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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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成半夜忽然醒了,他覺得不舒服,翻了個身。
砰得一聲響在枕頭邊,他打開燈,警惕地看向床邊。
枕頭上正插著一把菜刀,他的眼神落在刀柄上,對方的手顫抖了一下,像被蟄到般縮了回去。
“你要殺了我麽!”袁成低喝。
李納多被這聲音喊回了魂,他看著刀和袁成,嚇的倒退幾步,就像做了一場噩夢般,額頭濕漉漉的,眼神渙散。
“看來你不僅是我想的那樣,你隻會更加惡劣,你居然想殺人,這次要是再不教訓你,你這種垃圾就隻能去監獄了。”
袁成本來就對他有隔閡,現在看到他居然想殺自己,心裏對他最後的一點憐憫也沒了,他知道白天打他一耳光是不太合適,但童童媽是這一片的居委會成員,她對其他家長稍稍施壓,李納多就會被更多孩子欺負,那時候他根本幫不了對方,但現在他對李納多徹底失望了,也不想再解釋,拎起對方,不顧他的反抗,扔進了櫃子,拿出幾件常穿的衣服,在櫃子外麵上了鎖。
他預想的大哭聲沒有響起,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般,他們兩個人都靜得可怕。
櫃子裏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碰撞,砰砰的越來越急,就像一個人的心跳,在一次大力的撞擊下,忽然沒了聲響。
袁成一夜好眠。
李納多在櫃子裏等了很久,饑餓讓他想睡覺,但背叛的怨氣像一股提神的毒品,讓他睡不著,餓睡不著,渴睡不著,困睡不著。
等到最後,李納多覺得自己都成了一具埋藏了很久的屍體,他聽著櫃子外的動靜,希望,失望,希望之後又是失望,在這種跌入黑暗地過程中,他忽然想起那幅畫,他想看看畫上的那個微笑。
黑暗的光線裏,畫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失真。李納多的手一抖,這不是袁成的笑,他根本畫不出袁成的笑,因為對方從沒有對他笑過。
他的脊背忽然就彎了。袁成根本就想扔掉他,他本來就不想跟自己一起生活。
有個童話故事說,有個被關進瓶子的魔鬼等人救他等了很久。
他發誓,第一個五百年救他的給對方銀,第二個五百年救他的給對方金。第三個五百年救他的給對方死。
李納多根據櫃子縫裏的光線變化,數著日子。
他發誓,第一天把他放出來,他就一輩子孝順他。第二天把他放出來,他就給他做一輩子仆人。第三天把他放出來,他就再拿起菜刀,再也不相信這世界上的任何人。
但出乎李納多的預料,對方在第四天打開了櫃門。
那麽第四天給對方什麽呢,隻有魔鬼才知道答案。
李納多看見對方一身風塵,顯然是剛回到家。他腦海裏空白一片,虛弱地說不出話來,被對方抱在懷裏往外走,他隻能看見對方的下巴。
袁成拍戲住了幾天賓館,也許是故意,也許是下意識,事情一忙,就把對方忘了。
對方臉色憔悴地就像非洲難民,他心裏也忍不住有些後悔。忽然嘴上一疼,對方居然咬住了他的嘴,他想扯開對方,發現對方隻是紙老虎,腦袋很快就落回他懷裏。
李納多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袁成心裏忽然有些不舒服,他攔了輛車,臉色冷靜地很,平靜的聲音一直不停歇,催命一樣催促著司機。
“你是想進監獄麽?”醫生檢查完背部,放下少年的衣服,“這麽小的孩子你讓他虛弱成這樣,還有一身傷,”醫生撩起前麵的衣服,露出小孩傷痕累累的肚皮,上麵淤血堆積,明顯是外物撞擊身體造成的,醫生瞪了袁成一眼,“你是怎麽下得去手的!”
