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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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樣,他們的村子因為沒有水源,自然是回不去的,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不能在城郊的營帳裏常住,就需要給他們尋一個長久之地。

    關於這地點的選擇,景帝倒也沒有太過為難,直接一道聖旨,讓平州府的差役來帶著人離開,讓平州知府重新給他們劃分一塊地,至於平州知府就這件事的處理態度,景帝在聖旨中譴責了其為官行動力不足,妄為天子門生,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必嚴懲不貸。

    另外,命平州知府開倉放糧,保證其幾個村子的村民溫飽問題,之後也派人叮囑過這些遇難的村民,用過的糧食都會登記造冊,以後的糧食收獲之後需要分三年償還。

    不過就算是如此,那些難民也格外的高興和感恩,家沒了,如今陛下親自下令給他們重新安置地方,並且還可以有自己的田地和房屋,這可是天大的恩賜。

    “這位探花郎還真的是做事不知道轉彎,按理說他應該可以處理的,為何還會鬧到京城?原先我還真的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唐敏見難得清閑下來的景帝,取出存了幾十張的衣裳稿紙遞給他。

    景帝看了一眼,笑道:“如今你可是皇後了,還打理著那芳華閣?”

    “很賺錢的呀,你以為那女學的錢是哪裏來的,這銀子能省一點是一點,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這次幫助那些難民重建家園,又是一筆不小的銀子,而且還要幫著他們度過這一年,幾乎就是讓朝廷先暫時養著,這也是需要不少的銀子。”低頭看著自己寫的字,這幾年進步非常的大,雖然沒有風骨,至少已經有了形態,表哥說隻要不是懂得書法的人,這筆字還是非常能見人的。

    隻是唐敏卻不以為意,在以毛筆字橫行的古代,懂得書法的人數不勝數,不過這樣的形態,對她來說也已經足夠了,至少不是再羞於見人。

    “多謝皇後娘娘為朕分憂。”景帝看著她那財迷的樣子,笑了笑,低頭繼續作畫。

    媳婦的接受能力很有限,比如琴棋書畫,也隻有“書”現在有點樣子,這作畫尤其如此,都七八年了,依舊沒有一點長進,始終都停留在最初的階段,這讓景帝頗為無奈。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敦敦周歲宴了,那孩子真是安靜的過分,和木偶一樣,不戳一下就能做一天都不動,真不知道像誰了。”

    景帝莫名覺得媳婦這是意有所指,他不得不開口為自己辯解:“我還是很有活力的。”

    “……嗯,這個我比你更清楚。”唐敏依舊是意有所指,“真不知道以後這孩子會長成什麽樣子,可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就好了。”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敦敦隻是喜歡觀察罷了,心裏比誰都要明白,這是父子之間的直覺。”

    “希望你說的是對的。”將寫完的一首詩拿起來吹了吹,然後放在一邊晾幹,自從進宮以來,她幾乎每日都要寫一張字,五言絕句,七言律詩,唐詩宋詞,幾乎是記住的每次都要留下一首,如今想來,她腦子裏的那點墨水也幾乎快要掏空了,畢業到現在加起來近二十年,能記得幾百首,這似乎已經是極限了。

    外麵,薑姑姑抱著敦敦走進來,笑道:“娘娘,二殿下估計是肚子餓了。”

    唐敏走到內殿淨手,出來後接過兒子對薑姑姑道:“中午讓翠紅做幾樣爽口的菜,眼瞅著快要秋天了,日頭還是這麽的毒。”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廚房。”

    抱著兒子去內殿喂了奶,出來後團子也已經過來了。

    “敦敦,大哥來看你了。”團子上前,從母親的手裏接過弟弟,然後扶著他在地衣上學走路,敦敦似乎很喜歡這個大哥,每次大哥過來找他玩,他就會顯得很興奮。

    瞧著兩兄弟那親密的樣子,唐敏這個做母親的也不禁有些吃醋。

    走動景帝背後,直接趴在他背上,兩隻腳在地上原地撥拉著。

    若不是已經停筆準備去淨手用膳,眼前非要毀掉一張畫不可。

    “你這是在撒嬌?”景帝回身將她撈在懷裏,讓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敦敦現在不是已經不用吃奶了嗎?”

