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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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閣一切依舊,景致如畫,卻容易讓人陷入往昔,無法自拔。
人或許都有種不由控製,即便是他蘇逸之也是如此,甚至他也不曾發覺。慢慢的,他落在了後頭,也停在了一顆木槿樹下,看著那凋零的殘骸依舊在地,隻可惜此時卻無人拾起。
沈君瀚轉身看著他又是發呆,心中煩悶他對自己的苛刻與欺瞞,想要直來直往,琳琅卻巧笑溫柔,對他搖了搖頭。
他跟了上去,追問琳琅為何阻止他,豈止琳琅卻隻是說:“當初你與我……若飛也未曾說過半句!感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
沈君瀚本就簡單,依舊未懂這話中的含義,卻煩躁的回頭喊:“蘇麻袋,我爹等得夠久了,你到底怎麽回事!”
身後的蘇逸之當然還是動也不動,也可以說是充耳不聞,而前方的琳琅卻無奈搖頭,早已領著望兒回了紅閣。
然未到紅閣,無心便追了出來,抱著望兒,擔心的說:“去哪了,你知道小 姐和我們多擔心你嗎?”
然望兒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任由無心抱著,為他整理著碎發和衣物,原來他看到了前方冷諾冰霜的慕容秋水,心中歉疚、害怕。
無心感受到了望兒的緊張,也深知唯有慕容秋水能夠讓這個小霸王變得像個小大人,心疼他的不容易,於是想為他求情。
可慕容秋水卻上前一步,做出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居然不顧尊卑,一巴掌打在望兒的臉上。
雖然望兒是個孩子,可從小到大,他的懂事聰明和身份,從來就沒有人敢頂撞他,更別說是打他。可如今慕容秋水的五指印就是如此清晰的印在他白嫩的臉上,甚至於就連她自己的手都紅腫抽搐。
唯有琳琅不語,她懂秋水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可沈君瀚見地上的望兒,氣的跳腳,說:“你瘋了,別說他是什麽皇子,你是什麽太傅,終究他也是個孩子!你至於嗎?”
無心心疼的看著幾乎變形了的側臉,不敢頂撞慕容秋水,關切的問:“望兒,疼嗎?琳琅,你快給他看看……”
“不準看!”慕容秋水不是刻意無視沈君瀚的指責,隻是她如今的眼裏隻有望兒,她忍住心裏各種痛心與懊惱,說:“你以為你是誰?你居然敢如此冒險的對待自己的性命!你對得起你母後,對得起你父皇嗎?”
望兒從無心的懷裏掙脫,乖乖的跪在地上,一句不說,仍由慕容秋水責備,隻不過那腫脹的側臉,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神。
琳琅拉著發著牢騷的沈君瀚到一邊,溫柔似水的說:“沒有人比秋水更痛心!”
慕容秋水聽到這話,更是氣惱自己的教導無方又或者是恨鐵不成鋼,上前一步又要抬手,卻聽到望兒說:“老師,你換隻手打!”
慕容秋水遲疑,望兒卻指著她紅腫的右手,說:“再打就傷了,就不能提筆撫琴了!”
孩子無辜,心善仁孝,各種理由都讓她心中虧欠,右手也更是瑟瑟打抖,仿佛再也提不起氣力,唯有背身掩飾濕潤的眼睛,斥責說:“你可曾想過,你母後為何給你取名蕭其望,是因為你是南國的希望,他們的希望,也是……所有人的希望!可你卻因為貪玩,偷偷和天生跑出了玲瓏閣,你知道多危險嗎?”
望兒聽著也隻是一語不發,而走上前來的蘇逸之聽到這番話後,素來了解慕容秋水的他,便問:“難道……你是為了找望兒,暴露了行蹤嗎?”
方才玲瓏閣前,蕭允文對慕容秋水強加的罪名,望兒依舊記得,想起這些有可能是因為自己而起,他擔心的說:“老師……”
“回屋去,罰寫千字文10遍!”慕容秋水不願讓望兒去承擔更多的自責,可不善表達情感的她,唯有冷淡的驅趕著關心自己的望兒,說:“還不快去!”
無心跟著秋水多年,知道她如今心事,故而默契的勸說著拉他離開,好給他們更多的商議時間。
然望兒一走,琳琅便開口說:“其實,我與秋水一路回京師倒也沒有任何人發現什麽,隻不過……路途景西鎮時,玲瓏哨找到了我們,說……望兒和天生不見了!秋水心想天生定然是因為雲若飛去吳南找你,故而又原路返回……卻不曾想一時大意,居然在臨縣被人發現了行蹤!”
後來之事,即便琳琅沒有繼續,蘇逸之也心中了然,說:“秋水,你把他教得很好,無愧於皇嫂的托付!”
然慕容秋水的心卻懊惱至極,想起方才望兒至孝的眼神,多年來自己的私仇,越發歉疚,隻是看著自己的右手,不語不言。
蘇逸之說:“無論何種目的,你終究實現了承諾,守護著這個孩子……無愧於太傅之名!”
“太傅?!”慕容秋水反唇一笑,說:“你這次回來,是為了送望兒回來,還是為了雲季堯……”
蘇逸之沉默不語,隻是看著紅閣,說:“君翰,紅閣藏寶閣的機關,還記得嗎?”
