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遠來說，這個寒假充滿了陰冷和黑暗。

    和任媛媛說好的實習工作泡湯了，幫助老師完成西城區舊城改造拿到了三千多塊補貼，一多半在女神宋佳佳身上，孤零零一個人行走在步行街上，差點餓昏，還吃了霸王餐，幸好遇見了那個賣烤串的賀東，為人還算講究，給了自己幾百塊果腹……

    學校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課程了，一半同學選擇繼續在實習單位上班，運氣好的已經轉正，一個月工資五千多加五險一金，令人羨慕眼紅，還有一部分同學準備論文答辯，然後三五成群準備開設計室或者自主創業。

    張遠家庭貧困，為人自卑，在班裏也沒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在網上投了十幾份簡曆，有一半要他麵試，和他學習相關的行業都不怎麽看好他，希望他從學徒做起，實習一年，工資八百。這種廉價的勞動力每天過的跟狗一樣，張遠心高氣傲是不會妥協的，倒是酒吧服務生的工作適合他。

    天天上晚班，白天在寢室睡覺，每個月工資一千五，能賣果盤或者酒水有提成，小費四六開。張遠長的一副苦逼相，加上天天拉著苦瓜營養不良的臉，很多來玩耍的闊少都喜歡在美女麵前打賞他，顯得自己有範，張遠的小費是最高的，有會碰見一個少爺，據說是溫哥華的海龜，一次性打賞給了他一千多塊，他偷偷的吞了獨食，沒告訴酒吧。

    在酒吧一個月幹下來，竟然有五六千的收入，這算不錯的了。

    此刻，張遠萬萬沒想到，那個光自己錢，坐上富二代寶馬的女人竟然又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從那次和宋佳佳會麵後，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了，最近的一次開學都沒看見她，關於她的傳言很多，有的說宋佳佳被魯州一個富二代看上了，未來就是闊太，有的說他被富豪包養了，這麽久不露麵是生孩子去了，還有的說她為富二代打胎，現在在靜養，關於她的傳言沒有一個是好的。

    張遠不願意相信這些傳言，還記得大一那年宋佳佳的清純，那是多麽美麗的女孩的，人生若隻如初見該多好。現實和想象的差距總是很大，宋佳佳又出現了，穿的太騷了，天還沒熱呢，就穿上裹屁裙、黑絲襪，摟著那個不是一般胖的大胖子笑的前仰後合的，要不要這麽浪蕩！

    張遠心裏充滿了仇恨，忽然他想起了一個報複的辦法，拿出手機拍照，手機是最新的小米，在網上拚出血搶來的，攝像頭一千多萬的像素，拍照杠杠的，對著宋佳佳的背影按了幾下，然後又在網上找了幾張類似的黑絲誘惑，有的是脫了絲襪露著的，還有的是被男人在後麵爆擦的，總之是不露臉，但是和宋佳佳現在這個背影拚接起來，可以形成一幅套圖。

    張遠找了個借口跑進更衣室，酒吧裏麵有wifi，上網速度奇快，先登錄自己的微博，在網絡的世界裏麵，張遠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擁有十萬粉絲的大v，從微博流行他就注冊了，而且扮演成一個土豪金，經常在網上曬一些豪車、名表，學人家裝高貴品紅酒，照片都是從網上下載的，有些假的不能在假了，還是有傻女人相信，天天守著他，等他發微博。

    張遠如果隻是炫富還達不到那麽多的粉絲，畢竟大多數人一眼能夠看出虛實，主要是張遠玩網遊，從正版的傳奇開始，一直到網頁遊戲，張遠經常曬自己裝備，都是錢買來的，加上這一點，很多人願意相信這就是個公子哥。

    微博上也有張遠自己的照片，那是四年前拍的，手機還是二百萬像素，看見校園有輛寶馬，就靠在寶馬上，讓同學按下快門，這是張遠唯一一張網絡真實照片，因為像素問題還看不清麵孔，但能夠看出是在魯州學院拍攝的。

    很多女粉絲開始幻想了，這是魯州本土的高富帥呀，大學生、多金、玩遊戲敞開了錢，長的也陽光，簡直是所有女人性幻想的對象啊。

    張遠的能量很大，每發一篇微博都有針對性，要嘛是炫富，要嘛是仇富，這一次他將剛才拍攝的照片盡數傳了上去，並且想了一個引人注意的名字：魯州女大學生為錢賣春。

    這一切剛剛發完，領班走來了，“張遠你幹嘛呢，麻痹的，拉屎拉這裏來了！”

    張遠連忙站起來，點頭哈腰的道：“對不起啊可樂哥，我感覺有些頭疼，白天學習太累了。”

    領班道：“你還行不行？要不要回去休息？”

    張遠擺擺手，“不用，沒事的。”

    “哦，那好吧，快出去吧，那個欣賞你的張少來了，還跟人鬥了起來。”

    “什麽？”