    “小孩子和母乳好,喝到周歲為止吧,反正現在也有料。”邊說,邊托著胸脯顛了顛,“還是很重的。”

    景帝眸色一暗,然後將媳婦扶起來站好,道:“我去淨手,一會準備用膳了。”

    “哈哈哈……”唐敏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家夥真的很不經撩撥。

    “敏敏……”景帝眼神不善的回頭瞪了媳婦一眼。

    “我帶兒子去洗手。”她趕忙往殿內跑了,生怕晚一步被他給逮到,“團子,敦敦,去淨手準備用膳了。”

    原本以為跑掉就沒事了,可是沒想到午膳過後,團子和敦敦睡下,唐敏就被景帝給直接抱回寢宮內就地正法,讓她一直睡到黃昏才睜開眼。

    “你醒了。”耳邊男人清潤的聲音響起,讓她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身子,整個人趴在他的懷裏,有氣無力道:“熱的煩躁。”

    “我去讓人再加點冰,若是累的話就再繼續睡會兒,晚膳我喊你。”

    唐敏翻身滾到床榻裏邊,景帝已經穿上鞋子去外麵叮囑人進來添加冰塊,沒多大會兒,殿內就變得涼爽起來,而舒服了,她卻也再次閉上眼睡回籠覺。

    等再一次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寢宮內已經燃起了燈燭,而景帝卻也已經不在她身邊。

    殿內的冰塊已經被抬走,那一人高的巨大冰塊,一下午是化不玩的,不過寢宮內卻並沒有燥熱感,從窗戶外麵吹進來的涼風驅散了這個秋老虎的悶熱感,緊接著一道閃電打下來,讓那麽一瞬間的天空,亮如白晝。

    見此情景,她披著衣裳下榻走到窗邊看向外麵,那雨似乎下了有一會兒了,外麵有的地方已經激起了水窪,而且把手掌伸出去,碩大的雨點咋在手心,有微微的震動酥麻感,可見這場雨不會小了。

    “雨大濕氣重,別赤著腳。”景帝從外麵進來,就看到跪在後麵窗戶邊的錦榻上發呆的唐敏,上前彎腰將她抱起來,然後走回床榻。

    “一點都不冷,反而涼爽的很,今年難得下這麽一場大雨,可別打散了那滿池的荷花。”

    “倒是完整不了,不過隻是陣雨,最晚半夜就會停,既然醒了,就去洗漱清醒一下,很快就要用晚膳了。”

    果然如同他說的那般,大雨半夜時分停了,而唐敏因為下午睡得太多,一直到這個時候眼睛依舊睜得很大,毫無疑問的失眠了。

    “小敏?你精神不是很好。”

    大雨過後,燥熱驟減,氣溫也變得涼爽起來。

    長公主探望完劉彥之後,就過來尋她說話,隻是這唐敏的精神瞧著很是疲憊,坐在那裏稍稍沒有說話,整個人就好似要睡著一般。

    被她的話喊醒,唐敏掩唇打了一個嗬欠,雙眸都沁出了淚花。

    “昨晚一直在聽雨到下半夜,愣是睡不著,早上被兩個孩子吵得也沒有睡回籠覺,難受的厲害。”

    長公主看著乖乖坐在旁邊玩著布老虎的敦敦,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二殿下的性子絕對是安靜的不得了,真的是無法想象他鬧騰起來是什麽樣子。

    “看你這嗬欠連天的模樣,還不如趁著午膳前去小憩一下,敦敦這邊我給你看著就好。”

    唐敏搖搖頭又是一個嗬欠道:“不是因為他,我怕現在睡著,中午就起不來咯,等午膳過後再說吧。”

    端起一碗濃茶喝下去,希望能借此提神,“永巷那邊如何了?”

