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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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國皇宮,朝堂。
一聲嗤笑從首位響起,池國皇帝聲音低沉,“你是說你們國境內出了怪病,染病的人都要吃人?”
“千真萬確。”聽得對方口中的不信,雲國使者汗水從額頭密密麻麻冒了出來,言辭懇切,“從發現第一例至今已有半年,我國多處城鎮皆被那些病患占領,今日下官前來是受吾皇指示,想與池國借些精兵,”說到這裏,雲國使者頓了頓,閉了閉眼,咬牙道:“借兵攻打我國……臨城。”
臨城位於雲國與池國之間,池國自建國以來便一直覬覦此城,卻礙於它地勢實在太好,易守難攻,又是雲國的軍事重地,兩國僵持了數百年,也不曾真正將它拿下。
聽得此言,紀炎麵上的笑終於隱了下去,犀利的視線落到雲國使者麵上。
本來不必行跪禮的雲國使者腿驀地一軟,瞬間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渾身抖如篩糠。
翻看過雲國國書,紀炎才緩慢開口,“既如此,孤便派兵十萬,由左將軍領隊,前往臨城。”
雖然派兵不多,但好歹能暫時解了燃眉之急,雲國使者鬆了口氣,竟是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連連朝上位叩首道:“多謝陛下!”
“雲國使者不必行此大禮,孤受不起。”紀炎掃了眼底下恭身而站的臣子們,“左將軍,既然事態緊急,明日便出發罷。”
“是,謹遵皇命。”左將軍是位身形魁梧的大漢,聽得紀炎發話,忙上前一步行禮,絲毫沒有因為這位皇帝年輕而有任何輕視。
這位皇帝僅上位三載,便將前朝舊黨清除得個幹幹淨淨,在朝的哪一位大臣不知道這皇帝的手段,是以在聽得紀炎的命令之後,竟無一人提出半點異議。
“退朝。”掃過底下一群戰戰兢兢的臣子們,紀炎無趣的勾了勾唇角,甩袖朝內宮走去。
與一般帝王的後宮不同,紀炎在上位頭天便將後宮那群女子趕了出去,此後也一直沒有納妃封後,這後宮便空置了下來,倒是個難得的清淨之地。
將雲國使者帶來的那封國書又看了幾遍,紀炎眸色深沉,不管對方所言是真是假,這都是一個將臨城納入池國手下的好機會。
“勸你不要派兵。”
“誰?”紀炎目光一凝,環視了圈四周,空曠的禦花園中卻隻有他一人,就連時刻守在他周圍的暗衛都不知不覺消失不見了,心下不由一凜,麵上卻依然沉靜,“不是說修者不可隨意幹預凡塵俗事嗎,此處更是皇室,閣下如此作為豈不亂了因果?”
“說的不錯。”來人現形出來,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與紀炎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滿是讚同,“你叫紀炎?”
“是。”見到對方模樣,紀炎有些驚訝,若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幾個兄弟,恐怕也會認錯,“你是誰?”
“我叫紀元,按照輩分,你應當叫我太皇叔祖了。”紀元其實也有些驚奇,麵對紀炎,他竟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兩人五官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相對久居高位的紀炎,紀元顯得更為溫和無害一些。
紀炎下意識看向紀元的手腕,正好看到紀元露出的那枚手鐲,思及皇室族譜中確實有那麽一位自小去往仙宗修行的,一時間將紀元的話信了六分,拱手行禮道:“太皇叔祖。”
“嗯。”紀元笑著點頭,視線落在紀炎手中的竹簡上,“能將它與我看看嗎?”
紀炎點點頭,想著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便伸手將竹簡遞給紀元,然而紀元還沒拿到,便見竹簡從二人眼下消失了。
紀元一驚,見到來人又是一喜,“小師弟,清肅師叔!”
“大師兄,許久不見。”秦肆視線從紀炎臉上劃過,落在了紀元身上,朝紀元揮了揮手中的竹簡,挑眉道:“得罪了。”
“哪裏,見到小師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紀元笑道。
秦肆將那竹簡上的內容草草掃了一遍,與身旁的清肅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鄭重,隨即將它再度拋回了紀元手中,“師兄也是來查探深淵的?”
“確實,我見此番事態嚴重,擔心池國出事,便私心先到了這裏,卻未曾想不過才半年而已,走屍就已經擴展到了這個地步。”紀元苦笑了下,指著紀炎向秦肆介紹道:“這位是池國當今的皇帝,紀炎。”隨即向紀炎介紹道:“這二位是我師弟師叔,你叫前輩便可。”
“是,太皇叔祖。”紀炎恭順地應著,看向師徒二人,視線在秦肆臉上頓了頓,隨即拱手行禮,“見過二位前輩。”
“不必拘禮。”
“多謝前輩。”雖對幾人仍有所懷疑,但觸及國事,紀炎卻是分外敏銳,轉頭看向紀元,“太皇叔祖,您說的走屍是雲國信中所說的那怪病嗎?您方才說讓我最好不要派兵,是為何?”
