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雖然隻有三桌人，但是絲毫不懼，一張張滿是稚氣的麵孔，囂張跋扈，於大寶等人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雙方對罵幾句，抄起馬紮、啤酒瓶就衝在一起。

    賀東站了起來，“都他媽給老子住手。”

    雙方打的難分難解，沒人理會賀東，對方有個小混混看見賀東走來，抄起家夥衝他去了，這種戰鬥力不足二的渣渣，東哥正蹬腿一腳踹飛出去三米，衝進人群，大耳光劈裏啪啦的一頓抽，雙方人馬被賀東分開。

    “哥哥……”

    賀東正要叫罵，聽見後麵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頭看去，竟然是馮佳明。不過形象已經大變，爆炸頭發染的五顏六色，臉色蒼白，充滿了病態，脖子上還紋著紋身。

    “哥！”馮佳明有些激動的又喊了一聲，自從賀東離開紅磚小區，馮佳明害怕被人報複，也偷偷躲了一段時間，時刻關注魯州新聞，看到張耀輝一行團夥被端，他才悄悄回家，看著紅磚小區的家裏，總是想起賀東，兩個人一起玩實況，一起吃飯，一起散步……

    人總得活著，馮佳明除了賣給丁猛一些線索掙錢，最大的來源還是做拆家，東城最大的源頭被打掉，嚴打還沒有結束，馮佳明手裏有底錢，積極聯係南方的貨源，拿到便宜貨，東城沒啥搞頭了，便來大學路發展，這裏坐落著好幾所大中專院校，大學生都是人傻錢多，控製力差，稍微引誘就會上鉤，錢嘩嘩的來。

    馮佳明畢竟在東城曾經“牛逼”過，名號一出，大學路一些牛馬蛇神自來跟隨馮佳明，馮佳明是大拆家，手底下還有不少的小拆家，每周分貨，然後收錢，大家散完之後總會一起擼串喝酒。

    沒想到今天和人發生了矛盾，大學路上，除了過氣的十二羅漢，佳明哥的威名在這幫小混混眼裏風頭正響。

    看到馮佳明這份形象，賀東心裏窩火，“你在這裏做啥？頭發弄成這幅吊樣，像什麽樣子？”

    馮佳明身後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指著賀東道：“你丫哪來的，說誰呢？”

    馮佳明轉身，大耳光扇了過去，“這是我大哥，有你說話的份啊。”

    這幫小混混也不是都不識貨，有人就認出了北環路上的瘋狗，還有人認出了火車站的趙岩，兩個人都是這幫小混混可望不可及的大人物，這會自然老實很多。

    於大寶道：“東哥，當年我被十三太保陷害，就是這的出賣我。”他指著馮佳明說。

    賀東看看馮佳明，這小子很機靈，腦子裏麵都是壞水，但偏偏對他不壞，當初在他家裏養傷，如果他有一絲壞想法，肯定就通風報信給張耀輝等人了。而且他一口一個哥哥，讓賀東對他也有一絲兄弟的情誼。

    馮佳明道：“大寶哥，當年我不知道情況，現在我懂了，這樣。”馮佳明走到割羊肉的小工前，拿了一把鋒利的肉刀，“刀子在這裏，要砍要紮，隨便你，我佳明要是動一動，就不是人！”

    馮佳明後麵的一幫小混混熱血沸騰，紛紛站出來，“要捅就捅我！誰要是動佳明哥，我跟他拚命。”

    曹小明道：“都是陳年舊事了，這樣吧，今天大家一起喝杯酒，就這麽算了，給我個麵子！”

    馮佳明道：“寶哥，對不起。”

    現在的馮佳明畢竟也是有一幫兄弟的人了，當著這麽多人道歉，於大寶也算有麵子，“草，算了，看東哥和小明哥麵子，今天就這樣了。”

    賀東暗暗搖頭，都是年輕人，年輕氣盛的，極其衝動。上一年才發生的事，被他們說成當年，似乎過了很久，似乎他們都是出來混的老炮……

    於大寶和馮佳明摟在一起稱兄道弟，剛才打架的人也坐在一桌，罵罵咧咧的使勁喝。

    林楓看著肉疼，“這幫逼樣的不知天高地厚，喝酒沒把門的，這次可得出血了。”

    賀東笑道：“瘋狗，你不會想耍賴吧？”

    林楓道：“那不能，出來混的講的就是一個麵子，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會變卦，東哥剛才那兩腳真猛，散打王來了都不是對手。”

    趙岩在旁邊道：“散打王算屎，東北五虎多牛逼的人啊，照樣被東哥踢的歇菜。”

    “牛逼，這事我早聽說了，隻是沒親眼看見，可惜了的。東哥，來來，喝酒。”林楓跟賀東碰杯。

    這種充滿熱血、酒肉、好勇鬥狠的情形，是任健棋等一幫女孩沒見過的，尤其是賀東，幾句話化解矛盾，抬腳舉手間打倒幾個年輕人，一時間覺得賀東的形象又高大幾分。

    這一晚，十幾個小混混、瘋狗、趙岩、任健棋等等，目標紛紛對準賀東，賀東也是來者不拒，大杯紮啤咕嘟咕嘟的狂喝，喝到淩晨，東哥堅持不住了，起碼喝了兩桶紮啤，走腎，不斷的尿，還有一次由任健棋扶著去廁所，尿尿的時候都不記得任健棋看見沒看見了。