    “還能如何,身子骨越來越差,每日裏醒著的時間還不到三五個時辰,整個人瘦得幾乎吃不下東西去了,我這也是急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連太醫都沒有辦法,長姐還是莫要太過傷心的好,人固有一死,現在的他,活著才是折磨,病沒有生在咱們身上,自然是無法理解他的心情,說不定他現在就是一心想求死,至少不用繼續受罪。”

    長公主的心情是複雜的,她不知道該拿自己的弟弟怎麽辦。

    “陵墓可準備好了?”

    “月前就準備妥當,如今……自然是不能葬入帝陵,不過陛下格外開恩,特許他以王爺的大禮襦葬,陵墓也在帝陵的基礎上重新改建。”

    對於如今的劉彥來說,死後的陪葬品恐怕會少的可憐,必然需要長公主幫著操持,看著已經這般年紀的長公主還要為了親弟弟的事情如此的勞心費神,她心裏也不是滋味。

    在盛京的這兩個多月,長公主的老態似乎以看得見的速度顯現出來,發間已經隱約看到銀色的發絲,眼角的皺紋也是越來越深。

    想起初見時她的樣子,這不過幾年的時間,就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長姐,你憔悴了許多。”

    長公主微微一愣,等反應過來才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哪裏是憔悴,分明就是老了許多,不過我那幾個孫子也都快要成親了,能不老嘛。”

    “皇家公主感覺都過得不是特別的好。”唐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也並非絕對,那幾個小的不是就過得很不錯。”長公主笑道:“陛下一心想要個女兒,就連團子也都念叨了好多遍,再說如今的後宮這麽幹淨,公主必然能很好的長大的。”

    “他們父子都巴巴的盼望著一個公主,等真的有了指不定要寵愛成什麽樣子呢,萬一長大後是個囂張刁蠻的,如今想來還真的不如不生呢。”

    長公主不禁輕笑:“你這想法還真是奇怪,你的女兒可是公主,整個大榮除了你之外最尊貴的女子了,怎麽就不能刁蠻任性了。”

    “就是怕以後遇不到一個包容她全部的男子,這一生就過得不痛快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閨女還沒有生呢,就已經想到了十幾年以後了。

    “那你是想不想要女兒了?”

    “想!”唐敏回答的倒是幹脆。

    “既然想要的話,就別想那麽多,說不定咱們未來的小公主是個比你還要乖巧聽話的孩子呢?”

    “……瞧長姐說的。”說的好像她也是個孩子一般。

    眼瞅著就要中午,外麵團子跑了進來。

    “娘!”然後就瞥見了長公主,“咦,大姑姑來了。”

    “團子,過來讓大姑姑看看,可是肚子餓了?”長公主招呼團子到她身邊,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這孩子長得還真是漂亮,雖然和陛下小的時候一點都不像,但是那心態和氣場卻是相差無二。

    “中午還好,下午要跟著韓爺爺學功夫,晚上的時候才是最餓的。”依偎在長公主身邊,團子拿起一塊點心慢悠悠的吃著,然後還捏下一小塊放在弟弟的嘴裏,這是翠紅姑姑做的,可不是外麵賣的那種掉渣渣的點心,而是綿軟的糕點外麵抹著果醬,是娘親研究出來的。

    在太子殿下的心裏,娘親似乎是無所不能的,似乎什麽事情都難不倒她一般。

    二殿下小嘴蠕動著,那甜滋滋的味道,讓他美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小身子更是因為興奮,而在娘親的懷裏晃蕩著。

    “敦敦,很好吃嗎?”看著他那可愛的小模樣,唐敏心裏也跟著甜滋滋的。

    二殿下感覺到自己被娘親給扶著站起來,兩隻雪白的小腳丫踩在娘親軟綿綿的腿上,衝著她咿咿呀呀的笑著,唐敏突然發現這個兒子似乎有些太喜歡吃甜食了。

    “孩子們長得真快,轉眼間團子就這麽大了,當初的團子可還是敦敦這般大小的孩子呢。”

