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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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常躍是被冷水潑醒的,他的雙手被綁在椅子上,咳嗽的時候,水順著他的頭發流下來。

    他緩了緩,對麵前的人嘲弄道:“這種手段也太老土了。”

    沙發上的男人顯然沒想到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會是這樣。男人愣了一愣,之後很快反應過來,不屑道:“手段隻是方法,結果有效就可以。”

    常躍哦了一聲:“可是你怎麽知道綁架我會有效?”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大約四十歲,長相平平,氣質卻十分凶惡。

    就像他穿著皮鞋西裝,看上去文質彬彬,卻在虎口處露出紋身的一角,是一小塊張牙舞爪的龍爪,那才是他真正的麵貌。

    那人手裏轉著一把槍,單眼皮厚厚地壓著眼睛,淡淡從常躍麵上瞟過:“做人要識時務,不要在這種時候嘴硬。”

    常躍又咳了幾聲,笑道:“是我自不量力了,請問您有何指教?”

    嘴上是這麽說,但是常躍麵上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的目光越過沙發上的男人,望向牆上的高窗。

    他被綁上車之後就被打暈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但從窗外的天色看,現在應該是白天。

    然而他身周陰冷地過分,潮氣逼人,再加上高高的排氣窗。

    他們現在顯然在某地下室,但從房間格局看,又不像是普通的居民區,可能是別墅的地下室,或者幹脆是私自搭建的屋子。

    “別想了,你再觀察也出不去的。”沙發上的男人拍了拍巴掌,姿態宛如從劣質電視劇中走出來的跑龍套,裝腔作勢,耍盡花槍。

    常躍嘴角抽動,一笑一笑地。

    “笑什麽?!”那人唰的站起來。

    常躍想擺手勸他別激動,卻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綁住了,隻能轉而用語言勸說:“叢老板,別激動,有話我們好好說。”

    這一句話宛如往油鍋裏倒了一碗水,飛濺與冷卻得都很迅速。叢似春一下子緊盯著他,本就門縫似的眼睛,更像是要消失似的。

    常躍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我說了,別激動。”

    “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常躍此時雖然全身受製,但臉上卻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焦急,甚至說話更慢條斯理。

    他說:“幹這行容易得罪人,所以我向來心裏有數,知道什麽人可以得罪,什麽人不可以得罪。得罪過的,我心裏也基本有數。”

    叢似春名字好聽,可惜人長得五大三粗,還喜歡模仿電視劇裏的綁匪說話。語氣陰森,卻沒有威懾力。

    “那我呢?”

    常躍咧嘴一笑:“您不巧了,您在可以得罪的那一欄裏。”

    他加碼買入裕豐股份之前,本身已經得到了應勝江的示警。

    常躍雖然看上去沒有在意,但是他又不是莽撞的初生牛犢,該有的警惕心一點兒都不會少,而就算他不為自己負責,也要為自己身邊的簡良東和榮凡負責。

    所以當時他就把這位姓叢的記在了心裏。

    後來打算做多天膠9810之前,他打聽了主要的空方名單。

    叢似春在期貨市場上的名聲不小,都是些不太好的名聲,大多數莊家都不想和他打交道,因此很多人都盯著他的動作。知道叢似春做空9810的人不少,很容易就被常躍打聽到了。

    當時做空9810的,除了叢似春以及他召集的一些豐鎮的資金,其餘就是江浙一帶的現貨商在進場拋空。

    常躍大概將名單篩了篩,估量了一下自己是否能承受地住他們的報複,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

    估量完,他覺得可以,於是就做了。

    後來在9810的拉升期間,按理來說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

    但是榮凡對此事不知情,簡良東手裏的資金太少,秦揚每天住在豐鶴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而常躍則是在國外繞了一圈,之後去南方,讓叢似春徹底失去了他的行蹤,因此幾個人都躲過一劫。

    之後常躍回到北京,過了幾天異常高調的日子,周圍都是權貴精英,任叢似春再加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天子腳下對他動手。

    於是一拖再拖,拖到了常躍回豐鎮,他便迫不及待地下手了,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多等。

    聽了常躍的話,叢似春覺得他是虛張聲勢,不屑地撇了撇嘴:“馬後炮誰也會,現在你還不是落我手裏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叢似春的激動簡直難以抑製。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從常躍在裕豐股份上搶他的食開始,到得知天膠炒作的幕後主力,這種恨意早已經達到了巔峰。常躍這個人橫空出世,卻處處與他做對,叢似春早已經恨得咬牙切齒。

    其實在綁他來的時候,叢似春心裏還有過招安的想法,但是一見常躍這幅模樣,簡直就是上趕著找死。

    他怎麽舍得不答應?

