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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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礪第一次和任景袒露心事。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對於川延很縱容。”

    任景大膽猜測,“這件事和他有關係?”

    裴礪食指輕輕叩著沙發,“當初程肅被綁架,是於川延搞的鬼,如今她知道了,誤會我有心玩弄她。”

    這事已經過去一年了,回憶起來有些遙遠,當時裴礪不讓任景插手這件事,就是知道和於川延有關。

    裴礪閉上眼,仰著頭靠在沙發上,緩緩道,“於川延他爸,是死在我爸的槍下。”

    任景不可置信,脫口而出,“聽說你們兩家是世交。”

    裴礪輕嗯了一聲。

    當年裴青鋒風華正茂,是s市重案組的局長,戰功顯赫兩袖清風,出了名的百姓父母,於川延的父親也不弱,苦心訓練,做了副局長。

    兩人的關係就如同現在的裴礪和於川延,無話不談,戰場是缺一不可的伴侶,生活中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直到有一次裴礪和於川延一起回家,路過他爸上班的地方,老遠就聽見一聲震耳的槍響。

    裴礪當時跟白白淨淨背著小書包的於川延說,“我爸又在練槍法了,我想學他不教我……”

    埋怨沒有說完,兩雙腳定在了門口。

    當時於川延還是笑著的,反應懵懵懂懂很天真,即使看見地上倒在血泊裏的是自家父親,臉上的笑都來不及收去。

    那邊裴礪十歲,於川延八歲。

    裴礪看見他引以為傲的父親收起手槍,一身黑色的警服,踩著軍靴離開。

    無情得可怕。

    從此以後裴礪和於川延之間就隔了一層無形的膜,盡管於川延一切都很正常,仿佛什麽不計較,但是裴礪知道,於川延一直在計劃著什麽。

    當年裴青鋒為什麽要打死於川延的爸爸,裴礪沒有說。

    任景也不會多嘴。

    “所以這就是於先生計劃中的事麽?”

    裴礪搖搖頭,“遠沒有這麽簡單。”

    任景不懂,“如果要報複,為什麽他不直接對付市長,而是對你下手?”

    是無法抗衡嗎?所以把仇恨疊加在裴礪身上。

    裴礪說,“你想想為什麽他要把目標轉移到程肅身上?”

    任景心裏其實有個答案,他斟酌了一下還是問,“是想間接傷害裴先生?”

    裴礪點頭,“裴青鋒就我一個兒子,要是我出點事,最痛苦的是誰?”

    這麽一分析,於川延內心的黑暗可想而知,裴礪視他如己出,為了報複裴青鋒依然下得了毒手。

    任景明白之後有些驚訝,“程小姐在你心裏的位置……”

    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在他裴礪心裏,程肅的位置已經排在父母之後,萬人之上了。

    任景曾掏心掏肺的愛過一個人,深有體會。

    裴礪有些無力,程肅被於川延利用是他意料外的事,太措手不及,他隻能將計就計。

    “最近你注意點程肅那邊,這件事你別插手。”

    “明白。”

    想到什麽,任景又說,“市長讓你結婚,是不是也是於先生故意的?”

    說到這裏裴礪眼睛突然睜開,不爭道,“他這是瞎起哄,說程肅配不上做他兒媳婦。”

    本來裴礪打算先讓他高興兩個月,他既然要這麽作,那就陪他作。

    “裴先生不會擔心於先生對市長怎麽樣麽?”

    裴礪幽幽道,“於川延還不敢對他怎麽樣,至少目前是。”

    裴礪眼裏很疲憊,這一個月一直被裴青鋒變著法的折磨,訓練不斷,加上思念程肅,剛剛看見程肅哭,他差點崩潰了。

    可是這不夠,如果順著於川延的計劃走,還要讓程肅更加痛苦一點。

    “給我點支煙。”裴礪扔過去一個煙盒。

    任景幫他點上,煙霧遮住了他眼裏的痛苦,眨眼又恢複如常。

    “我已經很久沒吃到她做的飯了。”裴礪喃喃了一句。

    任景看著這樣的裴礪,心裏有些泛酸,這是二十七年來他第一次動心,這樣的身份注定不能風平浪靜。

    ……

    程肅在肯德基店裏坐了很久,餓得快要暈過去時,才想起行李忘了拿。

    手機銀行卡都沒有,程肅沒辦法,隻好趁著還有一點力氣又回去一趟。

    所幸任景還在,聽說是回來取行李箱,立刻幫她拿下來。

    “我送你回去吧。”任景幫她提著箱子,替她撐著傘。

    裴礪坐在一輛員工車裏,抽著煙打量不遠處的兩個人。

    他知道程肅會回來拿東西,所以一直在公司,但看到她出現在樓下時,還是選擇了隱退。

    程肅想拒絕,但她實在太餓了,說話都沒力氣。

    任景開車送她到附近的酒店,下車之後還給她買了飯。

    程肅心裏微微觸動,麻木的手指拿出一百塊錢給他,任景條件反射的要拒絕,想到什麽還是接下了。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之前的被注銷了。”任景遞過去一張名片。

    程肅嘴巴動了動,還是沒問。

    任景說,“裴先生的手機一直被市長扣著……程小姐要他的新號碼嗎?”