    “可不是,團子轉眼也已經五歲了,都已經是一個小男子漢了。”

    聽到母親的話,正在吃點心的團子殿下,趕忙挺了挺小胸脯,以表示母親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啊……噗!”這邊,敦敦大眼看著哥哥手裏的點心,小嘴巴一張一合,想著怎麽哥哥還不給他點心吃。

    團子一見弟弟這個樣子,掰了一小塊點心,塞到他的小嘴裏,笑道:“少吃點,可甜著呢。”

    唐敏把敦敦放在地衣上對團子道:“帶著你弟弟去玩吧,娘和你大姑姑說會兒話。”

    “知道了。”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然後上前在弟弟背後,握著他的兩隻小胳膊,兄弟倆慢悠悠的往內殿去了。

    “長姐中午就留在宮裏用膳吧,天氣這麽熱,咱們中午吃涼麵。”

    “你整日在宮裏就是搗鼓這些吃的呀?”

    “宮裏清閑,反正也沒有事做,再說也都是些平日裏常年的,算不得什麽,不過是新鮮罷了。”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忠義侯府的媛兒大喜的日子,唐敏還想著不知道送什麽過去,遂問了長公主的意見。

    長公主沉吟片刻,才道:“送個禦賜的擺件就可以,若是你覺得不夠,就送兩套頭麵或者是緞子,陸家這些年做生意,銀錢還是有的。”

    唐敏心裏笑,那陸晟可沒有經商的天分,前段時間聽表哥說,對於這巡查禦史的工作他倒是做的很好。

    “這樣也好,長姐到時候也去喝幾杯吧。”

    “……若是有機會的話。”劉彥的身子現在已經幾乎沒有生機了,對長公主來說,弟弟似乎也沒有幾日好活的。

    果然,就在八月初九這日,廢帝劉彥逝於永巷,享年四十五歲。

    因為現在的身份限製,所以靈堂設的不是很大,但是卻也在宮裏單獨辟出一座宮殿,設下了棺槨。

    來祭拜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大多都是劉彥執政時的老臣,雖然曾經對於劉彥的執政頗多意見,然而人死為大,生前的種種都不需要在乎。

    也權當是送他最後一程了。

    長公主跪在靈前,眼神呆滯的燒著紙錢,對於那前來吊唁的人也並沒有太多理會,唐敏知道她現在必然是極度悲傷的,說實話她是無法理解這種心情的,不過長公主的眼神卻讓人覺得心酸。

    “娘娘!”跟在她身邊的薑姑姑看著娘娘站在靈堂外,並沒有走進去。

    唐敏回過神,轉身離開靈堂,對身後的寧喜道:“於婉寧現在怎樣了?”

    “聽說是腦子壞了。”寧喜低聲道。

    “去看看吧。”殉葬,如今劉彥沒了,她應該也是活不過七日了,如今劉彥不是帝王,連王爺的封號都沒有,是以停靈七日已經是對他格外的恩賜了。

    景帝雖然饒了劉彥的性命,但是這滅門之仇卻讓他真的無法做到大度,沒有將他貶為庶民,已經是他最大的退讓了,王爺的封號是絕對不可能的。

    劉彥在位期間,陵寢就已經修建完畢,雖然以他如今的身份是無法享用的,但是景帝對劉彥為自己修建的陵寢沒有一點興趣,是以才讓他死後葬入其中,隻是陵寢的規製卻做了嚴格的規定,以他如今的身份是無法享用的,是以他特意讓人重新規整一番,以王爺的規製下葬。

    “娘娘,於氏的腦子壞了,您去恐怕她會對您無禮。”薑姑姑和寧喜都不希望唐敏去永巷。

    “走吧。”

