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長大後,大逆不道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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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縷灰墨色閃電在寒墨的手中滋滋作響,一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勢自其中散發開來,壓的人險些喘不過氣來,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若說那炎炙之雷是高官,那麽這道雷就是天生的王者。
“劫雷!眼下並無人渡劫,這寒墨又是如何招來劫雷的?”
眾人感到不可思議。
那炎炙之雷固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可再怎麽好,凡物終究還是凡物,又如何能同那天地孕育而生的劫雷相比?
葉然也是一臉的疑惑震驚,心知自己的雷定然是比不上對方的劫雷。
可是從一開始他就在小瞧對方,就連今日出門所帶的東西都不充足,現在手上的這道雷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牌了。
葉然咬了咬牙,也隻能硬著頭皮控製著炎炙之雷朝著對方襲去。
一團拳頭大小的幽紫色雷電與一縷細小的灰墨色劫雷相碰撞,滔天戰意之間激起了絲絲發絲細的電光,卻是引起了雙方更盛的戰意。
戰意的來源,不是人,是雷。
兩種雷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同時使出了各自的渾身解數想要與對方分出個高低。
這是,雷之間的競爭,雷的尊嚴。
劫雷的威力雖然比那炎炙之雷的威力要大不少,可惜的卻是隻有一小縷。
由於體積的懸殊,即便劫雷天生就占有優勢,但此刻與那拳頭般大小的炎炙之雷竟是隻能鬥了個平手。
兩雷鬥得興奮爆棚,倒是苦了兩個主人,控製雷所消耗的精神力太過龐大,兩人的腦子裏都感覺有點嗡嗡作響。
堅持的時間已經有了一刻半鍾,兩人的手都有點發抖,幾乎是同一時刻便收回了各自的雷。看著對方滿是細汗毫無血色的臉,兩人仿佛約好了一般暗自休養恢複著。
葉然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底牌,也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底牌。
然而他不動卻自有人動。
寒墨抬起頭望了望已經不早了的天色,隻想著速戰速決之後能將那空間裏的一大堆天石占為己有,便又衝了上去朝著對方揮了一拳頭。
此戰,不能敗,亦不能勝。
葉然看著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的寒墨,心中真可謂是苦不堪言,卻也隻得抬起疲憊不堪的雙手與那人交戰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應戰了!也不至於現在處於這種狼狽的狀態。
兩人貼身赤手空拳,貼身肉搏,沒用任何法術及外物,用著最原始的方法交戰著。
一刻半鍾後,兩人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越來越無力,幾乎是同時間,雙雙倒了下去。
場外一小家夥見狀便立刻衝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把其中一人給摻了起來。
“這、這算是誰贏了?”
眾人急道。
“平局。”一道冷淡卻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自荒地正中傳散開來。
“對,平局。”葉然聞言掀了掀疲憊的眼簾,也跟著附和道。
此戰能有平局這種結果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那、那些天石,豈不是無人能得,全歸了莊家?”有人痛心道,他當日可是下注了一百天石。
眾人紛紛痛心發言,帶著濃鬱的嫉妒之意。
那麽多天石,少說也有上百萬了吧!
然而木已成舟,多說無益,眾人一哄而散。
事後也有人貪心大起,暗地裏前去尋找當日那吆喝者莊家,但卻都找不到那人的影子。
被驚動的掌門後來也派人追查此事,畢竟自己門派裏損失了上百萬天石,也不是小數目。可卻仍舊是毫無收獲。
有人說,那人自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逃匿了。
也有人說,那人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殺人奪財,拋屍野外。
可究竟是哪一種結果,卻也不得而知了。
此後賭天石這件事也跟著慢慢的沉寂於後來發生的更多熱鬧之中。
不過經此一戰,寒墨倒是在這幻古派出名了,眾人無不驚歎。
“小友,把他交給我罷。”有好心人考慮到這麽個小家夥恐怕是架不起那麽個成年人,便想著上前來幫忙。
“不用。”
寒玉淺笑著回絕,柔軟的語氣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卻也暗藏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占有欲。
“你太小了,架不起他。”來人皺了皺眉,不認可得就要摻上寒墨。
“你幹嘛!”寒玉伸出左手啪的一下就把對方即將碰到師父的蹄子打落,在看到對方驚訝氣憤的表情之時,又迅速恢複了淺笑:“仙友不知,除了對戰場合之外,我師父他都不喜被陌生人碰。”
“哈哈,你倒是孝順,也罷,你既然不需要幫助那我可走了。”來者不由得感歎著麵前之人的孝心。
“多謝仙友好意。”
“無妨無妨。”來著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走了。
寒玉艱難的用右臂摻著自家師父往院子走去,等到兩人回到院子裏之時,寒玉早已累的滿頭大汗。
“跟我來。”寒墨神色淡淡的推開寒玉,站直了身子朝著房內走去。
這番模樣,哪還有半點方才那種疲憊的需要人摻著才能行走的樣子?
