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傑瑞的真實水平而論，他其實才剛剛接觸戰士領域不到一年時間，而在魔法方麵更是外行中的外行，完全的自我摸索白紙一張。

    所以他問出那些顯得外行的問題一定都不奇怪，但他又與真正的外行有著一個極大的差距，便是命運之書中收納的四十九萬餘本珍貴館藏。

    傑瑞在之前的一天一夜中就已經看過很多資料了，而如今一邊向灰袍人求索答案，他也仍未停止在書海中尋覓，其中有些問題甚至就是直接從裏麵摘錄下來，這種問題的深奧與專業性就可想而知。

    不是傑瑞自己擁有了與前人類似的疑惑，而是他幹脆就直接把那些前人總結的難題給抖了出來，凱瑟琳又怎能不絞盡腦汁也仍感到應付困難。

    幸好時代一直在進步，一個過去無解的問題在今時今日很可能便已經有了解決辦法，一個困擾了很多代人的難題，在艾德爾紀元的今天也往往被剝下了麵紗。

    隻不過這麽深奧的東西即便是已經被解決或研究得差不多了，也依然是隻有少部分人才有資格知道，凱瑟琳就恰好就是那其中之一。

    從一開始的隻是想要幫助傑瑞的同時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才華，到後來凱瑟琳已經完全收起了那抹輕視之心，不僅是在認真回答傑瑞的提問，同時也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他們之間的討論內容漸漸從低級戰士的層次提升到防禦者的水平，甚至更到了至強的聖騎士。再到後來，隨著傑瑞恰到好處地提及了神官一係的某個問題，正在興頭上的凱瑟琳也毫不猶豫地給予了她的解答，兩個人的討論內容也漸漸地轉移到了魔法與神術上。

    時間就在這種熱烈的局麵下飛速流逝，凱瑟琳完全忘了她是那個站出來說要幫傑瑞解答疑問的人，某些時候甚至是她主動把自己心中沒有解決的問題說出來，希望傑瑞能以他那刁鑽奇特的角度去給她帶來靈感。

    “兼修不是不可能，曆史上並不乏能同時兼修兩到三係的強者，僅僅是我也同時兼修著……算了，沒什麽。但你需要知道，還從來沒有人能成功兼修神官與戰士雙係，鬥氣與魔法天生便處於對立的位置。”

    凱瑟琳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差一點就把自己兼修賢者與牧師的事情說出來，而神殿的近三百年曆史中，成功做到這一點的人就隻有她一個，到時候非露餡了不可。

    傑瑞心中糾纏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灰袍老者那一瞬間的停頓，他琢磨著又問出了一個問題：“既然神明賜福可以抵消這種衝突，那為何會從來都沒有人成功呢？”

    然而當他一抬頭，隻見眼前灰影一閃。

    嗖——

    那老頭竟然直接溜了。

    “啊？”

    傑瑞目瞪口呆，他從一開始的戒心十足，到後來幾乎把這灰袍老者引為忘年知己，卻沒有想到對方一句話都不說，突然就溜掉了。

    “高人都是比較忙的啊，再就是聖女殿下給我續的鍾過期了，嗬嗬。”

    傑瑞的一大優點就是心大，他很能想得開。

    在他看來像這般學識淵博的老人，其必然是把一生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投入到對知識的渴求之中，能陪自己的聊這麽久已經相當難得的了。

    現在人家有事離去，雖然連一個招呼都沒打，傑瑞心中也沒有半點的惱意，隻有真摯的感激。

    他非常清楚，自己這一次的收獲真的是太大了。

    聖光圖書館外，一道灰袍身影乍現即沒，直到片刻之後，脫去長袍的凱瑟琳才怔怔地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中，然後狠狠一拍腦門。

    “啊！我本意是要給他點好處，然後看看他身上有什麽秘密的啊！沒想到竟然被他繞進去了，這件事情也給忘了。”

    凱瑟琳無限懊惱，卻隻有苦笑。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誰能想到她這麽一個世間罕見的天才少女竟然會和一位被認為天資奇差的少年聊得如此入神。

    而偏偏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之前的這番討論帶給她不小的好處，有很多啟發性的地方都是她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隻可惜她原本的目的是完全失敗了，而且還不僅沒有把傑瑞之前的秘密打探出來，反而讓她更加疑惑。

    能帶給她實際啟發，這可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甚至除了神殿的幾大巨頭，再加上她的老師，她都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其他人能做到。

    但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傑瑞，一個明明什麽都不懂，卻總能把問題深入到不可思議的少年。

    “呼——”

