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粉紅裙下有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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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慘白著臉請假休息一會,就坐在休息室裏,呆呆的,想著可愛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忽然看到鏡子裏自己的五官,遺傳自母親的精致五官,忍不住啜泣起來。

    袁成進來的時候,隻看到謝依依顫抖的雙肩,一點哭聲都聽不到,可這更讓人心疼。

    袁成察覺到她那邊對著空調冷風,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安慰她一會,但他低估了孩子之於一個女人的重要,尤其是沒有親人的謝依依。袁成想通了謝依依在哪裏過不去心裏的坎,決定讓時間治愈她。

    她的人生還長,有更多的人可以陪她。

    謝依依埋頭啜泣的樣子看的讓人難受,袁成別過了臉。忽然,一隻手抓住了他,他低頭看到一雙如抓救命稻草般的絕望眼神。

    “我要向甘茜報仇,是她故意把醫院的傳單帶到我家,暗示我打掉孩子的,你會幫我麽?”

    袁成的手都被她抓青了,但他眉頭都不皺,安撫地摸摸她的頭,像個神父般慈愛,“孩子,我會的。”

    謝依依放了心,吐出胸口的一口氣,流著淚笑了。

    謝依依還沒問袁成具體的複仇行動,甘茜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導演對年輕的"qing ren"很愛護,給她的權利大的驚人,她一朝得誌,自然要把得罪她的人折磨一番。

    看著謝依依如花瓣般嬌嫩的容顏,她一把捏碎旁邊的海棠,笑了。

    一場爆破戲裏,甘茜和謝依依一齊往外跑,謝依依跑到一半,忽然被人拌了一下,一腳踏進莫名其妙出現的坑裏,扭了腳脖子歪坐在地上,周圍的炸彈都被引爆,她忍著痛往前挪,但她還是被炸彈追上了,眼看就要被炸的遍體鱗傷。

    眾人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說謝依依能不能活著出來,就算被救出來了,也免不了毀容,作為一個靠臉吃飯的演員,她的一輩子算是毀了。

    忽然一道身影在最恰當的時刻衝了進去,把人攬在懷裏保護著,打橫抱起,奔了出去。

    等到袁成出來,大家才看清是他。他早就注意到甘茜親自指揮了爆破,就留了心眼,果然看到她對著謝依依伸出了腿。他有了準備,隨手淋起旁邊濕噠噠的雨披,把人救了出來。

    這刻,他踉蹌的身影看在眾人眼裏,也如一個英雄般讓人心懷敬佩。

    如果不是他,謝依依這輩子就完了,而且出了這種事故,劇組就別想拍下去了,忙活了這麽久沒工資不說,還要賠償一部分錢給謝依依。

    她們感激地望著袁成,發現他踉蹌了一下,把謝依依放到凳子上,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袁成高估了自己的體格,也低估了甘茜的惡毒,那些火藥上培的土裏攙著碎石頭,換句話說,就算火藥沒把謝依依炸死,也會被石頭砸死。

    導演在醫院和袁成的主治醫生談話,他多次詢問袁成的臉怎麽樣,對於袁成來說,臉就是飯碗。雖然他演技不錯,但毀了容,這能走的路就短了。

    謝依依深知這個道理,她對著醫生苦苦哀求,“把我的皮膚移植給他,多少都沒關係,一定要保住他的臉。”

    醫生一臉的為難,似乎再為她的提議苦惱,這讓謝依依的心髒差點停跳,難道連移植都救不了袁成了麽。想到袁成之前的俊美容顏,她脫力地跌坐在地上,就連導演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醫生,你就告訴我們吧,袁成他的臉到底毀了多少。”袁成從火裏出來的時候黑的不行,沒人知道他的傷口情況。

    醫生歎口氣,“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麽就不能聽我說話呢,他的臉好好的,那個雨披救了他,他根本什麽都不用,還植皮呢,多煮點粥就夠了。”

    導演表情驚訝了一下,笑了。接著整個醫院都充滿了謝依依狂喜的吼聲。

    “我就知道,護身符應該也很會護自己嘛。”她虔誠地捧著自己的護身符,狠狠親了一口。

    知道袁成脫離了危險,謝依依就想起了罪魁禍首,甘茜。

    袁成清醒的時候,正聽到謝依依指責甘茜,劇組大部人都信了她,她提議導演把甘茜從劇組踢出去,讚同的呼聲很高。

    情況對甘茜很不利,她死不承認,咬定了謝依依想汙蔑她。

    所有人都把眼神放到導演身上,謝依依直直瞪著導演,看他這次眾目睽睽之下還敢包庇甘茜,這次她一定要把甘茜解決掉,不能再讓袁成因為她涉險。

    “這事的是非我不想問了,你們誰都沒證據,我信誰都不公平,而且把丫頭的戲份作廢,重拍的費用誰來出?”