“哦。”寒玉遺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乖乖的跟了上去。
“給我十萬,剩下的你留著。”寒墨看著跟進來的小家夥麵不改色道。
“啊?”寒玉愣了。
這可是師父弄來的。
計謀是師父想的,控製戰果平局也是師父在操作,自己隻不過是收了兩天錢怎麽就可以全拿了。
“啊什麽啊?照我說的做。”寒墨不耐煩斥道。
“這、好吧。”以後師父需要了再給他便是,就當做是自己在幫師父保管好了。
寒玉如此一想,也就釋然了。從自己空間裏拿出了十萬天石轉移到了寒墨的空間裏。
“回去睡吧。”寒墨轉身朝著床走去。
“哦。”寒玉臨走之前體貼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翌日。
寒墨兜兜轉轉的來到了昨日那個偏僻的轉角,卻見男子早已在那等著了。
“怎麽樣?拿來了嗎?”男子抱臂靠牆,饒有興致的問道。
“四萬押金,書給我之後,再給你剩下的。”寒墨大手一揮,地上便出現了四萬天石。
男子挑了挑眉,點了點數之後,便把天石都弄進自己的儲物空間。
“喏,剩下的呢。”男子把書交給了對方。
寒墨接過書,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之後這才把剩下的六萬天石弄到地上。
隨後也不管那人反應如何,便自顧自的走了。
男子欣慰的看著寒墨離去的背影,瞟也不瞟地上的天石一眼。
“師父,抱抱。”不知從哪裏走出了一個豆丁,奶聲奶氣的對著男子求抱。
“櫟兒乖。”男子心情極好的蹲下身抱起了豆丁,隨手一揮把地上的六萬天石收入了空間,末了,又喃喃了一句:“小主人這麽厲害,主人的心願一定能實現了。”
“師父,那本書真的能幫小主人進階嗎?”豆丁歪著圓圓的腦袋,咬著胖乎乎的手指,口齒不清道。
“雖然是次本,應該也沒有太多影響吧。小主人都一年多未曾進階了,也該試試這種方法了。”男子抱著豆丁邊走邊說。
“小主人這次一點也不厲害。”豆丁撇撇嘴,繼續說道:“居然隻打了平手,回去時還是那麽狼狽。”
“傻瓜,”男子用左手食指刮了刮豆丁的小鼻子,解釋道:“小主人精神力浩瀚,在雷電之戰的時候就已經能把對方給打敗,隻是他沒那樣做罷了。”
“為什麽呀?”豆丁抽出了嘴裏的手指疑惑道。
“因為他要賺天石呀。”男子意味不明的笑道。
“咦?”豆丁還是不懂。
“算了,櫟兒好好吃飽就行,這些事櫟兒還不用管。”男子寵溺道。
“哦。”豆丁悶悶不樂。
“乖,等一下給你買糖葫蘆。”男子笑道。
“真的?”豆丁欣喜道,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得失落道:“不是還要跟著小主人嗎?”
“小主人啊,他現在怕是沒個一年出不來了。”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即日起,我要閉關,少則一年,多則三年。未出關前別來找我。這本功法你好好練。”寒墨推開寒玉的房門,隨手把當日在秘境所得的那本催神蠱術丟了過去,通知道。
此時破解禁製之法已然到手,自然是越早破開越好。可這畢竟不是下禁製之人的正規破法,沒個一年怕是搞不定。
“閉關?這麽久?”
