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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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在說謊呢。”聽著瀧川吉野的回答,夏從隨身的小包裏拿出巧克力棒慢慢咀嚼著。此般篤定著。
說謊嗎?說不定真是這樣——哪怕口中再如何的解釋,哪怕愛醬也是如此的告訴著他,他們之間隱瞞著真廣的理由,不,說不定,愛醬也知道,他在說謊。「會對周圍的人察言觀色狡猾的家夥,這種人說謊話都不會臉紅的。」之類的,還真如愛醬對他的評價那般。不過……
吉野看著慢條斯理的吃著巧克力棒的夏,總覺得這個人說話和愛醬一樣,從不給人留餘地,總是要用尖銳的武器刺中敵人最不堪一擊的地方……說起來,他和她,沒有結仇吧。
夏此時卻並未發覺吉野內心的吐槽,大概是因為巧克力棒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她拿出三根巧克力棒,在桌台上拚出一個三角形,指著這個三角道,“我從剛剛開始就說明了吧,對瀧川吉野、不破真廣、不破愛三人所營造出來的三角關係異常的好奇。物理裏,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結構,它不像四邊形那樣易於變形,有著穩固、堅定、耐壓的特點……我卻認為,它是所有圖形中最脆弱的一種了,看,如果其中一個組成部分消失的話(夏說著,拿走了組成三角的其中一條邊,送入口中),剩下的,還能組成什麽東西呢?剩下的,隻有崩塌掉吧,它再也無法像其他圖形那樣,能夠再次找到支點,維持著彼此之間的平衡關係。”
真是,何等脆弱不堪。這不過是一個假想中的比喻罷了,不知為何,吉野卻覺得,她在預示著什麽。明明被彩燈刺痛得紛亂不堪,卻偏偏掉入了幽深而無底的井水之中。吉野是個極其會隱藏自己的人,他將情緒放入自己的身體裏,然後將心髒和大腦同身體分離,總是冷靜的、淡然的,情緒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隻不過是用來偽裝的假麵,「模樣」罷了。
然而也就是他這種人,在某些時候,往往比不破真廣還要讓人覺得恐懼。就如現在。
瀧川吉野就像是將夏帶給他的那種微妙不安的感覺加劇的折射出來,變得尤為黑暗深沉的顏色。吉野自己或許並沒有發覺,明明是自持的明綠眸色,卻會在一瞬間變成連光都投不進去的深黑色,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雖然會讓人覺得可怕,卻會給人一種——這就是本來的他——的感覺。
夏,一點也沒有覺得適應不良,她和麵無表情,眸色幽暗的瀧川吉野對視了良久,期間還緩慢的將巧克力棒送入口中——怎麽感覺,有點搞笑?
“不要用這麽恐怖的表情看著一個女孩子,雖說是脆弱的關係,但剩下的這兩條邊也並非隻能是平行線或者一點相交無限延長的交叉線,你看,”夏說著,將兩根巧克力棒的頭捏在一起,另一隻手慢慢的將另一頭給扳彎,“如果變成了對等的曲線了,那不就能合成一個完整的圓了嗎?圓是個好圖形來著……啊,斷掉了……”
巧克力棒並不是韌性很好的東西,它的口感可是很鬆脆的,自然禁不起夏的這般折騰。
吉野看著斷成四節的巧克力棒,耳邊還回想著夏說的那番話,總覺得,其中的深意耐人尋味,不過,本能讓他避過這個問題,那一定是個禁區!偏偏夏還用那副麵癱的表情對著他,用毫無感情起伏的聲線問他。
“你要吃麽?”
“不,不用了。”吉野理智的拒絕了,如果吃下去的話,就像是將自己,或者真廣、愛給吃掉了似的。
夏聳聳肩,好似早就猜到了。她看了一眼不破真廣那邊,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明明才聊了沒多長的時間,現在卻已經十點三刻了。
“也差不多了,”她喃喃的說了這樣一句,“不破真廣也察覺到了啊。”
“什麽事情?”並非吉野好奇,隻是他覺得,她口中的事情,是同他有關的。
“我的風評,比起風評很差的瀧川同學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次,我說要來見見瀧川同學,對於學姐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畢竟,我可以拖著瀧川同學,不去打擾她們和不破同學之間談情說愛。”夏一筆帶過,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長時間。
“原來我就這樣不遭人待見麽。”吉野撓了撓臉頰,表現得極其不好意思的模樣,事實上,他對這種事情並未放在心上。
所以,不破真廣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絕對不會繞過這些學姐們吧,即便,她們是女人。
“是的,畢竟沒人會喜歡一個高亮度的電燈泡。”夏對吉野自覺表示著讚同的輕輕點頭,讓吉野隻是笑了兩聲,便一筆帶過了。事實上,夏也不準備把時間浪費在考慮這些東西上。時間並不蔥鬱,夏,也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了。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那個,”並非是錯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夏那副麵癱的臉上,泛起了詭異的微紅,“吉野同學有接過吻麽?”
