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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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上殿,雲若飛孤身一人。

    她知道這是蕭允文的計策,而她看重的是蘇逸之娶了慕容秋水。她也知道或許這是一時的妥協,可她在乎的還是蘇逸之願意娶慕容秋水。

    坐在地上,疲憊的依靠著床榻,炭火早已熄滅,風寒刺骨。

    屋內的人冷了心,屋外的人慌了神。因為雲若飛趕走了所有上殿裏的人,故而連一點燭火也沒有,就猶如她的心,早已昏暗毀滅。

    如月環佩在她手裏,曾經那點點的念想如今卻換做利刃,刺進了她僅剩一點希望的心,因為他連對她的那一點在乎也沒有了,畢竟他明明知道她有多在乎!

    淚水流不出,那是她倔強的不流,她不怨他對她的冷漠與怨恨,卻終究無法原諒他娶了別人。

    林星宿屋外還是一言不發,雙兒擔心的敲打著房門,但雲若飛統統置之不理。

    退朝趕來的耶律宏,看著屋外低著頭端著菜的宮人,心中不由得煩躁,畢竟已經是第三天了!

    雖然他素來精明,卻在摯友所愛麵前,嘴拙的很也不善言辭,更何況有些事他終究不願幹涉太多,畢竟感情永遠都是兩個人的事,更何況這裏牽扯的還是三個人,而那個人還是他的兄弟。

    他說:“算了,林星宿,帶著雙兒回房吧!”

    看著林星宿一動不動,他不耐煩的說:“就算不是你告訴她,以她的能力也有辦法知道的!”

    然而無論是雙兒還是林星宿似乎根本聽不進去北帝的話,依舊固執己見,這讓素來就不擅長安慰人的耶律宏頓感挫敗與煩躁。

    他說:“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帶下去,看好了!”

    “你做什麽!”雙兒護著林星宿,對抗著包圍起來的禁軍,不解的看著耶律宏。

    “我在做什麽?你說我好好的北國皇帝不當,管你們做什麽!都是臭小子給我添得麻煩,一件又一件,煩死了!”北帝回應著林星宿質問的眼神,說:“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與我有什麽特別的交情嗎?”

    “確實沒有!”林星宿將雙兒拉到自己身後,說:“把我們帶到北國,已是仁至義盡。若有打擾之處,我們可以走!”

    “還真是嘴硬啊林星宿!行,把雲若飛也給我帶走,我管她的呢,一個個都是麻煩精。”耶律宏惱火的拔出旁邊禁軍的佩劍,不顧林星宿的質問,一劍劈開了上殿的大門。

    一束強烈的光照進了上殿,而雲若飛蜷縮在角落,依舊無動於衷,隻是驚得初語飛了起來,無助的落在她的肩上。

    耶律宏拿過一盤糕點,衝了進去,而林星宿責備那些護衛圍堵,有心衝出卻不敢傷人,隻能著急的喊著北帝住手,卻顯然毫無用處。

    耶律宏將糕點遞過去,說:“不想死就給我吃了!”

    雲若飛依舊無動於衷,耶律宏氣惱的丟掉手中金碟,說:“既然想死,為何不死在三重門,為何要浪費這麽多人力去救你,看看,我那北國將士如今還屍骨未寒、玉凝的傷至今未好,而王少林呢,終究忠義難全、日日懊惱,你以為我們救你出來是為了什麽!”

    “我真的是惡靈,隻會給人添禍災惹禍!”

    耶律宏聽到這句話,更是生氣,把劍丟在雲若飛的麵前,說:“如果你自己也這麽覺得,那就去死吧!什麽十年之約,反正你辜負白銘也不差這一次了!”

    雲若飛似乎有所觸動,眼睛眨了眨,卻還是不流下半滴眼淚。

    耶律宏氣得拽著她走到了屋外,指著懸浮的北冥山,說:“你以為我為何讓你住在上殿,你以為我為什麽冒著有可能失去玉凝的風險救你出來,你以為的命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我告訴你,我才懶得管這麽多,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臭小子,你若要死,就對著這北冥山從上殿跳下去,我絕不攔你!”

    “你說什麽!”林星宿終於推開了所有護衛,卻還是被耶律宏狠心的一掌打開。

    林星宿似乎也始料未及耶律宏會真的動手,震驚的看著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北帝,口吐鮮血,說:“你不要傷害她!”

    “傷害!我哪裏有資格,她早已把自己傷害的體無完膚!”耶律宏指著林星宿和陪著的雙兒說:“看看,多少人護著你這條命,他們都是自作多情,去護一個為了情愛就尋死覓活的人!”

