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傷她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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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是那般明亮,就像天空閃爍的星子,可是卻承載著那樣尖銳沉重的光芒。

    李淵像是看著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心癢難耐。他極其小心地步步靠近初夏,一雙眸子閃著晶亮的光芒,早已在心中將這隻兔子生吞活剝。

    在距離初夏五步遠的地方,他突然加快腳步,像隻大灰狼捕到獵食般,一下撲了上去。

    突然,就在離目標一張薄紙的距離時,李淵的頸子一下被衣服勒住,整個甩了出去。像初夏剛剛被扔一樣,重重地撞在龍輦。隻是他要嚴重地多,幾乎將整個龍輦撞得七零八落,碎成了渣。

    白無殤驚訝,隻是一道流影,他隻感到一股風從身側刮過,那個剛剛還在幾裏遠的百裏南潯就已經將他一直護在身後的李淵扯住衣領丟了出去。

    待他準備反擊時,那道流影已消失在了周圍,重新出現在幾裏遠的地方。

    初夏手中還握著一塊石頭,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反擊,卻在她舉手的那一瞬間,手腕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扼住。轉眼,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麽事兒,她就已逃離了敵方的陣營,落在百裏南潯懷中。

    眾人驚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李淵這邊更是人心惶惶。

    那個江湖傳聞神乎其神的百花宮,那個人人口中聞風喪膽的百花宮宮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百裏南潯光射寒星的眼睛緊盯著懷中臉色蒼白的人兒,她被磕破的額頭流出鮮紅的血跡,在如玉晶瑩的額頭,透著一種極致的魅惑妖冶。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碰那抹血跡,當那抹鮮紅染上他白玉指腹,瞬間閃出點點星光,隨之消彌在他手指,就像從未觸碰過,什麽都沒有。

    倏忽,心頭一顫,無比複雜的心緒湧上全身,使他像是被凍結了般,全身僵硬。

    這感覺,到底是痛苦,還是快樂?

    定定地看著手指,那雙一向犀利如劍的眸子轉而對上初夏的眼睛,竟充盈著晶瑩的淚水。

    像是要將她看透般,百裏南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初夏一雙如浸在水裏的墨晶石的眸子靜靜看著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

    此時此刻,她從他眼裏看到了什麽?

    憤怒、狂喜、疑惑、憐愛……以及痛苦!

    在兩人失神之際,從百裏南潯腳下忽而竄上來一股煞氣,在他從自己的百味成雜中緩過神來,懷抱已空空如也。

    初夏被白無殤旋即甩向了幾丈高瞭望台上,雙膝落地,直接磕在凹凸不平的架台,那些木屑毫不客氣地紮進她膝蓋。

    支撐瞭望台的木樁已被火焰啃食了支撐力,初夏忽然落下的重力使架台一晃蕩,像是立馬就會被折斷。

    初夏驚呼,僵硬地跪在瞭望台一動不動,生怕一個動作,這架台就會因此垮掉。

    百裏南潯看著空蕩的雙手,緩緩握緊雙拳。

    他已經忍到極限了!

    緩緩抬起頭,百裏南潯驚為天人的眉宇麵貌間盡是怒氣,黑色如瀑的發映著漆黑的眼眸,仿若晶瑩的黑曜石,精致無瑕。眼神所到之處,均是令人寒毛倒豎。

    在白無殤準備反擊之前,他的身形驟移,右手負在腰後,左手隨即在空中一劃,一道閃電般耀眼的弧度出現在空中,繼而落入腳下的火海。

    “砰”地一聲,像是一顆炸雷投下,火焰四處蔓延,以百裏南潯為中心,隻是一瞬,擴大了幾十裏,兩邊人紛紛逃竄。終於,那火焰像是漲潮的海水,翻著火焰的海浪,一波又一波。

    不光是白無殤,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從未有人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那功力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煞氣。

    “白無殤,給朕殺了他,殺了他……”

    火海完全將兩邊的人分開,隔海相望,李淵仍舊捂著額頭,扯破嗓子大喊。

    那聲音竄入耳朵,是那般刺耳。百裏南潯怒目而視,一側頭,銳利的眸子似一把利箭直射李淵。

    相隔幾十裏,李淵憑空一個寒栗,在一聲尖叫中被百裏南潯像提烏龜似的拽在手中,兩人直接落入熊熊火焰中。

    一下子,百花宮的人炸開了鍋……

    宮主,宮主不光將皇帝扔進了鳳凰台,他自己也攜著那廝一起沒入了熊熊火焰中。

    一時間,人影竄動,亂做一團。

    眼看李淵被百裏南潯丟進了火海,幾千士兵皆是麵麵相覷,事情的發展料想了千萬種猜忌,可從未想過皇帝就這樣被人不費吹灰之力地丟進了火海。

    現在怎麽辦?