    寧喜見她主意已定,也沒有辦法,隻得去準備鸞駕。

    這還是唐敏第一次來冷宮,如今已然是秋天,然而這裏卻總覺得比外麵要陰冷許多,不知道夏天會是什麽樣子。

    如今永巷裏不止於婉寧一人,還有留言以及順帝在位時的宮妃,有的人已經在這裏過了三四十年,據薑姑姑說,如今永巷裏麵不斷於婉寧,最少還有十幾位宮妃,其中劉彥在位時有三四個,餘下的都是順帝時期,被太後發配到這裏的。

    坐在那柔軟的鸞駕上,看著四周的景致,這永巷四周都是高聳的城牆,一座座不起眼的院落就靜靜的坐落在其中,如同一座牢籠一般,將生活在這裏的人,牢牢的捆綁在其中,抬頭望去,隻能看到巴掌大的一片天,壓抑而沉悶。

    很快,鸞駕在一扇門前停下,唐敏扶著薑姑姑的手走下來,看著那陳舊的門,雖然很結實,並沒有破損,然而卻總給人一種久經滄桑的感覺。

    “娘娘,於氏就在這個院子裏。”寧喜微微躬身,扶著唐敏跨過門檻,往於婉寧的屋子去了。

    或許是劉彥在這裏死的,此時這個院子也是掛滿了白綾,在這青天白日裏,憑白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寧喜在外麵等著吧,讓薑姑姑陪著本宮進去就是。”

    寧喜一聽,這心裏可是十二萬分的不樂意了,若是那於氏真的鬧騰起來,薑姑姑哪裏能製得住那個瘋女人,還是得自己這半個男人才能有力氣。

    “娘娘,那於氏的腦子不清醒,您……”

    “好啦,沈健還在暗處跟著呢,本宮不會有事的,你就在這裏坐著歇會兒吧。”

    “哎,奴才多謝娘娘體恤。”

    守在門前的婆子推開門,唐敏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讓人難以忍耐的黴味,她不知道一個女子是如何在這樣的地方睡覺休息的,若是她的話,想必一日都無法忍耐。

    薑姑姑一進來,就趕忙走到一邊推開窗戶通風,然而那股味道似乎是長在屋子的角角落落,就算是有風進來,也是稍稍的驅散。

    “沒想到你終究是落到了這個地步。”她不願意在這裏坐下,不過薑姑姑卻從讓香草從外麵取來一個軟墊,給她鋪在椅子上讓她坐下。

    於婉寧本來是坐在床榻上把玩著自己的頭發,聽到唐敏開口說話,她卻並沒有給唐敏一個眼神。

    “你以為這是誰造成的?”

    唐敏含笑挑眉:“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的?哈哈哈,皇後娘娘,你倒是會推卸責任。”於婉寧抬頭看著她,眼神裏如同淬著毒一般,怨恨極深,“一切都是你,若不是你,現在我就是陛下的妃子,而不是要陪著劉彥那個廢物入墳墓。”

    “嘖,別人說你瘋了,我還不信,畢竟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下賤淫蕩的性格,心理素質應該很強才對,怎麽會隨隨便便就瘋了。”

    屋子裏的兩個人聽到唐敏的這番話,似乎都愣住了,尤其是薑姑姑,她從來都不知道娘娘居然也能說出這麽難聽的話來。

    唐敏看著於婉寧那錯愕的表情,笑道:“怎麽,真以為本宮不會對你如何,你就如此的肆無忌憚是吧?若是本宮真的是好人,當初你怎麽會光著身子躺在你表哥的懷裏,本宮不說,隻是因為你還不配做本宮的對手罷了,你應該慶幸本宮從不殺人。”

    “哈哈,從不殺人?那是現在罷了,在這深宮裏,哪裏有不殺人的人,你不殺別人那是你無能,早晚會變得,你也不例外。”

