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甘泉宮中巧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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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成君的愧疚之色,劉病已盡看在眼中,本是想趁著賞賜過盛之事好好教訓霍成君一番,便冷落了她好些日子,“吾以為你不知此事,原還有些自知之明!不過你記著,如你所言,地震之事乃是天災,非你我可控製的,莫要為此為難了自己。”劉病已的手不自覺間刮過霍成君的鼻尖,這樣的親密還是第一次,霍成君小臉已羞紅,劉病已輕咳一聲,才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自己倒真未覺著,是上次幽朦將我教訓了一番,才知陛下那麽長時間不願見我,是為了此事。”

    “你倒是實誠。”劉病已起身,低頭看向霍成君,“哎,吾知道你在霍家之時已習慣了厚賞,但你可知曉,你對宮娥這般賞賜,那些宮娥又是如何議論的?”其實劉病已不滿霍成君的闊綽不過一時,真正置氣的是她傻傻地賞賜了人家,人家還不領情,“她們隻會說你是為了收買人心才會如此,她們隻會以為你想替代平君,效仿平君受人愛戴才會如此,你的一番好意,反倒成了那些人的話柄,你覺得可值?”

    霍成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會為自己而不平,心中卻好似有一股暖流劃過,巧笑倩兮,“成君明白了,定不會再犯傻了,陛下早些安歇。”這是霍成君入宮以來,第一次這般興奮,因為劉病已似真似假的關懷。

    “好……”燭光總算在天未亮之時被吹滅,紗帳微籠,尚有夜風透過窗柩的縫隙輕輕將簾幔拂動。

    第二日,霍成君與劉病已一同移至甘泉宮,上官幽朦前來尋霍成君之時,自也會與在宮中的劉病已遇上,隻不過劉病已忙著處理朝中事務,這一次的賑災劉病已不許有何失誤,因此,所需處理之事甚多,上官幽朦本就不是來尋劉病已的,打了招呼後,便與霍成君一同至甘泉宮外。

    “幽朦,你是有何事,我早晨至長樂宮時,你為何不言?”上官幽朦方才在甘泉宮內欲言又止的模樣,霍成君知曉她不是單純找自己散散心而已。

    “我方才聽聞陛下大赦天下,心想夏侯師傅也該被釋放了,故想問問病已,可見他朝政繁忙,也不好為這些小事擾了他。”上官幽朦聽到“大赦天下”這四個字之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已在獄中近兩年的夏侯勝。

    “若為了此事,待陛下得空時,我問問便是,這大赦天下,自是包括了夏侯大人的,幽朦,你不必太過憂慮。”

    上官幽朦收起眼中神色,上下打量著霍成君,“成君,於病已,你究竟是何打算的,我想你為何入宮我已知曉,正因如此,我才怕你陷得太深。”那日,霍光已將霍成君入宮的目的與上官幽朦言,而上官幽朦的憂心則更重,對於霍光所說之事,上官幽朦並未有太多的意外,隻不過更加擔心霍成君的處境,若是早幾日,看到劉病已願意與霍成君一同搬至甘泉宮自是樂見的,可看如今霍成君的模樣,她與劉病已兩人,顯然霍成君淪陷得更早。

    “幽朦,你既已知曉,我已入了宮門,還能有何打算,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無法抹去,我能做的隻是盡量隱瞞真相,或者在一切大白天下之時,求他看在夫妻情分上,能為霍家留下一支血脈。”霍成君苦笑,眼中盡是無奈,可她天生是個樂觀之人,尚想著憑一己之力讓雙方都不再受到傷害,而霍成君忘了,劉病已的傷早在許平君撒手人寰的那一刻烙下了。

    其實,劉病已這一大赦天下,舉薦賢良,想赦正是當時被以“議詔”定罪入獄的夏侯勝與黃霸。

    夏侯勝與黃霸出獄後,劉病已除恢複夏侯勝長信少府之職外,另又封其為諫議大夫兼給事中,而黃霸則外放外揚州刺史。

    如此一來,上官幽朦倒是安了心,而在甘泉宮的五日間,前來尋人的不止上官幽朦一人,但霍成君因在內殿,倒也未再遇上什麽人,不過這日也不知為何,霍成君閑來無事間,竟在一旁給劉病已研起了墨,恰巧遇上了前來求見的韓增,霍成君卻是避之不及,兩人便撞了個正著。

    要說韓增平日甚少至皇宮麵聖,今日正好是來複旨述職的,哪想還能見著這個多番求見不得之人,當下,韓增恨不得與劉病已談完後,立馬拉著霍成君至外邊,問個明白,在他的眼神似有若無地盯著霍成君之時,霍成君相當識相地以“陛下與龍額侯有朝事相談”為由避開了。

