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錯了……”賈丹鑽進賀東懷裏，眼淚都落在賀東肩頭。

    賀東丟掉煙頭，輕輕拍拍賈丹後背，“以後乖乖的就好，不要在淘氣了。”

    賈丹哭聲更大了。

    上了車，賀東想起一件事，問旁邊的老九，“九兄，剛才你的底牌貌似是紅心二，怎麽一瞬間換牌的？”

    老九一笑，“賀兄，千術之中，最難練的就是換牌，練習這一手，我了五年，其中奧秘，實難三言兩句說清楚。”

    老九這麽說，也是不想多透露，每個人都有些秘密，賀東也不便多問。

    第二天，賈丹摘下假發，卸去濃妝，換上以往樸素的衣服，主動來的燒烤城幫忙，賀東這裏正缺人手，來了正好，和於大寶待遇一樣，每個月一千八，管吃住。

    於大寶這種情況，說著工資一千八，其實每個月消費都在三千左右，吃喝打牌，都是直接從曹小明那裏拿錢，這些事賀東也是知道的，隻要不為非作歹，賀東也不過問。

    不過賈丹來了之後的幾天，情況就徹底改變了，小姑娘主動管賬，賬目細致入微，令人無奈又頭疼，這些天大排檔的羊肉都是董彪采購，每次都能貪個幾十塊，現在不行了，必須如實報賬，羊肉多少錢一斤？買的誰家的？一共多少斤？市場價多少？便宜還是貴了……等等，除了羊肉，連蔬菜的價格都得過問，董彪一分錢也摸不著，鬱悶至極。

    於大寶手裏沒錢，準備從賬上支走五百塊，誰知道賈丹還要他寫欠條，並且說好什麽時候還，另外超過一個月不還就扣百分之三的利息，以後每個月都要全勤，請假一天扣六十，無辜曠工扣一百，但凡是發現**問題，直接扣除一個月工資，另外以前借大排檔的錢，必須在這個月底還清，如果還不清就從工資裏麵扣，直到扣清為止，重重苛刻條件約束著這幾匹烈性野馬，弄的於大寶幾人怨聲載道。

    丹姐的爆脾氣，這幫人是不敢惹了，晚上紛紛向賀東抱怨，還不敢讓賈丹知道，如果被丹姐知道說她壞話，還要扣一百工資，賀東嗬嗬一笑，道：“大寶，你們算過沒有？大排檔投資多少錢？每天營業額是多少？賺多少錢？”

    這些天朋友、兄弟都來捧場，生意好的很，具體賺多少錢卻是沒算過，紛紛搖頭。

    賀東道：“所以，讓丹丹管賬也好，起碼有個清晰的賬目，大排檔不光是我一個人的，也是大家的，如果第一個月扣除各種費用，盈利超過三萬，我拿出一萬給大家加工資。”

    話說到這份上，幾個人不吭聲了，他們三人加上賈丹和老九，一共五個人，如果平分一萬，每個人就是兩千，這樣算下來，比以前隨便還要多。

    其實大排檔算上一年的租金，一共才投資五萬不到，現在每天的營業額足夠支撐它運轉，賀東手裏還有五十來萬，這些天在北環路上找場地，準備弄個修理廠。

    北環路一水的汽車相關行業，多賀東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瘋狗也很樂意幫忙，正好有個朋友準備將修理廠轉手，去外地發展。場地寬、門麵大，什麽四輪定位檢測、兩樁舉升機、充電機、介子整形機等等各種設備齊全，汽車美容、鈑金、噴烤漆、改裝、大小修一條龍，場地裏麵獨立的辦公室、宿舍、庫房等等，還有五六萬塊錢的各種大小車配件，一千多個平方五髒俱全，轉手就能開業。

    轉手價格最低四十萬，看在瘋狗的麵子，賀東又請客擺了一桌，都是性情中人，一口價三十五萬，房租每年十萬塊，可以說是便宜到家了。

    連房租帶轉讓金一共是四十五萬，賀東拿三十萬，曹小明十五萬，賀東占六，曹小明占三，剩下的一成當獎金給於大寶等人。

    轉讓合同、租賃合同簽訂之後，賀東帶著於大寶等人過來打掃場地，一千多個平方，四間門麵房後麵是八百平方的修理車間，四個舉升機，在北環路上也是大規模的修理廠了。

    來到這裏，各種設備器械，於大寶操作起來，遊刃有餘，很是熟練，在藍翔沒白學，拍著胸脯說：“東哥，你放心，修理廠交給我了，保證弄的妥妥的，什麽普桑、別克、伊蘭特，到我手裏指定弄的妥妥當當。”

    林楓說：“東哥，這年頭你要是靠著修車吃飯，就完了。隻能坐吃等死。”

    賀東道：“怎麽說？現在人都不修車？”

    “那倒不是，東哥你想，現在汽車質量都上去了，有的是五年十萬公裏質保，出現故障直接去4s店，誰會來這裏啊？但凡過來修車的都是沒錢的主，或者開出租的，你想掙他們的錢？嘿，難。在說了，你看看北環路上，大小汽修廠五六十家差不多吧？誰家不吃飯啊。”林楓說。