    “所以說,你也不過如此。”唐敏冷笑的看著她,“本宮這次來,隻是想看看你的笑話罷了,想到你過得不好,本宮就舒服了,距離劉彥下葬還有五日的時間,所以你至多還能活四日,在這深宮裏,曾經誕下前朝八皇子的寧妃,連停靈的資格都沒有,所以說人呐,還是別覬覦別人的東西,否則隻會雞飛蛋打。你說你在我男人麵前自稱臣妾,你是個什麽心態?莫非以為就憑你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能讓一代帝王心生憐憫?別把劉彥和他相比,你的臉皮也算是厚出一個新高度了,若不是你離死不遠,本宮說不定會讓人在你腦袋上,烙下一個‘賤’字,讓你招搖過市,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dang fu"你於婉寧當之無愧。”

    “你好惡毒的心腸。”她的話讓於婉寧的心肝都跟著顫抖了,想到若是真的有那日,說不定她會羞愧自裁,一時間這想法讓她遍體生寒。

    “比起你本宮還差得遠,在你當初利用我兒子想要進入裴府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自作孽不可活,垃圾。”呼,第一次罵人,這感覺,真爽。

    “哦“,還忘記告訴你,你的大嫂重新回來了於家,不過你大嫂的娘家現在已經不是官身了。”她抿唇輕笑,繼續道:“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你的幹係,你們於家也差不多落魄了,所以你大嫂在於家還是那個管家的少奶奶,恭喜你了。”

    站起身,沒有理會那失魂落魄的於婉寧,她轉身慢慢往外走,“其實長公主非常不願意你陪著劉彥一起下葬,所以陛下也決定,將你在劉彥陵寢旁邊重新挖個坑就地埋了,至於陪葬品,本宮會給你燒一些紙錢的,不用怕黃泉路上沒有錢大點小鬼。”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不能死,皇後娘娘,曾經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我求求皇後娘娘,您讓陛下收回成命吧,我真的不想死。”於婉寧踉蹌的下地,衝著唐敏就跑過去,卻在半途因為長久沒有活動和進食而失去力氣,直接撲倒在地上。

    唐敏的裙角停住,於婉寧心底突然竄起一股希望。

    隻是唐敏接下來的話,卻打碎了她的所有。

    “別做夢了,表哥正是因為知道我恨透了你,卻也知道我不可能殺人,故而才替我出手,我怎麽可能去求他饒過你,這可是駁了他的顏麵,我怎麽可能讓他的心意白費,所以於婉寧,你非死不可,沒有第二條路。”

    “皇後娘娘……”

    淒厲的嘶喊,讓人生不起絲毫的憐憫,於婉寧還真的是顛覆了唐敏的想法,她真的很少如此討厭一個人。

    回到坤寧宮,景帝已經回來了,似乎正在發呆。

    “在想劉彥的事情?”

    “嗯,終於死了。”他閉上眼,讓人看不到眼裏的情緒。

    但是唐敏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感慨,絕對不似他說的這般。

    “他身體不好,這也隻是時間的問題,早死對於他來說也是解脫。”醫學如此落後的古代,得了重病就幾乎隻有等死一途了,活著真的是折磨,而唐敏身子骨一向很好,有的時候一個感冒都能讓她極其的煩躁。

    “小的時候,劉彥是個很安靜的人,我們平時很少在一起說話,但是那個時候我並不討厭他,反倒是當時的太子劉誌是個很張狂的人,大概是身為嫡長子且還是太子,雖然劉彥是他的親弟弟,兄弟倆的感情似乎並不見得多好,後來劉誌死了,劉彥成了最有利的奪位之人,而父王當初決定站在他身邊支持他,也是太後放下架子求來的,那之後我和劉彥的接觸變得多了起來,當初聽到父王和母妃被劉彥害死,我還是很震驚的,隻因為劉彥的性格……其實還是很懦弱的。如今也算是此去經年了,隻是覺得有些累,難過倒是沒有多少。”

    唐敏上前抱著他的頭壓在懷裏,低聲道:“那就去休息一會吧,你這段時間為朝中的事情,神經繃的太緊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景帝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安慰我一下呢。”

    “劉彥死了,我安慰你做什麽。”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拉著他就慢慢的往寢宮走去,“走吧,我哄你睡覺。”

