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助理告訴你的？”

    我默認，走到他跟前，說：“現在她已經開始懷疑你，而且你一下達命令她就去告訴我了，你覺得在這個辦公室裏，你還有能使喚得了的人？”

    他氣得快炸了：“我炒了她！”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有好好看你的銘牌嗎，你現在不是總裁，以你現在的權限，根本沒法開除她。”

    他狠狠瞪了我一會兒，然後說：“你倒是笑得開心。”

    “沒有，”我雖然這麽說著，但沒有收起臉上的笑容，“我隻是想告訴你就算你奪了他的身體你也不好過，就說是這些文件，你能看得懂嗎？”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本來就沒打算扮演他。”

    “是，”我點頭，“那剛才在電梯裏大放厥詞的人是誰來著？”

    他臉上的表情更加五彩繽紛，我倒是從沒在蕭勵的臉上看到這樣精彩的表情，他一直是冷靜沉著，透著股淡然的優雅。

    想到此我不禁伸手撫上他的眉間，說：“好了好了別皺眉了，你現在是三十多不是十幾歲，這樣下去會長皺紋的。”

    他被我這突如其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用很是嫌棄的聲音說：“別碰我。”

    我的手指僵硬在半空，麵對著熟悉的臉，就算是再怎麽努力忍著，也會情不自禁。

    我訕訕地笑了笑，然後把手指頭收回來，說：“行了，你也別想著去調查我或者什麽幺蛾子事兒了，你不是想當總裁呢麽，好好學習，你整整落後了十幾年呢。”

    他氣急敗壞，“不用你說！”

    我說：“那好，你加油著，有不懂的憋著，我不會告訴你的，不過你或許可以問問你身體裏的他。”

    說完這句話，我看著他滿是怒火的臉，笑著關上了門。

    助理還焦急地站在門口，問我蕭總是不是不舒服。

    我說：“他沒事，你今天有什麽工作就送上來吧，今天別打擾他了。”

    助理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便理所當然地上了頂層，拉著蕭明成開二人會議。

    換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那好，我接受，但問題是以後要怎麽辦。

    蕭明成不怎麽配合我，他已經進入退休狀態，對我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一點都不想給我當軍事的樣子。

    我問他：“你辭職了後要幹嘛？”

    他想了想，說：“回去一趟吧，我的任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我想回去看看。”

    我驚訝：“你回哪兒去。”

    蕭明成不滿地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傻啊，我是有故鄉的。”

    “哦，看不出來你還挺鄉愁的哈。”我酸他，他聽了沒說話，露出個淡淡的笑容，我沒看錯，那笑容裏包藏著的是溫柔。

    我總覺得蕭明成這人虛偽，跟他相處了這麽久，我倒是頭一次覺得他這麽真實。

    傍晚下班時我動作迅速地上了自己的車，蕭勵來晚了一步，一個勁地瞪著我，他沒車回去，不然得叫人送，那還得等一會兒，但看他現在這個模樣，估計一分鍾都不想待了，也難怪，頭一天上班的體驗這麽糟糕，肯定不想再這這個大樓裏多待一秒。

    我把車窗放下來，說：“我車不能給你開了，你看這裏早上還被你蹭掉了好大一塊呢，看來你的車技也退步了不少呢，再見。”

    說完我就沒管他怎麽跳腳，直接把車開走了。

    開了一會兒，我看後麵沒人跟著，就找了個路邊停下了，我趴在方向盤上，心裏想這都什麽事情啊，為什麽這些破事要丟給我，為什麽他不再是他。

    我有點想哭，但又哭不出來，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嚇了一跳，拿過來一看，竟然是宋聞韶打給我的。

    他在電話裏激動地告訴我他海釣回來了，而且收獲不錯，給我帶回來了一條大金槍魚，問我有沒有時間，他請我吃刺身。

    我說：“你的魚沒壞啊。”

    他說：“冰鮮的！冰還沒化呢，你有時間嗎？”

    “有，”我說：“不過天冷我不想吃刺身。”

    “那就烤了。”

    宋聞韶高興地說。

    我就猜到宋聞韶不會帶我去什麽星級酒店，他先叫我等會兒，說他要給朋友先打個電話，問看看還有沒有位置。

    我說好，然後掛了電話，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不回去吃晚飯了，而且有可能會晚點回去。

