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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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不停蹄終於是回到了玲瓏閣,而沈冰卻被沈君瀚的表情震懾,詢問的看著他身後的雲若飛與雙兒。

    雲若飛示意點頭,讓沈冰恍然頓悟,跪下請罪說:“少主贖罪!”

    而沈君翰卻隻是冰冷的說:“在哪裏?”

    “紅閣寒冰室中。”沈冰有忙解釋道:“少主,你聽我說,如今……少主。”

    沈君瀚置若惘然,輕功躍起飛向紅閣,而雙兒也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雲若飛對沈冰說:“可能你不知道,打從一開始,沈大哥就知道琳琅的身份。”

    二人剛剛走到紅閣外,就見一位老者坐在輪椅上等著她。

    沈衛,比起那日密室之中,如今的他容貌雖毀,但起色已然好轉。隻不過常年禁錮讓他早已無法行走,唯有坐在輪椅之上行動。

    他朝雲若飛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他幾分,卻因為她如今及肩的短發,感激的說:“我聽師傅說了,真的是連累你了。”

    “沈伯伯哪裏的話。”雲若飛溫柔的說:“如果那種情況我不救你,恐怕我也難以向父親交代。”

    “好孩子!”沈衛摸著雲若飛的頭說:“那一日沒看清,現在瞧你長得可真像你娘。”

    “師伯見過我娘嗎?”

    “何止是見過。我們都是生死與共的朋友。”沈衛感觸的說:“對了,允……”

    身後的沈冰,屋裏的雙兒,還有那耳目可聽百裏的沈君瀚,雲若飛謹慎的搖頭。

    恍然頓悟的沈衛也明白有些失策,默契點頭,示意雲若飛推著他的輪椅進屋。

    寒冰床上,美人依舊沉睡未醒。而沈君翰的雙眼始終看著琳琅,神情之中帶著幾分的不可置信和害怕。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玲瓏閣少主,如今他眼裏的害怕卻讓雲若飛心中苦澀。她曾想,如果琳琅還醒著該多開心,畢竟她比誰都開心沈君瀚的平安歸來。

    妙手點燃熏香,鼻尖縈繞的香氣令人身心舒暢。而一直不說話的沈君瀚,小聲的問:“師尊,她會醒過來嗎?”

    忐忑的看著妙手,這個問題雲若飛也非常想知道答案,妙手一言或許即可定琳琅生死。但是妙手卻不耐煩的說:“我的徒兒不會這麽輕易死的。”

    此言一出,眾人不語。

    沈君瀚追問:“鬼修說這個蠱毒沒有人活過,就連蘇伯伯他也……”

    “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妙手說:“這天下有誰的醫術比我好嗎?”

    見他偏執固執,眾人也不敢多問。

    妙手看著他最小的徒弟如今長眠不醒,說:“誅心蠱發作的人唯有死路一條,但是我徒弟如今還活著。你隻要記住這點就夠了!”

    說完便氣惱的離開,雖然妙手脾氣一直不好也愛絮叨,但是雲若飛卻看得出他的害怕與不確定。

    沈衛隨著妙手走出了紅閣,而她卻獨留在那,看著沈君翰靜靜地陪在琳琅的身邊,目不轉睛的端詳著眼前的這位絕世美女。

    又過了許久,沈君瀚坐在冰床旁,勾勒著琳琅的輪廓,笑著說:“她真的很美,我自認為獵豔無數,但沒有一個比她還美。”

    沉默並不令人難過,難過的是許久的沉默後那一句一改往常又極為平淡的話。雲若飛不敢應答,因為害怕打擾如今難得的團聚與心意相知。

    轉身見身後的雙兒掩麵痛哭,又聽沈君瀚說:“她毒發之時,你在她身邊嗎?”

    “當然在她身邊,因為是我逼著她承認身份。”雲若飛手握成拳,自責痛苦的將那一日的情形又重複了一遍,卻見沈君翰依舊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沈君翰緩緩的說:“玲瓏閣是什麽地方,哪裏有一個奸細可以蟄伏這麽多年。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發現她的身份。她騙了我這麽多年,我本來應該按照玲瓏閣的規矩,將她丟入明鏡閣湖底的。”

    見沈君瀚落寞的背影,言語間的憤恨與眼裏的溫柔格格不入,雲若飛低沉的說:“她昏迷前一直求我不要告訴你,她的身份,她說不喜歡你討厭她。”

    “還說什麽了?”

    “感謝鬼修對她的利用,讓她有機會在你的……身邊。”雲若飛哽咽著說完這句話,帶著早已淚流滿麵的雙兒和佇立在門外的沈冰離開。

    長眠不醒但對於被人擺布的琳琅而言,是一種解脫,可對於活著的人而言卻最為殘忍。

    紅閣第一次關上了它的門,隻為讓屋裏的兩個人能夠互通心意。

    而琳琅,她終於可以不用隱藏,放心的留在沈君瀚的身邊。隻不過如此聰明的女子恐怕怎麽也沒想到,身份對於沈君瀚而言一點都不重要。隻要她還是琳琅,沈君瀚還是會讓她留在他的身邊。

    沈冰看著雲若飛的出神,停了下來看著琳琅居住的墨林閣,歎息說:“老閣主帶琳琅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背著一個巨大的藥箱,板著臉總不愛說話。大家都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少閣主見她第一眼,便拉著我的手問我:‘沈姐姐,這小妹妹長得好漂亮啊!’。”

