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三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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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過6歲的孩子,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死去,而唯一的親人卻真正的長眠不醒。耶律宏的母親雖然是個目不識丁的女奴,卻用她異於常人的堅強和果斷救出了她的孩子。
然而區區6歲的耶律宏如何能懂母親的苦心,他因為劇痛與絕望也停止了哭泣,任憑死神索命了卻他那悲劇的一生。
雲若飛聽到此處,想起那憤世嫉俗的北帝,竟有些暗自神傷。屋梁處的初語此時戚哀,更是渲染了氣氛讓人感慨。她問:“後來呢?”
白銘淺淺一笑,說:“我說過,三個女人!他的母親雖死了,卻造就了他一生不願臣服、憤世嫉俗甚至挑戰一切皇權與權威的性子。他試圖得到權利,讓她的母親已女奴的身份,堂而皇之地進入皇室宗廟,讓天下人朝拜!”
照理說,耶律宏已登基為帝,本可以杜撰一個尊貴的身份給他的母親,但他卻不屑。
他偏偏要昭告天下他是北國最尊貴血脈與最低賤血脈的共存,他不屑皇室之位、也不屑給她母親所謂的尊貴追封。
而他奪得皇位,就是為了告訴天下人,他耶律宏的母親是個女奴,而正是這個女奴生育了他這樣的一代帝王,萬民臣服。
他以這樣的方式挑戰皇權,報複他的父親與王公貴族,也給了北國奴隸生的希望,徹底顛覆了北國品階製的傳統。
這樣一個枉顧“倫常”、漠視傳統、蔑視尊卑之人,當真令雲若飛心中震撼,畢竟這可謂是古今第一人。
再想起他在四國和談之時,將視為四國禁令的屠龍令視為無物,本以為是白銘與他的刻意安排、請君入甕,現在回想起來必定也是他心中本意。
雲若飛問:“那第一個女人讓他有了報複之心,那這第二個女人莫不是就是救了他的人?”
“不錯,這個女人便是將他從墳墓之中救出的人。他和他的母親未能進皇陵,埋葬於北冥山角的故居附近。那名女子仿佛事先知道一樣,就將他救了出來。”白銘意味深長的看著雲若飛,而其中的意思自然明顯。
白日裏的誤會猶在耳邊,她看著白銘那宛如弦月的眼,說:“也是12年前?而那女子與我長得一模一樣?”
白銘笑著點頭,說:“是啊,那名女子救出他以後,因為他中毒太深,還將他送到北冥山!”
凡是北冥山人不可進,更何況都是仙鶴帶路,她又是如何將耶律宏送上山頂?雲若飛想到此處,便難以置信的看著白銘。
白銘聳了聳肩,說:“我也不懂。不過他畢竟是皇族血脈,師父和五位長老或許已經看出了他的帝王之相,故而也留下了他。正如方才我所說,隻要是順應天命,北冥山亦不觸發規矩,更何況這是他和北冥山的淵源。”
這是北帝的奇緣,也是他與北冥山的不解之緣,而這個救了他的女人居然與她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這一點還不足夠讓雲若飛吃驚。
可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女子有著和她一樣的能力,她們都能夠讓鳥獸聽其召喚,正因為如此才能將耶律宏送上懸於半空之中的北冥山,可這樣的本事世上難道不是隻有朱雀聖女才可以做到嗎?
雲若飛心中不解,又不安的摸著七星手環,而這一細節又被白銘看在眼裏。
他依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就是怕你這般,才瞞著你!你這人總是凡事求個明白,一旦你一知半解,便會亂!然後又去偏執追求答案、要個結果!可這世上哪裏又能夠事事都答案和結果呢?你啊,當真要改一改這偏執的性子。”
“可是唯有明明白白,才能夠對症下藥!我隻想要保護我自己在乎的人。”雲若飛極為堅定的說。
“你為了保護沈君瀚,質問琳琅!你為了護蕭允明,放走鬼修!如今為了蘇逸之,你又入這深宮!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住的東西,這無可厚非!但你要明白,這個世上有太多人不可改變的事情。”白銘勸說著,卻看她依舊一臉的堅持,無奈一笑。
顯然雲若飛對他這樣的笑容有些不解,他笑著解釋說:“說來也是有趣,單這一點,你倒和蘇逸之像到極點,隻不過他是為難自己,你卻是與自己較勁。
雲若飛沉默片刻,她不懂為難與較勁之間的區別,但她卻懂白銘說的句句在理,偏偏就是改不了這偏執的性子。她問:“難道,明王不也是如此嗎?”