寒玉手中的藥草瞬間啪的一聲,全都掉在了地上。小臉瞬間刷白,眼中盡是驚慌失措。
太突然了,為什麽會這麽突然?
“你做什麽?閉關個幾年很正常嗎。”寒墨皺了皺眉。
修神者無需進食休息,亦無壽命盡頭。閉關上萬年的也不是沒有,所以說像寒墨這種一兩年的小閉關根本就不算什麽。
“沒、沒事,師父你、你……”寒玉結結巴巴的想說些什麽,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寒墨不耐煩道。
“有事!”寒玉脫口而出,看到寒墨疑惑的看向自己之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隻是單純的想和師父多呆呆罷了。
“師父,我會想你的。”寒玉低下頭囁嚅道。
“……莫名其妙。”寒墨冷冷的丟下這個詞就把自己鎖到了自己房間閉關去了。
“我是說……真的。”寒玉呆呆的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聲音輕飄飄的,微不可聞。
思戀,泛濫成災。
四年後。
“寒玉,你又要回去等你師父出關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笑問。
“嗯。”溫柔好聽卻帶著一絲疏離的少年聲音很容易的便能吸引他人的好感。
“四年來你日日把自己關在那個小院子裏等你師父,不嫌悶得慌麽?今日便隨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常熙湊到了那正在低著頭檢查藥草的少年身邊,嬉笑道。
“不了,你先去吧。”寒玉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朝著院子走去。
“哎!寒玉!”常熙對著那道修長的背影呼喚道,卻沒再得到回應,不由得嘟囔:“這麽黏糊他師父,真奇怪。”
“算了,不管他了,我自個兒玩去。”常熙兩手交叉在腦後,吹著小曲兒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寒玉心不在焉的在路上走著,想到這四年來看到的那兩次雷劫,估摸著師父現在應該是天徒四層了。
才到了院子門口,寒玉就聽到院子裏有異響,心不由得顫了顫,眼中瞬間變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抖嗦著手,寒玉半期待半忐忑的慢慢推開院門,定定的朝著裏麵望去。
真的……出關了!
寒玉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四年來沒多少變化的青年。
冷漠的眸子中凝聚著常年化不去的冰雪,淡粉色薄唇習慣性的輕輕抿著,緊致流暢的白潤肌理被一襲禁欲墨衣給死死遮住。
三千及腰墨發似是來不及綁好,任其隨意的垂在身後,卻恰巧的給那副冷傲如天神的麵容添上了一絲絲俗世的煙火味。
寒玉抬起腳就想衝過去,然而……
“你是誰?”
寒墨正在檢查陣法呢,被人突然打擾自然是很不滿,轉過頭冷眼瞧著推門而入的少年。
寒玉聽到對方的這句問話,一顆心瞬間便沉入了穀底。
師父居然……不認識我了?
