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一麵之緣難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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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廣漢不過笑笑,“她再招你心煩,你也還是放不下她,後宮之中那麽些人,有幾個不開心了,能讓你煩的,我看也不過霍成君。 ()”許廣漢與劉病已相知多年,他自是明白劉病已的心思的,“不過,你對那張婕妤卻是奇怪,照理講,你找了這麽些年,又無甚瓜葛,怎見你也是逢場作戲一般?”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宴會,隻看得到劉病已對霍成君的嗬護,對張筠柔的親密中還帶著幾許疏離。

    “她的小盤算太多,我上次警告過是好了不少,幼時一麵之緣,終不能認清人。”劉病已幽深的眸子難以猜測真假與否,許廣漢也隻當是真話,“我該回去了,平君她母親還在等著我,椒房殿也有在等著你。”看了看早已入暮的天色,許廣漢便向劉病已道告退了,而劉病已更是命侍衛相送至平恩侯府。

    劉病已並未如許廣漢所言往椒房殿行去,而是繼續拿起了魏相的那封密奏,仔細翻看了幾遍,提筆將其抄至另一竹卷上,一切做好,才起身往蘭林殿而去。

    霍成君等了許久,愣是沒有見到一絲影子,命人撤去晚膳後,又往宣室殿尋了尋,哪知道,人早往別處而去,也就失落地回了椒房殿,卸了妝,便假寐於榻上,耳邊傳來雲瑟與雲嶺的對話。

    “雲瑟姐姐,小姐這幾日是不是不大好,這般早就歇下了,今兒晚膳可又是什麽都未進,這樣下去,如何是好?”雲嶺擔憂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霍成君,小聲與雲瑟道。

    雲瑟向著雲嶺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走至屏風外邊,“分明是心裏邊不大好,陛下這些日子時而暖時而冷的,也不知是要做什麽?”雲瑟明白,劉病已的一舉一動都能輕而易舉地影響到霍成君。

    “那我去將飯菜溫著,免得小姐醒來餓著了,還沒東西吃,也幸好現在天兒熱。”雲嶺出去沒多久,回來之時就換上了一臉氣憤,“雲瑟姐姐,膳房那些人未免太勢力,我讓他們幫忙看著些,說什麽忙著給張婕妤燉補品,這大半夜的有什麽可燉的,燉好了人家也還睡著,難道將人叫醒了再吃下去,分明就是不想做,哪來那麽多的理由!”雲嶺倒是將話一股子倒了出來,始終未留意雲瑟臉色的變化。

    “可是你們主子要吃什麽?你再去一趟,就言是吾要的。”這樣的事,劉病已在民間之時亦不少見,也不想去追究什麽,好歹將霍成君要的給她就是了。

    雲嶺立刻瞪大眼睛看著雲瑟,分明就是在問劉病已是何時來的,雲瑟此時哪還能給她解釋什麽,“陛下,主子若是有什麽想吃的,奴婢們也不必如此煩惱,這不是她晚膳又未進分毫,奴婢才讓雲嶺,將那飯菜溫著,主子半夜醒來之時不至餓著。”雲瑟特意加重了那個“又”字,她就是想趁機告訴劉病已,霍成君這些日子過得不好。

    果然,劉病已一聽就皺起了眉,“這樣,那些飯菜也不必熱了,讓膳房的人熬點粥,再配些清爽的小菜便好,你讓廖公公親自過去。”語罷又轉身入內,對著榻上之人道:“你是存了心思讓我擔心的?”他的臉幾乎快貼上了霍成君的臉頰,一下子變得稀薄了空氣,使霍成君立馬睜開了眼。

    一雙杏眼忽閃忽閃,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帶著幾分心虛,臉頰之上立馬浮上了紅暈,劉病已起身,“餓著肚子虧你睡得著,我讓人熬了點粥,你用了再睡也不遲。”他很好心地沒有揭穿霍成君假寐的事實,隻是讓人從榻上坐了起來。

    “張婕妤懷著身孕,才需要陛下的疼惜,成君不過是空占著後位之人,陛下未有廢後的心思,成君就該千恩萬謝了。”一想到自己好心去宣室殿服軟,就聽到他去了蘭林殿,再想這日日等著他一同用膳,他看都不來看一眼,心裏邊就泛起了一陣委屈。

    “阿筠有身孕,我總該去看看,可不還是到你這兒來了,好了,朝廷裏邊那些事,已讓我心煩,你就別與我鬧騰了。”劉病已揉了揉眉心,就看到霍成君主動上前給自己捏起了肩,“你這脾氣啊,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劉病已卸下了他帝王的偽裝,露出了幾絲笑意。