“因為派過去也全是送死。”紀元開口之前,秦肆先行出了聲,“那病傳染性極強,就算隻是接近那些區域,也同樣會被魔氣沾染。”
沉默了片刻,紀炎垂目道:“我知道了,多謝前輩。”
就如突然到來時一般,幾人消失得也極為迅速,紀炎手中捏著紀元送的幾片玉簡,沉默的站了一陣,卻沒有下令撤兵,第二日仍然由左將軍領兵,往臨城攻去。
“看來你的威望不太夠,那皇帝還是出兵了。”看著下麵山麓浩浩蕩蕩的大軍,秦肆朝紀元調笑道,“要阻止嗎?”
“不必。”紀元好脾氣的笑道,望著那行兵馬,視線幽深,“畢竟他是個皇帝,不信我也是應當的,所以……我很慶幸離開了那裏。”
清肅道:“走罷。”
王家村已經空無一人了,曾經祥和的村莊就這樣破敗了下來,原本清澈的溪流早已幹涸,附近綿延的青山受到魔氣的侵染也已盡數敗落,隻餘下少數枯枝證明此處曾有過一座山。
僅半年時間,深淵便擴大了數倍,隨著幾人靠近,僅憑肉眼便能看到從深淵散發出來的那股實質性的黑氣,而半年前由眾多化神以上的修者一同布下的那道陣法也早已崩毀。
“沒道理啊。”看著被深淵從中撕裂開來的法陣,紀元怔了怔,“當時我是親眼看到各門派修者將陣法立起來的,當時深淵的走向絕不可能是這個方向。”
“嗯。”秦肆點了點頭,若是按照當時的走向,這道深淵應當徑直朝池國境內延伸,但如今它卻是拐了個彎將諸位修者設立的抑製陣法撕裂開來,隨即又朝著雲國去了。
清肅站在碎裂的法陣上,片刻後,道:“有人故意為之。”
紀元問道:“那他是為破壞法陣還是救池國?”
沒有回答紀元的問題,清肅皺了皺眉,捏了幾個手訣,將撲上幾人的魔氣驅散,道:“去附近看看。”
紀元怔了怔,臉驀地一紅,心知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看了眼秦肆,發現對方並沒有注意這邊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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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嵐例行站在戚瑤床畔,用真元再次為她重新梳理了一遍全身經脈,隨後看著她百思不得其解。
從前世至今,他浸**醫道已有幾千年,自然不可能失手,然而事實卻是戚瑤從半年前昏迷至今,都未曾醒來,不用說,定然是她自己不願醒來。
“你再不醒來,我就將外頭來拜師那個小子扒皮了。”清嵐冷哼了聲,想到前日被一個內門弟子帶到青絕峰來的那小子,清嵐就氣不打一處來,敢情他這還成了收容所。
丟下這麽句話,見戚瑤仍然毫無反應,清嵐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這座洞府。
見清嵐出來,一直守在門口的肖毅忙朝他行了個禮,“清嵐長老。”
“嗯。”清嵐點了點頭,“隨我去見掌門。”
肖毅眼睛一亮,忙答道:“是。”
清嵐剛拿出飛行法器來,隨即頓了頓,又將它收了回去,朝肖毅笑道:“不必去了。”
肖毅隻見從遠處天邊一道青光越來越近,不多時便落到了他們身前,定睛一看,竟是一位樣貌清雋,麵上帶須的中年人,隻看了一眼,很快便低下頭去,他雖然自小沒有離開過王家村,但也從不少人口中聽過修者皆是一群驕傲的人。
特別是修為越高的人,越是將凡人當做螻蟻。當初遇上秦肆他們,他尚且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這半年以來,路上遇上過許多人,其中也有不少修者,見的多了,就開始害怕了。
不過這隻是暫時的,肖毅緊了緊拳頭,總有一天,他會站在眾人之上的。
清微這半年來被各種事物弄了個焦頭爛額,今日終於抽出些空閑來看看戚瑤,卻見清嵐旁邊站了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雖未曾見過,卻莫名有些眼熟,不由多看了幾眼,才向清嵐問道:“這位是?”
“他名為肖毅,是來清靈仙宗拜師修仙的,我見他資質尚佳,便留下了。”清嵐心裏哼了聲,卻沒有將清肅說出來,隨即挑了挑眉,道:“冰靈根極為少見,不如將他送去飛霧峰,給小師侄做個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