺驚醒,竟然已是暮色時分,莫梓鳶支起身子,從內室走出,卻見衛玨等人憂心忡忡,當下心中一緊,問道:“出何事了?”
“拓跋逸將‘淩雲城’圍得水泄不通,想將我們關死!”顧青鬆越想越氣,重重坐在扶手椅上,嘎吱的一聲,怨氣滿溢。
莫梓鳶悠然踱到衛玨身邊,猛地想起什麽,一撚指工夫,神色慌張道:“不好,我們要提防拓拔逸在我們的水和食物中做手腳!”
關勇猛一拍腦袋,“夜雪姑娘所言極是,末將立馬去安排!”
可話音剛落,屋外卻有兵衛傳報,“啟稟皇上,軍中糧草被燒,火勢太大……頃刻間便化為了灰燼!”
關勇粗眉一擰,咬牙瞪目,脖間青筋暴起,異常的惱怒,抓著那小兵的雙臂問道:“糧草……怎麽會被燒!”
那兵衛嚇得一身冷汗,戰戰兢兢道:“是軍中潛伏多年的內奸……燒掉糧草後,怕被嚴刑審問,已經咬舌自盡。”
衛玨沉吟片刻,才開口道:“關將軍,如糧草被毀,以目前城內的存糧,可供士兵和百姓支撐幾日?”
“僅僅三日!”關勇沉聲說到,眼中突然跳出兩簇火焰,洶湧的煎熬著。
莫梓鳶心下一涼,知道不妙,如沒有補給,三日之後,拓跋逸甚至不用動手,都能輕易將他們覆滅,他果然早已布局。
衛玨沉默了半晌,才下令道:“關將軍,你將城內能吃的食物都聚集起來,每日統一發給城內之人,封鎖糧草被燒的消息,如果私下討論者,格殺勿論,另外,之後朕的膳食跟你們一樣即可!”
“皇上,您是千金之軀,如何能……”關勇欲言又止。
“如今之際,唯有節衣縮食,朕自然要做個榜樣!”
“皇上聖明!末將遵命!”
關勇領命後便恭敬退下,莫梓鳶見衛玨劍眉緊緊蹙起,眼眸流轉,想著如何才能解決這糧食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再驍勇再睿智的人,沒有飯吃,也是一隻軟腳蝦,古有諸葛亮草船借箭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糧食是否也可以借……想到這,嘴角微揚,輕笑道:“衛玨,我知道如何解決糧食問題了!”
衛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驚喜道:“你真有妙計?”
“恩!”莫梓鳶點點頭,湊近衛玨耳邊,紅唇貝齒,芳香輕吐。
衛玨聽完,有些顧慮道:“你確定拓拔逸會中計?”
莫梓鳶凝眸看他,瀲灩宛如秋水,“他雖小心謹慎,但是如讓他坐以待斃,卻不是他的個性,我敢打賭,他必定會中計!”
衛玨見他如此篤定,煦如春風地一笑,貼耳說道:“夜雪,我原來不知,你竟然是一軍事奇才!”
莫梓鳶噗哧一笑,糾正道:“是歪才!”
果然,如莫梓鳶所料,拓拔逸按兵不動三日,而這三日,雖‘淩雲城’中偶有流言與暴動,所幸都被迅速解決,而現在城內不僅婦女,連不少男子都將莫梓鳶尊若神明,甚至有的家裏還將她的畫像供奉起來,日夜焚香參拜。
另有傳言莫梓鳶乃神靈下凡,輔助衛國皇帝一統三國。
被困第三日,滄浪軍軍營內。
拓拔逸一襲戎裝,勃然英姿,劍眉下一雙璀璨如寒星的雙眸,他斜斜的靠在帥案前,慵懶的翻閱奏章。
鄭彥星步到他椅前,行了一禮,正容道:“啟奏皇上,已過三日,衛軍仍無任何動向!他們的糧草已被我們燒毀,即使城內有夏國埋伏,我們再圍幾日,便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輕易將他們殲滅!”
拓拔逸將奏章蓋上,“無任何動向?朕覺得不會如此簡單,他們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朕了解瑞親王,他絕對不是這種人!”
“皇上,不如入夜之後,末將帶一隊精英去探探虛實!”
“好!萬事小心!如發覺不對,立刻折回!”
入夜後,疲倦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休息,隻留下幾顆星星像是在放哨,蟋蟀的淒切的叫聲不絕於耳。
十個身手矯健的全身黑衣的男子與夜色融為一體,從大開的城門悄然摸索而入,待入得城內,隻聽‘吱呀’一聲,城門應聲而關。
領頭的鄭彥星暗覺不妙,正欲大喊撤退,可還未出口,突然有大大小小的不明物體從天而降,這群人頓時亂作一團,捂著眼睛直跳起來。
“是辣椒粉!”
“好辣!”