    聖女殿下又托著香腮坐在窗邊，眼看著天都要亮了，她卻仍是睡意全無。

    “我才不相信他在地下峽穀時的事情隻是巧合呢，還有他竟然問了我那麽多神官體係的事情……哎呀，我好像說了很多不該透露的東西啊！”

    凱瑟琳歎息一聲，隻不過就算她是聖女，也沒辦法把說出去的話再給收回來。現在她能做的，也就是將來等有機會了，再去提醒一下那小子不可貪多，同時修煉魔法和鬥氣根本就是一件徒勞無功的事情。

    除了這種懊惱外，凱瑟琳還正在擔心，而這種擔心其實已經在她心中出現了不隻一次。

    雖然傑瑞從來都沒有明確地說出來什麽對神明的不滿，但以她的聰慧自然能聽出傑瑞心中對神明缺乏那種應該有的恭敬之心。

    這一點對於神權下的普通人都是忌諱，更何況是對她這麽一位準聖女而言。如果表露出這種情況的是某些外人，她即便是不去追究，也不會給對方什麽好臉色。

    可當這個人是傑瑞，她心中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矛盾。

    一方麵她難解接受這一點，卻又做不到因此而斥責對方。

    另一方麵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想，但卻竟是並不關心對方的信仰問題，而是隻在乎他這個樣子會不會引來危險……

    這裏可是聖城，可是神殿啊！

    凱瑟琳失眠了，仍在聖光圖書館中的傑瑞更是毫無困意。

    他隻有三天時間，原本就沒打算有絲毫絲毫浪費的他，現在更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睡眠上。

    之前他自己從無數秘本中歸納出來的東西並無錯誤，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些正確的成分給組合起來。

    直到灰袍老者的出現，對方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詳細解答恰好在他心中補足了所欠缺的最後一環。

    那是即便九殿中也沒有的，隻屬於已成功之人的經驗與結論，或者說是被完整總結出來的知識結晶，也正是他所欠缺的那一部分。

    當所有的一切都被組合起來，最終變成了一個整體，不同的新世界也終於在傑瑞麵前敞開了大門。

    一個小時之後，這還是傑瑞在確定再不會有人打擾而故意等待的時間，明亮的火元素在他的手上凝結碰撞。

    嘭！

    火球術的嚐試再一次失敗，然而傑瑞心中卻無比地興奮，因為之前的他就連這樣的一步都做不到。

    事實上當火元素在手掌中成功凝結時，他的這個魔法就已經算是成功一多半了，剩下的就是逐漸熟悉催動魔力流的角度與凝聚火元素的力度，最終成功也隻是個時間問題。

    第二次也仍是失敗，隻是那團火光明顯的更加凝實。

    但僅僅隻是第三次，傑瑞的手中就懸浮起一顆漂亮的火球，明明散發著燎人的灼熱，但偏偏這種灼熱卻並不會燙傷掌握著它的傑瑞本人。

    “真是……神奇！”

    火光倒影在傑瑞的眼中，同時閃耀著的還有無盡激動與興奮。

    他傑瑞·哈裏，一個以成為最強大神官為目標，卻又在神官甄選中被宣判了死刑了少年，卻在今日成功施展出了他的第一個魔法。

    雖然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火球術，但卻代表著他已經進入了神官的領域，代表著他成為了貨真價實的一級信徒。

    隻不過一想到這個“信徒”的職業名稱，他臉上的表情就有點怪異。

    羅本之前並沒有欺騙他，嚴格來說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能脫離神力的魔法，因為無論是怎樣的魔法咒語中都必然要包含神之真名。

    可其實這裏麵還另有秘密。

    通過凱瑟琳的解釋，傑瑞才知道魔法咒語的真正意義並不是其本身，而是要讓神官通過固定的句式來喚起對魔力流的條件反射。

    這就像是人們看見有什麽東西砸過來，就會下意識地抵擋或躲避，魔法的施展也是同樣的道理，神官需要形成一種近乎本能的條件反射，魔法咒語和術式就是最終被選定的，建立這種條件反射的最佳手段。

    通過長時間的練習，一句咒語對應一種魔法的施放方法，久而久之在世人眼中也就反了過來，畢竟外行人永遠也看不出神官體內的魔力流有什麽不同，但他們卻能聽到神官每次都在說著不同的咒語。

    這也是同一種魔法在不同時期有著不同魔法咒語的原因，其實隻要能將魔力流的條件反射建立起來，就算是大喊一聲“糊你一臉大火球”也沒有什麽不同。

    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因為在凱瑟琳的口中，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屬於偉大神明，也包括了施展魔法所必需的各係元素！(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