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

    雖然位於市中心，但此刻。大街上的人並不是很多。

    難得的閑暇時光。顧知沫微眯著眼睛，嘴裏含著吸管。享受著這樣溫暖的午後。

    懶散地挪動著腳下的步伐，顧知沫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裏。

    麵前是一條幽深的小巷，她剛想轉身離開，便聽到了一道略顯微弱的女聲，“林先生。我求求你，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你知不知道，太太她上次想要派人殺了我。”

    林先生。太太。

    這樣的字眼讓顧知沫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下的動作，然後探出腦袋朝著裏麵看了一眼。

    是殷紅，此刻，她的對麵正站著一個男人。側顏有些眼熟。

    顧知沫沒有立刻走近，而是靠著身後的牆，偷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容。

    男人的手用力地扒拉住了殷紅的肩膀。“殷紅，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答應我，不要走。待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殷紅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束縛。隻是剛剛抽出自己的身體，便再次被那個男人扣住了手腕，她隻能一邊低聲抽泣，一邊說，“林先生，你鬆手，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我好不容易才拜托了從前的日子，不想再讓自己深陷其中。”

    見男人仍是不肯鬆開自己，她索性止住了所有的動作，不再掙紮，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假裝平靜地抬起了頭，“林先生，其實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長地像駱姑娘，可是駱姑娘她已經離開了，你不要再把自己的那些悔意強加到我的身上。”

    “林先生，我不欠你的，我已經為你，”她突然停頓了一下，片刻之後，才重新開了口，“算了，都已經過去了，總之，我不是她，你也不需要再為自己過去的行為感到自責。”

    突然就覺得信息量好大，顧知沫仔細地觀察著那個站在一定距離之外的男人，越看越覺得他很熟悉。

    是林容嶼的父親！

    她記得她去林容嶼家的時候看過那個男人的近照。

    

    可是這樣一來，殷紅口中的那個駱姑娘到底是誰？

    難道除了自己的母親和林容嶼的母親，他在外麵還有其他的女人？

    顧知沫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冷顫，她忽然就有些好奇，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女人願意為他奉獻出自己的身體。

    林語堂絲毫沒有要鬆開她的意思，隻是口中不停地道著歉，“對不起，殷紅，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也不知道陶詩音為什麽會突然把你趕出來，你跟我回去，有些事情，我必須當麵和她說清楚，大不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殷紅卻在此時陰惻惻地笑出了聲，“大不了怎樣，難道你要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放棄你的婚姻，放棄你現在的地位？林語堂，你放棄吧，你不會舍得的，要不然你也不會讓駱姑娘懷著你的孩子遠走他鄉。”

    這一次她直接喊出了姓名，沒有再客氣地稱呼他一句“林先生”。

    顧知沫一愣，饒是林語堂自己也突然間有些不適應，“殷紅，除了婚姻，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可是，”殷紅冷笑了一聲，眼神中的溫度也隨之降到了穀底，“可是，我想要的就是一個踏踏實實的婚姻而已，我想駱姑娘想要的也是這個吧，不然她怎麽會突然變得那樣決絕。”

    “林語堂，我的話已經說地很清楚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殷紅，你不要這樣，你知道我離不開你。”

    林語堂依然苦苦哀求著，可是殷紅卻再也聽不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受過傷，她說話時的力氣明顯小了許多，身體不舒服，她卻依然在那個男人的麵前強撐著，“林語堂，我隻想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我一定會如實回答你。”

    “如果不是因為我長地像駱姑娘，你還會跟我在一起麽？”

    林語堂沒有說話，這樣的態度無殷紅而言，在意料之中，長時間的安靜之後，殷紅自己打破了這樣沉寂的氛圍，“不會，對不對？其實，我早該知道的，那天你過來找我，也是因為和駱姑娘吵架，再加上你喝了一點酒，你才跟我發生了關係，一直到駱姑娘離開，你都沒有再找過我。後來，你和陶詩音結婚了，而我卻再一次被你當成了駱姑娘的替身。林語堂，你覺得，你那樣對我，公平麽？既然你給不了想要的，為什麽又要一次次地把我當成寵物一樣圈養在自己的身邊？”