    程肅往後退了一步,“不用。”

    說完轉身就走,也忘記了還傘。

    吃飽了飯,程肅強行睡了一會,才恢複了一些力氣。

    她想這次樓下不會再有裴礪派來的人了,她想做什麽做什麽,想見誰見誰。

    她已經放了狠話,老死不相往來。

    在公司她一聲聲質問的時候,哪怕他親口說一句我喜歡你,她也會不顧一切原諒他。

    哪怕,他和別人結婚,她做一個黑暗裏的"qing ren"。

    她甘願墮落啊。

    程肅自暴自棄的把臉埋進枕頭,哭得心髒不停抽痛,窒息得像即將缺水死亡的魚。

    忘記了開暖氣,程肅半夜被冷醒,蜷縮著身子無聲流淚,她想起爸爸生前對她喜笑顏開的模樣,想起以前溫暖的種種,想起裴礪抱著自己入睡,想起他蠻橫霸道強迫自己不準熬夜。

    曆曆在目,痛徹心扉。

    不知道這晚上是怎麽熬過去的,程肅被冷醒之後就一直看著天花板,直到天大亮,她才如傀儡一樣坐起來。

    她和林澈好了大學四年,曾付出最好的青春,即使被背叛,疼痛也遠不如裴礪傷她的千分之一。

    她此刻內心一片麻木,想不起來任何東西。

    不知道坐了多久,程肅才顫著手拿出任景的名片,按著上麵的號碼打過去。

    於川延約了裴礪去打台球,打了幾個小時不分勝負。

    最後裴礪讓他一球,這事才算完。

    空曠的台球室隻有他們兩個人,於川延把杆子扔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回音,“到點了啊,要去吃點什麽?”

    裴礪神色淡淡,“下雨天你找我出來就問我吃什麽?”

    於川延哼笑了一聲,撐著裴礪的肩膀說,“你的那個小"qing ren"昨天來找我了。”

    裴礪麵無表情道,“有屁就放。”

    “嘖,你都不問問我她找我幹什麽?”於川延繞著裴礪轉,“我看你挺稀罕她啊,怎麽突然這態度了?”

    裴礪說,“一個月沒見了,忘記了。”

    於川延哈哈笑著,回蕩在台球室裏。

    在一旁玩手機的周陵兒聽見笑聲走過去,靠著裴礪問,“你們說什麽啊這麽開心?”

    裴礪拍了拍手往外走,頭也不回道,“說你的床上技術不錯。”

    於川延勾起唇角,跟了上去。

    周陵兒也不覺得難堪,因為她太清楚自己的價值,一切以他們開心為主。

    在電梯裏時,於川延撞了下裴礪的肩膀,“你幹嘛啊,臭著一張臉,等會吃什麽?”

    裴礪沒有答話,電梯緩緩停下,然後慢慢打開。

    三個人的腳步都沒有動。

    程肅站在電梯門口,雙手攪在一起,睜大眼睛看著裴礪。

    於川延率先吆喝,“要我們先走嗎?”

    裴礪一句話沒說,隻看了程肅一眼,邁起長腿走出去。

    跟程肅擦肩而過時,裴礪的手臂被人拉住,即使穿著厚厚的外套,也能感受到她的顫抖和小心。

    裴礪停了下來。

    程肅聲音裏帶著討好和哀求,“我們能聊聊嗎?”

    於川延咳了一聲,拍了拍裴礪的肩膀,“那個,我和你未婚妻就不打擾你了啊,我一邊吃飯一邊等你。”

    說完掉頭就走,裴礪說,“不用,等我一起。”

    然後抽回手,看也不看程肅一眼往前走去。

    於川延笑得幸災樂禍。

    程肅小跑著跟上去,啞著嗓音喊,“裴礪,裴礪……”

    裴礪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他說,“不是覺得我玩你麽?還來找我做什麽?”

    程肅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否認,“我沒……沒有……”

    於川延吹了一聲口哨,勸道,“你看看人家大老遠來找你多可憐,談談唄,指不定來要分手費的呢?”

    程肅的目光一直鎖著裴礪,任何人說話都聽不進去。 △≧△≧

    裴礪表情冷漠,對程肅說,“給你十分鍾。”

    於川延笑道,“慢慢聊,我就不等你了。”

    說完對周陵兒揚揚下巴,兩人一起走出會所大門。

    程肅微微低著頭,不安的攪著手指,和裴礪站在不顯眼的角落裏。

    裴礪雙手插兜站得筆直,等著程肅開口說話。

    他很想一走了之,但是聽見程肅在後麵喊他的名字,他又狠不下心。

    程肅躊躇了好一會,似乎是怕時間不夠了,連忙結巴道,“我想了想,我那個……我想問你,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