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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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勝江望著常躍臉上詭秘莫測的表情,皺起了眉頭:“你在想什麽?”

    常躍用手指點了點葉至哲:“想你到底用什麽控製他的?錢?毒品?人命?”

    應勝江大笑:“怎麽可能?我早就洗手不幹了。小葉,告訴他,你是不是自願跟我的?”

    男孩兒在這場談話中再次被點名,麵色慘白無比。

    別看應勝江現在在笑,可是他如果不聽話,那等待他的可不知道是什麽了。

    “是,我是自願的。”葉至哲怯怯地說。

    常躍仔細觀察了他的表情,但是無法考量出真假:“行。你倆的事情我不摻和,不過我答應你的事情還是作數,缺錢可以來找我。”

    應勝江:“哦,你就不怕武大公子找他的麻煩?”

    常躍:“你當誰都和你一樣。”

    “他和我不一樣……還是說,你們倆根本就沒在一起?他知道你的病吧?他不要你?”

    常躍放在桌上的手指忽然蜷縮了一下,之後很快放開。

    “少管閑事。”他飛快地說,接著起身離開。

    難得激起他的情緒波動,應勝江才不肯放過。

    他一腳蹬在辦公桌上,衝常躍的背影揚聲道:“他不要你我要你,反正我們在一起也用不著你那玩意兒是吧?”

    望著常躍的背影消失,應勝江掛在臉上的笑也漸漸消失不見,他朝葉至哲一揮手:“你當時是用的哪隻手碰他?”

    他將葉至哲的右手捏起來,力氣大到那手腕很快變得青紫:“少在他麵前亂說話,小心剁了你爪子。”

    見到常躍來了又走,葉至哲心如死灰,看向應勝江的目光簡直恨不得將他活吃了,咬著牙說:“你遲早要遭報應。”

    “用不著你說。”

    應勝江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小密封袋,裏麵裝著白色粉末,他隨手把東西砸到葉至哲身上:

    “省著點兒用。讓他知道就閹了你。”

    --

    因為自己目前在圈子裏人脈有限,常躍聯係了胖哥,讓他幫忙找人散了自己要招人的消息,別的都不要,隻要一兩個靠譜的操盤手。

    然而消息是放出去了,來的人卻大都連私募是什麽都弄不清楚。

    這些人就像是一部分剛入市的股民似的,剛開始賺錢就恨不得自己可以腳踩巴菲特,拳打索羅斯,隻有當之後賠得兩手空空才會深刻認識到“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這句話是條怎樣的至理名言。

    所謂切膚之痛,非要錢買來才會心疼。

    常躍接連幾天接待這樣的年輕人,還時不時的受到挑釁,到最後已經麻木,幹脆開始著手裝修房子。

    他訂購了四台電腦,並且辦理了聯網可以進行交易,盡管他對現在的網絡速度非常不滿意,但離開了大戶室,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時近夏日,雖然在北方,但今年豐鎮的天氣卻潮濕得反常,中午的時候尤其悶熱得厲害。

    “左麵再高一點,對,好了,就這麽高就行了。”武道在常躍的指揮下,將羅馬杆固定住,伸手接過錘頭,一下下砸起來。

    常躍仰頭看得脖子發酸,靠在另一邊的窗口,向外望去。

    小區外是城市尚未修整過的棚戶區,居民自行搭建的房子歪七扭八地排成一長條,屋頂上有突出的天線和支楞的晾衣架,還有自行車的鈴聲丁零丁零地從中穿行而過。

    這和常躍上一世的辦公室不大一樣。

    他上一世在最頂尖的商務區有自己的公司,辦公室在三十七層,從窗外望去,天空被建築物分割成一個個奇特的幾何圖案,地上的行人和車則模糊遙遠,仿佛他獨自一人與世隔絕。

    那是一個適合獨立思考做決定的環境。

    因為數億、數十億的資金來去就在他的一念之間,錯誤的代價沉重到無法背負,所以沒有人敢輕易打擾他的沉思。甚至是連那個人在公司辦公的時候,兩人都從來隻在會客室見麵。

    常躍怎麽都想不到,自己還有機會在這樣的地方,重新開始這場冒險的遊戲。

    但是,他絕不會,再次踏進同樣的河流。同樣的錯,犯一次就夠了,犯第二次就叫蠢。

    武道完成工作,從梯子上下來,將錘頭收進工具箱裏。

    “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常躍點了根煙:“等找到人吧,反正這段時間行情一般。”

    那天將前化股份賣出之後,大盤遇壓力位回落,之後便在均線下方盤整,行情不怎麽樣。

    武道站在他身後:“你找到人認購了?”

