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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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當日,錢涵之根本就不是在隔壁的房間休息,而是在後麵的那一進院子,是被沈康給點了昏睡穴之後給搬過去的。

    沈康身為死士,在裴錦朝身邊已經差不多快二十年了,雖然裴錦朝死後他隱居在京城附近的村子裏,但是卻在兩年後得到了裴錦朝的訊息,該有的智慧他一點都不少。

    既然知道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設計,而且還暗中將少主和二公子調換,定然是有目的的,畢竟那可是“媚藥”,他怎麽可能讓對方得逞。

    錢二公子是好人,這點很多年前沈康就早已經調查清楚,隻是前些年沒有回京,錢三公子卻已經變成了那樣。

    不過這樣正好,既然有人想用這樣的方法,那就給她一個痛快,反正對於錢三公子來說,虱子多了不怕咬。

    隻是上元節過後,平南王一家就返回了雲南,倒是沒有和相府一家掰扯掰扯兒女親事的問題。

    大概是平南王真的吞不下相府的三公子吧。

    而宮內於婉寧得知蕭琳計謀失敗,灰溜溜的遁走雲南的時候,那唇角的冷笑沁人骨髓。

    “自以為是郡主就無所不能?也不過就是一個草包。”

    當年她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不是也被唐敏給瞬間識破?那原本完美的局勢,卻不知道為何會來了一個大反轉,將她打落塵埃,若非如此,她現在和至於落到這般境地。

    蕭琳,平南王府的郡主,自小到大在府裏嬌生慣養,沒吃過什麽苦頭,能有什麽心機,居然還妄想扳倒唐敏。

    其實這件事的影響,又何止是蕭琳一個,要知道這次鬧出了笑話的可是蕭琳和錢家的三公子,隻是不知道為何,次日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武陽郡主恨嫁,趁著錢家三公子酒醉的時候,偷偷闖入他休息的房間,意圖非禮之後賴上他。

    其實這兩人也不過是半斤八兩,武陽郡主年紀大這不假,但是你這錢三公子的口碑也著實不好,這樣兩個人身家背景差不多,何不湊在一起的了,有那麽厲害的媳婦管著你,也省的你在出來到處遊手好閑,拈花惹草。

    而陸家,那個被收買的奴才也被杖責之後發賣,這件事讓陸晟極為惱火,回府之後徹底的整肅了一下府中的下人,倒也查出了平日裏很多的汙穢醃臢事,就連十幾年前妾室暗中對主母下手的事情也被揪了出來。

    或許是想到裴錦朝府上的幹淨,後宅安穩,陸晟也直接將府內的妾室給全部送走了,銀子自然也給的不少,畢竟也跟了他一二十年,陸府這下子算是安靜了下來。

    以至於再次見到馮明玉的時候,整個人幸福的好似年輕了十歲一般。

    其實現在的錢相真的是很頭疼,如今錢家和平南王府的關係可謂是有些緊張,但是這件事到底始作俑者是誰,明眼人一看便知。

    惱就惱在那個蕭克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如今在錢家作妖不成反吃了大虧,而錢家三公子居然還反咬一口,以至於讓他的寶貝女兒名聲盡毀,這件事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雖說如今他手中還有京畿衛,然而和那禁軍以及巡防營和五城兵馬司比起來,還是要差很多,掌控朝堂政局沒問題,但是想要推翻劉彥的統治,自己獨霸天下,那可就是有些難了。

    這一切能怪誰?怪裴錦朝入了蕭琳的眼,怪唐敏不自量力,怪蕭琳的手段太下作,也怪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不懂得以大局為重,總之這些日子就連上朝,這位相爺也已經很少發話,似乎時時都在思忖著什麽。

    然而越是這種事情,皇帝似乎就越是忌憚著他,這也不得不讚歎一聲,錢淮安的影響力了。

    “少夫人,錢三公子在外求見。”郭毅從外麵進來,表情似乎有些詭異。

    唐敏暗忖,那位三少爺怎麽會來裴府。

    不過現在表哥不在,她身為主子,還是要去看看,這也是要帶著郭毅才行。

    “出去看看吧。”