“誒??”吉野有些反應不過來,或許是因為思維跳躍性太大的緣故,更或許,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所有人都在糾結著kiss這個問題。
“我的意思是……”夏的眼角微微掃過有些驚異的吉野,聲音略微提高了幾分,“瀧川吉野和不破真廣有kiss過嗎?”
不,不,和現在這個說法比起來,剛剛隻是糾結他是否有接吻過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問題了。瀧川吉野鎮定的看著問出這個詭異問題的夏,怎麽感覺著,在她的表情裏看出了期待。是他的理解出了問題麽?她是想知道,瀧川吉野有沒有接過吻,不破真廣有沒有接過吻,還是……
“瀧川吉野有吻過不破真廣麽?不破真廣,有吻過瀧川吉野麽?是淺嚐即止,還是如同火與火藥的親吻?”
如此的直白,讓瀧川吉野清楚的知道,她問的,是哪一方麵的親吻。隻是,為什麽?吉野有些不解,說起親吻的話,不是和愛一起才是正確的麽。臉上如何的鎮定,也無法掩飾住在聽到這個意味不明的問題時,忽然漏跳了一拍的心髒。因為那句——火與火藥的親吻——而心虛,吉野心虛的偷瞄著不破真廣的方向,卻發現他正用那張扭曲的恰到好處的邪肆的臉碰到那胸.部豐滿的學姐,他們,正在接吻吧。真廣他,還真是沒有節.操啊。而他,為什麽要去考慮和不破真廣接吻這種荒謬的問題。
吉野正要淡然的反駁著,卻被夏湊近的臉嚇了一跳,他向後退了退,本來不大的沙發上根本就沒有位置了,他隻好倚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借此來避過夏這忽然親近起來的舉動。
夏並不認為自己的舉動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事實上,她隻是在學著不破真廣的動作罷了,還是一本正經的道,“並不荒謬。”
並不荒謬?怎麽可能?吉野遊移著眼神,這個角度恰到好處,越過夏的肩頭,可以看到不破真廣那大部分的臉——他們,並沒有在接吻。反而是不破真廣勾起嘴角的那個幅度,實在是再讓他熟悉不過了,那是危險的警報,不破真廣會直接將他瘋狂的一麵的展示出來,沒有絲毫的掩藏,直麵不諱,如同猩紅色的火舌一般,狂暴的——
“當火舌舔舐著火藥,當不破真廣吻著瀧川吉野——”
湊近了耳畔傳來的低語,隨著那一字一句,仿佛真的,就是火與火藥——而他,瀧川吉野便是火藥,如何不是呢?每次都被真廣牽連著的打架、每次都被真廣的話語和動作弄到做出誇張至極的表情——不是仿佛,就是火與火藥。
但是——“這種狂暴的快樂將會產生狂暴的結局,正像火和火藥的親吻,就在最得意的一刹那煙消雲散。最甜的蜜可以使味覺麻木;不太熱烈的愛情才會維持久遠;太快和太慢,結果都不會圓滿。”吉野這樣說著,他閉上眼睛,語氣平淡的這樣說著。他述說著那狂暴的快樂,也述說了那平靜的最後。
真是,會破壞氣氛的人啊,居然在能讓人沉眠地下的惑人的沼澤陷阱麵前,淡淡的略過,如同從來不曾被其所迷惑過一般。夏坐正了身子,不再壓迫著瀧川吉野了,她大概有些不甘心的說著,“不正如你和不破真廣嗎,雖然聽起來是悲劇的感覺。”
吉野鬆了口氣,他笑了笑,“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是說起火與火藥,就讓我想起這樣一句話——出自羅密歐與朱麗葉。讓我懷疑的是,你真的沒有看過莎士比亞麽。”
“真的沒有。”夏再一次肯定著,“不過,你的初吻,還是和不破真廣一起嚐試吧,處男吉野。”
“哈?”o__o”…這是再次跟不上節奏的處男吉野。
“初吻,要擁有最特別的體驗才行吧,那種躁動……火與火藥一般……”
“可以告訴我了吧。”冷哼的鼻音帶出灼熱的微微濕潤的氣息,直直的打在那學姐的臉上,這本該是曖昧至極的場麵,卻讓真廣的心裏一陣不耐,對於學姐遲遲不肯開口,毫無反應的樣子,有些急躁。
學姐雖然被不破真廣的麵容所迷惑,但並不代表她沒有理智,她猶豫著、倉促的、想要將此掩蓋過去的說著,“她是我妹妹的同學,平時就對瀧川同學注意多時了,今天才會特意求我幫忙,讓她和瀧川同學單獨相處一會兒的——”
甚至,為了不讓不破真廣看出她語言中的隱瞞之意,她還指著夏和瀧川吉野的方向——此時他們大概相談甚歡,甚至夏還湊近了吉野——“你看,這不挺好的麽,她和瀧川同學真的蠻相配的。”一邊說著,還一邊將胸口緊貼著不破真廣的手臂,大概是為了增加可信度,還不停地笑著,眨著秒得黑如濃墨般的眼睛,眼睛帶了美瞳,在這種紛雜的光線下,如同鬼怪的瞳孔色,虛假而難看。
就連學姐她自己都沒發覺,她在談到夏的時候,語氣裏總會帶上一股厭惡的色彩,鄙夷的,還有恐懼的,如同傳染病一般。
“哦?”真廣的嘴角上浮了幾度,眼角輕佻。眼裏的冷意卻破冰而出,聲音刻意壓低,危險到不寒而栗,“你以為這樣能夠騙過我?你最好坦白的告訴我。”這些女人想搞些什麽東西,他根本不屑於去了解和評價,但如果,她們將不好的主意打到吉野的頭上……
學姐目光遊移,此刻的不破真廣真的很危險,不同於他之前那副如同samael一般至毒的引誘,此刻的他卻是,帶來的死亡的深淵。她心有不甘,從未聽說過不破真廣會對一個和他胃口的女生如此麵目,而一切的導火索卻都是因為瀧川吉野。原本就對瀧川吉野分外不喜——每次真廣都會或多或少的給他和她們搭線,總是妨礙著她們和真廣之間——那麽此時,就隻能說是嫉妒和憎恨了。
“不破同學,不要生氣了。”
“對啊,何必為了瀧川同學和學姐生氣。”
“再說了,那個女支女說不定還真的很合適瀧川同學呢。”
其餘的女生,都想打破這個尷尬的僵局,紛紛為學姐開脫著,然而她們說話的語氣,帶著不屑和幸災樂禍,卻是讓學姐在心裏暗罵蠢貨!