“寒……玉?”寒墨覺著這人好似有點眼熟,細想了下,用著不確定的語氣叫出了這個名字。
都說女大十八變,男孩子亦是如此。
不過區區四年的時間,寒玉不僅是從一個男童變成了少年,五官也是有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的寒玉,身材短小,一雙杏眸鑲在帶著微微嬰兒肥的臉蛋上,唇紅齒白,笑起來時的那雙酒窩煞是可愛。
而眼前的少年,短小的身材在這四年迅速拔高,變得纖瘦修長,卻不顯半分羸弱,蘊含著少年充滿青春的力量。
往年的嬰兒肥已然悉數褪去,揭露出了一張少年獨有的青澀麵龐,一雙漾漾的桃花眼灼灼其華、尤為吸引眼球。嘴角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時時刻刻都噙著一抹飽含羞澀意味的淺笑。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師父,我好想你。”寒玉眨了眨幹澀的雙眼,啞著嗓子艱澀道。
在這四年中他想過無數種等到見到時師父要說的話,可現如今真見到了本人,千言萬語卻隻匯成了這句簡簡單單卻又飽含心酸的話。
“天徒境三層?”寒墨皺了皺眉,摸不清對方是什麽意思,便直接無視了那句話。
“是。”寒玉見師父完全忽視了自己方才的話,不由氣餒應道。
“待會兒同我過上兩招。”
同師父已經四年未見,寒玉萬萬沒想到此刻一見麵就要開打。
“聽師父的。”縱然再怎麽不願意,寒玉也隻得懨懨的朝著師父走去。
寒墨施個法術淨了淨手,又執起一根發帶將那頭青絲隨意綁好之後,這才看向了寒玉,神色淡淡道:“你先來。”
寒玉心裏滿不樂意,麵上卻是半分不顯。
富有生命力的淺綠色光芒自修長盈潤的指間現出,方圓十尺內所有的樹枝青藤似是都受到了這光芒的影響一般,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生長延長,朝著正中那個黑衣青年襲去。
寒墨微微挑眉,這家夥進步的倒是挺快,才四年未見,這回春訣就練到了第二層。
寒墨身形速閃,配合著手中鋒利的匕首,如鬼魅一般在這交錯密集的藤條中穿梭,不到三息便來到了寒玉麵前。
寒玉心下一驚,彎身險險的躲過對方一擊之餘,手上也未曾閑著,甩手便是一大把銀針射/了過去。
數十根銀針,尖端泛著刺目的亮光,密密麻麻的將人籠罩在攻擊範圍之內,退無可退。
然而寒墨手中的匕首不知在何時竟是換成了一條長鞭,粗長的寶鞭被他用熟練的技巧甩的眼花繚亂,卻是將那些密集尖利的銀針給甩了開去,末了本人竟是毫發無傷。
寒玉見狀不由心生佩服。然而突然間腦子裏便有了個念頭一閃而過,心情瞬間便好了起來,竟是換了一種打法。
矯健的身子輕鬆躍起,寒玉順手拉住了一根枝條,順便給枝條傳送了些靈力以便能夠支撐住自己的重量,在空中蕩來蕩去,借著此力朝著寒墨踹去。
寒墨一愣,似是沒想到自家徒弟竟會用這種……無賴的打法。
不過他向來能夠隨機應變,旋身避開之後便迅速來到了枝條晃蕩的弧線中心,因為隻有在這裏枝條晃蕩的速度最慢、力度最小。
在寒玉到了麵前的瞬間,寒墨便嗖的一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腳踝,把對方給拽到了懷中。
得償所願之後,寒玉順勢伏在寒墨胸前,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似得笑容。鼻尖縈繞的是對方身上獨特的冷息,如霜雪般冰冷清新。
“進步不錯,但不可懈怠。”寒墨毫無所覺的推開仍然埋在自己懷中的小家夥,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是。”寒玉心情極好的應下,一雙瀲灩深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著那道背影,直至看不見了之後,這才收回了視線轉身進了廚房。
寒墨回到了房間之後,拿起了這四年來都未曾碰過的陣法書,開始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其實早在第一年的時候他便已經把丹田的禁製給破了,隻是在破開禁製之時那一瞬間的輕鬆,讓他不由的沉浸在了修煉之中,然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直至到了天徒四層巔峰,遇到了瓶頸,他才不得不從修煉中脫身而出。
不過期間的兩道雷劫倒是給他帶來了不少益處,使得他的肉身更加強悍了許多不說,還讓他幸運的又凝聚到了一絲劫雷。
可現在修為總算是補了上去,然而這輔修就稍微落下了點,導致現在寒墨不得不開始狂補有關布陣與煉器的知識。
兩刻鍾後,黃昏時刻。
“師父?”寒玉站在門外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沒有回應,看來又在學習。
寒玉不由得歎了口氣,如四年前那個夜晚一樣默默地站在門口等著。
巧的是,此刻的處境竟是和四年前的處境同出一轍,一樣的正值盛夏,一樣的忘了做防蟲措施,不一樣的隻是心境罷了。
寒玉無聲的笑了笑,瀲灩的桃花眼似醉非醉,迷蒙惑人;溫潤的麵容在這一笑之下更顯柔和。
奇怪的是,這樣一雙風流多情的眼睛配在這張溫潤如玉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蚊蟲在寒玉身上貪婪的吸食著血液,久違的癢疼感讓寒玉不由得開始回憶起了過往。
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那日師父把他用過的勺子給了自己用。
這算是間接接吻麽?
