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驚豔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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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r-13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進到自己房間裏後看到克裏斯在裏麵時,徐睿一點也不覺得驚奇。這位哨兵哥已經明顯把這裏當成了他的房間,他要不經常呆在這裏而是呆在他那邊,隻會讓徐睿想到一件事:這廝又在計劃要暗殺誰?媽的,敢不敢不要這麽凶殘?
然後他又發現克裏斯手裏正在做的事比自己剛才想的那個還要凶殘,他竟然在煮飯!
徐睿一個猛虎下山撲了過去,將克裏斯手裏的食材搶回來,他一點都不想吃克裏斯弄的那種把土豆、咖喱、雞肉放到一起用水煮的東西。
“我想煮東西給你吃。”克裏斯悻悻的道。他覺得阿爾伯特給自己煮東西吃的時候自己感到很幸福,那麽反過來自己煮東西給他吃的時候,那青年也應該會感到幸福吧?他想要這個青年幸福,而且這個念頭還越來越強烈。無論什麽事,隻要與眼前這個青年有關,他都想去做,比如像普通人那樣煮飯給他吃。
可惜的是他忽略了自己廚藝的凶殘程度,而徐睿在他毒害了自己和弗萊德以後就絲毫不敢忘。能弄出比營養餐還難吃的食物的哨兵哥,誰敢讓他進廚房?
徐睿提著菜刀,眼睛在菜刀鋒利的刀鋒後麵閃著凜冽的寒光:“等你再練十年,你就可以煮東西給我吃了。”
如此強烈的殺氣讓頂級哨兵克裏斯也感到害怕,果斷退到小桌那裏去喝醒神茶,順便逗弄小呆那隻永遠都在不停賣萌的蠢貨。
重新奪回廚房重地的掌控權,徐睿表示很開心,愉快的吹著口哨,那調子是:咱們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
克裏斯偷眼看著徐睿,發現今天徐睿眼神特別明亮,便問:“今天有什麽好事?”
好事?多了!自己用的向導幹擾劑有了著落,貞.操得以安全不會受你或是其它哨兵的威脅,那就是最大的好事。恩公大哥,咱們可以愉快的跟以身相許這件事件說拜拜!你還是安靜的吃我做的食物,享受這種報恩方式吧。
還有給r-13換上了自己製做的中樞反饋係統,機器人可以不用無聊的呆在原地,而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四處晃,也是好事一件。另外胡楷不成熟的原生藥物型幹擾劑讓自己看到了既可以隱藏向導身份,又可以不損傷健康的曙光,這些全是好事!
但徐睿嘴裏隻是道:“明天我有一場戲,在p.b.o拍攝的《十一人》那部戲裏飾演一名陣亡的士兵,我一定要演好它。”
“你行的。”克裏斯道。
“嗯。”徐睿回答得很有自信,這二十幾天的時間他一直在琢磨著這個角色,自信能演得讓人印象深刻。
但是,轉眼他就一臉沮喪:“又要看到傑森了,真痛苦。”
茶杯在克裏斯嘴邊微微一停,明知故問的道:“傑森是誰?”
“傑森阿維裏奇。《十一人》這部戲的一號主演,超級大花瓶!”
克裏斯禁不住垂眉,聽到自己另一個身份這樣就這樣出現青年嘴裏,還特別不被青年待見,心情略微妙。
“他怎麽了?”很是好奇傑森這個形像在青年心中是什麽樣子。
“怎麽了?”徐睿一想到這人就上火,禁不住提高了聲音:“他就是一個自大,目空一切,卑鄙猥瑣的繡花枕頭!演技奇差無比,也就那身材和臉能看!可我就是看著煩!”
原來印象這麽差……克裏斯淡定不能,遲疑著道:“會不會……是誤會?”
傑森也是自己,被青年這樣討厭,他沒法高興得起來,總想著能扳回一點好印象,是以下意識的就在維護自己另一個形像。
徐睿斜眼看過來:“怎麽?你跟他一夥的?你是他粉絲?”
粉絲是毛?
克裏斯立即表明態度:“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
“那就好。”徐睿滿意的點頭:“以後他演的無論什麽戲都不許看!明白?不然不做飯給你吃!自己吃營養餐去!”