    可韓增哪會甘心到手的答案就這樣放掉,反正不論如何霍成君不給出的答案,他是不會罷休的,可韓增時不時往外瞥的眼神,又豈能瞞過劉病已,正當韓增以為講完一切後,可以離開,去外邊找霍成君問個明白時,劉病已卻開口了,如此一來哪還走得了。

    “吾聽聞龍額侯與皇後是舊識,可要與皇後敘敘舊?”韓增與霍成君差點成了一對的事,劉病已許久之前就已知曉,又知兩人與上官幽朦自小相識,便問了這麽個讓韓增不知該如何作答的問題。

    這一問確實也難到了韓增,是與不是好似都無法回答,隻得愣在原地,尷尬的看著眉眼帶笑的劉病已,直至劉病已自己道,“既與皇後乃舊時,見見也好,隨吾來。”甘泉宮內室若無劉病已允許,霍成君又在此地,還真是無法得進。

    這下倒好了,韓增想退還退不了了,劉病已麵前還能問什麽,可若說談舊事,劉病已在,也不好談啊,韓增欲哭無淚,隻能隨著劉病已前去見霍成君。

    劉病已會如此做,不過是看到霍成君眼中的躲閃,與她見到韓增時的不自然,才會有這麽一出。

    霍成君萬萬沒想到,韓增竟會由劉病已帶進來,不禁憤恨地重重瞥了韓增一眼,韓增卻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辜,他也是鑽入了陛下的圈套中,這圈套自己明明知道,卻又無法避開。

    這下韓增是如願以償見到了霍成君,可惜兩人的談話完全是被劉病已帶著走的,他想要的答案始終無法問出口,不過在一番拘謹後,劉病已倒是很識相地以公事為由離開了。

    劉病已一走,霍成君便坐不住了,“韓增,你竟然讓陛下帶你進來,還真不知避嫌二字了!”天知道,當霍成君看到劉病已帶著韓增進來時有多緊張,霍成君明白劉病已一早就知曉她與韓增之間的那些事,也怕他會誤會,照理兩人避開才是,現在倒好,當著劉病已的麵歡聚一堂了。

    “我說皇後娘娘,天地良心啊,可是陛下讓我進來,我再大膽,也不敢抗旨不遵,再說,你這也不能怪我,要不是你心虛地躲著我,陛下用得著來這麽一著?”韓增絕對是個推卸責任的好手,當然劉病已的用心他也看在眼中,方才霍成君表現得那麽明顯,劉病已看不出才怪。

    果真被韓增這麽一說,霍成君啞口無言,“你避我避了那麽些日子,也定是知道我今日想問的是什麽?”恢複常態,韓增隻想從霍成君口中聽到一個答案,她不是答應過自己,她也會少入宮,可為何如今她寧願被困於此?為何在自己從邊境回來之後,好似一切都以改變,自己不在之時,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還有許平君為何會走得那般突然,一切的一切都在韓增心中成了謎。

    “已成定局之事,再問有何意義?”霍成君顯然不願多言,也沒了方才的氣勢,反倒是沉靜了不好,而她眼中的堅定也在告訴韓增,他想要的答案,在她那兒不會得到。

    “不論你是為何,我隻望你不會後悔!”語罷韓增便轉身,韓增心中也有氣,究竟是為何,不能與自己言,為何忽然之間好似許多事情都已改變,自己卻無從抓住?

    韓增即將跨出門之時,卻聽到身後霍成君輕輕的疑問,“韓增,如果我求你保住霍家人的性命,你可會幫我?”

    韓增腳下一頓,雖不知霍成君為何會有此問,霍家的地位如今有何人能動得,卻還是點了點頭,而後瀟灑離去。

    有韓增的點頭,霍成君好似又吃了一顆定心丸,她相信隻要韓增願意,那麽霍家不至於落得滿門覆滅的結局。

    韓增自甘泉宮出來不久後,便遇上了正要出宮的韋賢,韋賢因年歲已大,不常上朝,即便有人至韋府求見,他也都會閉門謝客,今日倒是難得,想必是四月十九的大震,震塌了太祖與高祖廟之事,使這老學究難以鎮定了。

    韓增知自己身後的是韋賢,便停下了腳步,畢竟韋賢上了年歲,韓增年輕又是帶過兵上過戰場之人,他的步伐豈是韋賢能追得上的,“韋老有何指教?”韋賢會叫住自己定然也是有事,這一點韓增還是明白的。

    “出宮再說!”韋賢這麽多年,即便再耿直,也明白哪裏是說話的地方,哪裏是不能說話之地,處於禮貌,韓增跟於韋賢身後,隨著韋賢的步伐而行,內心卻被他這番謹慎與神秘,引得更為好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