    “都愣著幹什麽?救駕,快救駕啊!”人群混亂,不知是誰呼喊了聲。

    鳳凰台的火勢已經不可能覆滅了,幾乎燒紅了半邊天。

    李淵被丟進火海,四周全是火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很沒出息地尿了褲子。除非穿過這層層火焰,要不然他隻會被燒死在這裏。

    “皇上,你殺了本尊那麽多弟子,個個燒死在這鳳凰台屍骨無存。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你,也應該感受一下被死亡包裹的恐懼。”

    這就是人間新任君王?

    若不是他不能殺生,恐怕這廝早就沒命了。

    百裏南潯站在李淵身前,冷漠地看著李淵趴在地上嚇得直顫抖。

    他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同樣身在火海,百裏南潯表情淡淡,甚是冷漠,好像周圍一切危險對他完全構不成威脅。他周身散發著光芒,那白色的光將他包裹其中,所有散落下來的灰燼和火光均在離他一米處自動彈開。

    李淵看著眼前的男人,驚得簡直不敢相信。隻見他神情冷漠,周身的王者之氣似天神不可冒犯。

    而火海外,不光是李淵那邊的人,百花宮的所有弟子皆是急得火燒眉毛。

    對岸,弓箭手已經準備就緒,可是白無殤遲遲不敢下令,熊熊火焰和濃密的煙霧完全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令他們迷失方向,不知這箭該射還是不該射,萬一射到裏麵的人怎麽辦?

    白無殤緊緊盯著對岸的初夏,緊了緊手裏的劍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行動。

    不救李淵?

    可李淵還是他壓倒軒轅雪陌的擋箭牌,沒有他,軒轅雪陌直接登基,這宮中恐怕是再也沒有他的位置。李淵雖然有勇無謀,但他是先皇欽點的繼位人,軒轅雪陌絕不會輕舉妄動。如此,他就有足夠的機會翻牌,先弄死軒轅雪陌,再殺了李淵,這天下,誰還爭得贏他?

    救李淵?

    火勢這麽大,是完全撲不滅的。他要如何去救?拚上性命嗎?

    這箭是射?還是不射?

    不射,現在是殺百裏南潯的最好時機,擒賊先擒王,殺了他,收麾這百花宮就容易得多;射,很有可能連著李淵一起殺掉。

    短時間內,白無殤內心已做了千萬次掙紮,在他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時,隻見一道銀光從火海直衝雲霄,百裏南潯提著李淵躍出了火海。

    就像扔廢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李淵猛地向一棵大樹扔去。

    砰……

    隻見那大樹攔腰折斷,斷得幹淨利落,像是被刀切的一樣。

    百裏南潯負手而立,手中無任何兵器,一臉冰涼的立在那兒。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周身,素白的袍子隨風而漾,無半點纖塵,就好像他從不曾踏入那火海半步。

    整個鳳凰台像是一片火海,漫天火光,將雙方完全隔離開來,兩岸相隔幾十裏,中間火勢衝天,百裏南潯和白無殤立在火焰之上對視著。

    初夏跌坐在架台一動不動,雙膝火辣辣地疼。

    白無殤飛身過去從一片淩亂中扯起李淵扔到了岸上,一雙黑沉的眼睛宛若冰淩一般的射向百裏南潯。

    眾人緊張地仰望著懸在半空中的兩人,盡管相隔那麽遠,大家仍能感到那股鋪天蓋地的殺氣。

    李淵摔得齜牙咧嘴,從地上狼狽爬起,一身皇袍早已被掛得破爛不堪,滿是汙漬。他見兩人懸在半空皆是不動,不由又氣又急:“白無殤,你愣著幹什麽?快給朕滅了這狂徒,朕今日就要將這百花宮覆了去。”

    白無殤麵無表情,對於李淵的命令仿若未聞。

    “你,就是他今日的軍師嗎?”百裏南潯負手而立,他腳下踏著火焰,卻無絲毫不妥。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淡然中帶著冰冷的目光,仙姿秀逸,孤冷出塵。

    “大膽狂徒,竟敢如此輕蔑聖上,今日老夫非滅了你不可。”

    “就憑你?殺得了本尊嗎?”

    白無殤將手中利劍一側,銀光微寒,眼底眸間迸發著強烈的殺意:“不試試怎麽知道?”

    百裏南潯聞言冷笑一聲,衣袖一揮,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朝白無殤俯衝過去。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劍,呼嘯著朝對方衝去。

    隻見白無殤眼神一凜,手中利劍旋即,猶如蛟龍般纏繞住迎麵而來的殺氣。

    在兩人相撞的那一刻,一道銀色的光芒碰撞出來,向四麵八方擴散開去。霎時,鳳凰台幾丈高的火焰被瞬間熄滅,周圍的空氣忽而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