    帶著人來到前堂,就看到一臉慵懶悠閑的錢涵之,正靠在椅子上,品著桌上的清茶,見到唐敏走進來,他眸子裏的笑意似乎慢慢的加深。

    “外子上朝未歸,不知三公子是否有要事?小事我可以幫忙轉達,要事的話還需下午或者是改日休沐。”大榮朝是十日一休沐,前兩日方才歇過。

    “算不得大事,隻是來印證一下心中的想法,我也知道裴大人沒有散朝,不過和裴夫人說也是一樣的。”錢涵之依舊“咱們很熟”的模樣,“本公子名聲不好,也不用遣散下人,都是一些明麵上的話罷了。”

    唐敏在上首坐下,看著他道:“三公子請講。”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當日我家設宴的時候,明明我是歇在二進的院子,怎麽醒來就在前院了,而且事後得知當日中了藥的可是有裴大人和我家二哥。”他輕輕拍打著手中的折扇,“若是蕭琳真的是看上我家二哥的話,隻需要平南王向我家老爺子透露一下就可以,成與不成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再說就算是要采取那樣的手段,平日裏就足夠,不必非要選在那日的場合,所以我猜著蕭琳看上的應該是裴大人,而我醒來的那個房間,先前也應該是裴大人暫時歇息的屋子,可對?”

    “世人都道錢三公子迷戀女色,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如今一見,倒是世人的愚昧,隻是錢三公子今日上門真的隻是為了求證這件事?”

    “難道還有別的事情?”錢涵之眯起眼,笑的如同一隻狐狸一般,“這件事是本公子替裴大人擋了災,所以算是你們欠我一個小小的人情,否則的話哪怕是裴大人再有算計,再能幹,這件事也終究是一盆汙水,裴夫人可覺得有理?”

    唐敏原本想說,這件事就是在你們府上發生的,你身為錢家的人,也是理應你受的,然而想到那日的錢瑾之,再想想蕭琳的為人,眼前的這位三公子再混蛋,這件事也終究是他們做的欠妥當,而且還是沈康自己一手促成的,他是裴錦朝的心腹,若是自己不應下,估計眼前這位三公子還會變著法的說下去。

    “有幾分道理,所以三公子到底是想要如何?”她低頭輕笑,“你不是沒有娶成郡主,心裏不甘吧?”

    “哎,別和本公子說話繞彎彎,就那種貨色,本公子身邊的美妾都比她好的多。”

    說罷站起身,似乎是想要離開了。

    “裴夫人,記住你的話,欠我一個人情。”他看著唐敏,笑的甚是風流。

    唐敏點點頭,笑道:“外子有如今的地位還是仰仗的相爺。”

    錢涵之腳步微微頓住,“裴夫人,我從不小瞧任何一個人,所以希望裴夫人莫要和我再兜圈子,裴大人有如今的地位,到底是仰賴於誰,我心中還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今日上門,就是為了要一個人情,這個錢涵之果然是表麵風流紈絝,實則心如玲瓏。

    待晚上裴錦朝回來,她把今日的這件事和他一說,裴錦朝也不甚在意。

    隨後她擔憂的問道:“表哥,這樣會不會有礙於你的計劃?”

    “別在意,他不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在大是大非麵前,錢涵之看的比錢瑾之都要明白,而且一個人情,哪裏能換得一府的人命。”

    聽到裴錦朝的評價,唐敏才反應過來,他確實從未說過錢涵之一句不是。

    他走進隔間的小書房,道:“去年江北大雪,壓垮了不少的民居,朝廷撥款似乎並未送到百姓的手中,今年再次擔任欽差的依舊是段相,太子隨行。”

    “太子隨行?他今年也已經有十三歲了,按照以往的規製,這個年紀的太子已經可以臨朝聽政了,沒想到第一次辦事居然是賑災?”

