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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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之際,慕容秋水眷戀的看了一眼蕭允明的墓碑以及那依舊嬌豔的梅花,心中縱然萬般舍不得,也不清楚下一次見麵又是多少年,可剛毅如她,早已幹淨利落的翻身上馬。
2天了,她一直站在這裏,天知道至從天牢得知真相後,她是多麽想來這吳南。可蕭允言的離世,皇宮朝堂大權的轉移,讓她必須小心翼翼且寸步不離的保護太子妃。
然誅心蠱傷得童楚楚本體殆盡,生下望兒後便耗盡心力而死。慕容秋水趁她的死,在慕容峰麵前演了一場戲,與荀明子裏應外合,換了夭折的嬰兒,就此偷龍轉鳳,逃離宮廷。
雖然保護望兒的理由不再純粹,可她從來都毫不遮掩,有著明王府人難得的光明磊落,畢竟目的依然一致,更何況她還是望兒的老師,造王者實至名歸!
多年來,她以明王府的女主人自居,即便在世人眼中她早已銷聲匿跡,如今也隻是留下傳說。可現在的她,要做的所有,便是以未亡人的身份為蕭允明複仇,盡全力去保護他所在乎的一切,這已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如今的她,依舊如寒梅一般清麗出塵,卻有了幾分當初蕭允明的狂逆、魄力,看著蘇逸之依舊麻木的臉,說:“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回京嗎?”
蘇逸之不知自己的心為何空洞的心慌,可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隻是說了句:“路上小心,照顧好望兒……替我對允陵的妻兒說句抱歉,玲瓏閣會安頓她們,讓他們衣食無憂,平凡度日!”
“好一個平凡度日,皇位之爭,何人可以獨立之外,更何況他們都是蕭氏子孫,從出生起就注定著不平凡!”慕容秋水看著蘇逸之,說:“蕭允陵那樣的人,為了皇上的一道旨意都可背井離鄉、隱忍多年!你又如何能夠袖手旁觀,卻還口口聲聲提著望兒!”
蘇逸之看著慕容秋水,神情淡然到仿佛方才的一切都閉耳不聞,說:“玉璽……之事,要讓望兒知道,他的叔父為了他的江山做了多少的犧牲!”
慕容秋水詫異蘇逸之如今的聽之仍之,豈止蘇逸之缺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說:“秋水,讓允陵入土為安吧!以後……算了,或許也沒有以後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沒有多此一舉的追問,方才的震驚不過瞬間,如今已又是平靜,像極了以前的蘇逸之,又似乎哪裏不一樣。
慕容秋水歉疚的低下了頭,這份信她早就看過,也正因為如此,方才不顧被人發現自己行蹤,拿著它一路趕到吳南。
本以為這份信加上那個消息,可以讓他回到京師,協助她與蕭允文對抗,豈止他居然看透一切,卻依舊麻木不仁。
沈君翰早知如此,畢竟兄弟多年,唯有故作無奈的聳了聳肩,安撫慕容秋水,說:“有你與琳琅、無情在,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事!雖然我不知道那姓白的是不是真的會履行這十年……”
“會的!”無心斬釘截鐵的脫口而出,卻不曾發現蘇逸之背影的孤寂,說:“白銘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
蘇逸之仰天,看著碧空清風,心中不斷的重複著那句話:白銘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
然慕容秋水卻依舊視他為胞弟,終究還是一問,說:“難道……你真的放得下她嗎?三重天,冰火交替,猶如地獄!”
蘇逸之冷冷的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理應去承擔!”
就此一言,冷了多少的心,也讓慕容秋水同情起天牢三重天裏雲若飛,歎她苦心經營,本也隻為君子一笑,豈止冷了君心,卻賠了情緣。
打道回府,不曾想與慕容秋水9年來的第一次見麵,居然是匆匆一麵,又是要分道揚鑣,雖然道同卻總是不相為謀。
路上,沈君翰依舊自顧自話、張揚飛舞,蘇逸之忍不住問:“你不擔心琳琅嗎?”
沈君翰坦然一笑,說:“這9年來她一直耿耿於懷,身為七星子,卻在那樣的惡靈之役中,沒有陪在丫頭的身邊!今日,她既然想要做,我便由著她,若是有人傷她,就是與我玲瓏閣上下作對!”
“終究是朝廷!”蘇逸之淡淡的說:“玲瓏閣還是不要卷入的好,更何況……”
“放心!”沈君翰又把自己整個掛在蘇逸之的身上,說:“望兒如今可是我爹和師尊的寶貝……我們可不敢拿他的安危做半點的冒險!”