    謝依依憋著氣,但也不吭聲了,她雖然是劇組最大牌的,但她也是最窮的,尤其昨天剛捐了一筆。

    “大家都怎麽了,我醒了,大家還不去拍戲,一天好幾十萬呢。”

    這聲音雖然沙啞卻莫名熟悉,眾人驚喜地看著袁成,一時間都是噓寒問暖,袁成若有所思地看著導演,他低估了甘茜的手段,如此明顯的包庇,周晶是徹底栽在對方手裏了。

    爆破出錯這事就以爆破組失誤被罰款的結局翻了頁。

    自那之後,甘茜越發囂張,片場頭次出現女二打壓女一的情況,工作人員知道她的背景都不敢說話,所幸甘茜對袁成沒苛待過,在袁成暗地照拂下,謝依依還算沒受什麽委屈,她本來是受不了氣的,但是每次隻要袁成一個眼神,她衝動的火氣就偃旗息鼓了,她知道對方的意思,做大事者必須能忍。

    謝依依之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麽聽別人的話,但袁成不一樣,他氣質穩重,一雙晦暗如海的眼神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她隻要和對方眼神接觸,就能聽進對方的勸。說到底,她隻是覺得在袁成身邊有安全感,似乎隻要有他在,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而她隻需要等待。

    那段虛弱修養的日子,是袁成守著她,看著對方和前男友有八分相似的臉,說不想入非非是假的,她經常會無意識把兩個人作比較,但越是比較,越顯出單明宇的輕浮和自私。袁成也會幫她開車門,但袁成隻是出於紳士,而單明宇卻是為了把她追到手,到手之後就故態複萌,而袁成則是會走在她右側,將她和川流的車輛隔開。

    這種體貼入微更體現出袁成的修養,她見過的男明星,男演員不說一千也有八百了,沒一個像袁成這樣讓她有老友感覺的,似乎什麽都可以同他說。

    像袁成這樣的人,誰會傷害他,更何況袁成雖然紳士,但絕不是讓人欺負的軟包子,他身上的氣勢有時候比暴怒的白信童還要嚇人。

    她有幸見過一次,那是袁成知道她的孩子沒了之後的表情,死死盯著甘茜離開的方向,就像一隻從墳墓裏爬出的屍體,隻想把那個人拖到地獄裏去。

    她甚至還從裏麵看到一絲愧疚,她的孩子沒了,是她自己的決定,跟他有什麽關係呢,更何況那是單明宇的孩子。到如今她已經走出來,她雖然想要有親人,但讓一個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也是件殘忍的事。

    這一段時間單明宇像條瘋狗一樣,把之前所有的美好都啃得七零八落,隻剩他凶神惡煞的嘴臉,她是真的被惡心到了,這樣的人,她不想和他有一點關係。

    就算是孩子是袁成打掉的,現在她也不會怨他。她又不傻,袁成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對她好的,但甘茜誘導她打掉孩子就不是好心了,她隻是想讓自己更淒慘,自殺後,把自己的財產都吞掉。

    她敢打賭,當時如果她死了,對方絕對會把慈善的錢吞掉,那些可憐的孩子就要被送回小山溝了。

    多少人的命運將被改變,她現在特別感恩生命,感恩袁成救了她一命,人生苦短,當她得到第一個休假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帶小濤去天/安門,看到他狂喜的小臉,她對袁成的感激更深了。

    她祈禱上天把她所有的功德都轉給袁成,他才是這些孩子的恩人,她隻是個膽小鬼罷了。

    袁成最近沒什麽大動作,但她知道,袁成不會放過甘茜的,也許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袁成已經捏住了甘茜的七寸,她能感覺到,袁成看甘茜的眼神,越來越有一種請君入甕的味道。

    直到今天,袁成給了她一項任務,她對那份文件隻看了一眼,眼神就亮起來,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麽,她的大仇就能報了。