    賀東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林楓道：“東哥，我不瞞你，這家修理廠為啥不幹了？就是競爭不下去，準備去外地了。”

    “照你這麽說，我買了個燙手山芋？”賀東哭笑不得，錢都出去了，林楓才這麽說。

    林楓搖搖頭，“那倒不一定，他不賺錢，到東哥手裏，不見得不賺啊。東哥你在公安口不是有關係嗎？道上還有一幫兄弟，這些都是錢啊。你這樣，咳咳，現在修理廠修車的少，美容、改裝的多，因為這些賺錢，你看看你這家車場後廠房，光洗車房都有六間，洗一輛車最低二十塊，洗的快了，二十分鍾一輛，本錢就是電費加洗潔精，一共不超過兩塊錢，也就是人工貴了點，所以洗車能賺錢！”

    賀東點點頭，開修車廠有些盲目了，事先的考察不夠細致。

    林楓道：“現在私家車來這裏洗車的少，更多是還是公車。東哥，你想啊，公安局得他媽多少車啊？要是都在你這裏洗，得賺多少錢？你在弄個打蠟、拋光啥的，使勁往上整，多賺他幾十塊，反正能報銷，都是公家的錢，也不心疼，關係到了，車自然來。”

    賀東點點頭，林楓說的有道理，這年頭大的洗車行都發達了，多少和政府機關都有掛鉤，洗一輛私家車二十，公車最低三十，多出來的十塊用來送禮……

    於大寶道：“狗哥你說的這些隻是洗車，嘿嘿，我看這家場子不賴，各種設備都足，完全可以做二級維護，給汽車保養啥的，才叫黑錢。隨便灌點二手機油，清洗三濾就要幾百塊，不比洗車強啊？”

    林楓見風頭被於大寶搶了，不滿的說：“我還沒說到呢。”

    ……

    整整一下午，幾個人暢所欲言，賀東算是見識到了，一個好的修理廠，修車技術好壞無所謂，關鍵是看關係，尤其是和政府部門，關係到位了，什麽修車、洗車、保養都是錢，嘩嘩的進，要不然隻能眼睜睜看著人家吃肉，你最多啃點爛菜葉。

    最近一段時間，聽說中央巡查組私訪到了魯州，各個單位的公車管理十分嚴格，尤其是市局，除了局級幹部，其他各個部門所有車輛車鑰匙全部收集起來，專門成立了公車車隊，想用車，先請示打報告，然後去拿鑰匙。

    這種新形式的公車管理，在魯州時興開來，還很不適應。

    當晚，賀東給丁猛打電話，要他幫忙約後勤部門的領導，丁猛道：“東子，這事不是不幫，現在上頭查的嚴，大酒店、ktv這類場所，嚴禁出入，一旦發現就的處分，這會估計沒人敢去。”

    想請客吃飯溝通溝通感情，看來是沒希望了，當即拐彎抹角問了後勤部公車隊長的住處，隊長姓潘，叫潘誌雲，有三十年警齡的老警察了，一直在後勤部兢兢業業，做事認真仔細，沒出過什麽差錯，關鍵是為人剛正，平時生活清苦，絕對是個人民公仆。

    賀東提著兩盒茅台兩罐蟲草，了小一萬，結果門都沒讓進，直接轟了出來，潘誌雲還是個大嗓門，對著賀東叫吼：“滾出去，什麽小貓小狗的，帶上你的東西。”

    周圍鄰居都聽見了，有人誇獎潘隊長清廉，潘隊長幹了一輩子公安，將近退休，混上了副科級的隊長，脾氣也見長啊。

    賀東被吼了個大紅臉，以後專門給市局公車做保養的活，自然沒說出口，曹小明罵罵咧咧的道：“逼樣的，裝他媽什麽，老子還就不信你不貪。”

    賀東搖頭苦笑，“這年頭，看來做什麽都不容易啊。”

    兩人上車，還未離開，便看見一輛七成的華晨寶馬停在了旁邊，曹小明一眼認了出來，“陸老六的車！”

    賀東眯著眼睛，可不是嘛，陸老六是賀東修理廠旁邊的一家汽車美容中心，說起來跟賀東還是同行，瘋狗曾經提醒過賀東，陸老六這家夥不簡單，挺有門路的，市委、公檢法都有熟人，這幾個部門的公車百分之五十都在他的車行維護。

    陸老六半禿，穿著灰色雅戈爾西服，下車的從副駕駛下麵儲物盒中摸出厚厚的一疊卡塞進內兜，開門下車往小區走，兩手空空，穿著看著也樸素，不像是送禮的。

    賀東和曹小明對視一眼，在後麵悄悄跟著，陸老六走進潘誌雲所住的樓棟，足足半個小時才出來，而且還是潘誌雲的老婆親自送他出來的。

    仔細一看，賀東覺得這兩人長的有些相仿，“難道是姐弟？”

    曹小明道：“沒準是真的。東哥，這陸老六要是潘誌雲的小舅子，還能輪上我們嗎？”

    賀東一笑，“當然，那就搬倒潘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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