    “我又不是敦敦,哪裏需要你哄著睡覺,應該是你陪我。”

    或許是他這段時間真的很累,躺下沒有多久就睡著了。

    至於唐敏,並沒有陪著景帝一起休息,反而是在他睡著之後,去陪著長公主了。

    僅剩的弟弟也不在了,她的心情想必是很淒涼的,隻是唐敏並不太擅長安慰人,隻能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

    “我知道在你們心裏,劉彥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但是在我心裏,他卻是我的親弟弟,我的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全部都先我而去,這種感覺,就好似心裏有一團火在灼燒著我,難受的想死,太痛苦了。”

    “早晚會過去的,就算人不在了,可是會一直留在你心裏不是。”

    “說是這麽說,但是那是不同的心情,雖然以前也是好幾年見不到麵,這次卻成為永別。”

    她的聲音沙啞,似乎是哭了很久的關係。

    唐敏給她倒了一杯茶遞上去,“長姐,順其自然吧,說真的,我是無法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看到你難過,我這心裏也不好受。”

    “我沒事的,過幾日就會好的,等劉彥下葬後我就要趕回雲南了,那裏夏天雖然熱了點,但是冬天真的很舒服,若是有機會的話,你也過去玩玩吧。”

    “好啊,等團子稍微長大一些,我就讓表哥帶我去長姐那邊玩玩。”

    之後瞧著她疲憊的樣子,唐敏叮囑她早些休息,就回了坤寧宮。

    “娘娘,您也累了吧,二殿下那邊有奴婢,您休息一會兒吧。”

    唐敏搖搖頭,歎息道:“我倒是還好,讓他們父子在一起休息會兒吧,等午膳的時候再喊陛下起身。”

    來到小書房內,鋪開一張紙,她今兒還沒有寫字。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這是唐敏最喜歡的一首詩,在她的印象中,雖然陸遊的詩沒有李白杜甫那麽普及,但是卻是他最喜歡的詩人。

    薑姑姑是認識字的,不過好在她從來都不會進書房,否則的話看到唐敏這麽多的手稿,指不定要將他們的皇後娘娘定位成頂尖才女之列不可。

    幾天後的晚上,方平就帶著三樣東西去了永巷,毒酒,匕首和白綾,這是讓於婉寧自己選擇一種死法。

    據隨後前來複命的方平和她說,臨死前的於婉寧掙紮的很是厲害,非要喊著要見自己不可。

    最後還是兩個小太監上前去,用一根白綾,結束了於婉寧的一生。

    次日劉彥的棺槨被抬出盛京,在百裏外的陵寢中安葬,而隨後從一扇小門被抬出來的於婉寧則是就地挖坑,埋葬在了劉彥陵寢的旁邊。

    長公主對這個安排非常的滿意,她是絕對不願意看到於婉寧的棺槨出現在弟弟的陵寢當中的,她沒有資格。

    處理完劉彥的事情,長公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盛京多待,對她來說這裏是一塊傷心地,而且所有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了,真的比不上雲南,那裏有她的丈夫和兒孫。

    所以在公主府住了一晚,在次日上午,就離開了京城。

    唐敏親自將她送到城門口,目送著那馬車離開,總覺得有些惆悵。

    陸清媛大婚的日子就在這幾天,唐敏提前讓薑姑姑把要送去添妝的物件收拾好,派寧喜送了過去,而平州府那邊的事情卻也沒有結束,經過黎言老先生的仔細勘探,那下麵似乎隱藏著一處礦脈,按照黎言老先生的想法,可能是金銀礦之類的。

    後來經過黎老先生的進一步探查,最終確定那邊是一座銀礦,而且按照那麵積看來,這是一座大礦脈。

    隨後景帝命李朗月為督軍,親自前往平州府那邊監管,等那邊送來精度極高的銀塊時,景帝龍顏大悅,當即頒布聖旨,舉國同慶,再次見麵賦稅三年,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同時嘉獎那幾個村子的人每人五十兩銀子。