    張遠聽聞張少來了，就好比狗看見了一坨屎一樣，立刻緊張又興奮，張少可是財神爺，溫哥華留學生，海龜大拿，錢跟衛生紙一樣隨便扔，連忙跟領班出去了。

    到了外麵，張遠看見酒吧中央，張少正在和一個大胖子鬥舞，金屬樂十分有動感，兩個人跟著節奏扭動，偶爾做出一些不雅的動作，侮辱對方，這個大胖子就是剛才和宋佳佳笑的很歡的胖子，又高又胖，看上去起碼有兩百多斤，張少就瀟灑多了，雖然都是一身嘻哈裝扮，但是張少更有範。

    “可樂哥，張少怎麽和這大胖子鬥起來了？”

    領班道：“張少來的時候這胖子就來了，旁邊還有個騷美女，張少看見這個女人，可能是性趣來了吧，路過的時候拍了女人屁股一下，兩個人就吵了起來，不知怎麽地，就胯賭跳了起來。”

    張遠看見宋佳佳站在人群旁，眼神看看大胖子又看看張少，臉上帶著興奮、憧憬還有一絲貪婪。

    人群外，朱起一身中山裝，帶著十二太保和馮佳明相互擁抱一下，這段時間馮佳明又瘦了，整個人白的嚇人，手臂和身上的紋身多了幾處，留著飛機頭，帶著耳釘，一副笑看人生的感覺。

    “佳明哥，這兩天生意不錯吧。”朱起說。

    馮佳明哼哧哼哧醒了一下鼻子，旁邊的黃毛連忙遞給佳明哥一根煙，給他點上，馮佳明抽了兩口，笑眯眯的說：“豬腰哥，這還不是多虧了你啊，讓可樂送兩瓶威士忌，我請客。”

    黃毛朝傻乎乎看表演的張遠和可樂招手。

    可樂推推張遠，“我擦，佳明、朱起兩大巨頭露麵，還不快過去！”

    張遠最害怕看見的人就是朱起，當年朱起是小混混，張遠借過他的錢，到現在還沒換，曾經在學校門口兩個人還打過架，區區半年多時間，人家亦然成為大學路一片有名望的大哥，自己還是小癟三。

    朱起一眼認出了張遠，“喲，這不是張遠嗎？”

    張遠腆著笑臉，“朱哥，哇，你記性真好啊，還記得我。”

    朱起站起來一記耳光打在張遠臉上，張遠耳朵嗡嗡的響，場麵瞬間尷尬，領班可樂賠笑道：“朱起哥，你這是幹啥？”朱起外號豬腰子，誰都知道，但是現在人家是大哥，這個名號就不能叫了。

    朱起笑嗬嗬坐下，“沒事，我就是想抽他。”

    可樂連忙將張遠扶起來，張遠的心在滴血，眼冒金星，依舊笑嗬嗬的道：“朱哥，你想抽就抽，隨時都能來。”

    朱起站起來，蹲了個馬步，拿出兩千塊，“從我下麵鑽過去，這兩千塊是你的，不然今天找鋼管爆你菊！”

    張遠一緊，鑽褲襠？爆菊？兩個都是淚啊，但是沒辦法隻能選擇一個，朱起身後站著七八個漢子，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主，對麵坐著的是佳明哥，他是個瘋子，神經病！

    這種人惹不起啊。

    可樂笑嗬嗬的說：“朱起哥，給我個麵子唄，小遠要是得罪你了，你一句話，弄死他跟玩一樣，今晚喝點什麽，我請客？”

    “請你麻痹啊！”朱起大罵。

    可樂不吭聲了。

    朱起怒道：“老子喝酒沒錢啊？”拿著兩千塊抖的嘩嘩響，然後掏出打火機點上，旁邊小弟送來雪茄，朱起就著火，抽了起來，笑眯眯的道：“鑽不鑽？”

    “鑽！”張遠斬釘截鐵的說，當即跪下，一眾人哄笑。

    什麽是自尊、什麽是尊嚴，都不要了，節操？什麽玩意啊。張遠閉著眼，爬在在朱起胯下鑽了過去，朱起現在已經失去了整這種小角色的興趣，甩出一把鈔票，“滾。”

    張遠胡亂抓了錢，和可樂準備離開。

    “等會，送兩瓶威士忌，算我賬上。”馮佳明說。

    跑回後台，可樂看著張遠，“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的，可樂哥放心。”張遠說。

    可樂歎了一聲，“豬腰子這兩年牛逼了，麻痹的，當年還不是一口一個可樂哥，小遠回頭瞅機會哥哥給你出氣。”

    張遠一副很感激的模樣點點頭，可樂替自己出氣？哼，等八百年再說吧。取了兩瓶威士忌送了過去，乖乖的遠離。

    馮佳明倒了兩杯，“豬腰哥，這兩天條子查的鬆了，上貨量能不能大點啊？”

    朱起搖搖頭，“佳明，多了嚼不爛，守好你這一畝三分地吧，以後賺大錢的機會多得是。”他視線看向舞池，不由的歎了一聲，“媽的，張少又要打架了。”

    舞池中，張少張克定和土豪哥關少推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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