話說到如此,沈君瀚的心略有遲疑,心知蘇逸之如今想要揭開當年的真相,卻還是顧及那驚天的秘密究竟是曝光天下的好,還是繼續深埋藏寶閣的好。
琳琅走上前,說:“取出當年的舊物本還算是容易,隻怕這鑰匙……卻不易得!畢竟這天下,唯有她才知道鑰匙的下落!”
沉默之後,秋水說:“當年之事本也可以不必知道,隻不過……蕭允文多年來卻一直想要得到這個東西,想必裏麵的東西定然不簡單!就如今的他而言,看來或許正如秣家傳聞所言,裏麵的東西可左右天下大局亦或者真的是死而複生的邪術!所以……我與琳琅曾以為他在這個時間選擇陷害雲季堯,逼得就是雲若飛!隻不過……真的一定要鑰匙才可以得到嗎?”
“這個我也不得而知!”沈君瀚的舉止依舊吊兒郎當,但說到紅閣的機關卻極為認真,說:“紅閣機關每一任閣主都會重新製作,換而言之就如今而言,進藏寶閣的鑰匙唯有我有!可當年我爹失蹤後,我便攻破所有機關,取出了所有的秘寶,重新安置屬於我的機關布陣之中,蘇伯伯的遺物是我親手所放!”
慕容秋水心服口服,百年傳世的玲瓏閣當真是舉世無雙,就機關而言每一任閣主都要重新布陣,怪不得天下珍寶都齊聚於此。雖然說了是待價而沽,可多少珍寶的來路根本見不得光,可人之貪婪,心中駭然,唯有存放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去路。
她想到此處,唯有說:“怪不得蕭允文多年來想進這裏,卻唯有旁門左道!誰又敢輕易與這裏大動幹戈,豈不是與那些權貴皇親做對!這個紅閣,看來離開了你,誰也進不去!”
豈止沈君瀚卻笑著說:“此言差矣!這天下除了我,還有你可以進去!”
慕容秋水詫異的轉身看著笑得漂亮而坦誠的沈君瀚,方才明白原來自己並未聽錯,說:“什麽意思?”
可沈君瀚的眼神卻看著她腰間玲瓏玉哨,說:“機關雖難,可天下聰明人那麽多,比如……你旁邊的蘇麻袋!但是鑰匙……天下間卻隻有一把!當年我……因為各種原因將鑰匙和玲瓏閣的一切托付於雲丫頭,所以……”
慕容秋水摘下玲瓏玉哨,雖然知道這個是閣主的象征,卻從來不知道原來是一把至關重要的鑰匙,她悄然一笑,說:“她還真是大方!”
一直沉默的蘇逸之卻淡淡的說:“另有他意吧!你可知道……望兒除了你這個老師,還有一個師傅!”
慕容秋水震驚的看著一臉淡漠的蘇逸之,回想當初的一切,恍然頓悟的笑了笑,說:“還真是……怪不得……果真她也是個稱職的師傅!”
然蘇逸之卻沒有繼續這番談話,隻是說:“既然是蘇家的東西,以後……就由我看著!鑰匙……改日我去找無情要回來!”
留下這句話,他便走進了紅閣,而慕容秋水看著那個背影,不知為何竟想起了蕭允明,那似曾相似的絕對,不容置疑的肯定,字裏行間的自我,原來他們真的那般想象,為何以前她竟然重來沒有察覺!
素來善查的琳琅感激的會心一笑,雖然無奈的看著那個依舊走得大搖大擺,回頭對她笑得燦然的沈君瀚,心中卻無比希望他繼續如此。即便現在的他還渾然不覺蘇逸之這個舉動的意義,不過是想讓蕭允文不再盯著玲瓏閣不放。
她心中暗自慶幸,為那個身在三重天的女子感到一絲的欣慰,她的努力即便經曆了整整9年,甚至如今的蘇逸之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無謂俗塵,卻終究還是那個重情重義、朗月清風之人。
紅閣之中,恭候多時的沈衛早已迫不及待,看到蘇逸之的白衣之時,就脫口而出,歡喜的喚道:“逸兒,來……快過來……讓我看看!”
蘇逸之走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禮,歉意的說:“蘇伯伯,我……回來了!”
沈衛紅了眼,隻是說:“那就好,那就好!這麽些年……你也該放下了!”
“爹!”沈君瀚無趣的賴坐椅子上,說:“我回來了,怎麽都不見得你高興!”
沈衛故意充耳不聞,打量著這群人,說:“望兒也回來了吧,人呢?”
“老閣主,你太溺愛他了!”慕容秋水說:“我罰他抄寫書去了!”
“是啊,就你知道教孩子!你還打了他,打得他那小臉都歪了!”沈君瀚刻意對著沈衛說,顯然也滿意沈衛心疼與責備的眼神。
然此時,沈衛還未開口,妙手荀明子便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怒視著慕容秋水,說:“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你居然敢打我的小東西!他還不讓我給他醫治,說,是不是你!”
秋水無奈這些長輩對望兒的寵愛,隻是點了點頭,也算是一個交代,卻不曾想荀明子拉著她的手,說:“走,告訴他,你肯讓我給他醫治!走!”
風風火火的進來,也就這樣視若無睹的離開,由始至終沒有看過蘇逸之一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