如此威脅好可怕,特別是在被這青年用美食養叼了嘴之後,那威力直接毀天滅地。
所以克裏斯打算永遠也不承認自己其實就是傑森這個事實,心裏隻是覺得阿爾伯特那種因為我跟你是好朋友,但我不喜歡他,所以也不準你和他一起玩的幼兒園小朋友心態很有趣。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自己演的真那麽差?他不是扮演傑森就扮演得很好嗎?沒人能認出來傑森就是雄獅哨兵克裏斯雷德菲爾德。這一手他玩好幾年了,一直沒有出過問題。
“你嘴裏的那個……傑森,他就真的演得很差?”克裏斯小心翼翼的問。
“就有那麽差!”徐睿道:“這樣,明天的表演我想辦法拷貝一份回來,你看後比比就知道了。不是我吹,你看著吧,隻要不拚臉拚身材,隻拚演技,我能輾壓他一百個!”
於是克裏斯就真的看到了自己是如何被輾壓的,而且還不是拷貝的視頻資料,而是在現場,那衝擊力擴大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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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是下午兩點半,剛結束一場十一位主演激戰的戲,接下來就是阿爾伯特的那場戲。克裏斯早早就守候在了拍攝的地點,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傑森,可他就是忍不住把眼光落到阿爾伯特身上,然後……毫無意外的收獲了白眼兩枚。嗯,很多白枚!
話說,他能把白眼翻成這種程度,眼睛不疼嗎?
但是他又發現自己其實挺喜歡他翻白眼的樣子,這可是做為克裏斯的時候看不到的表情。連翻白眼都能翻得那麽生動,好可愛!
隨後他看到徐睿打扮的士兵走進了場地,混在一群群演中並不起眼,也就他才能一眼就把他認出來。緊接著擴音器裏導演的聲音道:“這是一場重要的轉折戲,它觸動了十一位英雄,引發出後麵的情節。所以你一定要演出那種悲壯慘烈的感覺,尼科爾,你明白嗎?”
徐睿對著鏡頭做出一個ok的動作表示明白。他的確是真的明白導演的意圖,那位導演試圖在尋找一些其它導演沒有想到的方法,通過平凡人物在戰爭裏的遭遇去探索更人性的一些東西。無論這個想法,還是這種試探,都是正確的,相比於其它仍在平麵的框架裏摸索的導演,他其實已經跨進了很大的一步。
麵對這樣努力認真的人,徐睿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失敗。同時他自己也不想失敗,現在的心情已經與二千卡索的收入無關,而是他想讓克裏斯看到自己的本事,也想讓傑森看到自己的本事,用事實去的教訓他——我並不比你差!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腦裏回放著自己這二十幾天來一直在琢磨著的東西,醞釀自己的情感,直到有感覺才再次向著鏡頭打了個手勢,表示可以演了。
“!”
隨著這一聲喊,克裏斯便看到阿爾伯特扮演的士兵的臉上神情一下變了,它由午後的倦怠搖身一變為混雜著不安與驚恐的警惕,眼裏一向的澄清也轉變為一種懵懂著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
克裏斯還沒有看到過哪個人的氣質能在瞬間轉變得這麽快,那個明亮溫和的青年一瞬間就變成了戰場裏一名小兵,甚至連那種屬於新兵的單純稚嫩,年輕而又對這個危險的世界無法應對的軟弱都表達得淋漓盡致。
如此變化形成了一個強大的衝擊力,讓克裏斯跟其它的人的心情一樣,猛然就被揪住,沉重著往下墜,不祥的預感已經如烏雲一般籠罩過來。
或者說克裏斯的感觸還更加深刻,因為他是真正的曾經見過很多次這樣的年輕士兵,他們沒有幾個能在戰場中活下來。那樣的神情幾乎就注定了他們接下來的命運。
很快的,徐睿扮演的士兵匍匐在地上頂著槍林彈雨爬進了鏡頭。他一直爬到一輛裝甲車邊,猛地竄起來站著,緊緊的抓著手裏的槍,倚靠在裝甲車的側麵躲避攻擊。
那是一個年輕的士兵,歲數不會超過二十歲,差不多剛剛成年,第一次踏入社會,第一次被應征入軍隊,又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型戰役,估計登陸的時候就已經嚇破了膽。
現在他緊緊的依靠著裝甲車,仿佛那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一樣。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大而無神,滿眼都是對戰爭的恐懼。額頭的汗水不停的在往下滾落,他的手在抖,腳也在抖,卻又要拚命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偽裝的堅強與真實的軟弱,矛盾的交織在他臉上,不停哆嗦的嘴唇正出賣著他的真實感情,如同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吸進去的是哨煙,呼出來的是濃烈的血腥味道。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受傷,害怕疼痛,害怕戰爭,害怕死亡,如同驚弓之鳥,任何響動都會剌激得他本能的抽搐。如果可以,他會跳上離自己最近的艦船,立即逃回家鄉。
但他不能,在這場戰爭裏沒有退路,他唯一選擇隻能是怎麽死的問題。是站著像個英雄一般死去,還是屈辱的像個失敗者一樣死去。
他選擇了前者,站著死!