應該算吧。
寒玉傻笑。
突然間房裏麵響起來一陣窸窣聲,寒玉瞬間便回過神來,再一次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師父?”
“進來。”這聲音就和其主人一樣,冷冷清清的。
寒玉用膝蓋輕輕的把門給頂開,端著手中的盤子就走了進去。
“你這一次又站了多久?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在外麵等我嗎?”寒墨一邊揮手把門關上,一邊塞了一顆丹藥進寒玉嘴中,冷聲道。
“師父……”寒玉放下盤子,用著那雙蕩人的桃花眼哀求般的看著自家師父。
寒墨皺了皺眉,似是不大習慣這樣的徒弟:“先吃飯。”
“好。”寒玉得到了原諒,欣喜笑道。
“又隻有一碗飯?”寒墨端起自己麵前的碗吃了一半之後,卻還是沒有看到自家徒弟拿出另一碗飯來,便放下了碗筷沉聲問道。
“嗯。”寒玉不好意思般的低下頭。
寒墨無奈的起身,想要去拿一副新碗筷。
“師父,你去幹嘛?”寒玉攔下了自家師父。
“髒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寒玉卻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師父這是想要把被用過的部分給分開,留下沒動過的地方給自己。
“師父不用麻煩了,我就著那剩下的吃就行了。”寒玉直接就端起剩下的那半碗飯扒了起來。
寒墨還來不及阻止,就見對方已經吃了下去,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怎麽感覺才四年未見,這家夥就越來越……不拘小節了呢?
寒玉終於得償所願,心滿意足的含著手上的筷子,又時不時的在那缺口上挖出一口米飯塞入嘴中慢慢品嚐。
間接接吻,感覺真好。
寒玉如是想著,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掛著瞞足的笑容。
好在寒墨轉過身去看陣法書了,故而並沒有發現寒玉的異常。
這一頓飯寒玉吃的很慢,足足吃了一個時辰,可是他吃的再怎麽慢,碗終究也有見底的時候。
“師父,我回去了。”
眼看碗已經見了底,寒玉也沒了理由再多留,隻好慢吞吞的站起身端好盤子,戀戀不舍的向著自家師父告別。
“嗯。”寒墨正在研究陣法,聞言卻是頭也不抬的應道。
寒玉悻悻的回到了自己房間,把那雙碗筷收進了自己空間裏最隱秘的一個地方保存好之後,又把空間裏另一碗盛的滿滿的飯給拿了出來。
“又對師父說謊了呢。”寒玉盯著手中的飯喃喃自語。
半響後。
“那又如何?早在兩個月前我就已經回不去了。”寒玉嗤笑一聲,手中藍光一閃而逝,先前的那碗飯竟是連碗一起被銷毀了。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寒玉右手輕輕一揮把燈熄了,複又盤腿坐到了床上,開始了今晚的修煉。
翌日,天光大好。
然而正盤腿坐在床上的寒玉此時卻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狀態,呼吸急促、麵色潮紅、額上密布著一層薄汗。
突然間,那雙緊緊閉著的桃花眼倏地睜了開來,裏麵包含的是還未來得及散去的驚慌失措與自責。
又做夢了!
寒玉不用去看就知道此時自己的下麵定然是一片潮濕。
師父那張帶著淡淡情/欲色彩的誘人麵容還在自己的腦中,來不及消散。
從兩月前開始,他就開始在修煉的時候走岔,然後便會無緣無故的做這種詭異的夢。
一開始隻是驚慌失措,自責自己怎麽可以做這種對師長不敬的夢。然而在連續幾天都在做這種旖旎的夢之後,他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明白了又如何?
