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墓碑薄塵輕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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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劉病已的大掌十指相扣,有著莫名的安心,聽著他的話,靜靜閉上眼,耳旁卻又傳來他的聲音,“隻是去看看平君,不要想太多,若是時間來得及,你要回霍府看看也可。 ”看著霍成君忽然驚喜地睜開眼睛,劉病已隻覺自己的心軟也是值得的。
劉病已與霍成君是臨時起意去南園的,張筠柔不知情,因昨夜的事情忐忑難眠,輾轉反側間,還是決定至宣室向劉病已請罪,說個情,卻是等了許久,值守門前的太監也沒讓她進去,她也不放棄,隻站在風中等劉病已心軟。
“啐,你們的膽子倒是大了,那張婕妤先不說聖眷正濃,人家好歹是個主子,又是陛下惦念了這許多年之人,你們還真該讓她站在那吹風, 怎不知早些來稟告,若有個什麽差池,一個個都等著領罰,真真是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廖公公疾步而行,一邊還責罵著身後的小太監。
“奴才見過張婕妤,婕妤站在這風中是做什麽,陛下知曉該心疼了,奴才這顆腦袋怕也要被人當成蹴鞠耍弄了。”廖公公臉色轉變得也快,一見張婕妤,立馬換了一副麵孔。
“廖公公,勞煩公公通報陛下一聲,就說臣妾是來請罪的,陛下定然知道的。”張婕妤一臉央求,閃爍的目光, 還真教人不忍心絕,可劉病已不在裏邊,廖公公也是沒有法子,去哪裏給她這會兒變個皇帝出來。
“張婕妤,並非奴才不去,隻是陛下有令,正處理朝中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擾,違令者決不輕饒,這就算給奴才十個膽,奴才也不敢此時進去呀,婕妤您看這樣行嗎,您先回去,待陛下一出來,奴才便與陛下言,不論是怎麽個結果,奴才都會命人至蘭林殿與您說道”,見張婕妤還是未有動搖,廖公公也是頭痛,“您看,您在這風中吹,若是有個什麽好歹,陛下那兒奴才也不好交待,婕妤權當是體恤奴才,奴才自是感激涕零。”看她一身單薄就知不耐吹,自己可不想攬這個責任。
看著廖公公一臉央求,張婕妤也不好強來,畢竟這廖公公也算是劉病已跟前的紅人,若把他得罪慘了,自己指不定會如何,“如此便有勞公公掛心了,隻是不論如何,公公一定要命人傳個信至蘭林殿,本宮會一直等著公公的口信的。”
廖公公卻是祈禱著劉病已與霍成君快些回來,否則,那張婕妤隻怕還得不放心地來一趟,隻是劉病已與霍成君這會兒才道南園。
劉病已出示了手中的令牌,侍衛雖覺奇怪,這不是什麽日子的,怎麽就忽然有人來看恭哀皇後了,不過礙於他們手中的令牌,也就放行了,劉病已便與霍成君一前一後走至許平君墳墓前。
“成君,我有些話要與平君講,你……”劉病已支開了霍成君,蹲下了身子,撫摸著許平君的墓碑,雖然時有人打掃,可風一吹,難免惹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埃,劉病已不顧是否會弄髒素色衣袖,提起便將那塵埃細細拂拭去。
霍成君站在遠處,看著劉病已每一個嗬護備至與小心翼翼的動作,她想上前給他安慰,卻又不敢,此時,前方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霍成君知道,那個世界是她永遠涉足不了的,隻能靜靜地看著劉病已最後席地而坐,與許平君幽幽訴著他心中之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病已才起身,轉身向霍成君招招手。
“陛下,成君也有些事與平君講,陛下可能給成君一些時間?”在她心中憋了太久,不能與旁人盡言,可許平君既然已是一縷魂,便可安心與她講。
“我到上邊看看”,劉病已邁開步子,往墓塚前邊而去。
“平君,對不起,若非是我你不會冤死,我不知當時該不該遇見你,若是沒有我宮門前出手相留,或許你今日也不會躺在這兒,陛下也不會隻能對孤塚哀歎;又許是命運捉弄,你我本就要糾纏,原來那人是我,本以為隻能錯過,卻不想兜來轉去我還在他身邊,可是平君,我又無法告訴他,我想,你的死,他終有一日會知道的……”劉病已是睿智的,隻要他有心查,沒有什麽是查不到的,而如今一切未揭發的原因,不過是時機未到,若是他已放下,霍成君是不信的,情深如此,哪會就這樣讓一切不明不白地過去。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怎麽會帶霍皇後去南園?”
“有些事,隻怕他也難以抉擇了,放不下,卻又怕傷了新人”,韓增因與劉病已辦事,所以對於宮中之事也時刻關注著。
“琵琶,那張婕妤的事可有何消息了?”