    她就知道,袁成那種墳墓之下的眼神,能掀起的絕對是腥風血雨,複仇的風暴已經近了,她心頭漫上激動。

    電影《江湖》終於殺青,在發布會公開了電影的劇照和一些電影片段之後,一些新人進入了大眾的視野。周晶對甘茜偏愛的越來越明顯,發布會快成了甘茜的主場,一時間甘茜這位晶女郎風頭無兩。就算是在這種寡頭宣傳下,袁成依然衝出人牆,成為一匹最具潛力的黑馬。

    他模樣俊美,幾乎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如果說白信童出場是掌聲雷動,那麽他隻一個照麵,觀眾的尖叫聲就要把頂棚掀翻,袁成沒有一點新人見到大場麵的惶恐,他淡然地朝觀眾揮揮手,衝工作人員微笑表示感謝。那一瞬間,記者憑借對新聞的敏感度,對著鎂光燈下熠熠發光的男人哢哢拍個不停。

    白信童打趣他,“不錯嘛,剛來就把我的粉絲勾走了。”

    雖是玩笑,但話裏似乎帶了一絲認真,白信童對袁成一直有種危機感,他們最近相處的不錯,也對袁成的演技心服口服,但看到對方一個亮相就吸引去了他積攢多年才有的粉絲,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袁成苦笑,“你粉絲那麽多,還要覬覦我這點人氣麽,何況我不覺得你是這種愛慕虛榮的人啊,”袁成忽然誇張得睜大了眼睛,“難道你一直都偽裝得這麽正直?”

    白信童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了,也不知道說他什麽好,心裏的疙瘩倒也沒了。

    袁成雖然是黑馬,但記者和觀眾不覺得他能掀起什麽大風大浪,也就是臉好,但是新人一個,演技肯定是短板,這劇還是要謝依依,白信童和甘茜撐起來。想到這,她們對袁成除了拍幾張帥氣的照片,就沒怎麽關注了。

    這一次發布會,男女主角的宣傳反倒不鹹不淡的,他們兩人也沒生氣,她們要的番位在,再加上兩人都不是爭名奪利的人,這事居然沒鬧起來。

    隨著名氣的水漲船高,甘茜已經成功擠入二線前沿,但要是想拔尖,還得要更多的粉絲基礎,她打算再拍上兩部吸粉的電視劇,最近偶像劇最吸粉,她想走這塊,傻白甜的女主她雖然看不上,但觀眾喜歡,然而比較苦惱的是,她急需一部高質量影片,鞏固自己的地位,保證熱度。

    而她也知道,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謝依依,對方事業處於上升期,幾位小花爭奪一姐位置,這個時候就需要拿出一部裏程碑式的影片,送她上雲端,無論是演技,還是人氣,她都比不上對方,所以必須兵出險招,先下手為強。

    發布會之後,袁成拉著謝依依上了車,謝依依捂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去哪吃,我都快餓死了,就近找個地吃吧。”

    “我帶你去麵試,別總想著吃。”謝依依沒想到的前程,袁成都替她做了規劃,他也知道每個人的路需要自己走,但特殊時期,麵對甘茜他們必須同仇敵愾。

    就在別人都以為謝依依最大的對手是其他小花的時候,袁成一眼看出,甘茜對謝依依資源的覬覦。她們雖然咖位不同,但都屬於急缺資源的時候。謝依依成為一線小花多年,卻沒得到過影後這種榮譽,甚至連視後都沒有,問題就出在劇本上,而袁成不打算讓她混吃等死,他要謝依依在未來的兩年內,成為一線的一姐。

    她躍居一姐必須要有足夠硬的作品,讓她區別於其他小花,獨占鼇頭。這種厚重隻有史劇能帶給她,他記得甘茜上輩子曾借一部《衛子夫》上位二線領軍人物。甘茜最會的就是借別人的資源上位,袁成打算讓她也嚐嚐這種滋味。這場謝依依和甘茜之間的對決,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袁成打算助謝依依一臂之力,讓甘茜再難翻身。

    他對甘茜的心思能摸出個七八成,算好了時間和位置,隻等著和甘茜一戰,他還要保持友人的身份,不會和甘茜直接對上,這個任務隻能交給謝依依。

    “可是我好餓,你忍心餓著我這種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麽?”謝依依對著袁成完全是另一麵,不是撒嬌,就是沒心沒肺地哀嚎,看得袁成原有的信心也降了一多半,這樣一塊爛泥真的能對上蜂窩煤一樣的甘茜麽,他歎口氣。