    “臨朝聽政,短期內是沒有機會的,現在劉彥恨不得能一舉將錢淮安的人全部斬草除根,若是太子再臨朝,他的地位勢必會動搖,劉彥對權利的渴望可是超出了你的想象,他沒有那麽傻。”

    “若是表哥呢?你會讓你兒子去和那麽多的大臣周旋?”唐敏親自倒了一杯茶遞上去。

    裴錦朝抬頭看著她不舍的樣子笑道:“他是我們的兒子,你心中也有太祖當年的遠見,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若是早日謀劃完畢,我會早日讓他接觸這些事情的,朝中臣子好辦,為民請命的人天下不知幾何,沒了他們自然還有別人,敏敏,何為天子何為君,上天之子,人間君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就是權勢,至高無上的權勢,權勢是一柄雙刃劍,用得好可以造福萬民,用的不好可以禍國殃民,我們的兒子必定不會讓天下百姓失望的。”

    “靜德大師那邊準備的如何?”

    “一切都已經就緒,諸路藩王也都在下個月抵達封地,之後就靜待著太後大喪了。”

    “那依照表哥意思,太後如今身子日漸羸弱,真的是於婉寧動的手腳?”唐敏心裏還是有些唏噓,她對於太後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但好感肯定是有的。

    裴錦朝輕笑:“於婉寧接觸不到太後。”

    “那……”

    “但是劉彥卻三五不時的去給太後請安。”

    唐敏心中一震,是了。

    於婉寧接觸不到太後,但是皇帝可以,而於婉寧卻可以接觸的到皇帝,這也就是說若是下藥的話,必然是放在了陛下的身上。

    按照於婉寧現在的處境,香包之類的皇帝應該是不會用的,那就隻能是每月那麽幾次的臨幸,蹭上去的香料,隻是到底是什麽香料,可以彌留在衣物上那麽久?

    “那太醫那邊……”

    太醫就不可能發現嗎?這怎麽想怎麽不通。

    “太醫院?”裴錦朝譏笑,“太醫院的太醫,除了我的就是錢淮安的,真正忠於劉彥的能有誰?隻要我不說,錢淮安不說,誰又能‘診斷’的出來?敏敏,皇位隻有一個,但是想坐上去的何止數以百計,真正走到那個位置上的,都是踩著累累白骨前行,如今太後是錢淮安的絆腳石,何嚐不是我的障礙,因此她非死不可。”

    “我知道,表哥我都知道。”她想到太後的年紀和身子,也是有點心酸,曾經被她一手扶植起來的外戚,卻是時時刻刻想著要她的命,太後心裏必然是明白的,就是不知道她是抱著何種心情,來麵對著眼前的這一切。

    “我隻是覺得太後很可憐。”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結局如何她都要承受,敏敏,外戚在曆朝曆代都是禍亂的根源,我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唐敏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就算是你想,我也要同意才行啊,我來到這裏沒多久就嫁給了你,和他們還真的沒有什麽感情。”

    “如此就好,不過若是唐昊真的有才幹,也斷然不會埋沒的。”

    唐昊如何,唐敏是不會為他過多籌謀的,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能做到什麽程度,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今年錢瑾之成親,陸家的三姑娘也要及笄了,聽說未來的夫家似乎定了戶部吳大人的幼子。”

    “吳克傑為人秉正,處世圓潤,他的幼子必定也不是個差的,倒也是一樁好姻緣。”裴錦朝點點頭。

    唐敏也是這麽想的,她在前兩次的酒宴上見過吳太太和家裏的兩位少奶奶,人品脾性都是很不錯的,相信臻臻過門,應該是能相處的好,再說吳家也不需要幼子繼承門楣,絲毫不會動搖長子的利益,高門大院內,隻有不摻和利益的情誼,才算是穩固,否則都隻能算是“妯娌”罷了。

