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涼家別墅門前停下，涼落剛下車，付叔正一臉愁容的從屋內迎出來，“小姐。”

    涼落麵色很淡，開口問道：“我爸他知道嗎？”

    “老爺那邊，還沒說，我怕......”付叔麵色略顯擔憂，欲言又止攖。

    “付叔，”涼落走在前麵，忽然頓住腳步，“謝謝您，不要告訴我爸，他的心腸，您知道的。”

    若不是那個女人太過貪心和不知檢點，到最後她不會選擇這條路，背著父親，私自做出決斷來解決這段極其複雜的關係償。

    她深知，那個女人的手段遠不止外表看起來拜金貪圖錢財這麽簡單，從那天與矜童一起去醫院，她親眼看見那個女人跟一個男人在病房裏爭論家族遺產的問題就能看出，隻因為事不關涼家，所以她沒有出麵揭穿。

    涼氏重新洗牌，那個女人向父親提出買房，要錢，一係列毫無下限的要求，這個壞人，她不介意由她來當。

    在她看來，那對母女並沒有把這段關係看得多麽重要，而是盡情利用盡情提款揮霍，甚至動心機動到涼氏，蛇蠍婦人形容，再恰當不過。

    付叔點點頭，應好，暗自歎息，隻是到頭來苦了小姐。

    他也知道，老爺平日裏心腸太軟，那個孩子始終是涼家骨肉，所以很多次老爺在涼家危難時刻依然吩咐拿錢給那對母女，他都會從旁勸說，那對母女，也實在是做得太過，從不滿足之外，這次竟然還鬧上門來，實在太不應該。

    涼落直接走進二樓房間，母親蒼白消瘦的臉印入眼簾。

    “姐，姐你終於來了，”涼心見著涼落跟見了什麽最親最愛的人一般，聲音急迫的叫著，上前就拉住涼落的腕子，斂下眸子，小聲委屈道：“我......我就是過來看看咱媽，你看看咱媽的態度，好像要吃了我一樣，我就這麽討人嫌嘛？”

    邊說，那青蔥白玉般的手指還不忘指著床榻上麵色慘白呼吸急促的女人。

    脆生生的挑釁？

    涼落被來人截住，步子不得已停下來，眸光很淡，落在蹁躚輕盈的女孩兒臉上，真是一張極為乖巧無辜的臉，精通表演。

    “討人嫌？”她輕笑一聲，接著道：“我以為，你隻是演技良好，沒想到，自知之明這點倒是一點不輸你那個手段很辣的媽。”

    淡涼至極的語調。

    涼落唇邊的笑很輕很薄，浸染著無盡的不屑與譏諷，她從來沒有那種，對涼家進行惡意攻擊的人持以逆來順受的習慣，“知道名正言順進入涼家這輩子都沒可能，所以，就派出一個智商低下，頭腦簡單的女兒來打持久戰，這點，倒是不缺自知。”

    “你!”涼心氣急，揚起手來正打算一巴掌扇上去，這裏是涼家，她是按著母親的意思過來大鬧涼家的，不是來這裏聽涼落聲聲數落言語攻擊。

    “幹什麽？”

    涼心手還沒落下去，便被一旁的付叔扣住，對方正怒容滿麵，“這是我們涼家小姐，你敢在涼家放肆，可做好了事後準備？”

    涼心美麗嬌俏的麵容皺到一起去，腕子被大力捏的吃痛，眉目裏染著惡毒，“你又是什麽東西？敢在我麵前趾高氣昂，就不怕我去我爸爸麵前告你的狀？”

    付叔輕笑一聲，“看來，在老爺麵前的乖巧懂事都是裝出來的。”

    一陣手機鈴響，打斷房間裏的喧囂。

    涼落從包裏掏出電話，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她知道，這是霍鬱森辦公室的內線，她走出去接聽。

    淡涼的聲線，帶著質問，“霍太太的約會是還在繼續？還是已經到了忘我轉場的地步？恩？”

    涼落眼睛用力一閉，再睜開，“我在家。”

    “華姐剛剛打過電話，問我先生太太什麽時候回去吃晚飯，你跟我說你在家？”

    “我在我自己家，涼家。”

    略帶無力的聲線，她在努力隱藏自己的各種不愉悅心情，盡量不讓霍鬱森有更多的不快，她忘記了早上在辦公室，這個男人發了很大一通火，起因，不詳，有她在場，大概也是因她才有的脾氣吧。

    “我派人去接你。”霍鬱森發聲，話語裏含著不容人拒絕的強勢。

    “不用了，我還有事，你先忙。”

    “要我說幾遍？”語調裏明顯的不快。

    涼落深吸一口氣道：“霍鬱森，我現在真的沒功夫跟你吵，晚上，晚上我會自己回去，好嗎？”

    電話那段一陣死寂。

    察覺到自己語氣裏的不耐，她知道不該把家裏事情上的情緒無端帶給霍鬱森，這才試著換上一種輕緩的聲音－－

    “我......”她伸手將前額的頭發往後一撫，試著用他平時哄她的語調，小心翼翼道：“霍鬱森，剛剛......不該對你發脾氣，你......你別生氣了？”

    空氣繼續沉寂著，她捧著電話走遠一些，再次發出輕柔的聲音，“好嗎？”

    男人單手插袋立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沉聲，“你有事？”

    “恩，”涼落看了一眼房門口，深刻的知道霍鬱森在等待著她的下文便繼續開口道：“等回去，回去了我一五一十的交代，讓你知道，好嗎？”

    莫南候在霍鬱森身旁，看見霍先生的臉較之方才明顯變得溫和。

    “恩，”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讓她知道，“我現在要去醫院一趟，回去之後，我想看見霍太太好好生生的待在家裏，能做到？”