    手指搭在窗台上磕煙灰,常躍的語氣很平淡:“應勝江出三千萬,不過我懷疑那不是他的錢。”

    應勝江的老板,也就是他口中的“董事長”,是個大人物,應勝江自己應該沒那麽多的現錢可供驅使,那位董事長還差不多。

    武道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非常銳利:“你去找他了?”

    “不找他難道找你啊大哥?”常躍譏誚地看了他一眼,“你有那麽多錢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常躍放在窗台上的手指又一次神經性的蜷縮了一下,香煙燙到了手,被他皺著眉頭扔進垃圾桶裏。

    “你怎麽了?”武道握住他的手腕看了一眼,看到沒事才鬆開。兩人在窗台邊靠得很近,他的聲音喑啞低沉,“我惹你生氣了?”

    也是從那天離開大戶室開始,武道開始慢慢地展現出他的侵略性。

    他現在因為忙自己的事情,兩人碰麵的機會不多,但是他很明顯地開始增加兩人的肢體接觸,卻隻像是小心翼翼的安撫,僅僅是安撫而已。

    常躍將這所有的一切看在眼裏,但是無動於衷。

    他總不能厚著臉皮說“你來上我吧,我想被你上想得不行了”或者說“唉呀媽呀,你是不是特別介意我的身體狀況但是又不想被我發現?”又或者說“大爺上輩子受過情傷,所以這輩子不想和你搞基,我們就保持炮-友關係你看如何?”

    怎麽都有點賤啊。

    常躍冷靜地將自己的內心窺視了一遍,發現那些人還真沒說錯,自己就是又自卑又自戀,心裏想得不行了卻連硬都硬不起來,簡直就是個變態。

    這病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了,說不好聽就是殘疾。

    都成這樣了,還要裝出一副貞潔烈女高不可攀的模樣來,常躍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武道不過就是和自己一塊住了幾天,又被自己勾搭了,荷爾蒙一時沒有把持住,頭腦發熱一擲千金都有可能,但是以後呢?

    自己早過了那種因為幾句山盟海誓就奮不顧身的年紀,也不可能隨便給人承諾。人世浮沉,燈紅酒綠,能抵禦得住誘惑的又有幾個?能一起走幾十年不生嫌隙的又有幾個?

    以武道的出身能力,以後不管做地產或是別的,都隻有一路坦途,和自己這種時時都在鋼絲上行走,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吹燈拔蠟的人,完全就不是一路。

    他憑什麽拉別人同路?

    他還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武道的呼吸就落在他耳後,那種似是而非的貼近,每一下,都讓他緊張到顫抖。

    常躍重重地咳了一聲,強迫自己轉開身,重新點了根煙:“拉倒吧你。”

    武道不由得皺起眉:“你遇到什麽事了?”

    常躍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於差勁,隻能緩和了語氣:“沒有。你最近在忙什麽?”

    武道正在和豐鎮市本地一個房地產公司聯係,想要合作在豐鎮開發房地產。

    這是他事業上的第一步,但是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以常躍的眼光來看,這時候最好的機會還在北上廣。尤其武道背靠武家的深厚背景,又有財力支持,要在北上廣掘金簡直一掘一個準,在豐鎮市發展無疑是大材小用。

    常躍:“等過一段時間,我要帶榮凡去北京看他爸媽,你順帶一起去看看有沒什麽好機會。”

    武道:“可以,不過我明天有事要去一趟南方。”

    常躍:“哦。”

    武道硬將他的身體扳正,兩人麵對麵,距離近得幾乎要貼在一起,一說話就仿佛要吻在一起。但實際上,也隻是說話而已。

    武道看著他的眼睛,說話很認真:“我有一個戰友生病了,行動不方便,我去幫忙接他過來看病。”

    常躍:“哦。”

    武道:“我很快就回來,你這幾天不要去找應勝江。”

    不知道為什麽,聽了他的這句話,常躍的心突然一沉,一種極端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又被他壓下去。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多愁善感,開始像個女人了。

    武道低頭,兩人的唇一觸即分,隻是個淺嚐輒止的吻。

    “等我回來……”

    咚咚咚,虛掩的門被推開,外麵露出一個年輕男人的臉:“這兒是在招操盤手嗎?”(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