    “是,我就是沒用,我就是自作多情,我就是自以為是!”雲若飛哭著甩開了北帝的鉗製,說:“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歡我,那我就跟著他也好啊!後來,他說他與我情意相通,木槿花定情,還護我不受半點傷害,我回敬於他,隻想還他雲淡風輕!是,我知道,是我錯,我瞞著他,可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盡力去改變這些了,可是他卻說恨我,他不恨鬼修不恨秦霜,卻獨獨恨了我!”

    雲若飛哽咽倔強的咬著自己的下唇,走到了那扶欄附近,看著那滿地的白雪,說:“可我怎麽辦,我還是忘不了他!他可以不理我,可以怨恨我,可我……就是不想他娶別人,誰都不可以!”

    一陣突然的暈眩,幾乎耳朵都快聽不清楚林星宿的震怒,恍惚之間看到給了自己一擊耳光的耶律宏,他的臉色近乎慘白卻沒有一絲的後悔!

    “忘不了就忘不了,為什麽一定要忘記!你爹死了,你大哥被軟禁公主府,一生才學無用武之地,大仇不得報,你以為他忘得了嗎?”耶律宏不顧雲若飛眼中的質疑,說:“可他還念著有你這麽一個親人,而你呢,可曾想過你大哥!還有林星宿,林家被害,有家不能歸,他忘得了嗎?可他卻為了你,帶著妻子陪著你,你有想過摯友嗎?最蠢最傻的就是那個臭小子,十年之約又何用,還換不得蘇逸之的一紙婚約!”

    眼淚終於是掉了下來,她嚎啕大哭的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唏噓。

    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爹很有可能死了,可我自欺欺人,我以為他會顧念那一點舊情去救他們!”

    說完後,她又給自己一巴掌,說:“我知道,他已經完全不想見我了,可我還拿著這鑰匙,以為他至少會找我拿回去!”

    雲若飛越哭越大聲,沒有顧及所有人的眼光,盡情的發泄她這些年的委屈,說:“我知道,他不會來找我的,我口口聲聲說去北冥山,可我還是希望,希望他會來這北國皇宮找我!為什麽,為什麽我還這樣執迷不悟,為什麽!”

    玉凝紅著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摸著她的頭,說:“執迷不悟不怕,怕就怕執迷不悔!事到如今,算了吧,信他愛你也好,信他恨你也罷,都算了吧!”

    曾經的愛戀,隻因為那護城河畔的一眼,便許了情,它就像一種致命的蠱毒,在心裏滋長,滲入血脈,變得讓人依戀與習慣。

    右手之傷,四劍之苦,換來的是天下唾罵,九年囚禁和家破人亡!一個自以為是的決定,一個她說過永遠不後悔的決定,到如今這般田地,她本也不後悔。

    可僅僅隻因為他娶了旁人,心如死灰,再也做不到執迷不悔,這一次她真的後悔了。

    麻木的吃著飯菜,看著地上一分為二的畫軸,她苦澀的落淚,卻一句不說。玉凝撿起畫軸,看著她刻意無視的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不說,玉凝也不說。

    她不動,玉凝便靜靜的看著她。

    過了也不知道許久,她似乎想起了這一幕的似曾相似,抬頭望天卻不如夢境一樣,見到白發的自己。

    玉凝錯以為她看得是北冥山,笑著說:“想起,來這裏的原因了嗎?”

    “我想回京!”雲若飛自責的別過頭,看著那窗外的北冥山愧疚的說。

    “你說什麽?”玉凝難以置信,說:“如此辛苦逃出南國,你現在又想回去?白銘呢,難道他對你做得那麽多,在你看來真的一文不值,總是可以如此輕易的被辜負嗎?”

    雲若飛的心如刀絞,看著桌上的那如月環佩,說:“玉凝姐姐,我本來是逃到這,躲在北冥山,可心裏根本就是三重門,他不走,我也出不來!既然他已無所謂我的愛恨,我也不再逃避,與他一刀兩斷!”

    “什麽意思?”

    “世上,隻有白銘嗬護著我所有的情緒,你說得對,我不可以辜負他!我不願懷著對一個男人的希冀,躲在另一個人的縱容裏,這對白銘不公平!”雲若飛抬頭苦澀一笑,說:“既然我願意陪他一世,就必須無憾於過去,無愧於他!”

    可玉凝即便如此,卻終究不信她真的能夠如此豁達,指著畫像說:“若是如你所說,我也為你高興!但究竟是清算過去,還是糾纏不休,你卻必須清楚!”

    說完此話,便合門而去,留下雲若飛一人。

    她看著那懸山,流著淚,說:“白銘,她們不信我,可你一定是信我的,對嗎?你在哪,我真的好想見你,好想見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