    “朝中又有什麽事,讓你這般勞累?大司馬與邴大夫都不是會推諉之人,年輕的諸如韓增、魏相做事也算穩重,這麽些人才,交於他們處理,不成嗎?”霍成君知道朝廷上的事自己不好多說,可實在也看不得劉病已這樣累,“後宮的事,有幽朦與我,你日後也少操些心,你哪是能累著之人。”可是霍成君知道,他卻是這天下最累之人。

    說話間,雲嶺已經端著煮好的熱粥端來,一鍋粥,兩個小菜,兩隻碗,兩個勺子,一雙筷子,普普通通,卻泛著溫馨,“先喝粥。”劉病已擺明了還有事與霍成君說,可不待霍成君問,他已經先動手將兩碗粥盛好,夾入小菜,輕輕攪拌一會,又放至嘴邊吹了吹,才送到霍成君嘴邊,“端進來之時,她們就已試過了,趁熱吃。”劉病已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貼心,霍成君縱然有疑問,又還能說什麽呢,隻是順著他的心意而為,漸漸地,也染上了柔和的笑容。

    劉病已晚上也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正好與霍成君兩人,將這一鍋粥吃了大半,命人撤下之後,才拿出先前抄好的竹卷遞於霍成君,“這是魏相托平恩侯上的密奏,看完這,你還誇不誇魏相?”

    霍成君看了劉病已一眼,沒有伸手相接,反問:“朝廷的事,我不瞎摻和,陛下願意與我講,是成君之幸,豈還能看這些東西,況陛下也說是密奏,哪還能有第二個人可見。”雖也疑惑,可她很清楚,自已應放在什麽位置。

    “與霍家有關,你也不看?”劉病已拉過霍成君的手,直接塞在了她手掌上,“我拿來就是讓你看看的,也沒別的意思,權當是彌補你父親離世時,未讓你見最後一麵的遺憾了。”劉病已這回真無測探之意,隻是想給霍成君提個醒。

    “定與霍家有關的,我看了又能如何,陛下收回便是,朝廷中的事我不懂,也不愛管。”不過對於魏相這人霍成君心中也起了疑問,隨後也就釋然了。

    “我不讓你理霍家之事,你當真能放下了?”若真是如此,劉病已自然是願意的,他巴不得霍成君與霍家脫離得幹幹淨淨的,隻是如許廣漢所言,那份血緣哪那麽容易斬斷的,他強行,隻怕適得其反。

    “陛下,我不知你要做什麽,但我隻求陛下能記得答應過父親的話,如此,成君也沒有什麽可再言的。”

    劉病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不要看便不看,天色不早,我也累了,早些安歇,”劉病已未發覺,他開始習慣告訴霍成君他會累,他的脆弱會給霍成君看,這是在許平君麵前,他也不會流露的情緒。

    第二日,劉病已對魏相的那封密奏未有回應,而霍成君雖然未看,在與上官幽朦相談間,卻不經意提及,“當真是人走茶涼了,爹爹生前還提拔過這個魏相,如今他倒在陛下麵前講霍家諸多不是,那密奏還是通過平恩侯的,我看他,是急著向陛下靠攏了。”

    “外祖父在的時候,這些人自然不敢多言,外祖父一走,霍家在朝中也無像外祖父這般的人物,可不要倒戈了,加之病已先前的幾道旨意,隻怕這魏相是第一個,後邊還不知有多少的魏相。”世態炎涼,本就如此,上官幽朦也不覺著有何奇怪。

    “朝中的事情我的手也沒有這麽長,還是少管為妙,倒是陛下讓雲屏入宮,你如何看的?”霍成君這幾日未見雲屏有什麽動作,卻還是想不通劉病已的用意。

    “一是順勢賣個人情給你母親;二呢,有句話叫被人惦記,病已若當真知曉平君之死,你母親的意思,他定然也能猜得到,讓人在外邊瞎琢磨,總比將人安在眼皮子底下來得安全;前兩日奭兒在我這兒,病已還說要將奭兒交給你撫養,這話病已也不是頭一次說了,你是怎麽想的?”霍成君現在無子,而宮裏邊有子之人卻越來越多,而且劉病已一門心思想立劉奭為太子,若是能讓霍成君成為劉奭的養母,上官幽朦自覺是好事一樁。

    “幽朦,不是我不想,你也得問問奭兒與眉尹願意嗎,況現在我身旁多了個雲屏,你說哪敢隨隨便便就答應了?”

    “成君,有些話與你,我也就直說了,正是因為眉尹,你才更要成為奭兒的養母,依如今的形勢,除非是你生的皇子,否則沒有人能與奭兒爭皇太子之位,萬一哪一日他真到了那分位上,你是他養母倒還好說話,若不然,隻能聽由眉尹對奭兒言了,這事兒你還是再想想為好。”

    而魏相自上了密奏後,一直沒有得到劉病已的回複,卻是安奈不住了,好歹也得知道劉病已心裏邊是怎麽想,於是又找上了許廣漢,“平恩侯,上回托您呈給陛下的折子,陛下可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