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捉奸講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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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惲這時正心急如焚地要去昆明池救劉清清,可想不起什麽玉佩。

    他雖不十分得寵,可到底是皇子,屋裏的玉佩多了去了,便是市麵上根本買不到的極品美玉也有好幾塊,都是平時往來的時候別人送的,平日裏都是柳絮打理這些,他自己哪裏能每一塊都認得?

    這小太監跟了他也有些時候了,怎麽這麽沒點眼力見?李惲幾乎暴跳如雷,一把抓過小太監手裏的玉佩便狠狠地摜到地上:“本王的話,你到底還聽不聽得到,你聾了嗎,快去給本王備馬!”

    小太監心疼地低頭看了一眼登時摔做三片的玉佩,心想早知如此不如自己留著了,這可是一塊少見的好玉。可主子發怒了,還能怎麽著?他隻得鎖起脖子,麻溜地跑出去替主子備馬了。

    李惲不再看地上的玉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必須去昆明池,去麵見陛下。

    待他出了門,方才一直躲在門外的柳絮這才走了進去。她剛才聽見澧王正在氣頭上,所以也沒敢進屋,隻聽見好似摔了什麽東西,她打算進來收拾收拾。

    她蹲下身,撿起地上摔成三片的玉佩,想來方才摔的便是這個了。

    她是認得的,這條青蓮色的綹子,這個雕著海棠花紋的玉佩,是她親手選的,澧王當時說是去送與紀美人配一件藕荷色的裙子。怎的會出現在這裏,還是宮外的一個什麽人送過來的?

    紀美人若是有話要對澧王殿下說,直接派個人過來傳話不就得了?

    柳絮下意識的便聯想到這塊玉佩應該從一開始就沒有送到紀美人的手裏,而是……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久之前貴妃娘娘才派了人來詢問她,現在這塊玉就出現在這裏,澧王的事,恐怕……

    柳絮把玉佩緊緊地攥在手裏,糾結了片刻,終於站起來,走出屋子,往大明宮的方向去了。

    這邊立即便有探子匯報說澧王已經往昆明池方向去了,念雲將手裏的茶杯重重地擱在桌上,吩咐道:“備馬!”

    “這……”茴香有些遲疑,“要不還是奴婢替娘娘去吧……”

    念雲搖搖頭,從牙縫裏緩緩擠出幾個字:“本宮要親自,去、看、戲。”

    這麽大的一出戲,她不能不親自去看。此時李惲和劉清清都到了昆明池那邊,況且他們陣腳已亂,暫時京中應該沒有什麽威脅。

    她且留著薛七喜和神策軍駐守,她要親自去看看她的寧兒如何了。

    念雲當下便帶著二十侍衛,一路快馬加鞭往昆明池趕去。

    到了昆明池,前麵就是大營,因為先前的事,陛下也再沒什麽心思打獵了,所有人都進了大營裏不許出來,外頭也有重兵把守。

    念雲見這陣勢,一顆心慢慢跌到了萬張寒冰之中。

    她下了馬,這時六福從主營帳裏頭出來,“陛下請娘娘進去。”

    念雲深吸一口氣,不等六福來替她掀開氈簾,便大步走了進去。

    營帳裏設著案幾桌椅,主位上坐著陛下,身上還是一身打獵的裝束,身邊隻有幾個親信,二皇子李惲正低頭跪在正中間。

    六福連忙跟上去,搬了把椅子給她坐下。

    陛下見她進來,鼻孔裏冷哼一聲,對地上的李惲道:“既然你母親也來了,你就把剛才對朕說的那一番話也說給你母親聽聽罷!”

    他說的是“你母親”,而不是“貴妃”,也就意味著,她雖然不是中宮皇後,可在陛下心裏,她就是嫡妻。

    而貴妃娘娘在這個時候忽然到來,讓他心中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難道說她是特意趕來,那麽先前說的來給陛下送點心,也隻不過是信口胡謅……

    李惲心中惴惴,他方才慷慨激昂地同陛下說了一番話,陛下卻始終未置一語,隻是拿探詢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如今貴妃來了,陛下又叫他再說一遍?