    這一消息傳開,不少的人都羨慕那邊的人好運氣,但是在有些人的心裏,背井離鄉在別處另辟故土,這可不是一件多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好在當今的天子體恤百姓,給他們安置房舍田產,讓他們不至於而死,然而單單就是搬遷祖墳,就讓他們好一頓的忙碌。

    這次能開采出來的銀礦具體有多少,他們心裏都沒數,

    李朗月不在宮中,景帝任命沈康為禁軍副統領,對此禁軍的人都沒有什麽意見,畢竟這位新上任的副統領可是陛下的貼身護衛,那武功自然是不低。

    然而這其中也有人對這種空降的頂頭上司心生不滿,不過在沈康狠狠地將他們收拾幾頓之後,也沒人再尋他的麻煩,反倒是對他這一身高超不凡的武功很是敬佩,威信建立的很是猝不及防。

    外麵,團子急匆匆的跑進來,然後氣喘籲籲的在唐敏麵前站定。

    “急什麽?慢慢來,瞧你喘的這麽厲害,發生什麽事了?”唐敏遞給他一碗茶,不知道兒子為何會失態。

    “敦敦喊我哥哥了,娘,敦敦會說話了。”

    唐敏愣神之後,也是高興壞了,“真的呀?”

    “嗯,薑姑姑也聽到了,他喊我哥哥,娘,弟弟第一次開口叫人,先喊得我。”團子叉腰,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

    “是是是,你最厲害。”任由著兒子拉著她的手來到後花園,還有十天半月就是敦敦的周歲生辰了,而他現在也已經能蹣跚著走路,瞧著兒子那搖搖晃晃的樣子,唐敏的心情非常的複雜,總覺得時間過得這麽快,生生的將她給催老。

    不過心底的喜悅卻是壓抑不住的。

    “娘娘,二殿下方才居然開口喊太子殿下了,聲音可清亮著呢。”看到唐敏過來,薑姑姑笑著說道。

    她上前半蹲下身,看著小兒子那可愛的小臉蛋,笑道:“敦敦,喊娘親聽聽?”

    敦敦看著娘親,裂開小嘴兒笑的很是萌,搖晃著小身子,蹣跚著撲在娘親的懷裏,笑聲清脆悅耳,稚嫩的讓人心底都跟著發顫。

    “涼親……”他笨拙的開口,然而卻把她親娘的眼淚給喊出來了。

    唐敏一把將這個小可愛抱起來,在他腦門上輕輕的親了一口,激動說道:“敦敦真棒,現在會說話咯。”

    “涼親,可可……”似乎知道母親在誇獎他,他倒是也享受著能開口說話的感覺,這兩聲依舊能讓人知道他在喊誰。

    “敦敦,喊聲爹爹讓娘親聽聽。”

    “……嗲嗲!”

    這倆字說出口,頓時就逗笑了唐敏,對薑姑姑道:“哪裏有你說的那麽清涼,舌根還軟著呢,還要等個一年半載才能聽得清楚。”

    “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娘娘何必要求那麽高,像二殿下這麽聰明的孩子已經很少見了。”

    薑姑姑這話就有些偏頗了,不過這敦敦自出生就是她看著長大的,那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晚上唐敏把兒子會說話的事情說給景帝聽,這家夥居然用過晚膳之後,就抱著兒子去一邊說話。

    等唐敏沐浴完出來之後,卻看到兒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怎麽回事?”她不解,這才多大會兒?

    景帝似乎還在和小兒子較勁,旁邊薑姑姑則是笑道:“陛下一直讓二殿下喊爹爹,大概喊得次數太多,二殿下有些累了。”

    唐敏笑著搖頭,這家夥,還真的是和孩子一樣。

    ------題外話------

    晝夜顛倒,昨天白天開始睡覺,一直到今天淩晨三點才醒,然後……我這個月的滿勤泡湯了,就差三天。

    斷更一日,抱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