寒玉不由得苦笑一聲。
師父是神一般的存在,自己又怎能擁有這種想法來褻瀆於他?
越是這樣,寒玉便越是惡心自己。
寒玉一臉厭惡的換下了那條被弄髒的褲子,又給自己套上了一條嶄新的褲子,手中藍光一現,髒了的褲子便已然被銷毀。
忍著惡心,寒玉終於做完了這一切,便來到了寒墨的房門前,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淺笑喚道:“師父?”
沒人應,不在。
寒玉瞬間便垮下了臉,神色蕭索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另一邊,寒墨早早的便來到了輔修峰陣學閣,本該是四年前就來報名的,卻硬是給拖到了現在。
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能力,寒墨便直接來到了重點高級學徒陣法殿。
“把這張表填了。”記錄之人頭也不抬的遞過去一張資料。
寒墨接過那張資料填好之後便還了回去。
“以前沒在幻古派的陣學閣之中學過?”記錄之人看完了手中的資料之後,皺著眉問道。
“嗯。”寒墨淡淡應道。
“若你真是能布出上上等高級寶陣的高級布陣學徒倒也無妨,但若不是,裏麵的老師便會把你趕出來的。現在你可以進去上課了。”記錄之人放下了手中的資料。
寒墨神色漠然的朝著裏麵走去,現在時間還算早,離老師到來還要一會兒,可裏麵的位置卻快要坐滿了。
寒墨找了一個清靜的角落坐下之後,便拿出了自己的陣法書看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弟子們上了一天的課之後終於可以回家,一個個嬉笑著結群成隊的走了出來。
寒墨收拾好自己的書之後也回到了院子。
看似一切都很平靜,然而有個地方卻注定是不安寧的。
“他出關了?”一名美的雌雄莫辯的青年突然間便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公子。”台下的褐衣男子恭敬道。
“很好,可有看出他目前的修為?”青年平複了下心情,緩緩坐了下來。
“稟公子,那人目前是天徒境四層修為。”
“什麽?”青年捏緊了拳頭,半憤然半嫉妒道:“才四年不見,他竟然也突破了兩個階段?”
底下的人被嚇得不敢吱聲。
“你去弄一包黃泉散來。”青年想了半天,突然間便是一擊掌,興奮命道。
“這……”褐衣人很為難。
“這什麽這?還不快去!”青年怒道。
“等一下,”門外走進來一名男子,一邊朝著青年走去一邊對地上跪著的那人說道:“你先下去。”
“是。”褐衣人如蒙大赦,趕緊跑了出去,畢竟那黃泉散可不是什麽容易弄到的東西。
“你幹嘛?”青年不滿。
“乖,上麵有人在保護他,暫時不要動。”男子把青年攬入懷中,不安分的上下其手。
“嗬,什麽人還能讓你怕?”青年可不吃他這套,啪的一聲打掉了男子的手。
“能讓我怕的人隻有你一個。”男子繼續動著手。
“我不管,你莫要忘了我們間的約定,不讓我弄他還搞什麽?”青年再一次狠狠拍下男子的手,怒道。
“乖,你要真想的話,隻要暫時不弄死他,其餘都隨你。但現在我們不說這個。”男子攔腰抱起青年朝著裏屋走去。
“你,唔……”
纏香暖帳,曖昧聲不絕。
事畢。
“我要進幻古派。”青年的聲音帶著一絲激戰後的嘶啞嫵媚。
“去那作甚?”男子不讚同。
“陪他玩玩唄。”青年理所當然道。
“那我呢?”男子欲求不滿的摸了上去。
“你?你自己看著辦。”青年拍下那隻手,冷聲道。
“誒!看把你給慣的。”男子無奈。
“少廢話,你到底給不給安排?”
