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烤製好的香腸交給眼前帶著小朋友的年輕媽媽，周圍已經無人，賀東長長吐了口氣，車廂裏麵存貨已經不多，剛才開展了一個買五送一的促銷活動，效果還是不錯的。

    炭火暗淡，該下班了。賀東用鐵鏟子將燃燒的炭火取出來，借著炭火，點燃嘴裏的香煙。

    “還……有嗎？”

    賀東眨眼的功夫，李唯從側後麵走了過來，裹著黑色修長的呢子大衣，身條顯得很高，臉上帶著些許紅暈，眼神稍稍有些迷離。

    “是你？”

    賀東一眼認出了李唯，將炭火再次放進烤爐中，用力嘬了兩口紅塔山，彈彈煙灰，“你想吃點啥？”

    李唯並不餓，隻是有些好奇，這個男人怎麽可能真的是賣烤腸的。

    賀東見她有些發呆，拿出大片魷魚烤了起來，魷魚放在炭火上嗤嗤的響，上麵的油料滴在炭火上燃燒起來，一股股淡淡的白煙冒出，賀東頭發淩亂、胡子拉碴，嘴角叼著一根煙，為躲避白煙，眼睛微微眯著。

    秋風吹起，這一幕令李唯腦海中浮現出周星馳飾演零零漆的角色。

    片刻之後，兩串飄香的烤魷魚製作完畢，送到李唯麵前。

    “多少錢？”

    賀東將嘴角的煙頭拿下，扔進車上一個易拉罐中，擺擺手道：“不要錢，讓你的手下偷偷支持我生意，就當是對你感謝吧。”

    李唯沒想到賀東如此豁達，臉上沒有任何生氣的神色，心裏更有一些好奇，他真的是烤腸小販嗎？或者他本該是個英雄，卻淪落到如此地步。

    “喝酒了？”賀東問。

    李唯笑著點頭，“沒辦法，應酬工作。”

    “嗯，這麽晚了，你一個女人，不害怕有壞人啊？”賀東說話的時候，將烤爐裏麵的炭火澆滅了。

    李唯想說害怕，你能送我回家嗎？

    但是她沒有這麽說，她心裏有一絲疑惑，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她渴望英雄在關鍵的時候出現，看到英雄最光鮮的一幕，至於眼前這個小販，李唯很難將他和那日如天神般拯救她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我家就在附近，對了，你……有沒有想法換個工作？”李唯抱著最後一絲幻想問。

    “什麽工作？”

    李唯眼珠轉動，輕咬嘴唇，“例如，司機兼保鏢之類的，或者……到公司做安保高層管理員。”

    “拉倒吧，嗬嗬，我個人更喜歡自由一些。”賀東直接拒絕了，他內心深處多少有些大男子主義，總覺得跟一個女人手下幹活不合適，而且還是因為曾經救的這個女人給予的報答，這讓賀東心裏不樂意接受。

    賀東的拒絕，讓李唯放下了內心的包袱，剛才的那一絲溫柔被秋風帶走，換來職業化並且充滿自信的微笑，“好，再見。”

    賀東點點頭，目送李唯離去，收拾攤子，騎上戰車，一路奔馳。

    ……

    第二天，賀東推著麵筋戰車在大街上遊逛，賣小吃的太多了，一上午賀東收獲寥寥無幾，魯州學院不打算在去了，轉悠到一所中學門口，學生還未放學，周圍的小攤已經星羅棋布，各就各位，賀東顯得有些多餘和尷尬，推車離開。

    十一點鍾，中山路魯州實驗小學門口，周圍各種豪車停靠在路邊，門口站著接孩子放學的父母，竟然沒多少小吃攤，隻有附近商店將玩具擺放在外麵，終於找到一處沒有開發的處女地，賀東將車停下，炭火燒旺，還有幾分鍾就放學了，準備大幹一場。

    一輛香檳色的寶馬車中，李唯滿臉疲憊的坐在車裏，滿腹心事。這些年競爭壓力太大了，小公司難以存活，大公司不改革也很難維持，中尚房地產公司在省城的競爭力不足，考慮的未來市場會在內陸地區，便轉移到魯州這種三線城市來。