更何況他的戰友還在那裏拚殺,他怎能獨自一人畏縮不前?
他那張肮髒得看不清麵目的臉扭曲起來,握著槍支的手青筋暴起,整個人繃成了一張弓。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他無法自控的把嘴巴張到最大發出瘋狂的叫喊,人從裝甲車後麵衝出來,平端著槍開始不顧一切的射擊!
在這一刻,懦弱與勇敢,織成了矛盾的感染力,沒人再記得自己現在身處片場,而仿佛親臨那了一場可怕的戰鬥,親眼見證一個懦弱的士兵是如何在血與火的較量中轉變成一個男人的過程。
但做為一個新兵,他的槍法還是太稚嫩,他的戰鬥經驗同樣也少得可憐。相對之下對麵的異獸太寵大,雖然射中了目標,但並沒有造成有效傷害。
而這個時候,他已經忘記了恐懼,隻剩下血液在燃燒,憤怒在胸腔裏悲鳴。戰爭就是這樣,正常人上去都會逼迫得變成瘋魔,更何況他一個區區小兵?如果這場戰鬥裏他能不死,那麽也許他會經此一役而成長,最終成為真正的士兵。
隻是戰爭永遠都那麽殘酷,它不會給你如果這樣,如果那樣的選擇。生或是死,隻在一息之間。
就在他終於擊暴一頭異獸的頭,眼裏迸發出無盡的光彩的時候。一枚淩空而至的尖剌射進了他的胸膛。
還沒有來得及展開的笑容就那麽凝固了,異形尖剌強大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身體淩空往後倒飛,一直撞到裝甲機上,被狠狠釘在那裏。
士兵低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看著自己胸口的尖剌,臉上先是不解,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而後是不敢相信,然後才是無盡的恐懼。刹那之間他臉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極點,雙手握著尖剌想把它撥出來,但他撥不動,生命和力量在飛速的流逝。他隻能陡勞的掙紮著,像個人形的肉串一樣在無助的蹬著腿。
大量的血噴出來濺濕了他的軍裝,可它本已經就夠髒了,鮮血染沒染上它根本看不出來。隻有士兵自己知道,他快要死了,因為曾經經曆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飛快的的流過,出生後的第絲一亮光,第一口乳汁的味道,第一次發音說話,第一次站起來,第一次跌倒,第一次邁步,第一次奔跑,第一次騎自行車,第一次上學,第一次牽女孩的手,第一次,第一次,很多的第一次,如同歲月流逝,又如同輪回千年,快速的在眼前播放著。
最終,他放棄了陡勞的掙紮,睜著空洞的眼睛看向天空,那裏正在進行激烈的空中較量。而他已經看不見這些,眼前開始黑暗,隻剩下一個光亮的形像的眼前變淡:一個女人溫柔的衝他笑,嘴裏說,看這裏,嘿,看這裏。寶貝兒,叫媽媽。媽——媽,看我的口形,聽我的聲音,媽——媽。
然後他張開嘴,吐出兩個字節,便凝在那裏不動了,眼裏最後的光彩熄滅了下去。在他空洞的眼裏,瞳孔擴開,反射著最後看到一切:寵大的戰艦布滿了天空,無數的炮口在往外噴濺著能量,絢麗的死亡射線縱橫交錯,火箭彈拉著尾跡,醜陋的異星奇獸哪裏都是,它們一起染紅了整個天空!