“綁起來!”待眾人仍在被辣椒折磨得死去活來,眼淚直冒的時候,關勇帶著士兵出現,一個個火把將周圍點亮,隻是簡單的辣椒粉便毫不費力便將這夜探之人活捉。
“夜雪,我真不知道你腦袋裏是怎麽想的,這樣的方法也用的上!”衛玨在廊下負手而立,見來者已經被五花大綁,忍不住輕笑出聲。
莫梓鳶瞥嘴笑道:“這‘淩雲城’的辣椒我已經領教過了,那個辣真是酸爽,絕對讓人永不相忘,這下可不能小瞧了我們女人了吧,這辣椒粉可都是多虧了這裏的女人不辭辛苦磨出來的呢。”
衛玨眼帶寵溺,“我從未小瞧與你!”
莫梓鳶俏臉微紅,岔開話題狡黠一笑,“隻是想不到拓拔逸竟然派了鄭彥星來,這下我們可是發大財了!”
直到深夜,未見刺探之人回來,拓拔逸心道不好,果然著了他們的道,一念至此,不由恨恨一拳砸在帥案上。
翌日清晨,拓拔逸一夜未眠,等他騎馬至城牆之下,已經見莫梓鳶與衛玨將捆綁的無法動彈的鄭彥星帶上了城頭。
“怎麽樣才能放了朕的人!”拓拔逸清澈冷冽的眼眸,毫無波瀾的凝視著城頭的兩人。
“拓拔逸,不如你退兵,我便將這個將軍還給你!”莫梓鳶調皮一笑。
“不行,換個條件!”拓拔逸一口拒絕,自己剛穩定內亂,這天下他必定要奪,而此次發兵,本就是想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如立即收兵,那便功虧一簣了!但是鄭彥星在軍隊內一向德高望重,如不將其贖回,必定軍心不穩。
竟然會讓自己陷入如此兩難的局麵,想到此,雙手不自覺的握屈成拳,捏得咯咯作響。
“你燒了我們糧草,不如拿糧草來換他咯!”莫梓鳶見拓拔逸臉色瞬變,知道他必定恨得牙癢癢。
拓拔逸聞言,脖間青筋暴起,幾番掙紮終是不甘的妥協道:“朕答應!”
“謝謝鄭將軍的糧草了!”莫梓鳶微微俯身,將他麵罩取下,朝他溫婉淺笑,“抱歉了!”
鄭彥星餘辣未消,眼角通紅,冷哼一聲,不屑道:“你這禍水,先皇與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忘恩負義的女人!”
語罷,鄭彥星轉過頭,卻見城內黑壓壓的士兵在烈日下筆直挺立,肅目待命。這少說有好幾萬的士兵,皇上所料不差,原來城內果然重兵埋伏。想到此,腳下步伐匆匆,揚長而去。
莫梓鳶與衛玨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乃一石二鳥之際,一邊用鄭彥星換了口糧,一邊讓城內普通的百姓偽裝成士兵,然後由鄭彥星親眼見證‘淩雲城’內重兵把守,將此消息傳遞給拓跋逸。
糧食的危機解除,但是莫梓鳶知道,真正的危機即將到來,或許就是下一刻,拓拔逸遭受此番打擊,必定會立馬反撲,還有兩日,必須要在他還未有所動之前實施下一步計劃。
思及此,便朝顧青鬆眨眨眼,頑童般鬼鬼一笑,“師弟,接下來看你的了!”
顧青鬆露出洞悉的微笑,打了一個響亮的手指,一撚指工夫,便有幾個士兵拿了許多紙鳶上來。
接著,青鬆便與幾個士兵輕鬆的放起紙鳶來。
滄浪軍營中的士兵望著天際飛翔的栩栩如生的紙鳶,皆納悶不已,不知衛軍有何意圖。
而拓跋逸與鄭彥星正在沙盤上商討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此番羞辱定要討回,在夏國援軍抵達之前,一定要給予他們沉重的一擊,但‘淩雲城’有重兵把守,不能貿然進攻,需要從長計議。
“啊!好癢!”帳外忽起的嘈雜之聲讓拓拔逸不悅的微微蹙眉,“來人,去看看怎麽回事!”
片刻之後,士兵來報,“啟稟皇上,衛軍……”
拓拔逸嫌惡地瞪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小心朕要你的腦袋!趕緊說來!”
那士兵渾身顫抖,繼續道:“衛軍在城頭放紙鳶,結果那紙鳶上飄下來的粉末讓我們將士如今全身奇癢難忍!”
“豈有此理,軍醫怎麽說?”拓拔逸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溫文爾雅的麵龐,燃起火來隔外地可怖,如同優雅的貓忽然尖叫著露出尖利的牙。
“隨軍醫師已經進行了診治,但此癢狀至少會延續幾日!”士兵眼角怯怯,低順著頭,生怕皇帝一個不悅便將滿腔怒火發泄自己身上。
拓拔逸聞言,毫不留情的一腳將士兵踹飛,一佛袖,將案上的奏章全部掀翻,咬牙切齒道:“再等幾日,朕一切將付諸流水,衛玨,朕定不讓你好過,來人,即刻鳴鼓出兵!不計後果也要將‘淩雲城’給朕攻下!”