    林語堂沉默了許久，然後才苦澀地拽了幾下嘴角，“你說得對，沒有她，我不會找上你，可是我現在發現我是喜歡你的，不光是因為你這張臉，還有你的一顰一笑都像極了她，你說你要婚姻是吧，好，我幫你物色結婚的人選，可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就算你結了婚，你也不允許從我的身邊離開，我已經失去了一個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林語堂說完，直接捧著殷紅的臉吻了上去。

    兩個上了年紀的人，此刻卻在自己的麵前上演著瓊瑤劇的橋段，顧知沫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受，就在她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了腳邊的易拉罐，玲瓏之中，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剛想逃離，就被殷紅逮了個正著。

    看清楚她的麵容，殷紅隨即恢複了鎮定，“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如果不是林語堂他們一直在說殷紅跟一個女人長地很像，顧知沫也不會特意地去觀察殷紅的麵容，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確實和年輕的顧婉清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可是自己的母親姓顧，而她口中的那個人姓駱。

    林語堂蹙了蹙眉頭，看到殷紅的表現，他暗自鬆了一口氣，而後直接問道，“怎麽，你認識她？”

    “林先生，難道，你不覺得她長地很像一個人麽？”

    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認出，所以林語堂一直注意著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正臉，在聽到殷紅發出的這樣一句疑問之後，他慢慢地轉過了身。

    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林語堂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是她，真的是她，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找上門來了。”

    林語堂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怕他這樣的表現會嚇到顧知沫，殷紅快速地把那個小女人拉到了一邊，安撫道，“你不要怕，他隻是受了點刺激，上次的事情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的這條老命早就沒有了。”

    顧知沫愣了愣，確定林語堂沒事以後，才衝著殷紅勉強地笑了笑，“不用謝，殷……”

    “你就叫我阿姨吧，”看她有些為難，殷紅笑了笑，片刻，她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疑惑，問，“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母親叫什麽麽？”

    “顧婉清。”顧知沫沒有遮掩，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顧婉清，駱婉清，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應該是同一個人。這一次，連殷紅都有些站立不穩，她用力地摁著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著，真的是駱姑娘的後人，二十幾年了，到底她還是讓自己的女兒找上門來了，欠她的，也是時候該還了。

    殷紅鬆開了顧知沫，然後魂不守舍地把林語堂從地上拉了起來，雙眼空洞，做不到一絲一毫的感情，“你看，多麽巧合的一件事，我被駱姑娘的女兒救了一命，可我到現在還在為了她的男人爭風吃醋，我真不是什麽好人。”

    “林語堂，這麽多年了，我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找上你，到底是福還是禍，你自己犯下的錯誤，自己去補償吧，我先走了。”

    “林語堂，從今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徹底斷了吧，還有，好好照顧好容嶼……容嶼少爺。”

    女人的直覺，殷紅在說出容嶼兩個字的時候，眼神躲閃了一下。

    沒有再去顧及什麽，殷紅直接朝著小巷深處走了過去。

    林語堂無力地靠著身後的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原來你是婉清的孩子，可是你為什麽到現在才過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念你們，是真的很想。”

    他伸出手，剛想把顧知沫的手抬起來，卻被她躲開了。

    顧知沫沒有退縮，而是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許久，林語堂顫顫巍巍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顧知沫。”

    “怎麽會姓顧呢，”林語堂自顧自地問出了聲，然後又繼續說，“應該是姓駱才對，怪不得我後來一直找不到她，原來，她直接改掉了自己的姓。”

    愣了愣，林語堂用力地陶了一口氣，“知沫，你母親，她還好麽？”

    僵硬著身體沒有再說話，顧知沫想要轉身，卻突然間聽到了“砰”一聲。

    原來，是林語堂直接把自己的手砸在了身後的牆上。

    顧知沫皺著眉頭，見他這樣，反而有些於心不忍，說“母親她已經去世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