被這一切掩蓋著,已經失去生命的士兵渺小得連一顆灰塵都不如。有太多的士兵不停的在倒下,他不過隻是其中一個而已。他什麽都沒能留下,隻留下臨死前的兩個字節。它們甚至都沒有聲音,可每個人都讀懂了:
媽媽!
臨死的時候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的媽媽。仿佛還可以像幼時那樣,尋求母親的庇護。就像出生時第一次的啼哭代表新生命的開始,這兩個字卻可悲的代表著生命的終結。
一股寵大的悲傷如潮水一樣衝刷過來,然後又升起無盡的憤怒,它逼得人想尖叫,想咆哮,想放聲大喊,想撕扯開衣服把它爆發出來,想拿起槍衝上去和敵人拚到死,甚至不惜自己變作炸彈把敵人同歸於盡。
片場一片沉默,直到導演驚喜交加的顫著聲音大喊一聲:“cut!!”
每個人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那個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士兵的死,觸動了靈魂深處,那股叫做悲壯的東西。
克裏斯同樣也是淚流滿麵,他以為自己已經沒有這種情緒了,可事實上他有。被這名士兵挑動了起來,在胸膛裏翻湧滾動,如同熾熱的岩漿,燒灼得他連靈魂都在巨痛。
這一幕,他見過,真的見過!第一次戰鬥時候,他甚至像這個士兵一般害怕得六神無主。然後他也被戰爭逼瘋了,所以才有今天的雄獅。而他還是幸運的,他至今還活著,那名士兵所代表的許許多多士兵卻已經死去多年。
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的情緒都是那青年的表演挑動起來的。它真實的觸動著他,為之瘋狂,為之共鳴,覺得那青年真的懂,懂他們這些曾經的炮灰經曆了什麽樣的故事。比起他,自己真的狗屁都不是,縱有胸中滿腔的激怨,卻無法表達出來,隻能麻木著臉,讓它最終演化成心底深處永遠也無法平息的鈍痛。
克裏斯就這樣一直流淚滿麵的呆呆看著徐睿重新爬起來,摘掉胸口‘剌穿’他的道具,笑吟吟的衝著自己比出一個挑釁的動作。
他就知道那青年贏了,不僅是自己,他打敗了所有的人。
他一點不覺得失落,相反的他想衝上去擁抱他,為他歡呼,能讓他產生這種共鳴的,這世間隻有這一個人!
不!這還不夠,他想做的遠比這個多!
他想把那青年摟住懷裏,用力的勒緊他,最好能勒到他陷進自己的身體,和自己融到一起。他想把臉貼到對方臉上,感受他的一切氣息。他更想吻他,吻他的臉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吻他的嘴唇!
於是那一刹那,一個認識如同閃電一樣擊中克裏斯,他幾乎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
在情感空白長達三十一年之後,他愛上了一個人,男的,他叫阿爾伯特尼科爾!他甚至連向導都不是,不過誰在乎呢?
激動的心情無法自抑,有太多的東西填滿了胸膛,腦裏有什麽東西正在不斷的炸開,一波一甜密的震蕩如同潮水一樣衝刷著克裏斯的認知。
我愛上了一個人!
我戀愛了!
那太過飽滿的幸福感充得整個人像是在不斷的膨脹,如果不釋放出去就馬上會爆炸一般。
克裏斯控製不住的做了一件事,心裏知道這麽做不妥,但他就是忍不住。他打開自己的緊急通訊聯絡頻道,首次在裏麵發送了一條與作戰或是緊急聯係絕對不相關的信息:
雄獅:兄弟們,我戀愛了!
消息發出去後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回應,克裏斯有些失望的看著屏幕,無比希望立即就看到兄弟們的歡呼回應。
沒有任何回應,自己那些兄弟手足也許是在戰鬥,也許是在潛伏,沒有時間看到自己這條信息。
如此結果反倒讓克裏斯滾燙的大腦冷靜了許多,不至於衝動的就向阿爾伯特奔過去,開口對他傾述自己的愛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