    她記得當初陸家似乎看上了另外一家,不知道為何沒有成。

    說到陸臻臻,這邊的唐穎年紀也和她差不多,明年及笄之後就可以嫁人了,現在唐昊還沒有回來,等回來之後再問問他家裏的事情。

    卻說桃花村,上元節一過,唐昊就準備收拾行李返京。

    兒子每年回來一次,也就住半個月,張氏自然舍不得,然而再舍不得也不能耽擱了兒子的前程。

    如今女婿已經是二品大員,就連去到鎮子上,那縣太爺也早就叮囑了,別得罪了唐家的人,這般年紀的女婿就已經是封疆大吏,誰敢招惹,以後指不定還要繼續往上鼓一鼓呢。

    一個鎮子的小芝麻官,說的好聽點是九品縣令,難聽點就是一個鎮長,手底下也就那麽幾個穿著官服的差役,但是就算如此,民畏官這似乎是已經浸淫到骨子裏的做派和規矩,就算現在女兒嫁得好了,可是唐家也依舊沒有張狂起來,是不敢。

    “家裏也沒啥好東西,這些給你姐帶過去,等和你姐說,有空了就回來看看。”張氏在這邊叮囑。

    唐昊一一點頭,笑道:“娘別擔心,你交代的我都記著了,爺,別掛念我,等過幾年若是我高中了,就選個風景好點的地方做個小縣官,再接您過去享福。”

    唐老爺子聽著孫子的話,樂的胡子都顫抖起來,“好,爺等著,路上注意點,別趕的太急了。”

    “知道,你們都別擔心我,不是還有金子銀子的嘛。”

    辭別家人,回到盛京已經是二月初九,按照這個樣子,他接下來不知道多少年是趕不上團子的生辰了。

    回到府裏,看到很明顯又長高了一點的團子,唐昊直接把人抱起來,大跨步的往家裏走。

    “舅舅,我可想你了。”團子抱著唐昊的脖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唐昊揉了揉他的頭,笑道:“舅舅也想你,在家裏乖不乖?”

    “可乖了。”團子點點頭。

    回到屋子裏,唐敏讓香影先帶著團子,她則是拉著唐昊說起家裏的事情。

    “明年三月裏及笄,親事已經定下了,是府城的一戶人家,我也讓金子去打聽過,人品倒是沒得挑,就是那家的太太是個厲害的。”

    唐敏沉吟道:“在夫家,和婆婆的關係處不好那可不行。”

    “這個大姐倒是不用擔心,未來的妹夫不是長子,不需要繼承家業,那夫人也知道咱們家的情況下,斷然是不敢難為唐穎,而且那妹夫我也有意無意的接觸過,人品沒得挑,府裏也沒有亂七八糟的通房小妾,他現在在知府衙門領著閑差,是個捕頭,這樣的年紀就做了捕頭,也是有頭腦的,情況和那盛家世子不同,個人還是有主見的很,我覺得是能護著唐穎的。”

    “那家人是做什麽的?”事關唐穎的終身幸福,她不得不問的仔細一點。

    “家裏開了一個窯廠,生產瓷器的,生意在荊州府還算是很不錯,家裏在府城也有幾家鋪麵,隻是這幾年咱們陸陸續續帶回去的東西,給唐穎添嫁妝,這次過年我回去算了一下,少說也有三十台了,而且裏麵的東西很紮實,就算他們分出來單過,那也是不成問題的,當然若是唐穎嫁過去,他們還舍得分家的話。”

    唐敏點點頭,問道:“那你是怎麽和穎兒說的?”

    “我還沒成親呢,這哪裏清楚,隻是若是在婆家受苦,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是看不過去的,既然以後不需要他們二房繼承家業,那就早點把他們分出來就好,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那家的太太是否同意。”

    “這個先不著急,親事可是爹娘定下來的?”

