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回去了”賀東問。

    孟華生堅定的搖頭，咬著牙說，“不回了。”

    賀東道：“你國內還有沒有親人需要我幫忙做些什麽”

    孟華生歎息一聲，“我是個不孝子，父母對我的養育之恩，我此生未能報答，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了，我母親今年該八十歲了，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所謂父母在，不遠遊。他們養育我，讓我念大學，不知道多少心，我對不起他們。”

    賀東道：“我要是你，我就回去，至少看看父母。”

    “你說的容易，我沒有身份證，也沒有護照，身份是違法的，機場去不成，酒店都沒法住，一旦被警察或者其他執法人員發現，分分鍾把我拿下，一把年紀了，身體弱不禁風，打不過，跑不遠，我怎麽走”孟華生喋喋不休。

    這一刻其實他內心也十分矛盾，想家想了十幾年，最後又決定不回家了，他一直處在煎熬之中。

    賀東道：“我來想辦法。”他還是希望孟華生盡可能的回去，這可是氫油的鼻祖，隻要他跟自己回去，向組織說明問題，組織的力量是無限大的，李家再大，大不過組織。

    孟華生道：“你有什麽辦法”

    “兩種途徑，第一種偷渡去南美，在委內拉我有些勢力，能夠搭乘私人飛機回到香港，從香港返回內陸。第二種，我認識幾個朋友，他們有些手段，可以幫忙弄到一些短時間內有效的合法身份，然後我們直接坐飛機回國。”賀東說。

    孟華生猶豫不決，“當初在庫斯監獄的時候，史蒂夫就跟我說，隻要我跟著他，一切都沒問題，保準帶我出去，妥妥的。但一路上，要不是我意誌堅定，早死十幾次了。風險太大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越獄，就那麽大的風險，要是玩偷渡，我這把老骨頭還不得交代啊。另外，你說的容易，偷渡去南美怎麽偷啊你當老美的警察是吃素的這幫人會真開槍的，搞不好就死了。至於機場那種地方，打死我都不敢去啊，不知道多少特工在哪裏蹲點，守著我呢。”

    孟華生膽小怕事，這些年的關押，讓他性格變的複雜而多變。他這般說，賀東也無奈了，兩種方案也確實都存在一些風險，這些風險又是不可控的，萬一被發現，免不了一場血戰，生死由天。

    “既然你決定留下來，我也不勸你了。”賀東說。

    孟華生歎息一聲，表情猶豫，抬頭看著賀東，“你有幾成把握能送我回國”

    “嘶，咱們采取第一種方案，我有八成的把握。”賀東說。

    孟華生道：“你給我兩天時間考慮考慮，中不”

    賀東心中欣喜，“沒問題我希望你可以考慮清楚，最好是今年回家過年。”

    孟華生重重點了下頭，看看手腕上嶄新的卡西歐手表，“哇，時間不早了，咱們得走了，音樂團要結束。”

    兩個人從包廂中出來，賀東習慣性的觀察周圍環境，然後一並和孟華生走了出去，他們離開咖啡廳之後，在他們包廂隔壁的包廂中，漢娜臉色冰冷的走了出來。

    兩人再次來到公園演奏大廳，樂團的表演已經結束了，一眾老頭正在和周圍的觀眾聊天合影，孟華生道：“我帶你認識一下瑪麗。”

    “好。”賀東說。

    孟華生快步往前走，在鋼琴附近頭發花白的女人看見了孟華生，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走了過來。

    孟華生用英語道：“這位就是瑪麗，瑪麗，這位是我的朋友，布魯斯。”

    “你好布魯斯。”瑪麗主動伸手。

    賀東和她握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瑪麗女士。”

    孟華生笑眯眯的，臉上帶著釋然的表情。

    瑪麗道：“快要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飯”

    賀東看向孟華生，“方便嗎”

    孟華生道：“瑪麗說了，那就沒什麽不方便的。”

    三人跟音樂團的團長說了一聲，坐上了瑪麗的大眾高爾夫，出了公園，沒多久來到一片老社區，社區在公園南部三公裏左右的地方。

    車輛停在一處兩層小樓前麵，車輛停下，三人步行進屋。

    “羅根，招呼你的朋友，我去做飯，好嗎”瑪麗笑著說。

    孟華生點頭，“當然。”

    瑪麗笑著跟賀東打招呼，然後去了廚房。

    這棟房子不算很大，客廳也就三十個平方，暖氣燒的很旺，進來就感覺熱乎乎的，牆壁上掛著一些抽象畫和鹿頭，給人一種很古老的感覺，“我說，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孟華生道：“三天前。”

    “你們速度夠快的，隻認識三天就同居了。”賀東打趣道。

    孟華生不屑，“你想歪了，瑪麗是欣賞我的才華。”

    “瑪麗年紀不小了，她沒有丈夫或者孩子嗎”

    孟華生悲哀的搖頭，“她很可憐，丈夫參加海灣戰爭死在外麵，那會她剛剛結婚沒幾年，她丈夫死了之後，她很難過，一直過了好幾年才恢複過來，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也見過幾個，隻是感覺不合適，就拉倒了。”

    “你運氣不錯呀，這也算是白富美了吧”賀東說。

    “那可不。”孟華生敲著二郎，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將電視打開。

    中午瑪麗做了一些簡單的午餐，蔬菜沙拉、素食麵、給賀東煎了一份牛排，還有一些小麵包和炸雞塊等等。通過聊天賀東對瑪麗有了一個了解，這是個有著強烈理想主義的女人，退休前在圖書館工作，養成了一副從容淡然的氣質，五十多歲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她常年吃素菜，身體沒有走形，能夠和孟華生談得來，著實有些令人不可思議。

    午餐過後，孟華生邀請賀東在小院中曬太陽，喝下午茶，賀東同樣沒有拒絕。

    喝茶的時候，瑪麗一個坐在不遠處看書，她看的是一本來自中國的三國演義，令人很驚詫。

    “怎麽樣我推薦她看的。”孟華生剔著牙齒說。

    賀東道：“挺好的。以後你就準備這樣了”

    孟華生點點頭，“瑪麗不攆我走，我就呆在這裏。”

    “你的安全怎麽保證”這是賀東最擔心的問題，“如果那些人發現了你，怎麽辦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

    “無所謂，大不了就是個死，我想開了。”孟華生說，他停頓了幾秒鍾，然後道：“隻要我小心一些，隱姓埋名，他們不可能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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