“我敢不給嗎?”男子歎道,翻了個身又壓了上去。
“草!你又,唔……放手……”
呻/吟聲、喘息聲不絕於耳,又是一次漫長的纏綿。
而另一邊。
寒玉本在房間裏煉丹,突然間聽到了一陣開門關門聲,便立刻丟下了手中的草藥,疾步走了出去。
“師父。”寒玉放緩了步子走向了自家師父。
“嗯?”寒墨疑惑的看向自家徒弟。
“師父,我的銀針已經學的差不多了,你教我使劍吧!”寒玉一臉期待的模樣。
“不可,時機尚未成熟,你的針法還有突破的餘地。”寒墨拒絕道。
“哦……”寒玉失落道。
他也不是真為了學劍法,隻不過是自從師父把他的針法帶入門之後,便再也沒教過他了,導致他現在見師父的時間大大減少。
寒墨奇怪的瞟了眼寒玉,卻什麽都沒說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起。
“寒玉。”少年在門外輕聲喚道。
寒玉調整了一下情緒,走過去把門開了,淺笑道:“怎麽了。”
“帶你去看一個美人。”少年神秘兮兮的說。
寒玉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麵上卻是一臉遺憾道:“美人雖然好,可是我最近有點忙。”
“去你的,你能有啥事,不就是守著你那個,唔……”
寒玉聞言嚇了一跳,慌慌忙忙的捂住了常熙的嘴,把他拖到了外麵。
“嘿!你幹嘛呢!”常熙不滿的拍下寒玉的手。
“抱歉,可我真有事。”寒玉愧疚道,臉上的表情要多真摯有多真摯。
“切,不就是守著你那個寶貝師父嗎?講真,若非他是你師父,你倆又同為男子,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在暗戀他了。”常熙嗤道。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麽一句無心的話,卻把寒玉嚇得瞬間刷白了臉,強顏歡笑道:“你胡說什麽呢。”
“可不是嘛?門派裏這麽多美人你卻瞧都不瞧一眼,整日就知道圍著你那個寶貝師父團團轉。當初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是早就開始左擁右抱了。”常熙嬉笑道。
寒玉正想反駁,腦子裏一個念頭卻一閃而過,按耐住緊張的心情問道:“常熙你既然同那麽多個女子好過,究竟是怎麽做到讓她們都喜歡上你的?”
“這個嘛,嘿嘿,”常熙正想說些自己的秘訣,卻突然反應了過來,話鋒一轉:“等等,你問這個,究竟是看上了哪個女子?兄弟我去幫你搞定啊!”
寒玉慌亂了一瞬間,又勉強鎮定了下來,一臉淡然道:“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我能喜歡上誰?隻是好奇罷了。”
“也對,就你這家夥,能喜歡上人才有鬼了。”常熙讚同道。
“別說這些了,先說說你怎麽把那些女子追到手的。”
“這個啊……說到追人,無非便是那些套路。第一步,噓寒問暖,說到這個噓寒問暖啊,想當初我……”
兩人相談甚歡,直至半夜才各自回到了家。
寒玉目光清明的躺在床上回憶著今日所聽到的種種內容,不禁陷入了沉思。
翌日。
第一步,噓寒問暖。再強大的人,也會有缺愛的時候,所以你需要偶爾去問問對方餓了沒,冷了沒,語氣中記得帶滿關懷之意。
寒玉的腦海裏響起了昨日常熙對自己說的話,暗自給自己打了打氣,便朝著院中即將出門的那人走去,緊張笑道:“師父,你餓了嗎?”
然而,下一秒,寒玉就看到了自家師父臉上那如同看智障般的眼神,冷漠的聲音跟著便響起在了耳邊:“為師是修神者。”
聞言,寒玉也反應了過來,瞬間便羞得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巴掌。
修神者怎會有饑餓的感覺?
這該死的常熙,怎麽把追無修者的那一套方法也搬了上來。
寒玉悻悻笑道:“那個,師父我說錯了,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想要吃點東西嗎。”
“不用。”寒墨神色淡淡的留下兩個字,便出門了。
第一回合,慘敗了……
寒玉聳拉著腦袋,渾身散發著一股頹然之氣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過了兩天,寒玉卻又恢複了元氣,再接再厲的開始了行動。
第二步,甜言蜜語。雖說忠言逆耳利於行,可真沒幾個人是喜歡聽不好聽的話的,哪個不喜歡聽動聽的話語?所以你可以時不時的誇讚對方修為又精進了點,容顏又美了點,氣質又脫俗了點等等……
寒玉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行動之前便好好的琢磨了一番常熙的話。
容顏氣質這種外物師父定然是不在乎的,那便隻能誇修為了……
寒玉端著一杯水朝著院中正在練習鞭法的人走去,耐心的等到對方練完了才走上去,一邊遞過水一邊一臉孺慕道:“師父你好厲害!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我沒突破。”一句冷淡的話直接便結束了這次交流。
這便是傳說中的情話終結者麽?