    “大姐不是在荊州府有一座宅子,去年暑熱的時候,爹娘帶著爺奶和唐穎去了那邊住了兩個月,然後聽說是知府家的太太保的媒,不過唐穎的性子我也知道,有些要強,若是不分出來的話,大房那邊估計她看著心裏不舒坦,父母在不分家,不過這也要看時候,其實住在一起矛盾也多。”

    “你看的倒是清楚。”唐敏嗔笑,“以後你的媳婦自己挑,看上了就去提親。”

    唐昊頓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才多大,不著急,等過幾年下場試試再說,就算以後遇到合心意的,那也是大姐的麵子。”

    “你們的日子自己過,看我的麵子算什麽意思,誰家的姑娘嫁人是看著對方大姑奶奶的意思。”

    “我說錯話了,大姐別念叨我。”唐昊站起身道:“親事是定下來了,就等著明年及笄之後再成親,娘說大概是在五月裏,我這回來了,下午收拾一下,明兒早上就去書院了,大姐若是還有事問,等我休課咱們再說。”

    “該問的我也都問了,沒有別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晚上讓翠紅做你喜歡吃的菜。”

    “行,那我先去了。”唐昊走出門,在院子裏喊道:“團子,小舅舅帶你去玩。”

    然後就是團子那歡喜的聲音,和“吧嗒吧嗒”的小腳劃拉地的腳步聲。

    這門親事如何,隻是從唐昊口中得知,唐敏還是不放心。

    雖然她對唐家沒有多少感情,但是若唐穎過得不好,她這邊也勢必要有些牽扯和麻煩,所以還是要細細的調查清楚再說。

    不過這麽早定親,爹娘那邊也沒有來消息,未免有些草率。

    隻是轉瞬又想,畢竟是唐穎,日子是她過的,這親事既然定下來,很顯然唐穎也是滿意的,否則爹娘肯定不會難為她的,如此說來兩人也算是看對了眼。

    既然這樣,她也不必去想太多,還是順其自然吧,免得因為自己的插手,倒是惹得一身腥,那才是劃不來的。

    錢二公子的大婚定在六月裏,如今不過二月,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但是看著表哥經常早出晚歸,也可以想見,朝中的局勢很緊張。

    清晨,綠葉沾著露珠,在清晨的陽光下換換的蒸發,等到中午的時候,就可以完全消失不見了蹤跡。

    後花園裏的迎春開的正是豔麗的時候,雖然還有些春寒料峭,卻也不用穿的那般臃腫。

    她在這邊遊園子,而香影則是在不遠處采集花瓣,準備曬幹之後泡茶或者是做點心都可以用得上。

    那頭,香蓮板著臉走上前來,附在唐敏耳邊低聲道:“少夫人,洛王妃病故。”

    唐敏一聽,那表情就有些愣了,洛王妃可是忠義侯府的大姑娘,今年也不過三十多歲,怎麽就突然病故了呢?

    “什麽時候的事情?”唐敏問道。

    “因為是陸家女眷,奴婢們這邊並未太過關注,洛王的封地在憲州府,就算是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入京城也需要十日左右的時間,路上定然是沒有耽擱的。”

    也就是說,洛王妃是在十天之前病故的。

    “可知道是什麽病?”

    香蓮搖搖頭,“暫時還未得知。”

    唐敏心裏有些擔心陸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心裏指不定多難過的,而且陸芊芊還為洛王生下兩子一女,如今王妃過世,那三個孩子可算是苦了。

    不過長子今年也有十三四歲,已經到了可以挑起家業的年紀,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幼子今年隻有七歲,女兒也不過十歲左右,而且洛王身為藩王,正妃沒了勢必要重新娶妃,這下子不知道忠義侯府要如何的擔心呢。

    “陸家那邊怎麽樣?”

    “陸侯爺夫婦和世子夫婦都去了,如今隻留下孫少奶奶在府裏管家。”

    “備下喪儀派人送去吧,雖然沒有什麽深交,也算是頗有淵源了。”

    “是!”