    “能。”

    收了電話，涼落回到房中，涼心見她回來反倒就勢坐在了沙發上。

    涼落眉心緊緊蹙起，“那天我說過的話，每一個標點符號都作數，所以，你確定你還要繼續沒皮沒臉的待下去？”

    話音剛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入涼落耳中，華漣漪掙紮著掀開眼皮，手臂無力的伸出，垂在空中，涼落這才察覺到不應該在病房內跟涼心有這一場爭執，急忙走上前，“媽，您醒了，還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頭呢？還疼不疼？”

    “讓......讓她走，叫她走......我不想看見她，我不想看見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聲線中明顯的嘶啞，華漣漪麵目痛苦，指著涼心的方向大喊著，不時拿手捶著自己胸口的位置，發了狠的揪著自己的頭發。

    “付叔，讓她走。”涼落坐在母親身邊，攬著她的肩，製止她瘋狂的動作，“媽，您別這樣，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姐，”涼心上前一步輕生叫了一聲，“咱媽這是怎麽了？這身體這麽脆弱，我今天剛來喊她一聲以後，她就一聲不吭的倒下去，還好傭人發現的及時，不然從這麽高的樓梯上摔下去，我這罪名可擔大了。”

    臉上不忘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後怕模樣，末了又擔憂道：“姐，是不是沒好好醫啊？我媽媽她，認識一名老中醫，可以介紹給你，效果很不錯......”

    “滾。”

    涼落掀唇打斷“別再讓我重複第二次。”涼心人心的語調。

    涼心來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仍是被涼落這冰冷的聲音給震住，麵色青紅交錯，“姐，我好心好意給你支招，你怎麽這樣對我呢？好歹我還是你親妹妹，咱倆可是有血緣關係的，你就不怕我告訴爸爸，讓他懲罰你？”

    末幾個字被刻意的加重，清晰的傳入床榻上的女人耳中。

    華漣漪的表情愈加痛苦，雙手不停的拍打在涼落身上，臉上，好幾個傭人上來一並按住這才製止了她愈漸瘋狂的行為，嘴裏還不停念著，“滾，滾!”

    涼心站在不遠處，看著涼落狼狽不堪的樣子心情甚好，笑容燦爛，也絲毫不掩飾。

    涼落坐在床邊，眸光由始至終落在母親臉上，麵色很是清淡，“我說過，那天的想法，但凡你試一下，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她邊梳理著零散的頭發，漫不經心道：“下次，我不敢保證我媽氣暈再醒過來發瘋，會不會把你跟你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媽殺了，所以，我給你的忠告，你要不要聽，是你的事。”

    母親自殺過兩次，每次，都與那個女人有關，除了那段時間的無暇他顧，她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過要把那個女人弄死來償命，索性到最後母親是醒了......

    溫涼的語調，甚至攜著點滴笑意，卻是直寒進人心底裏，涼心不敢再吭一聲，惡狠狠的盯著涼落的背影，憤憤然離開。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漸遠，付叔這才吩咐人把拿藥進來。

    涼落端了碗麵色平靜的可怕，唇角扯開一抹笑麵向母親，“媽，聽話，把藥喝了，頭就不疼了。”

    華漣漪眸子仍是無法聚焦，涼落喂至到嘴邊的藥被她盡數吐了出來，涼落的手背腕子滿是藥汁汙穢。

    碗被摔在地上，涼落吩咐人再去熬一碗，麵色平靜的走進衛生間洗手，直到第二碗第三碗藥汁的潑落，涼落的手背已經被滾開的藥汁燙的通紅，華漣漪仍是不甘心就這樣被綁在床柱上，掙紮起來一口咬在涼落的傷手上。

    一排齊整深陷的牙印，甚至有血滲出觸目驚心。

    付叔在一旁終於看不下去，心疼道：“小姐，用灌的吧。”

    涼落麵色依舊平靜，看著床上的母親，那雙深黑的瞳孔始終沒有聚焦，“媽，把藥喝了，我帶您去山頂看日出，您自從出院了不是一直想去山頂看日出的嗎？”

    病床上的女人終於似清醒些許，盯著天花板笑，“日出。”一個字一個字異常緩慢。

    涼落彎唇，一點一點的喂母親喝完藥，最後看著母親眼皮慢慢垂落，沉沉睡過去，替她掩好被子這才起身離開。

    門外，付叔等候在門邊，見著涼落之後暗自歎氣。

    涼落開口問：“她今天過來，對我媽做過什麽？”距離上一次病情發作，母親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癲狂的模樣，那麽，就一定是涼心這次來對母親做過什麽了。

    “本來，那孩子一出現的出現對夫人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打擊，這次，她拿出一張照片給夫人看，夫人當即就氣的麵色發白，暈過去。”這些還都是傭人跟他說得，付叔麵色愧疚，“小姐，怪我，沒能及時攔住。”

    涼落淺淺笑，“付叔您在醫院沒日沒夜的替我照顧我爸，我已經很感激，今天這事兒跟您沒關係。”怪隻能怪她自己，原以為那次的警告可以讓那對母女收斂，沒想到換來的是對方變本加厲的放肆。

    假如對方懂得收斂，這件事也許可能就這麽過去，很可惜，她也不是什麽善茬。

    涼落把錢箱交給付叔之後從別墅出來，沒有勞心勞力卻是身心俱疲，直到包裏的電話響起，涼落才發現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半。

    迎麵走過來的挺拔男人，就這樣出現在涼落的視線裏。

    對方正拿著手機貼在耳邊，正衝著涼落淺笑。

    “涼落，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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