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傑瑞自己更清楚閃電箭與光輝之箭的不同之處了。

    如果去掉一些技巧上的東西，他的閃電箭其實就隻相當於在施展光輝之箭時去掉了祈求神恩的環節。也正因為這樣，閃電箭在施法速度上是要稍快於光輝之箭的。

    傑瑞本以為在去掉了祈求神恩的環節後，閃電箭雖然得到了更快的施法速度，但威力卻隻應該更弱才是。甚至他在嚐試之前還在擔心，這個山寨版的神術會不會太弱了，弱到就和最基礎的火球術一個級別。

    可結果，卻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怎麽會這樣？

    傑瑞已經擁有了信徒的實力，但這是艾德爾對法職的境界劃分，卻不代表他對神明的信仰。

    正是因為缺少了那種真正信徒狂熱，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幾乎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危言聳聽，甚至大逆不道的可能——

    神，欺騙了信仰他的人們！

    如果將他這不包含神恩的“光輝之箭”作為標準，那麽理論上得到神恩的光輝之箭應該更強才對，如今卻是更弱。

    如此一來，神恩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就很另人深思了。

    傑瑞謹慎地觀察了周圍，感謝聖光圖書館裏高度嚴密的保密措施，隻要是在實驗區，他就完全不用擔心會被別人窺探到他在做什麽。

    “再試一試！”

    傑瑞繼續嚐試。

    隨著閃電箭的第一次施展成功，如今再次施展已經變得很簡單了。

    可結果，如出一轍！

    “繼續！”

    很快傑瑞測出了一個他其實已經想到，但卻不敢去相信的數據。他以光輝之箭為原型創造的新魔法閃電箭，至少在威力上原版的光輝之箭強了三成左右。

    即便這裏麵有他那智力天賦的加成，但榛牙木靶的測試本就是理想狀態下的極限威力，神官在實際使用中隻會弱不會強。

    聖光圖書館中永遠亮如白晝，但傑瑞幾乎感到他置身於無盡黑暗之中，就好像此時那外界的夜幕侵入了進來一般。

    如果他猜的沒錯，那麽艾德爾的每一位神官的陷入了神明的詭計之中。而他們所信仰、崇拜的神明並不是慷慨的施與者，而是狡猾的竊取者。

    他們所施展的每一道神術，僅僅以光輝之箭來作為例子，神明降下的神恩都抹消了其中大約四分之一的魔力。

    這消失的四分之一魔力直接體現在了魔法威力上。

    最終神官們在和施展其他魔法一樣的消耗了魔力與生命力之後，卻隻得到了一個被貼上神明標簽的，閹割了效果的殘缺法術。

    至於那四分之一的魔力去了哪裏，除了是被所謂的神恩帶走外，幾乎已經沒有了別的可能。

    難道神明大費周章地就隻是要讓人類無法掌握更強的法術？難道神恩的作用就是做個限製？當然不可能！

    唯一的答案就是竊取，所謂的神恩就如同小偷的鑷子般，偷走了神官的魔力。

    正因為想到了這些，傑瑞才感到心寒身冷。他也終於有些明白了老師之前對他說出的那句話——

    “魔法與神明有關，但又並非完全來自於神明。這句話你隻現在需要記住，並不需要懂。”

    是的，隻需要記住，不需要懂，因為他很難去承受弄懂之後的代價。

    實驗區中，靜坐了許久的傑瑞終於睜開雙眼。

    現在他的目光裏已經沒有了那些迷茫，自然也沒有了之前的極致緊張。

    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又仔細地想了很多遍。最後得到的答案是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但卻很可能並不是全部正確。

    如果神明真的隻是竊取者，那麽還有太多的事情無法解釋。

    比如那些遠比光輝之箭強大的神術，其中有些就絕對不是一名普通神官的身體所能掌握的。

    如果說神明隻是竊取並無恩賜，那麽單以神官自身而言，他是絕對沒有可能施展出那種威力的。更別說按照他的假設，如果沒有了神恩，“神術”的威力還要更強。

    另外像在一些特殊時刻所發生的特殊事情，比如某個從未接觸魔法知識也從未被人發現有什麽神官潛質的人，卻在得到神恩之後展現了強大的力量，也同樣說明了神恩的效果真實存在。

    這樣來看，隻能說其中有一些是個別情況。神明在竊取，但也同樣會有恩賜，隻是這其中具體的條件與規則，傑瑞現在還無法想到。

    當一個人遇到他暫時還無力解決的問題時，最好的選擇就是記在心裏的同時放到一邊，努力地提升自己直到找到解決的辦法與機會。

    傑瑞正是這樣做的，在他確定自己即便是擁有七十餘萬冊館藏，即便是他覺得已經發現了光輝之箭與神術的部分秘密，他也依然無法做出清晰的判斷時，他就果斷地把這件事情暫時放下了。

    管他神明是恩賜還是竊取，至少在暫時都與他無關。

    成功創造出閃電箭的他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晉級不再是沒有可能，也讓他終於有機會去實現自己心間那燃燒了多年的強者之夢。

    現在需要他做的就隻是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好了。

    清朗的月色下，神聖騎士軍團總部的後方園林中，準聖女凱瑟琳正坐在那株冰蓮樹下。

    她抱著膝蓋，把身子緊緊地蜷成一團，臉孔也深深地埋了下去。

    滴嗒！

    一滴珍珠般的眼淚墜落下來，撞擊在冰麵上又在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便是在這樣寂靜的夜晚，如此輕微的聲響也很難被人察覺到，但生活在這片人造冰原上的其他生靈們可以。

    先前還或歡快或悠閑地叫著的鳥與蟲都早已經沒了生息，仿佛生怕弄出一點動靜便會惹怒了那個陷入悲傷中的女主人。

    而以它們那可憐的智慧，隻怕是永遠也無法理解這位女主人為什麽會流露出與平時不一樣的柔弱，又為什麽要哭泣流淚。

    “呃，聖女……你這是怎麽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就瞬間打破了死寂，凱瑟琳的身子猛地一疆，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那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你怎麽會在這兒！”(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