    前麵扔過來一個袋子,一絲香氣溢出來,謝依依吸吸鼻子,眼神晶亮,看著袁成的眼神甚至帶上了淚花,“你怎麽知道我愛吃這個,這種烤鴨得排五個小時的隊,你什麽時候去的,”她說話的時候已經忍不住啃了好幾口,邊吮著油汁,邊說,“我都三個月沒吃這口了,簡直像和尚一樣,不沾腥還好,沾了就忍不住了,我先吃了。”

    袁成體貼地遞給她塑料手套,看她一副餓虎撲食的模樣,說,“不許花了妝,待會可沒時間補妝。”

    吃得正爽的謝依依翻他一個白眼,帶上了手套,吃香也文雅了許多,總算有了點鏡頭前高雅的模樣。

    “你不會以為我平時吃飯和電視劇裏一樣吧,那樣我吃頓飯得多久,我也餓啊。”說話間,她已經吃了一份成人的量,但看起來這也隻是開胃前菜而已。

    袁成不得不說,有些人真的是傻人傻福,像她這樣沒自製力的人,根本不適合需要保持身材的演員這份職業,但她就是吃不胖。

    袁成記得甘茜之前為了孕期保持身材,隻吃菠菜,餓得半夜睡不著,說起來,這也是老天給謝依依的補償吧,就像她那張天生麗質的臉一樣,隻要隨意收拾下,就可以傲視群芳。

    到了酒店包間,兩人沒進去,謝依依從門縫裏看到包廂正中的中年女人,才知道袁成來讓自己做什麽了。

    對方臉型方正,嘴唇嚴肅得抿起,眼神凝重地盯著餐桌,仿佛麵臨的不是一頓宴席,而是一場惡戰,周圍人的笑臉慢慢地有點撐不下去,能這麽冷場的全娛樂圈也隻有這一位鐵娘子,程素。

    她是金牌編劇,算是圈裏的一個異類,一言不合就發火,誰的麵子也不給,她的劇本選角都要自己親自選,投資商都不行,是以雖然她人緣不好,但礙不住實力強橫,在圈裏也算吃得開,看她神情就知道這頓飯吃的不得她心,袁成知道她不悅的原因,她有個劇缺女主角,有個豪門新貴不知道規矩,被女朋友一哄,就找關係請來了對方。

    等對方明白她是被騙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傻掉了,他雖然是豪門,但也是剛發家,對於這種深藏不漏的老前輩,心裏還是發怵,可請佛容易送佛難,隻能硬著頭皮把飯吃下去。

    新貴也沒想著道歉,周圍都是他女友的本家,如果被人看到他露了怯,還怎麽在他女友家人麵前做人。

    這可惹怒了鐵娘子,她鐵板的稱號可不是空穴來風,當場掀桌走人,後來事情鬧大了,被記者報道了,上輩子袁成也是因為對這種人好奇且帶點欣賞,就多留意了她的消息,這篇新聞出來的時候,袁成哭笑不得,程素居然不讓經紀人理會這件事,而新聞多是褒揚新貴的,網上的評論出現了一邊倒的形勢,眼看程素就要晚節不保,知道真相的袁成為她不值,雖然和她不熟,他還是給對方經紀人打了電話,教給他如何避開程素的雷點做好危機公關,最後成功打臉了新貴。

    袁成沒拉著謝依依進門,隻是在門外等著對方的爆發。

    果然,一聲巨響之後,一個怒氣衝衝的女人奔了出來,對身後的喧鬧過耳不聞。

    等到對方走出大廳,袁成把謝依依推出去,對著鐵娘子的背影,做出一個握進掌心的動作。

    謝依依對這位作風狂野的女人,也有點打怵,想想袁成之前的叮囑,她明白了對方喜歡什麽樣的演員,鼓足勇氣,推開門走了出去。

    “程先生,等一下……”她看向對方的時候傻眼了,甘茜正站在對方身邊,姿態自如地交談著。

    這是被截胡了,她抿著唇看著甘茜談笑風生,甘茜對演戲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畢竟是童星出身,眼見程素的臉色就要撥開烏雲。

    她咬咬牙想擠上前,怎麽也要說上幾句話,忽然袖子被人扯住,一個清脆的童聲說,“謝依依!你是依依姐對不對!”