    回想當年,沈冰笑了起來,就那一眼以後,鬧騰沈君翰就一直追著琳琅跑,還成天故意弄傷自己,吵著就要琳琅為他醫治。

    怪不得沈君翰從來不懼病痛,因為他相信琳琅一定會治好他,故而才養出了這麽一個肆無忌憚、總愛惹是生非的性子。

    可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沈君翰卻一改追著琳琅跑的性子,四處獵豔,就連四國的許多公主、郡主都能夠成為他的紅粉知己。也因為這樣江湖人人認為玲瓏閣主不過就是喜歡的長得漂亮的女子和奇珍異寶。

    紅粉雖多卻都是逢場作戲,日子久了也就換了,恐怕現在沈君翰也都想不起她們的名字。

    但無論如何,他的身邊卻始終有一個琳琅,那個來曆不明且目的並不單純的琳琅自始至終都留在他的身邊。

    “那如今算什麽?”雙兒哭著說:“琳琅是個神醫,我們都覺得這天底下沒有琳琅治不好的病。可是她現在卻躺在那一動不動,等著我們去救她。”

    雲若飛歎息著說:“誰是誰的良醫,如何說得清。”

    沈冰與雙兒似懂非懂,可在雲若飛看來卻的確如此。

    沈君瀚救得是琳琅的痛苦與陰鬱,她憑著她的聰明,巧妙地避開誅心蠱的誓言,卻避不開對沈君瀚的一往情深。

    亦或許沈君瀚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任由琳琅留在他的身邊;又或許理由根本就很簡單,他隻是舍不得,舍不得她是琳琅。

    方才沈君翰那未說完的話是他的欲言又止,也是他情深的有口難開。摸著胸前的玲瓏玉哨,想起琳琅羨慕又失落的眼睛,恐怕這是沈君瀚唯一不能夠給琳琅的東西,因為他是玲瓏閣少閣主,他也有著自己的責任與擔當。

    兩個人或許都自作聰明的在賭,琳琅拿著性命在賭,賭自己永遠不會被發現留在沈君瀚的身邊,哪怕見他風花雪月。

    沈君瀚卻拿玲瓏閣在賭,他賭琳琅心善不會出賣玲瓏閣,哪怕他迷戀於那些紅粉知己之中。

    顯然他們都贏了,隻不過這代價卻太重!

    初冬的夜晚讓人有些不適應,沒有了天生的落水閣總讓雲若飛覺得冷清。看著滿地落葉的庭院,想起當日琳琅倒下之時說得每句話,句句都讓她心中惋惜。

    一聲歎息後,初語說:“他們來了”。

    而它並未藏在衣袖之中,也就明白來者並非外人。

    妙手推著木椅,與沈衛一同出現在落水閣中。

    對於他們的出現,雲若飛是意料之中的,笑著說:“師尊,沈伯伯,你們來啦。”

    可惜這迎客之禮沒有得到好的效果,反倒是惹來妙手沒好氣的說:“你這丫頭就是心寬,還笑得出來。手上的舊傷還會痛嗎?”

    雲若飛抬手用以證明她傷口的愈合程度極為理想,卻沒想到又是換來妙手的白眼。

    沈衛和她對於這脾氣古怪的老頭唯有無奈的搖了搖頭,妙手似乎極為喜歡白銘,便問起關於他的下落。

    聽妙手又問她關於白銘的事,雲若飛又想起那笑得沒心沒肺的人,想來也覺得好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常人眼裏,白銘的行蹤似乎隻有雲若飛才知道。

    看著她獨自低頭偷笑,妙手不耐煩的又多了一遍,雲若飛方才回答說:“帶著明王的部下,想必正在暗中清理鬼修的餘黨。”

    妙手不安的說:“這些難道也都是南渝國的後人嗎?”

    雲若飛點頭以示回答,她當然知道妙手依舊有南渝國與南國之分,自然也希望能夠護著自己的國人。但她也很清楚,妙手早已無複國的野心,否則又何必為那蘇鈞天而惋惜,畢竟他可是南渝國人中的罪人。

    沈衛明白妙手心中的症結,笑著安撫雲若飛,而他心中依舊最為牽掛的還是蕭允明。他問:“允明那孩子,如今身體怎麽樣?離開臨縣時,特意讓師父給他看看。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沈伯伯放心,白銘特意為他配置了藥,如今身邊還有無情在照料著,應該無事。”雲若飛自然明白這些都遠遠不夠,但麵對這個掛心了蕭允明20多年的老人,她唯有這般安慰,方才能讓他心安。

    沈衛仿佛鬆了一口氣,慶幸的說:“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麽!”妙手說:“好好一個人,居然服用了這樣的蠱毒,老太婆心還真是狠!也算是她的孫兒,居然下得了手!”

    見二人低頭不語,妙手氣急敗壞的責備起了沈衛,認為當年蘇鈞天所托非人,居然就是這般照顧這兩個孩子!

    雲若飛看著沈衛滿身傷痕,為了蘇鈞天為了這雙生子,他當真是拚盡全力,又何來辜負二字。她見沈衛痛苦自責,便與妙手據理力爭,豈止沈衛卻說:“丫頭,別說了,都是我的錯!”

    妙手見自己徒弟痛苦,也有所收斂,不滿意的說:“名揚居然也放心的下,我當以為他與我一樣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興許越想越氣,妙手氣憤難平的說:“哼,你這個臭小子,如果不是你問我陽兒的病情讓我懷疑,我還一直被你蒙在鼓裏。”

    “陽兒?”

    沈衛解釋說:“當年的雙生兒,名字由白靈風取名,逸月與逸陽,為此還送了日月環佩作為賀禮。對了若飛,這些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些年來的又如何說的清,但她卻太過清楚蕭允明的忍辱負重以及蘇逸之的落寞孤寂,她一直猶豫著如何闡述這個過程,可以讓大家的心裏都舒服點。

    妙手沒有耐心的說:“哼,你這丫頭遮遮掩掩的,老頭子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