鄭彥星本還想相勸,但是見拓拔逸睚眥目裂,似已怒到極致,隻得悻悻道:“末將遵旨!”
“攻城!”拓跋逸身披鎧甲,威武軒昂,雄渾有力的一聲令下,驟然之前,纛旗在狂風中獵獵招展,真正的戰爭一觸即發,滄浪軍隆隆逼近,而於此同時,群均淒厲的牛角號聲響徹天際,全軍出擊,前排步兵無可阻擋的傲慢闊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底席卷而來。數千名盾牌手整齊往前一步,身後三排弓箭手齊齊散開站在他們身後,第一排發後退下裝箭,第二排上前擊,退下來,第三排又迅速補上去。三排弓弩手就這樣此起彼伏輪番搭箭猛烈進攻,一時間整齊的弩箭之聲破空轟鳴,漫天箭雨密布,城樓之上不斷有人中箭墜樓,慘叫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數百名士兵抬著十幾米長大沈重的攻城錐一下一下撞擊著城門,其他的數千名兵士則在城牆邊上搭好雲梯快速向上攀爬。
滄浪軍的進攻如此措不及防,原本想著用顧青鬆配置的癢粉讓滄浪軍休憩兩日,等衛國援軍一到,這場仗便可不用再打,可是她還是看輕了拓拔逸,她以為他還是有絲人性的,但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一己私欲,連自己軍隊的士兵的死活也不顧,毅然挑起戰火。
“殺!”滄浪軍運用雲梯企圖攀上城牆,前仆後繼,而衛兵則端起弓箭投擲滾石進行反擊。
頃刻之間,熊熊戰火升起滾滾濃煙,彌漫了整座城池,淒厲的嘶喊之聲,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兩軍士兵狀況膠著,戰爭愈來愈激烈。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灑在城樓之上。
莫梓鳶第一次見到兩軍交戰的情景,多少家庭因為這場戰爭將變的殘缺不全,甚至連屍骸都找不全。
衛軍僅僅不到一萬人,雖滄浪軍身受癢粉之害,但是那比起性命來,根本不足為懼,接下來,衛軍會慢慢覺得乏力,如果沒有援軍,‘淩雲城’必將失守。
半晌之後,城門被憤怒的衝開,數萬滄浪軍竟然殺了進來,拓跋逸一馬當先,大聲吼著鼓舞士氣:“殺!殺的越多賞的越多!取下衛玨首級者,官升三級,賞黃金一百萬兩!”
一時間喊殺之聲衝天,殺的難分難解,衛軍隻能愈戰愈退,而莫梓鳶與衛玨此時也穿上盔甲,帶著寶劍,衝鋒陷陣。
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隻見不斷地兵士中箭倒地,慘絕人寰的悲戚之聲在耳際縈繞,莫梓鳶舞動手中的長劍與衛玨相互配合斬殺敵將,猶如地獄勾魂使者。
而滄浪軍越來越多,向他們步步緊逼,衛軍猶如困獸之鬥。
衛玨伸出左手握住莫梓鳶,柔聲道:“夜雪,你怕嗎?”
莫梓鳶搖搖頭,“不怕!”
“好!此生有你相伴,我已無怨無悔!”
莫梓鳶反手握緊,對上他深情的眼眸,微微一笑,“夜雪亦然!”
衛玨呼吸一緊,眼底滿是感動,用力點點頭。
“殺!”旁邊眼熟的士兵一個個倒下,死屍伏地,血流成河,濃濃的血腥味充斥鼻尖,血將戰袍染的鮮紅,莫梓鳶運用畢生所學,刀起刀落間宛如靈針凝光,瞬息無形,才見光影閃爍,倏忽又匿跡百變。
可惜寡不敵眾,滄浪軍聲如霹靂,其勢倚天,衛軍力漸不支。
正在眾人抱著誓死的決心,疾風驟雨般呼嘯奔騰而來的馬蹄聲傳來,連大地都為之顫抖,塵土飛揚。
“是援軍來了!”不知誰高喊一聲,衛軍士氣徒然高漲,個個戰鬥力一時爆棚,兩軍再次陷入鏖戰。
莫梓鳶心中一喜,援軍竟然提前趕到,那麽‘淩雲城’之困方可解決。
拓跋逸見援軍襲來,雖心有不甘,瞬間便作出了決定,呼嘯著往城門外疾馳而去,嘴裏命令道:“撤退!”
風中獵獵招展的‘夏’字的纛旗,千軍萬馬前麵,瑞親王景瑜身著黑色的鎧甲,威武不凡、器宇軒昂、一張俊容刀削斧刻般的完美,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寒光,刀削般的俊容威嚴肅殺,眸光如漆黑的夜空深邃鬱,渾身散發著王者的氣勢。
夏軍與衛軍通力合作,雙麵夾擊,將滄浪軍重創,拓跋逸倉皇逃逸。
高倨於馬背上,他那一騎極為矚目,就似被打了一層光一般。
人群中,僅一眼,她就看到了他,不自覺的目光就移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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