“他不一樣,他明白有舍有得,所以有人才會覺得他殘忍、霸道!可你和蘇逸之卻做不到!”白銘笑著扶起她,指著滿天繁星。
雲若飛雖然不明白此舉的意思,卻也跟著他一起看著滿天繁星發怔。
白銘在身後,依舊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世間的事瞬息萬變,就如同這天象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一樣。我觀測星象預測未來,尚且需要五老星的協助,更何況你一人,如何能夠力挽狂瀾?”
白銘的話意味深長、意有所指,但雲若飛偏偏辜負了他的這番提點。因為此時的她依舊偏執的想起白天她要的一個答案。
忽然她轉身,讓身後的白銘有些措手不及,甚至絲毫沒有察覺她與白銘之間貼的有多近、在旁人看來有多麽的曖昧。
她隻是緊張的抓著他的手,一門心思的問:“對,耶律宏說你不可預測自己的未來,什麽意思,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白銘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不漏痕跡的推開了她的手,過了片刻後又笑著說:“尊主本就不可預測自己的未來,這是天道!”
雲若飛手中一空,再看白銘那依舊如彎月一般的笑眼,心中的不安更甚方才。這一點是她忽略了,她一門心思放在蘇逸之身上,竟完全沒有想到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
當年的白靈風倘若可以預測自己的命數,又如何救下當年的秦霜、如今的雲貴妃;倘若可以預測自己的命數,更不會大意到丟失了五老星的信,惹來屠龍令。
“盡知天機算乾坤,不改命定與天鬥!”雲若飛重複了幾遍後,方才真正明白話中含義。她一把抓住白銘的手臂,極為堅定地說:“走,你回北冥山去。”
白銘仍由她牽著,卻還沒走出別院,便鬆開了她的手。
雲若飛紅著眼眶說:“你騙了我!你說什麽可以巧妙避開,說什麽不會重蹈覆轍,你都在騙我!你連自己的命數都看不透,如何避開!”
說完又拉著白銘的手,而他卻一動不動的依舊站在那裏。她氣急敗壞,又踢又捶,最後氣惱的蹲了下去。
她抓起地上的白雪,扔向白銘,不停地拋著冰冷的積雪,哭了起來,因為歉疚、因為害怕、因為擔心。
白銘蹲了下去,捧起她那凍紅了的雙手,為她嗬著熱氣,依舊笑的沒心沒肺,說:“我重來沒有騙過你,我是看不透自己的命數,但勝在我夠聰明!”
見他居然還膽敢如此輕鬆,甚至還自吹自擂,雲若飛更是氣憤,一頭撞向白銘的額頭。
白銘立馬雙手捂住額頭,極為痛苦的樣子才讓雲若飛破涕為笑,說:“都讓你本分點!”
擦幹淚水後,她又對白銘說:“你說過,你不會騙我,對嗎?”
他猶豫片刻後,笑著點了點頭,說:“當然!”
“既然如此,你答應我,絕不會讓自己有事,更不會被困雪牢!”雲若飛認真的說。
“等等……我說你這徒弟為什麽天天詛咒自己的師父呢!”白銘洋裝不樂意的說:“我可要告訴耶律宏,我可能是找錯人了。”
雲若飛氣惱的又是打算扔起雪球,白銘一個躲閃,說:“不想知道第三個女人嗎?”
想起大殿之上,耶律宏的失常,雲若飛馬上反應說:“名冊上的人?”
白銘拍掉她手上的雪球,點頭說:“不虧是我徒弟,真是聰慧。”
耶律宏想要得到皇位,因為她的母親;能夠得到皇位,因為一名女子救了他;而幫他得到皇位,卻因為名冊上的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喚名玉凝,她男扮女裝進入軍隊,與耶律宏成為兄弟。兩個人都相互欺騙,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卻又相互信任,並肩作戰走上複仇奪嫡之路。
與他衝鋒陷陣,助他深得人心;為他進入宮廷成為女官,一路籌謀恢複皇族身份;更與他步步為營,從十四位皇子之中脫穎而出,摘得帝位。
耶律宏奪得天下,想給她至尊之位,她卻諸多不願,甚至以死相逼,最後香消玉殞。死後以發妻身份厚葬,卻依舊未能送她進皇陵,隻因她死前再三叮囑。
興許因為不舍,再回想當年耶律宏母親的境遇,他又命人開館以便真偽。果然是曆史重演、故技重施,而她早已逃出生天。
耶律宏卻下定決心絕不再找,因為木棺之中留有書信一封:我不過是利用你,殺了北國皇族,顛覆北國朝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