    叢似春從身邊的人手上拿過槍,之後又不舍得把獵物太早弄死似的,把槍換成了木棍。他兩步走上去,照準常躍的後背一掄!

    “咳咳咳。”

    結結實實的一棍子,常躍連帶他身下的椅子,一下子就摔倒了。

    血沫從他的嘴裏噴出來,有的嗆進氣管裏,把他咳了個半死,整個胸腔都在抽痛。人像個蝦米似的蜷縮在地上。

    叢似春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皺眉的樣子,意趣盎然地說:“你剛才不是還很得意嗎?”

    常躍平複下氣息,臉貼著地麵,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叢似春覺得他現在的模樣分外的刺眼,他又一次掄起棍子,打算好好在常躍身上撒撒這口惡氣。

    正當他的棍子高高揚起的時候,門外突然進來一個人,湊在叢似春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叢似春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出離憤怒,那種誇張的神情定格在他的麵孔上,就像是一個滑稽透頂的麵具。

    不過,他怎麽會讓常躍看到自己失措的表情呢?

    男人很快強做冷靜下來,瞄了一眼地上的常躍,將棍子交給屬下:“弄死他,處理幹淨。”

    接著,叢似春就要帶著屬下離開,然而還未等他踏出門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怎麽?蘇州紅小豆出問題了?”

    常躍說話的聲音極低,仿佛有進氣兒無出氣兒般的孱弱,但是因為他話裏關鍵的一個詞,引得所有知道□□的人側目。

    叢似春幾大步邁回去,一腳踩在常躍臉上,將他的臉踩得扭曲變形。

    “說!”

    剛剛屬下來報告,叢似春出手做多的蘇州紅小豆,不知道為什麽,盤麵突然出現巨大波動。

    它的價格上下顛簸,現已經直逼跌停,使他們的賬戶上已經出現了巨大的浮虧。

    叢似春無法理解,有了前兩次的前車之鑒,這次他對紅小豆的炒作消息保密措施做得極好,沒有道理就這麽走漏消息啊!

    尤其是,他已經監聽了……

    “你監聽了簡良東的電話,以為我現在資金流動性不足。”

    蘆安化纖的錢畢竟不能隨意調動,所以常躍在電話裏同簡良東做交代的時候,叢似春不疑有他,直接相信了他的囑咐。

    相信了望江基金現在的錢,已經全部流回了股票市場避險,並沒有參與期貨。

    但是背地裏,常躍通過電子郵件,又對簡良東做了另一番囑咐,這是叢似春所不知道的。

    叢似春畢竟年紀不小,雖然炒作期貨,但是網絡通信依然不在他的第一反應之內,他的身邊也缺乏能夠攔截竊取加密郵件的人。

    電子郵件被排除出了監控範圍。

    他也就錯過了常躍對他的設計。

    經過天膠9810一次的損失重創,為了盡快恢複元氣,股票根本無法滿足他,叢似春隻能選擇在期貨市場進行快速補充。

    但是因為他可調動資金的收縮,所以他能炒作的,隻能是一些較小的期貨品種。

    常躍在這些期貨品種當中進行了挑選,給了簡良東三個標的。

    現在,就在常躍被綁架後的緊接的一個交易日,這三個期貨品種同時出現異動,實盤試探之後,秦揚他們迅速選擇了其中一個,也就是蘇州紅小豆,快速出擊!

    “給鬆綁嗎?”常躍在地上斜眼看叢似春,“這地上太冷了。”

    叢似春鐵青著一張臉,當然不肯就這麽認輸。他沒有給常躍鬆綁,隻是讓手下把他勉強扶起來,還是綁在椅子上。

    “給根煙吧?”常躍又問。

    此時叢似春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不過據手下傳來的消息,現在蘇州紅小豆的價格已經跌停,上方壓盤極重。

    就算是他不想看見常躍這張臉,也必須要和他耗到底為止了。

    叢似春再次大馬金刀坐到沙發上,叫手下給了常躍一根煙,鬆了他的右手。

    那老煙鬼也不顧(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