    散場後，賀東等幾個人加上瘋狗一起去了趙岩的洗浴中心，幾個人洗澡搓背一條龍，都是年輕氣盛，晚上吃了不少烤羊肉，羊寶、羊球、羊腰子啥的，熱水澡一洗，全身火熱火熱的。

    趙岩笑眯眯的，叫來一幫技師，隨便挑，瘋狗毫不客氣找了個“空姐”，於大寶等人各找了幾個發泄。

    賀東躺在靠背上，問趙岩，“上次黃家的事怎麽解決的？”

    趙岩遞給賀東一根煙，“還能怎麽解決，送錢唄。”說著趙岩眼神忽然暗淡下來。

    賀東想起一件事，“九叔身體怎麽樣？”

    “肺癌！”

    賀東猛然驚駭，記得年前去趙九成家裏串門的時候，他身體已經很差，當初就猜測可能是肺癌，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趙岩擺擺手，“哎，老頭子也是早晚的事，我勸他去醫院，現在科技發達，沒準能治好，他不去，還天天抽煙溜冰，晚上還日小娘們……哎。”說著眼眶紅了。

    賀東拍拍他肩膀，在魯州的這段日子，趙岩沒少幫他，雖然趙岩走的道路有些不同，不過在賀東心裏，趙岩是個漢子，是個兄弟，“明天，我去家裏看看老爺子。”

    趙岩點點頭，“東哥，你幫我勸勸他，哎，社會這麽好，我不想他死。”

    ……

    直到第二天晌午，賀東酒勁才算過去，買了一些冬蟲夏草之類的高檔貨，和曹小明再次來到趙九成家裏，開門的還是那個女人，眼神依舊帶著高傲的不屑，除了女人，還有個小護士，在給趙九成輸液，鹽水瓶已經滴完，起針後，離開了。

    “九叔。”賀東將冬蟲夏草放下，走進臥室。

    趙九成掙紮著要站起來，和半年前相比，趙九成瘦多了，依稀記得當初領著一幫人去紅星火鍋店吃喝，大粗金鏈子小金表，一看就是社會大哥。

    而現在，看上去就像個營養不良的枯瘦老頭子。

    “扶我起來。”趙九成虛弱的說。

    賀東和曹小明一左一右，將趙九成扶起來，來到客廳坐下，趙九成對女人說：“你出去一趟。”

    女人站起來，提著包包走了。

    趙九成從茶幾下麵摸出中華，賀東和曹小明都不抽。

    趙九成道：“看不起我？”

    賀東連忙接過來，“九叔，身體要緊。”

    趙九成忽然劇烈的咳嗽，濃痰吐出，帶著血絲，“我什麽情況，我清楚，治不好的。醫生說最多還能活半年。我可不想在醫院裏麵度過，能日還得日啊。”

    曹小明嘿嘿的笑了，“活到九叔這份上，值了。”

    趙九成擺擺手，“東子，上次的事，以後不要在發生了，黃家根深蒂固，在魯州人家是大家，是地主，咱們是佃戶，這關係懂不？上次不追究也是看在我這個老佃戶命不久已的份上。”

    賀東點點頭，“九叔放心吧，這是法治社會，最差的情況我已經曆，還有比那更差的嗎？”

    趙九成笑了，“大氣，東子，你要是出來混，整個西城都是你的。”

    賀東擺擺手，“時代過去了，我準備過兩天在北環路開個大排檔，安安分分的掙錢。”

    趙九成再次點頭，忽然道：“你那火鍋店呢？”

    “轉手了。”賀東說，“上次的事弄不好。”

    趙九成道：“也好，開飯館賒賬太多，還是大排檔好，一本萬利。”

    賀東道：“於大寶幾個臭小子天天閑著沒事，得給他們找活幹，不然又起歪心思了。”

    趙九成點點頭，說：“東子，如果我走了，肯定有人找岩岩的麻煩，我怕有人陰他，這孩子傻，實在，沒心眼啊。你多幫襯著點。”

    望著趙九成蒼老的麵孔，賀東用力的點點頭，這席話估計趙九成和許多人都說了，人之將死，總是掛念這世上還存在的親人，為人父母，孩子再大也是孩子。

    從趙九成那裏離開，曹小明道：“東哥，你真準備開大排檔啊？”

    賀東道：“馬上天就熱了，出來吃大排檔的人肯定多，烤串之類的都是一本萬利，這東西我熟。”

    曹小明道：“好，東哥你帶上我唄。”

    賀東笑了，“當然算你一份了，火鍋店咱兄弟一起幹，大排檔也一樣。”

    “哎，白壺的網吧開不下去了。”

    “為啥？”

    “沒牌照，這段時間‘掃黃打非’行動厲害，沒牌子的網吧也得關，我那幾十台破電腦，幹脆處理了，在白壺撐破天沒啥意思，我要在魯州混！跟著東哥，咱們也像趙岩那樣弄個洗浴中心啥的，玩女人不錢。”

    賀東捶了他一下，“你能有點追求不？”瘋狗電話打來，車牌上了，隨時可以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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