    隻是沒想到這裏拿地容易，要想實施具體推進計劃，卻無比困難，人生地不熟，沒人能幫助她，公司的股東不參與管理，大小事宜落在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肩膀上，前幾日還差點被劫持，使得李唯疲憊不堪，消瘦不少。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放學了。學生家長蜂擁到門口，將自己的孩子或抱、或拉、或牽爭先帶走，生怕晚一步會被別人冒領，十幾分鍾後門口的人少了大半，賀東的戰車攤子被圍的水泄不通，心裏這個高興，這裏真是一塊風水寶地，麵筋、烤魷魚、烤腸等等敞開了往火爐上放，香氣逼人，小孩子等的著急了，哇哇的叫，家長不斷催促，賀東忙的書忙腳亂。

    一直又過了十幾分鍾，學校門口幾乎沒什麽人了，周圍的車輛也減少了很多，賀東賣了上百塊……

    寶馬車中，李唯頻繁的看手表，等的有些急了，學校門口走出來一位漂亮的女孩，約莫二十一二歲，長長的頭發紮起一個馬尾，白皙的麵孔清新自然，和李唯有六成相似。

    李唯看見她打開車窗，“小蕊！”

    女孩扭頭，笑著大喊：“姐！”活潑可愛的女孩朝李唯走去，馬路對麵，一輛黑色的奧德賽等待已久，司機滿臉陰冷，車裏還有三個黑西裝、黑襯衣的平頭漢子，一腳油門過去，奧德賽猶如出膛炮彈，輪胎擦出黑煙，衝向小學大門。

    眨眼之間，車輛已經過了公路，學校門口剩餘的一些家長，老師，保安都驚呆了，這輛車來的詭異，衝的凶猛，而麵對的對象，就是最靠前的那個女孩。

    望著前衝的奧德賽，女孩腦海中想閃躲，卻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做？就在這一刻，車輛忽然一個甩尾，車身橫向女孩，後門打開，兩條大漢跳了出來，拉扯女孩往車裏塞。

    “啊！！”女孩反應過來，一邊反抗，一邊放聲大叫。學校四名保安，其中兩個是退休的老公安，兩個是年輕小夥，四個人同時撲過去，不等靠近，其中一個平頭從後腰拽出asp甩棍，手腕輕抖，甩棍伸出，劈裏啪啦一頓狂抽，兩個老保安最先倒下，一記瀟灑、幹脆的後鞭腿抽倒另外一人，隻有最年輕的保安拉住了女孩的衣服，死也不放手。

    這一瞬間發生的是在太過突然，從奧德賽啟動，到發生這一幕，最多不超過十秒鍾，兩個字出現在李唯腦海，綁架！嚇的她臉都白了，拿出包包裏麵的辣椒噴霧劑，衝向奧德賽，周圍一些市民也反映過來，先將自己的孩子摟結實，有幾個拿出手機拍攝。

    年輕的保安終究不是黑色平頭漢子的對手，被一腳踢中下陰，口吐白沫蹲在地上，女孩被塞進車裏，車門剛剛關上，奧德賽前麵衝過來一人，身上套著件白色的圍裙，上麵抹的油脂麻的，手裏摸著一把菜刀，眼神平靜中帶著憤怒。

    奧德賽司機咧嘴冷笑，一腳油門轟過去，車輛迅猛前衝，前麵這人手臂掄圓，將菜刀扔了過來，菜刀在空中打轉，發出呼呼聲，啪嗤一聲，劈在奧德賽車玻璃中間，擋風玻璃出現一圈圈裂紋，司機嚇了一身冷汗，惱羞成怒，朝著這人撞了過去。

    這人往左一個虎撲，滾到路邊，閃過奧德賽的撞擊，爬起來，趁著奧德賽速度還未完全提升，緊跑幾步，抓住奧德賽車頂行李架，一躍而上。

    烤串王戰車攤前，奧德賽呼嘯而過，旁邊還站著一對等待的母子。

    “媽媽，媽媽，烤麵筋的大叔跳車上去了。咱們的麵筋……”

    母親在烤爐上抓起幾串塞給自己兒子，“快走快走，有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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