“你說——女支女!”真廣終於不再揪著學姐不放,反而是說破漏了嘴的那個女的,被不破真廣冷厲的表情嚇了一跳,此時的他,連露出一個極致危險的笑都欠奉。
“什……什麽嗎……”女生心虛的低頭,喃喃的嘀咕著,“那個女的在這一方麵可是很出名的,不少人都看到她出入一些高級場所,身邊還總是有著不少看起來有錢有勢的男人,一個人盡可夫的女支女罷了,隻是,最近這些現象少了一些……”
“說不定是因為檢查出了什麽不得了了的病吧。”更有勝者,毫不顧忌的低聲嘲諷,暗笑連連。
一個女支女,說不定還是染了病的女支女!
還能用什麽來形容不破真廣此時的情緒?萬般的聲色早已離他遠去,即便還存在於他的耳目之中——那五色斑斕將這些人塗上了一層邪惡的色彩,不,她們本來就是惡毒的,那充耳可聞的笑聲更是刺耳不堪,她們怎麽敢,怎麽敢!這群惡毒的女表子!——不破真廣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再惡毒的語言都能從他的口中聽到,但你聽到的或許是更為華麗的語句,隻是他現在已經找不到什麽好的語言來修飾這些人了,她們很適合如此汙穢不堪的評價,而不破真廣,現在隻想用冰冷而鋒利的玻璃碎片,撕裂這群女人!
吉野!真廣抬頭,猛地看向瀧川吉野的方向——
“他已經知道了。”夏抿緊了唇線,這樣說了一句。
“什麽?”吉野還是更不上夏的思考節奏。
“雖然我不會奪走處男吉野的初吻,但是為了稍後的疼痛,我能稍微收點福利麽?”夏雖然是在詢問著吉野,但她的動作卻絲毫不給吉野思考的空間,流利的,在吉野的左臉頰、偏向嘴唇的地方烙下了一個極淺的吻。
吉野更本就來不及反應,夏的動作也是,真廣的動作也是——不破真廣狠狠的拉開了夏,好不憐惜的大力一甩,猝及不妨、夏的腰腹部撞在桌台的角上,桌台上易碎的玻璃杯之類的物品東倒西歪,破碎了,有些劃過那些女生們的手臂、大腿還有臉頰,因為這些都是裸.露在外的,有些則狠狠的紮進了夏的血肉裏,手上、腹部、額頭,看起來血紅血紅的,著實讓人不忍。
女生們有些尖叫著,膽小的蜷在膽大的人身邊,抖成了一團,她們現在才知道,那些不破真廣的凶名,可不僅僅是聽在耳裏才覺得可怕。
夏也在發抖,她是痛的,悶悶的哼了一聲之後,開始倒抽著涼氣,她根本不敢爬起來,不破真廣真的下手很重,她是個很怕痛的人,平時流點血什麽的,估計都能紅了眼眶,當然,那是在熟悉的、自己家人的麵前,這個時候,她還忍著的。人的承受能力,不可能如此纖弱。
“真廣!”吉野站起身,對於真廣此時的舉動有些不解,他從沒見過不破真廣對一個女人這樣。
不破真廣沒有啃聲,他焦躁的——表麵上看不出來——用白水濕過的紙巾,在被那個女人吻過的地方,擦拭著,害怕擦不幹淨,還多用上了幾分力道。
“真廣……”吉野有些不自然,或許是被真廣的舉動嚇到,也或許是因為剛剛才和夏談了一些極致曖昧的問題,左手碰到那幫他擦拭的真廣的右手,卻驚愕的發現,他正顫抖著。
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是讓不破真廣所恐懼的?(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