    她低頭,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孩正捏著她的衣角,雪白的衣袖頓時多了兩個指印。謝依依朝袁成翻了個白眼,這下沒戲了,髒著衣服過去隻會討嫌,她打消了找人的想法,順著自己心意,蹲下來和小孩平視,問他多大了,叫什麽。

    小孩子不太像流浪很久的模樣,語言很有邏輯,隻是思維跳躍,謝依依和她說了很久,才知道她叫什麽。

    袁成看到謝依依不務正業,甘茜那邊進展順利,心裏倒也不急,他知道,這個角色上輩子被甘茜拿走了,成就她一線的地位,但這次這個飛黃騰達的機會一定是謝依依的。

    流浪小孩忽然看到甘茜,眼神一亮,甘茜童星出身,演過一些少兒劇,最討小孩子喜歡,她激動地跑過去,抱住甘茜大喊她的名字,說是她的粉絲。

    甘茜這邊雖然還沒和程素敲定,但從對方話裏話外的意思,這次的女主角是自己沒錯了,她向來謹慎,趁熱打鐵,又給對方要了一句承諾,這才放下心來。

    忽然一個泥猴撲上來,她的禮服被弄髒,看清懷裏的是個乞丐後皺著眉,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小孩。

    製片人把她這個動作收入眼底,本來微笑的臉色不自然起來,甘茜瞬間察覺到,以為小孩子的吵鬧惹她心煩。

    她溫柔勸了兩聲,想讓對方離開,小孩子仍然抱住她不撒手,眼底的喜愛清晰可見。甘茜見程素臉色發青,急忙抱住小孩的腰,使了力扯開她,見她抱得緊,在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一下。

    小孩吃疼果然鬆手,哭得稀裏嘩啦。甘茜怕編劇以為她沒愛心,給了她一百元,讓她買點吃的,小孩拿著錢愣住了,果然不再哭,她滿意微笑,轉身對製片人說,“咱們去車上談吧,今天您肯定沒吃好,我請客,咱們好好吃一頓。”

    “媽媽,她掐我,好疼!她是壞人!”

    甘茜一愣,原來對方是有家人的,應該是哪個乞丐吧,不想跟這種人糾纏,她看著程素,連頭都沒回。

    沒想到一個小身影撞了過來,把她擠開,一頭紮進了程素的懷裏,“媽媽,我回國看你了,剛回來就有人欺負我,你快點讓這個壞女人走開。”

    甘茜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小乞丐,她不會是有精神病吧,居然把程素認成了媽媽,誰都知道程素單身,是個獨身主義者。

    她等著看程素把小孩推開,沒想到對方居然把人露在懷裏,臉上最堅硬的線條也軟化了,嘴裏親親寶貝的叫著,在對方髒兮兮的臉上親了一口,一點也沒有介意的樣子。

    程素安撫完女兒,對著甘茜說,“你走吧,我女兒不想再見你。”

    甘茜想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她不敢置信的問,“女兒?您不是單……”

    “我回國前結過一次婚,這是我和前夫的孩子。”

    甘茜被她冰冷的眼神刺到,對方就像護崽的母獅一樣,似乎下刻就要撲上來,比在包廂裏發飆的氣勢還要危險十倍。

    甘茜忍不住吞吞口水,退了兩步,但那部女主角還在她心裏誘惑著她,她不想放棄,想了一下,就有了完美的理由解釋了剛才的事。

    她看了一眼遠處的謝依依,知道這個角色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就算隻是為了不把角色讓給謝依依,她也要得到這個角色。

    她知道問題的關鍵在於小孩身上,她拿出扮演少兒劇目裏的表情,眼淚緩緩滑落臉龐,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忍心拒絕她,“小妹妹,你誤會我了,我有灰塵過敏症,不能靠近你才這樣的,但我絕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隻是我太害怕那種窒息的感覺,推開你用力過猛才這樣的,你那麽漂亮,會原諒姐姐的對不對?”

