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煩意亂拂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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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禹話到嘴邊才想到,尚不知霍成姝懷孕已幾月,也不知腹中是男是女,才問,“姐夫,四姐有幾月身孕了,可知腹中胎兒男女否?”這會兒卻有幾分期待。
“你何時做事若不浮躁了,嶽父也該放心了,這些待你四姐出來,你自己相問罷”,提及霍成姝腹中的孩兒,範明友這南征北戰的凜凜戰士,麵上也盡顯柔情,就連語氣也放軟了幾分,“來人,請夫人,就言舅少爺來了。”
霍成姝緩緩而至,小腹已微隆,整個人添上了一層慵懶之氣,範明友立馬起身,上前相扶,霍成姝輕揚唇角,“夫君,禹兒”。
霍禹見霍成姝坐下後,立馬起身,至霍成姝麵前,“四姐,你懷孕多久了,怎麽都沒與我們講?這肚子裏的是個外甥還是外甥女?我又要當舅舅了!”霍禹嘰嘰喳喳地問著心中那一連串的問題,絲毫不帶喘息的。
霍成姝的笑容散發著一個母親的溫柔,“你啊,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嚇著孩子,一下子問這麽多,我要如何答?”一手撫摸著小腹,臉上盡是滿足之意。
霍禹拍了拍腦袋,憨憨一笑,“是我糊塗了,姐姐一個個說便是了,可別嚇著孩子,也別累著自己,八妹若是知曉了,定然十分高興。”
霍禹先前是想著讓霍成姝與韓增一同入宮,範明友不讚成也罷,哪知第二日,韓增下朝之後,劉病已便讓韓增去了後宮,隻說皇後想見他。
劉病已的話自是在韓增意料之中,畢竟這次的見麵,是韓增自己一手促成的,而韓增想見霍成君,這回卻是真的有事,因急著見人,也未注意到劉病已打量的神色。
“臣韓增拜見皇後娘娘”,得霍成君召見後,隔著珠簾,韓增並未失禮,而是謹守本分,向霍成君鞠了一禮。
“龍額侯免禮”,或許這就是入宮與未入宮的差別,雖然隻隔一珠簾,但卻入宮豎起了一道厚厚的隔牆,從前兩人見麵,何須這些繁文縟節,而今卻也是身不由己。
韓增有話要與霍成君將,可環顧四周,自己乃是外臣,又不能讓霍成君摒退了眾人,可若讓這些人都知曉了,韓增是不願的,猶豫間卻道:“許久未見太皇太後,不知皇後娘娘可否引臣至長樂宮與太皇太後一敘?”雖說這也是唐突了的,可總比單獨與霍成君相處來得好。
霍成君驚詫後,轉眼間也明白了韓增的用意,點點頭稱好,便令韓增至外邊候著,自己要換身衣裳再隨他一同出去,有命人前去稟報上官幽朦。
上官幽朦聽椒房殿小太監的稟報,也覺奇怪,可韓增做事向來周全,想必也是有事才會入宮求見,也就應準了。
自韓增如後宮後,劉病已便命人盯著,在韓增與霍成君一同出了椒房殿,往長樂宮而去的途中,便有眼線報與劉病已知曉,劉病已略一思索,便揮揮手,讓人繼續盯著。
至長樂宮,韓增還是同往常那樣,恭敬行禮,上官幽朦笑嗬嗬便免了他的禮。
上官幽朦與韓增相見倒沒有霍成君與韓增相見那般拘束,一來是韓增與霍成君一同來,非韓增一人前來;二來自己與霍成君的身份不同。
多年的默契,韓增隻消一個眼神,上官幽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龍額侯與哀家相識多年,也算是半個娘家兄長了,哀家要與龍額侯敘敘舊,且先退下吧。”語罷,將眼神遞給了頌挽。
頌挽帶著四周下人出了長信殿,又親自把守著門口,生怕被什麽有心人聽了去,在宮中多載,防人之心,頌挽早已有了,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還可安然無恙。
四周退散,殿中隻剩三人,“你這是尋我做個幌子,這會兒人都走了,有何事快說吧,時間久了,難免也有什麽閑言。”上官幽朦笑笑,韓增的意思自己還能不明白,同樣霍成君也是知曉的。
“是啊,韓增,你有什麽話要與我說的,還非要哥哥傳信給我,一定要見你一麵,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韓增不是那種隨意之人,他托霍禹請入宮,又怎會無事。
韓增的麵上卻沒有二人的輕鬆,“幽朦,成君為何入宮,你是知曉的,而今我也明白了個大概,隻是想問問,我所知的可否屬實,成君你當真是因為如此?”正因為這事涉及的人物,韓增才會這般慎重,他雖說是來確定事情真偽的,可語氣間,分明是已經確定了的。
霍成君與上官幽朦相視一眼,隨後皆一聲苦笑,強扯一抹笑容,“你這是何苦呢,這些事原本與你無甚關係,你知曉了又能如何?”