寒玉欲哭無淚。
第二回合,慘敗。
經過了這次慘敗,寒玉卻仍然沒有放棄,僅僅不過是歇停了幾天之後,便又開始了屢敗屢戰的行動。
第三步,贈送禮物。這贈禮嘛,既可以體現你的心意,又可以給對方帶去實質上的益處,基本上都不會差的。像丹藥武器陣*法等等,都是不錯的選擇。
丹藥?可是師父好像已經不缺了。
而武器和陣法對於師父來說就更不可能會缺了。
功法?自己的功法都還是師父給的呢……
想到這裏,寒玉不由得開始氣餒了起來。
咦?有了!
寒玉不知想到了什麽,趕緊來到了師父房前,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進來。”
“師父,我想要閉關一個月。”寒玉道明來意。
“嗯,隨你。”寒墨頭也不抬的繼續研究著陣法。
“是。”
得到了許可,寒玉便放心的跑回了房間,將房門給緊緊鎖好,隨後便坐到了床上,興奮的拿出了一把匕首麵不改色的朝著自己心口紮去。
一滴格外豔紅的鮮血被寒玉以精神力控製著凝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裝進了一個小瓷瓶之中收入空間。
明明才取了一滴血,寒玉的臉色就瞬間蒼白透明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竟是比起那日取精血的時候還要虛弱兩倍不止。
是了,心頭血為心所主之血,乃是人體最為珍貴的血液。
取了這麽一滴血,自然是比取那精血要損心耗神多的多。
寒玉隻覺眼前一片花白,洶湧的疲憊瞬間便湧上了全身。
這之後再昏個一月那是至少的,所以他才會事先對師父說自己要閉關一月,免得被師父察覺到不對勁。
寒玉咬破舌尖,尖銳的疼痛讓他勉強保持了一絲清醒。抓緊時間一隻手往嘴中塞了一把回血丹,另外一隻手則是把匕首抽了出來丟棄一邊,又施著回春訣來恢複傷口。
傷口才剛剛止住血,寒玉便再也撐不下去,神經線就好似崩斷了一般,不省人事的昏了過去。
這一昏,還真就是整整一個月。
“唔……”寒玉捂住昏昏沉沉的頭腦呆坐了起來。
緩了好半天之後,寒玉才想起來一月前的事,連忙起身,卻不料身子太過虛弱,硬生生的跌倒在了地上。
來不及呼痛,寒玉趕緊往嘴裏塞了一大把回血丹、補氣丹,又跑到了鼎爐邊上,掏出了小瓷瓶把裏麵的心頭血滴了進去,便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心神尚未恢複,這顆丹藥煉製的很是艱難。
好在寒玉技術不錯,倒也沒出什麽亂子,一次便成功了。
寒玉拿起那顆新鮮的丹藥,湊到鼻子邊輕輕一嗅,確定沒有一絲血腥味之後這才朝著師父的房間走去。
“師父?”寒玉半激動半期待的喚著。
“進來。”回答的話語冷淡依舊。
寒墨皺眉看著寒玉那虛浮無力的腳步。
“師父,徒兒閉關一月,煉製出了這顆丹藥。”寒玉把右手伸了過去攤開,期待著對方的反應。
平日裏溫潤的麵容在此刻泛著一種不正常的蒼白,嘴角的笑容竟給了人一種呆傻的感覺,一雙瀲灩水光的桃花眼緊張而又期待的看著對方,帶著一種主人本身察覺不了的風情。
一顆心,懸在了空中。( )(WWW.101novel.com)