    說完她繼續小聲抽泣,一邊用餘光打量著對方的神色。對方歪著頭想了想,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你不要哭了,我原諒你了。”

    甘茜很懂得見好就收,她破涕為笑,看了一眼程素,不著痕跡地討好道,“不愧是程編的孩子,真是善良又懂事。”

    對方麵色果然緩和了,看她的眼神也沒方才鋒利,她心道有救了,哄人的手段想出一個又一個,打算徹底收服程素的女兒,看程素對她的喜愛,隻要得了她的喜歡,程素也不會不給自己機會,她再拿出之前的承諾,這個角色就絕不是謝依依的。

    謝依依雖然處於高位,但她火的快,誰能說她不是曇花呢,現在她就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隻要冷上一段時間,觀眾沒幾個能記得她的,到時候她連二線的自己都不如,想到這,她得意地看了謝依依一眼,發現對方還蹲在地上,不禁暗罵一句,沒出息。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些,嘴角的笑看起來就像個鄰家大姐姐,她想要摸摸小孩的腦袋。

    對方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居然躲開了。她摸了個空,但毫不氣餒,也沒有一絲尷尬,自然地收回手做了個拍裙子的動作。

    “瞧你小臉髒的,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比姐姐小時候好看多了……”

    甘茜奉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童聲打斷了,“你有灰塵過敏症,我可不想害你生病,而且我說原諒你了,不代表我想和你說話。你快點走吧,我看著你更疼了。”

    甘茜被她噎得說不說話來,張張嘴,呐呐地說,“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程素不買她的帳,“你走吧,我女兒看見你就疼,你是想讓她疼死麽?”

    甘茜後悔剛才沒掐的更狠一點,低頭掩住怨恨的眼神,雖然不甘心,但好歹還沒成仇,再拖下去對方煩了,就得不償失了,她告辭離開了。

    程素抱著女兒心疼地看著她衣服下的淤青,對剛才放走甘茜有些後悔,女兒又說了句什麽,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還蹲在地上的謝依依。

    謝依依離得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點了名,見甘茜都安撫不了的女人看過來,身子頓時一抖,接著她看到編劇懷裏挾著那個小孩子,對方似乎不舒服,一直渴望地看著她,她頓時氣血上湧,一種母性的情感點燃,她居然忘了對方金牌編劇的身份,一把推開對方,把小孩子搶到了懷裏。

    朝著編劇氣吞山河地吼道,“她隻是個小孩子,你有什麽氣衝我來,別欺負小孩子!”

    程素被她推到了水窪裏,她晃掉腦袋上的水珠,憋著一股氣看了謝依依一眼,被她的傻樣噎住,起來奪走了孩子,走了兩步還是不甘心這麽放過對方,回頭說,“這是我女兒,他爸爸是行為藝術家,才這副打扮,我欺負小孩子?你腦子裏都是屎麽!”

    謝依依反應過來,鬼哭狼嚎地追上去道歉,眼看人上了車,她看到後門被小孩打開了,在車起步的那刻,搶先撲了上去。

    知道謝依依上來了車子也沒有停下,袁成在門後還能看到謝依依躺在後座上,拚命道歉解釋的模樣。

    他忍不住笑出聲,你腦子裏都是屎麽,多麽貼切啊。他之前認為謝依依能拿到角色的原因,就是對方有個剛回國的女兒,按照謝依依母愛泛濫的模樣,肯定會得程素青眼。

    而他猜的果然應驗了,就算被人推到水窪,多少年沒這麽狼狽過,程素還是默認地讓謝依依上了車,母愛這種東西,是拉近兩個女人關係最好的催化劑。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謝依依還能做出這事,看來他對謝依依的智商要重新評估了,之前她能做到一線,看來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說到這點,不服不行,上輩子甘茜根本沒在這一天和程素的女兒碰麵,再見麵的時候對方一身公主裙窩在程素懷裏,她自然花顏巧語把對方哄得心花怒放。

    但這次謝依依拖延了小女孩的腳步,讓她看到了甘茜,甘茜以為她隻是個乞丐,自然不會顧及她,沒想到這正是惹了程素的心頭肉。

    看來一切冥冥中,也許都有注定。

    袁成得知謝依依拿到女主角的消息後,就和多多去了劇院。

    袁成被對方拉著穿過黑暗的走廊,把票給了檢票員,黑暗中他們都有些沉默,似乎都為接下來的事情興奮,推開門他們走了進去。

    電影還沒播,屏幕暗著,但是因為是日本最出名的一部經典恐怖片,慕名而來的人已經早早坐到了位子上。

    他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發現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屏幕上偶爾閃過亮光,照在一些角落,隻能看到姿態親密的情侶,男生借著安慰對方的理由,把女孩擁入懷裏,兩人交疊的身影很快又沉入黑暗,氣氛一時間變得曖昧。