    曾經很多的小說或者電視劇裏麵,遇到這樣的情況,陸家是要再送一位姑娘去洛王府的,隻是按照陸侯爺和陸夫人的為人,應該不會做這等事。

    照顧外孫是一回事,若是因此和洛王府交惡,那就得不償失了,而且陸家現在也沒有合適的姑娘送進去。

    陸臻臻的年紀雖然夠了,卻也已經說了親,這門親事陸家都很滿意,斷然不會為了這件事而毀了小女兒的親事,如此一來,洛王未來的正妃,恐怕就有些懸了。

    王府的王妃去世,這可是大事,如此年紀過世,不是病就是被謀害,陸侯爺雖然現在已經辭官,但是也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而侯夫人更是打理後宅得心應手,若是真的被謀害,兩家就算是姻親,估計也是要留有疙瘩。

    如今洛王正當壯年,世子也早已經請封,看似是毫無懸念,那也要看未來的王妃是個什麽人才行,希望這背後洛王妃的故去是幹幹淨淨的才好。

    從馮明玉的口中得知,洛王和王妃的關係很好,否則的話如何能連生兩子一女,當然洛王府內也是有庶出的孩子的,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身為王爺,哪裏有獨寵的。

    不過好在隻是兩個庶女,倒也不會對洛王世子造成什麽影響,這麽說來,病故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今年宮宴的時候,洛王妃也在,隻是兩人並無交集,似乎和馮明玉的關係也不是特別的好,她也隻是衝著對方見禮之後,就和自己等人說話閑聊,洛王妃和齊王妃的關係倒是不錯,明明一個在憲州府,一個在京城。

    而且,齊王是劉彥的親兄弟,洛王隻是他們的堂兄弟,這可是隔了一層的。

    想了一會沒有想明白,她也不再為難自己,一切等馮明玉回來自會知曉。

    錢太後的身子,在這個春天並沒有緩過來,依舊和去歲隆冬時那般憔悴,皇帝劉彥包括前朝的百官心裏都清楚,太後這是大壽將近,恐不久於人世。

    讓唐敏意外的是,劉彥似乎並不見得多緊張,或許他現在的想法是,隻要太後不在了,他手裏的朝臣必然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到時候雖然距離錢相還有些差距,但也是有和他對峙的資本了。

    這種“天真”的想法,就連她都覺得可笑,何況是那些朝臣,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皇帝這是已經鑽進了死胡同,若非有人親自指點,他是走不出來的,但是這種時候誰敢去在他的麵前指手畫腳?嫌命長?

    唐敏想進宮去看看太後,然而如今宮中局勢緊張,按照裴錦朝的話,如今的後宮都是各方勢力安插的人手,希望太後死的占了絕大多數,若是她這個時候進宮,恐怕會被別人設計陷害,唐敏不傻,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她若是貿貿然的進去,而太後……到時她真的是自作自受了。

    或許太後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並沒有宣召唐敏進宮。

    看著眼前生機盎然的春意,她心內有些荒涼。

    這就是朝代的更迭,這就是帝王家的血腥和悲涼。

    若是裴錦朝起事成功,他們之間是不會有問題,兒子呢?孫子呢?

    當初劉熙辰是否也想到了這一點?

    應該是明白的,那個人的出身背景,麵對這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應該早已經是駕輕就熟,就連兵略戰法也是手到擒來,敵國虎視眈眈,國內更是內耗不斷,若非他臨終前護住了明家軍,唐敏可以想見,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必定是山河飄搖,乃至腥風血雨。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現代人有現代人的遠見,透過他護住了明家,唐敏又覺得那個男人並未將全部的心思放在這個朝代,他的心不在這裏吧。

    不知道死後會去哪裏,能否回到自己的故土。

    想到這裏她不禁低頭苦笑,若是能回去,她生活的地方將會有怎樣的變化,而那個男人是否也早已經娶了心愛的女子。

    來到這裏有六年了,她夢到過對方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如今想來,就連他的容貌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讓她覺得有些悵然,卻也似乎慢慢的放下了什麽,那應該就是最初就想放下的東西。

    “敏敏……”

    “啊?”她循聲看著坐在身邊的男人,眼神迷離,好一會才恢複清明。

    “表哥,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她把手放在裴錦朝的掌心裏,很是溫暖。

    裴錦朝笑道:“喊了你好幾遍都沒有反應,在想什麽?”