醫生拿起桌上的酒精開始做緊急處理,少年枯瘦的脊背淤成烏青色,有種電視劇裏中毒的感覺,看得人心驚肉跳,醫生擦拭的力度盡可能輕,少年皮下的肉還是不停抽搐。
忽然少年嗚咽了一聲,就像臨死前的哀叫,袁成心中一緊,仇恨凝結在胸口的大石顫抖了一下。
少年隻叫了一聲,聽進他自己耳朵裏,臉色變得死灰一片,嘴唇咬得青白,痛呼都咽進了嗓子裏。忍到最後他額頭青筋乍起,一滴汗滴落在眼睫上,眼看就要鑽進他眼睛裏。
他剛要閉眼,忽然一隻手碰到了他的眼皮,他下意識抖了抖,似乎能預測到下刻這隻手帶給他的傷害。他睜開了眼,用一種無所畏懼的眼神望向袁成。
忽然,他的眼睫碰到一塊冰,他咬牙等待疼痛到來,但對方隻是輕輕一觸,他能感覺到這塊冰冷的東西揩走了汗珠,他眼裏的無畏忽然坍塌,他像是逃兵般飛快閉上了眼,再睜開變得一片死灰。
“你們這要住幾天院,我跟你說,你要是再敢打他,我就把你送監獄裏去。”醫生威脅地說。
李納多身上的傷是他撞櫃子留下的,看起來就像遭了一頓毒打,袁成心裏想著對方當時多想殺自己,才能忍得下這種疼死命撞櫃子,他沒對醫生解釋,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抱起李納多出了門。
醫生看他無動於衷的模樣,心裏蹭的冒火,摔了病曆,把人趕走了。
門砰得推開了,他朝來人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懷裏沒了孩子,這是打完人又把人丟走廊上了,他心裏的火再也忍不住,“你這是虐童你知道麽,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下次再見的時候他們都蹲監獄裏勞改了!”
醫生的火發完了,忽然發現了不對勁,兩個人細看的感覺有點不像了,“你讓我看看你的側臉,四十五度對著我。”
單明宇聽到這話想起了試鏡的事,覺得腳更疼了,那天他被邱灣嘲諷,跑得太急,直接摔在了地上,原本以為沒事,沒想到這幾天腿越來越疼,想到醫生說的“虐童”,他強忍住火氣,“大夫,你認錯人了。”
醫生也聽出聲音的不對,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開始詢問他的病情。
單明宇今天來看腿,來的路上就把袁成罵了千百遍。想起他在醫院看到袁成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結合醫生的話,他心裏忽然就明白了。
單明宇讓醫生給他拿點藥酒,他趁醫生進裏間的功夫,把李納多那一頁的問診記錄撕了下來,塞進了口袋。
醫生出來摸他的腿骨,“你怎麽傷得這麽厲害,骨頭都斷了。”
單明宇摸著口袋裏的紙團,笑得意氣風發,“不要緊,誰讓我骨頭斷了,我就讓他疼得後悔生在這世上。”
醫生趁他不注意,猛地掰回了他的骨頭,一聲淒厲的喊聲瞬間刺破醫院的房頂。
單明宇含著淚想著,現在有多疼,就要讓袁成疼上自己的百倍。
袁成和李納多的感情惡化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自從那天救出對方,袁成就發現對方轉了性。
對方從一隻紅眼兔子變成頭孤狼,袁成親自喂他,他也不會張嘴。
事實上從醫院回來,李納多已經絕食兩天,沒了醫院的葡萄糖水,他很快幹癟了下去。
李納多一心求死,但他發現自己就像有超能力,怎麽都死不掉,他心裏更加痛恨袁成。
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讓他心裏的仇恨長成參天大樹,他開始變的惡毒,他用最刁鑽的話詛咒袁成,詛咒他一輩子孤獨至死。
以前有多乖,現在的他就有多惡毒。以往盡力討好的人,被他唾罵得眼裏再也沒有他,這讓他心裏有種自虐般的快感。
他躺在床上,容顏憔悴,卻不斷發出嘶啞的詛咒,袁成覺得他就像一株不能移動的毒草,他有些可憐對方,但他心裏的恨依然堅固,他很滿意對方這種自取滅亡的狀態。
這天李納多撐著瘦成竹竿的腿站到鏡子前,他看到了一隻鬼,披頭散發,眼神怨毒。他摸著自己的皮膚,以往水潤的觸感被鬆弛枯燥替代,袁成眼裏的自己也這樣醜陋麽?
他奔到院子裏,讓自己的皮膚去喝雨水,冰涼的感覺,衝刷著他因為一個發神經才會有的念頭而突然火熱的心,直到透心涼,他才進了屋。
他發燒了,三十九度一,袁成沒有發現。
這天晚上他用盡了惡毒的話,詛咒袁成的理想,事業,家庭,整個人生。聽到他詛咒的袁成很奇怪,他以往都視而不見,這次卻用一種鋒利的眼神刺向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的回擊。
夜裏李納多燒得迷迷糊糊,雷聲都驚動不了他,但他忽然醒了過來,就像在等待一件事發生,他閉著眼腦海無比清醒。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心裏忽然靜了,他知道他等的事情來了。
一隻冰冷的手打開了他的嘴,喂了他冰冷的液體,苦澀的味道就像毒/藥,他的心都被凍住了。
他最終還是不想跟自己一起生活,連下毒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李納多這一刻忽然有些後悔,如果他乖乖聽話對方會不會能多容忍他一點,又一勺子灌進來的時候,他心裏猛然騰起一股恨。
以前自己也是乖乖的,他還是要拋棄自己,他根本不喜歡自己,還傻什麽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