    他不知陛下何意,但也隻得把頭垂得更低,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道:“兒子聽聞有人行刺太子哥哥,甚為擔憂。即使是民間,也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說法,既然太子哥哥無事,還望陛下看在劉寶林服侍陛下一場的份上,能酌情寬恕……”

    他說完了,陛下和貴妃兩個卻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說完一般,半晌都沒吱聲。但李惲感覺到四道銳利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他身上,他不敢抬頭看。

    這意味不明的注視漫長得像經過了幾百年一般,李惲長到這麽大,從未像今日這般覺得時間的停滯也這樣可怕。

    他想過陛下認同他,或是不認同他,卻從未想過陛下竟一言不發,並且還讓他當著貴妃娘娘的麵再說一遍。

    當他以為空氣都要炸裂開的時候,貴妃終於緩緩地開了口:“你還知道劉氏是服侍陛下的人?竟敢出手行刺陛下的長子,行刺一國太子,也不知,她這是同誰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的語氣仍舊是不溫不火的,一如她平日始終掛著的微笑。可那一字一句中,都帶著鋒利的刺,紮得他每一個毛孔都生疼。

    在這寒冷的冬天,在一個火盆都沒生的營帳裏,李惲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滾落在麵前鋪著毛氈的地麵上,一滴,又一滴。

    他已經沒有回頭之路,今日隻怕這件事是揭不過去的,李惲感受到頭頂上兩股氣勢極大的威壓,壓得他完全喘不過氣來,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主動跑到這裏來了。

    貴妃娘娘的問話,聽起來更像是反問句,而不是疑問句,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貴妃娘娘隻是停了一會兒,好似並不打算聽他回答什麽。她語氣中聽不出什麽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著一個已經確認的事實,“李惲,你身為皇子,卻與陛下的妃嬪有苟且之事,圖謀不軌,意欲篡位,你可認罪?”

    李惲聽到後麵兩句,急忙磕頭分辯道:“陛下明鑒,兒子並無篡位之想……”

    同陛下的妃嬪有苟且,也不過就是自己行止不端而已,況且劉清清那也不是受寵的妃嬪。但意欲篡位,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是大罪。他雖在劉清清的慫恿下覺得這個太子自己來做也不錯,可當真從未想過篡位。

    不料,貴妃卻沒有抓住他是否意圖篡位的問題來糾纏,而是冷冷道:“那麽你是承認與劉氏有苟且之事了?”

    李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被貴妃繞了進去,一說到篡位他立時反駁,可前麵那句卻被他自動默認了。他一時不知怎麽來給自己洗白,支吾道:“兒子……”

    貴妃將一件東西扔到了他頭上,“浣衣處從劉氏的衣服裏發現了這個,你說,可是你的不是?”

    李惲連忙接住,隻見是一塊自己尋常使用的帕子。還沒來得及說話,貴妃又道:“私相授受,如果本宮沒猜錯,你身上也藏著一塊劉氏的帕子吧?”

    陛下的目光閃了閃,朝著六福一努嘴,六福便走到李惲麵前,“澧王殿下,得罪了。”說著便將手伸到他懷中一抹,果然就掏出了那條帕子,雙手呈到兩位主子麵前。

    貴妃似有些嫌棄地偏開頭,似乎完全胸有成竹,看都懶得看。陛下就著六福的手上掃了一眼,便看見上頭小小的一個“清”字。

    李惲隻覺得萬念俱灰,這件事,看來是真的瞞不下去了。但他是皇子,不管怎麽說,隻要不把謀逆篡位的帽子扣穩了,到底還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但劉清清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妃嬪,若是陛下和貴妃不高興了,可說不準會把她怎麽樣。

    李惲這樣想著,便又遲疑著開了口:“陛下!所謂刑不上大夫,劉氏乃六品寶林,兒子以為,不宜用刑……”

    念雲見他已經默認了與劉清清有私情的事,滿意地勾了勾嘴角,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陛下忽然開了口:“惲兒,朕何時說過要對劉氏用刑,又是何人告訴你行刺太子的人是劉氏的?”

    李惲聞言,腦子裏猛然“轟”的一下全蒙了。敢情一直都是他自己在不打自招,陛下和貴妃從未說過那行刺的人是劉清清!

    就連方才那件事,貴妃隻怕也是在詐他!

    而他,他卻傻乎乎地送上門來,還把劉清清給供了出來!

    此時李惲方才明白,自己在貴妃和陛下麵前簡直像是跳梁小醜。論起謀略心機,他到底還嫩得很,這點小把戲根本不值一提。

    貴妃帶著嘲諷看了他一眼,站起來道:“陛下,既然澧王已經把事情都說明白了,那麽就請陛下把劉氏帶出來對質好了,妾去看看太子。”

    說著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轉過頭來,目光忽然變得陰鶩狠厲:“李惲!方才你不是說,既然太子無事,你才請求陛下寬恕麽?倘若本宮的兒子有絲毫閃失,你該知曉有人將會為此付出十倍的代價!”

    始終跪伏在地上的李惲仍舊不敢抬頭對上她的目光,可那目光就算隻是落在他頭頂上,也讓他感覺到渾身都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般,狠狠地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