“糊塗,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都化了嗎,我能查到,陛下會查不到嗎,隻是 他想不想查而已,成君,你可知道,你現在走的這一步有多少凶險?”因為著急,所以才會在盡量壓低的語氣中,聽到了隱忍。
“那我還能如何,已經走了,難不成還能反悔,韓增,在我麵前的路,隻有這一條,別無選擇,我若說,所有的事,我皆是事後才知曉的,你可相信?”提到進宮的原因,霍成君臉上,不忍添上憂慮與沉寂。
“成君……”
“罷了罷了,你若是為此事而來,我也不要聽你查到的原因是什麽,你隻要還信我霍成君未有過害人之人,足矣,至於什麽原因,事到如今,已經不重要了。”霍成君之事僥幸地期望著,劉病已永遠不要知道這事,或者待他知曉之時可以如韓增這般。
可誠如韓增所言,連他都已經查到了,劉病已若想知道,怕真相也就不遠了,到時,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上官幽朦看著霍成君的出神,不禁出言打斷,“好了,韓增難得入宮一趟,這些傷心事便不要說了,這事權當我們什麽都不知,韓增你也忘了吧,今日就如我方才所言,敘敘舊就好。”
雖說是敘舊,可韓增的眼神卻時不時關注著霍成君,他知道,到頭來,終還是為了那些紛亂之事錯過了,手不禁撫上了腰間係著的平安符。
“陛下,太皇太後與皇後娘娘、龍額侯在長信殿密談,將宮人全部遣散了”,聽著太監的稟報,劉病已的臉色沉了沉,又如同往常一般,吩咐人退下。
不過在夜間,劉病已至椒房殿時,還是提及了韓增所來何事,卻被霍成君一句敘家常而打發了,劉病已卻也奇怪:“既說韓增與霍家沒有什麽關係,你們敘的又是什麽家常,成君,你知道我不想被你欺騙。”
劉病已是不信的,隻是敘家常何必遣退了那麽些人,或者打從心底,劉病已認為,找上官幽朦不過是個幌子,又見霍成君臉上有閃躲之意,隻當她是心虛了。
疑心一旦生起,聯係之前韓增對霍成君的種種維護,不禁也多了幾分揣測,再想先前,許平君在時,便知霍成君與韓增之間是自小玩到大的,霍光曾想將霍成君許配韓增,不過是韓增不同意,卻不代表霍成君沒有那意思,如此一想,心中的不快又添幾分。
劉病已不知的是,在他多番揣測間,其實是不知不覺間,對霍成君的越發在乎,因為在乎,所以不想她的眼中還有另一個男子;因為在乎,才會在得知張章之言時,心中愈發煩躁。
“陛下怎麽了?”看到劉病已莫名其妙地走神,霍成君不禁相問,好似他對韓增之事特別關心,霍成君想的怕的是劉病已查到韓增此來的目的,與他所說之事,因此,言語間多了幾分緊張;卻全然未想到,劉病已心中與自己所思慮的完全是兩樁事。
劉病已看了霍成君一眼,未再相問,“我乏了,阿筠還在蘭林殿等我”,抽出霍成君手中的衣袖,頭也不回地出了椒房殿。
霍成君愣在原地,看著已經空了手,還保持了拽著他衣袖的模樣,第一次,他這麽直白地說要去蘭林殿;第一次,這麽直白地告訴自己,原來他的出神不過是因為想著那個自小相識的阿筠。
“你找到了你的阿筠,希望一切如你願……”泛紅了的眼眶,心中說不出的苦澀,忽然之間隻覺空落落的,轉身回房,殘月初上,紅燭搖曳,照映出孤單的身影。
不知何時,霍成君想著想著,趴在桌上睡著了,直至天亮之後,雲瑟喚她起床時才發現,竟然就這樣睡了一晚上,雲瑟看到她這幅模樣,心便立刻提了起來。
“小姐,你這樣可不行,還在開著窗,秋已深,夜裏不比之前,若是讓那冷風吹得受涼了如何是好,可有覺著不適的?”雙眉緊蹙,連忙合上了開了一夜的窗。
“我沒事,不過是昨兒乏了,就這樣睡著了,你先合上它做什麽,大白天的通通氣也是好的。”霍成君走至雲瑟身邊,攔下了她欲合上窗的動作。
“小姐說得有理,趕緊洗漱吧,四小姐已經在前廳候著了,還有好消息要與小姐講呢!”昨晚的事,雲瑟明白,所以未再提及,想霍成君見到霍成姝定是高興的,便將這消息與她講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