“要查清她的底細哪有那麽容易,我先前不過是打探些消息,現在倒好了,反成了你龍額侯府的密探”,琵琶一聲嗔怪,卻是麵帶笑容,“對了,不是說皇後娘娘不讓你再插手這事?”韓增曾讓琵琶停下過,可就在幾日前,又讓她重新打探此事,琵琶當時未問,可今日看韓增有幾分著急的模樣,卻是忍不住了。
“那傻丫頭的話哪能每句都依她,你查你的便是,她在宮中,又豈會知曉宮外之事”,霍成君入宮後,宮外的消息,基本都是霍顯帶給她的。
韓增先前不解劉病已與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可如今卻是有幾分明白了,隻是劉病已讓自己所查之事,也讓韓增犯難,查清不難,隻是這當中有所關聯之人該有何安排,“未想到,我韓增從來瀟灑不羈,隻想著那馳騁疆場,哪知如今卻為這些朝事所困,還是趙老將軍好。”
“去霍家看看”,劉病已與霍成君自南園而出,便對一旁的車夫道。
“不必了,還是回宮吧”,霍成君不是不想家,隻是怕霍顯見到劉病已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幹脆還是別讓他們見麵得好。
霍家劉病已也不想去,不過是因霍成君的提及,而現在霍成君說不了,劉病已也不會堅持,“既然如此,也該午膳了,人已出來,你就這麽急著回去?”自幼長在民間,即便入宮五六年,還是忘不了這片淳樸之地。
“帶你去我入宮前的地方走走,如何?隻怕你嫌棄那地方又髒又亂”,劉病已輕笑,宮外的天空是他所向往的,雖說有過苦難,可那時候的他不像現在這般,有著諸多的身不由己。
“陛下少小看人!”霍成君撇一撇嘴。
“在外邊,叫夫君!”他抬手熟稔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這個動作,他隻會對她做。
“好,夫君,快走吧,錯過了午膳可是要餓肚子的,咱們能不能先去吃點東西?”早起因要出來,喝了口稀粥,也未吃什麽,這會兒霍成君倒是有幾分餓了。
“聽夫人的,臨近街上,咱們便不要這馬車了,我帶你去吃那些你定未吃過的好東西。”劉病已的生活與現在是天地之分,也堅信霍成君對他曾經的生活定然是一無所知,卻也不知為何,他喜歡帶著她了解那個年少的自己。
霍成君乖巧點點頭,或許這樣的生活才是她向往的,哪怕沒有錦衣玉食,隻要恩愛兩不疑便好,對於霍成君而言,雲瑟的愛情雖然短暫,可她知道,他對雲瑟很好,而雲瑟擁著那些回憶,還能笑彎了唇角,其實她想要的,不過是像雲瑟那般便好,他在,她便不離不棄,直至最後天人兩隔。
劉病已霍成君已然往杜縣而去,可憐了廖公公與張婕妤還在苦苦盼著劉病已回來,張婕妤等了一上午,卻沒有任何音訊,若非有宮中嬤嬤勸著,隻怕又去宣室殿門前等著了,但還是遣了宮女時常問廖公公消息。
而廖公公無奈之下,隻得往長樂宮,求上官幽朦想個法子。
“廖公公怎麽來了,是陛下有何吩咐,還是您有什麽事?”廖公公入宮的年數比上官幽朦還久,這些年對她也是多有照顧,上官幽朦與他倒也不生分。
“太後,奴才這可是求您救命來的!”廖公公將早晨之事與上官幽朦講了一通,心中更是著急。
“病已與成君就他們兩人出去了?”見廖公公點頭後,上官幽朦隻能哀歎一聲,“這兩人膽子也真大,怎麽也不帶個侍衛的,萬一有什麽差池,如何得了?快命人去南園問問,他們可還在南園,若在,將這事稟報給病已,他自會有決斷,也讓他們速速回宮。”皇帝出行又不是簡單之事,想到兩人去廣川之時,上官幽朦就是一陣心驚膽戰的,這才過了多久,又閑不住了?
劉病已與霍成君是不知道,上官幽朦與廖公公因得知兩人早已離開南園,卻遲遲未回宮,一顆心早已七上八下,急急召了霍光與韓增入宮;而這兩人卻是打定了主意,不晚不回宮。
劉病已與霍成君,一路上走走停停,霍成君隻是聽著劉病已講述著自己與每一個地方的情緣,看著他親切地喚著曾經時常光顧的攤販的名字,看著他帶著些痞氣遊走於他熟悉的地方,完全褪去了那一身帝王的威嚴與派頭。
“累了?”劉病已看著霍成君忽然停下的腳步,不禁轉頭而問,隻覺著是自己忽略了,她一個大小姐,何時走過這麽些路,從中午至傍晚也該累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