    蕭巳?沒說什麽，隻表示了允許。

    我這邊電話剛掛了，宋聞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我有位置，而且是最好的位置。

    我笑了笑，然後按照他給我的地址開了車過去。

    當我開著車到達那地方時，宋聞韶先是驚了一下，指著我車子上巨大的刮痕說：“你出車禍了？”

    我說：“沒有，車被一個小孩拿去開了一圈就成這樣了。”

    宋聞韶說：“小孩怎麽能開車呢，沒有駕駛證是不能開車的。”

    我心裏想，他有啊，是蕭勵的。

    他明明不是他，卻擁有著他獲得的一切，這麽想著挺讓人火大的。

    我甩了甩腦袋，把這亂七八糟的想法拋棄，然後專心加入這一場篝火宴會裏去。

    宋聞韶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短短的時間裏竟找了不少人來，那說是帶給我的金槍魚就放在篝火旁邊解凍，篝火映著它巨大圓瞪的眼珠。

    烤架就擺在篝火的旁邊，用燒紅了的炭火烤肉，一邊用小扇子小心地扇著火，一不小心就烤了個焦黑。

    我覺得我應該是沒有烤肉的天賦，於是讓給宋聞韶，他技術也不咋的，最後還是老板的女兒接了過去，熟練地扇風、翻麵、刷醬汁，肉烤的鮮嫩多汁又很香。

    在場的都是宋聞韶的朋友，他給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我，他們跟我打了個招呼後便不再說話，而是一邊喝著酒一邊大聲說起發生在他們自身或者其他人身上的趣事。

    我嫌啤酒太冰，就喝的大麥茶，一邊吃著一邊聽著他們說話。

    宋聞韶還問我會不會覺得無聊。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

    其實我本來就不是個多喜歡熱鬧的地方，或許是不喜歡熱鬧的人都自帶熱鬧不起來的體質，我也沒法加入他們的對話中，便安靜聽著，反正是別人的事，不管當事人多痛苦多高興，在我聽來就跟在耳邊滑過一樣。

    但偶爾聽聽，也會覺得，哦，原來別人的生活是這樣的啊。

    夜早就降臨了，今天天氣很好，夜空晴朗無雲，星辰如燈，一輪弦月掛在遠處。

    宋聞韶倒是坐在我身邊跟我聊了一會兒，我現在的情況沒有什麽能聊的，於是大多數還是聽他說話，最後他說得口幹舌燥，拿我沒喝完的大麥茶狠狠灌了一口。

    他們都喝了酒，便不能回去了，宋聞韶也打算在這裏過一晚上，他給我關上車門，囑咐我回去時開車小心點。

    我回到蕭宅時已經九點半了，孩子與老人們早就休息了，不管何時看蕭宅，總覺得這裏透出一個死氣沉沉的暮氣來。

    不知是主人的原因還是什麽原因。

    不過我開車進門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幾個人，老管家還穿著整整齊齊的三件式，問我要不要吃點什麽。

    幾個仆人也被叫了起來，估計是打算給我弄吃的的。

    都這個時候了，我想著，說：“沒事，我不想吃東西，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老管家站著沒動，反而一直看著我，我問他怎麽了。

    也不知道他是老了臉上的皮肉不受控製了一般，我總覺得他一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有點笑意時還看著溫柔和善點，現在這個樣子，就跟含著多大的苦衷似的。

    他問我：“夫人，蕭家……蕭家會一直都在吧？”

    我被他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沒回答他而是問他：“為什麽這麽問……”

    他搓著手，說：“這麽多年來，變化太多了……走了好多人，有點不適應罷了，對了你有聽老爺說起大夫人嗎？自從上次後就沒見到她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大夫人……

    我都感覺我已經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我想了想，按照大夫人那樣，蕭家肯定是不會再養著她了，她跟蕭巳?的婚估計也離了，她無子無女，連娘家也沒了，被趕出去後估計要自力更生了吧。

    我說：“應該還好好的吧……您別擔心太多了，早點去睡吧，這都快十點了。”

    老管家慢吞吞地轉過身，一邊念叨著：“十點而已啊……這才多晚……”

    我歎了一口氣，轉身回房間，卻被牆角的人影嚇了一跳，我說：“你在這幹嘛？”

    “蕭勵”從陰影裏現出身影來，他已經換了睡衣，頭發也有點亂，難道是聽到動靜從床上爬起來的？

    “你回來得真晚。”

    他這略帶責備的語氣叫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我晚歸是早就打過招呼的了，蕭巳?也肯定告訴了其他人，他現在來管我做什麽。

    我說：“這好像跟你沒關係吧？蕭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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