    恐怖片除了一些找刺激的單身狗,本來就是小情侶們增進感情的地方,袁成本來想帶他去看阿童木,但他強烈要求來這裏看《貞子》,說要練膽子。

    他也覺得納多太嬌柔了些,雖然擔心他會害怕,但還是支持他的決定,隻是買票的時候,要求兩人必須挨著,如果對方實在害怕,他就把他帶走。

    雖然是恐怖片,但周圍人完全沒有自覺,有人聊天,有人哈哈大笑,緊張的心情很快被衝淡,曖昧的黑暗又讓人滋生其他情緒,燈光打在哪處,都能看到擁抱在一起的情侶,有的隱晦,有的炙熱,看得人臉紅心跳。

    袁成沒覺得有什麽,但考慮到影響,還是捂住了李納多的眼睛,對方似乎嚇了一跳,眼睛眨得很快,長長的睫毛搔得袁成手心癢癢的。

    “別動。”李納多耳朵一熱,袁成磁性還帶著熱氣的聲音鑽進來,他昨天剛掏過的耳朵又癢了。他透過指縫看著黑暗的前座座位,但注意力全不在上麵,他感覺到眼周被碰到的皮膚微微發燙,對方的手掌帶著灼熱的溫度,他用盡力氣才沒把對方的手拿下來,輕輕獻上一個吻。

    忽然屏幕亮了,前座的曖昧情景落到他眼裏,他的眼皮一跳,心裏羨慕的感覺,讓他差點真親上去,幸好在唇邊停住,他心裏可惜地一歎,把哥哥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哥哥,你手好燙。”

    袁成愛好健身,比別人容易發熱,但還不至於到燙的地步,他彈了對方額頭一下,讓他不要淘氣。

    李納多在黑暗裏忽然不想掩飾,他拿起對方的手放到自己眼眶,“你看,你把熱傳給我了,燙吧?你得對我負責!”

    袁成感覺到手下的熱度,心裏有點詫異,“我現在不負責也不行啦。”

    李納多驚訝地看向哥哥,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尤其對方忽然抱了過來,這讓他頭一次驚慌失措,哥哥這是要……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他要怎麽辦才好,直接喊願意會不會太輕浮,其實好像說自己好喜歡他!

    他被腦海裏的幻想弄得麵紅耳赤,雙眼沉醉,直到對方忽然說了一句話,他才忽然明白哥哥那句話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你是不是又發燒了,我就說讓你在醫院住兩天,走吧,再去麻煩一下劉大夫。”

    李納多有點羞囧,也終於反應過來那個擁抱是怎麽回事,他死死攔住袁成拉他的手,“不要公主抱!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那怎麽會這麽燙?”袁成擺明了不信。

    “我……熱得慌。”李納多頭一次認知到自己智商的下限,被哥哥看著,腦子就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袁成疑惑地脫掉他的小馬甲,等會看了一下,果然不熱了。

    似乎是為了迎合恐怖片的效果,放映室裏空調調的很低,李納多瑟瑟發抖地看著袁成手邊的小馬甲,總覺得哥哥知道自己說謊,而拿走馬甲,不過是在懲罰自己。

    等過一會,袁成沉不住氣,把馬甲給他穿上的時候,他更確定了,看著仔細給他穿衣的哥哥,他的心早化成了一灘水,明知道自己沒說真話,還是不忍心看自己受凍,哥哥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隻是不那麽隨意就公主抱就更好了,要是有天他也能抱著哥哥,一定要公主抱。他忽然想到婚禮上的公主抱,到時候他一定抱著哥哥讓哥哥說願意,不然他打死也不放手,看哥哥是要麵子還是會答應他。

    哥哥穿西裝的模樣一定很好看,至於婚紗,他就不想了,憑著在哥哥麵前的印象,他也就穿穿婚紗了,為什麽聽到婚紗心裏有種興奮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哥哥會娶穿婚紗的人吧,但是到時候粉紅裙下有丁丁怎麽辦,李納多被自己的幻想弄憂鬱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