一天一天,仿佛過得很快,可蘇逸之卻清楚的記得過了幾天,隻是唯獨記不清每天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
這一日,他又是一夜未眠,說也奇怪,至從他醒來以後,他居然再也沒有夢見過雲若飛,雖然還是每天夢到那一劍是如何刺進蕭允明的身體裏。
可,他居然多少有些怨琳琅的藥太過厲害,故而在與沈君翰下棋時,是招招狠絕,步步緊逼,甚至有一種要和他同歸於盡的氣勢。
兄弟多年,沈君瀚縱然是多年的手下敗將,卻了解這個棋藝高超的蘇逸之,素來都是以退為進,直擊主地,與如今的戰術簡直就是南轅北轍,顯然心有戾氣,且有所煩憂。
沈君翰速來煩透了揣測,更何況棋局顯然處於敗勢,無賴的推開棋盤,散落一地的黑白,說:“夠了,敢情你是把我當仇人吧,殺得我體無完膚不說,居然還把我逼到絕境!”
蘇逸之看著地上的棄子,黑白分明,便撿著說:“都說落子無悔,你卻回回耍賴!若是擔心琳琅,那就去吧……我一個人在這都這麽久了,早已習慣!”
沈君瀚氣悶的看著地上的棋子,說:“哼!少個我裝作好像與世無爭的樣子,安靜的從來都隻是吳南,你的心根本就沒平靜過!”
蘇逸之丟掉手上的棋子,站起身來看著吊兒郎當的沈君瀚,說:“回你的玲瓏閣去,至少我在這落得清靜!”
“憑什麽!”沈君瀚耍無賴的說:“我就賴這了,這吳南我也算是有過苦勞……我就賴著!我告訴你蘇麻袋,清靜與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然後他歇斯底裏的吼聲,依舊沒有阻止蘇逸之的外出,即便他也知道他能去的地方隻有那個地方。
蘇逸之有來到河水旁,奇怪的是那個哭泣的背影真的再也沒有出現,不僅僅隻是夢中。
他多少有點失落,卻又矛盾著坐在地上,一坐便又是一日。
夜裏,蘇逸之又回到了院子,卻遠遠的聽到馬鳴之聲,而且還看到一個高瘦的男子掌著一燈籠站在院子的門口,熟悉的對他恭敬行禮,還熟悉的喚了一句:“公子!”
“天生?!”蘇逸之多少有些意外,看著當年的小少年如今居然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依舊黝黑的皮膚,卻難掩他清秀的麵容,有些恍若隔世。
天生點了點頭,說:“公子,追雨朔風也來了!”
追雨朔風,蘇逸之見到這兩匹黑色的雙生馬時,心中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是種被遺忘了很久的懷念,耳邊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籟的和鳴之聲。
他刻意忽略追雨他們對他的親昵,說:“你不是一直在玲瓏閣嗎?怎麽也來這吳南了……”
“公子,我一直在落水閣!”天生跟在後頭,卻因為這句話,發現蘇逸之的背影為之一震,繼而又說:“公子讓我留在玲瓏閣照顧雲姐姐……”
“回去吧!”蘇逸之淡淡的說:“和秋水說,既然是北冥山的預言,她已是穩超勝卷,何須我回京師!”
“天生哥哥……”一個小孩從屋裏抱著一古箏出來,說:“哦,不對……天生舅舅,你看……這裏有好多好多的古箏,太傅一定喜歡!”
“誰讓你進那個房間的!”蘇逸之震怒嗬斥,嚇得那孩子丟了手上的古箏,本就還未上弦,如今卻更是一分為二。
蘇天生欣慰一笑,他懂這長得奇怪的古箏,卻更接受這份怒氣,護著跑到自己身後的小孩,說:“你以為這是玲瓏閣嗎?每個院閣都是你隨便進的!”
沈君瀚從屋裏趕了出來,卻看到蘇逸之蹲在地上看著那古箏發呆,說:“是我讓望兒四處玩的,你至於發這麽大的脾氣嗎?”
望兒靜靜的看著蹲在地上的蘇逸之,猜想他便是眾人常常提起的那位蘇叔叔,最終鼓起勇氣走了出來,一副大人的模樣,說:“蘇叔叔,是我不對,弄壞了你的東西!我隨您責罰,絕對不吭一聲!”
然而蘇逸之卻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一句不答,讓望兒有些害怕,選擇跪在了地上,說:“蘇叔叔,不要生氣了!太傅說過,蘇叔叔是我父親的兄弟,就是我的長輩,望兒錯了!”
眼看蘇逸之依舊不答,沈君瀚心疼的拉起望兒,說:“這琴本就是個敗品,望兒也成心道歉了,一個孩子……你至於和他置氣到這般地步嗎?”
“誰說它是敗品!”蘇逸之氣惱的說:“這是我……”
欲言又止,煩透了一旁的沈君瀚,他不由分說的衝進了琴室,看到滿滿一屋的古箏,卻總是別出心裁,比起其他古箏顯小且琴弦安排左右倒置,格外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