    “想洛王妃,還有咱們的子孫後代。”她如實回答,卻也隱瞞了“前夫”的這一段,“洛王妃離世,是否會造成什麽影響?”

    “這倒不會,洛王妃是在回封地的途中染病的,她的身子本來就不是特別的好,與陰謀無關。”

    “這樣啊,就是不知道陸夫人心裏該多難過了,還有洛王妃膝下的那三個孩子。”她感慨道:“洛王還是要納妃的吧。”

    “劉瑜現在正當壯年,自然是要納妃的,不過應該會等到三年之後,畢竟是結發妻子,而且兩人感情也很好,三年後世子年紀也不小了,就算是繼室有了子嗣,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麽影響。”

    唐敏點點頭,“這樣一來,陸夫人心裏應該會好受些。隻是表哥,洛王妃似乎和娘家的關係不甚親厚。”

    裴錦朝微微眯起眸子,隨後歸於平靜,“當年父王母妃遭難,陸家曾讓洛王妃求助老王爺,希望他能施以援手,陸芊芊那個時候嫁入洛王府沒多久,且老王妃比較有威嚴,她因怯懦並沒有提這件事,自睿親王府覆滅之後,她和忠義侯府的關係就有些淡漠了,不過陸夫人對那三個外孫還是很疼愛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段話,唐敏才明白,為何馮明玉不太喜歡這位姑奶奶。

    不過這種事,也是要看個人的意願的,幫你是情誼,不幫你也沒脾氣,隻是睿親王妃說到底也是陸芊芊的親姑母,她也著實夠狠的。

    由此可見,那位洛王倒是個好的,妻子和娘家的關係不太好,也是寵愛了這麽多年。

    而明白了之後,她對那位看上去端莊衿貴的洛王妃,也是有種淡淡的不喜。

    “太後的身子如何了?”

    裴錦朝覺得外麵冷,拉著唐敏起身往屋裏走。

    “拖著,或許能拖到年底,整個深宮裏,除了皇後和太子,沒人希望她長命百歲,能活一日算一日吧。”

    “太子和段相去了江北也有些日子了,明將軍按理說也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出征,那糧餉可準備好了?”

    裴錦朝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你倒是記得清楚,糧餉不過籌集到了一半,但是我答應明將軍,必定會為他準備齊全的,畢竟那四十萬將士是我大榮的銅牆鐵壁,若是吃不飽怎麽行,他接受了我的好意,必然會為我行方便的。”

    “若是我站在明將軍的立場,也是會很猶豫的,劉彥再無能,畢竟現在也是名正言順的帝王,而今皇帝還在,他卻要為你行方便,心裏是何等的失望和無奈,不過那封信裏麵也說了,明家軍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全天下的百姓,想必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讓明將軍那一代名將彎腰點頭的,諺語有雲,富不過三代,帝王之家也是一樣的,否則曆史上哪裏來的某某中興的說法,而如今明將軍是把這個‘中興’寄托到了你的身上,表哥還是有很大的籌碼的。”

    “你倒是看的明白。”裴錦朝心裏被她說的暖暖的,眼底更是柔情蔓延。

    ------題外話------

    太後:我要是一死,我弟弟我兒子不就全完了?

    作者菌:你不死,你兒子和你弟弟心裏也不舒坦呀。

    太後:那我就等死吧,黃泉路上有個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